两个人携手走过的道路,每一步,每一个脚印,甚至一起吃过的每一顿饭,每一次闲逛散步,聊天嬉笑,一同度过的倾诉心事的夜晚……时常在脑海里捡拾起一两片叶子,独自细细地回味,很珍惜,很留恋。
从未品尝过的温暖和有人支持、爱护、恋慕的滋味,这种感觉真好啊!
走出训练局的大院,社会上总会有很多很多诱惑,顶着展二少的名声,各种漂亮的女孩就会主动贴上来献媚发骚。可是小羽和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身份,地位,财富,也许可以交换到感情,却永远换不来共同成长、风雨同舟的经历。
两个人一起面对挫折,共同渡过难关,在成长道路上一起收获成功的喜悦,品尝失败的艰涩,无论是喜是忧,是成是败,都是两个人手拉手,肩并肩,一同创造的人生财富。
如果有一天自己老了,打不动了,要退役了,回过头来忆起曾经热血激扬的青春年华,在最年轻最美好的一段岁月里,日复一日最单调枯燥的训练生活中,同样的步法,共振的心跳,时时刻刻不离不弃在身边陪伴自己的,没有别人,就是小羽!
展翔的眼激动得发亮,拉开手闸,发动了车子,调转方向盘。
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
喜欢他就应当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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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翔的车子从体育馆路上呼啸而过,飞驰回训练大院。
萧羽这时候正坐在不远处另一条马路边上,替程辉打那个要命的电话。
王安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那小孙子小王八蛋跑哪儿去啦,啊?昨晚上晚点名的时候就找不见人了,竟然在老子屋门口贴了一张大字条,说去北京找小羽去了,这就敢擅自离队跑啦!
萧羽的耳朵被王安的吼叫声震得嗡嗡响,不停地接口,是是是,那小孙子小王八蛋是来找我来了,是我对不住您!小辉辉现在就在这儿呢,王指我已经帮您把人捉住了,拿绳捆了,正在押候审呢,这就给您把人送回去,送回去!
王安恼火万分,说,那小王八蛋不用回来了,老子不要他了!这别扭也闹了不是一天两天,半年了都他妈的不给老子好好训练,眼瞅着全运会到了,还打什么打?正好他这不是要走么,让他滚蛋!
萧羽急慌慌地给王安赔不是,王指您别生气,这事也不能全怪辉辉,也有我的责任。小孩心理上没转过弯儿来,青春期容易躁动,咱们得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帮他好好渡过这个心理低潮期,不能因为这事就剥夺他打球的权利,不能糟践了这小孩打球的天赋!
王安气得叫唤,等那小混蛋回来,老子这就打断他的腿!
萧羽点头称是,行,行,等那小混蛋回去,王指您就狠狠地打,这孩子皮痒欠揍,不打不成,可是打完了您千万别开除他!
萧羽在电话里连哄带劝,好不容易安抚住王安那老家伙。
程辉就坐在一旁,不停地抽烟,听着萧羽和教练掰扯,嘴角微撇,一副“你们都能把我怎么着”的满不在乎神情。
萧羽最烦得就是小辉辉每一回出了啥事都是这样不长进的德性,等着自己来帮他擦屁股。运动员的一切关系都在省队里,以后无论是重新念书还是到社会上就业都需要队伍的推荐和一道道手续,真要是被开除了没人要了怎么办?程辉这臭小子办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真想拿脚踹他。
其实他也知道,他家辉辉一直就是这么个火爆的脾气,死狗的性子。
俩人在青春年少时可以亲亲热热地在一处做梦,可是人到中年激情不在岁月蹉跎的时候,心底那一份对前路的执着彻底幻灭,再也抓不住梦想的尾巴,自己和辉辉之间的结局注定是要分道扬镳。
总局大院后身的小街道里有个招待所。
天太晚了,程辉还闹着脾气不乐意走,萧羽只能先把这人安顿在招待所里,明儿一大早再押送火车站。
他在招待所门口买了两笼热腾腾的包子,递给程辉:“没吃晚饭呢吧?”
程辉接过包子,单眼皮下边溜出两道流连的目光,瞟着萧羽,“小羽,你也没吃吧?”
萧羽皱眉摆摆手:“你就别管我吃没吃了。你大老远跑一趟,累了没?累了赶紧睡一觉,明天一早赶紧回去,成么?”
“小羽,我人都来了,陪我多说说话么。”
一进旅馆房间,程辉把手里一袋包子丢到桌上,迅速回身抱住萧羽,眸子里的热浪涌潮一样涨满眼眶,声音放到最柔软,呼吸却开始急促:“小鸟,我想你呢,真的特别想你,别跟我闹别扭行么……”
萧羽用手臂扛住对方的胸口:“……程辉,咱俩那事,就当它过去了,别想了。”
“咱俩好久没见了么,你一点儿都没想我么,我不信你就不想我……”程辉凑上嘴唇,不停追逐萧羽的脖子和肩膀,“不就是两地分居了么,我知道你想那个了所以跟我闹脾气呢,你就闹吧我让你随便闹,怎么样都成,你不许跟我分手……”
“就不是两地分居的事儿。真的不行,算了,好么?”
程辉紧紧抱住人不放手,顶上胯骨,口里呼出的热气烫到萧羽的后颈:“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凭什么啊?你想甩人就甩人了?”
萧羽扳过对方腻歪纠缠的头,认真地说:“我已经想很久了……对不起啊程辉,我跟你道歉。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感情这种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我只能说,我现在的一些心态和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走的路也不一样了,有些事情我没办法敷衍自己,没办法装作我不在乎。”
程辉从嘴角撇出一丝轻蔑:“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就是认识展翔了么!如果没有展翔,你会想要跟我分手吗!”
“跟展翔没关系……我想重新活一次,我想跟自己拼一口气,看我能够走多远!”萧羽看着程辉的眼,咱俩其实早就已经分手了,走了不同的两条路。
“小羽你撒谎!什么重新活一次?不就是因为那个展翔么!”
程辉的眼里闪出红血丝,恼怒的红色迅速笼罩眼球:“小羽你有什么不敢承认啊?你当我是傻子么?我是没有一辆路虎值钱,我他妈的是很贱,可是我没想到原来你也这么贱啊?原来你也没一辆路虎值钱!那车二百万,咱们省队的工资一个月八百块,我一辈子也挣不出一辆车钱,你现在挣到了是吧?你这就迫不及待想甩我了?我告诉你萧羽我不想跟你分,你甭想甩我!”
第六十二章:遗忘在角落的青春(下)
萧羽一听这话,掰开程辉的手指,扭头就走。程辉这小子撒泼无赖的时候,没道理可讲的。
他才一背过身,就被重重拍在门上,脸挤上木头门。他用肩膀奋力顶开程辉的胸膛,怒道:“你干什么啊?你这人就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了?你凭什么对不起我!”程辉咄咄逼人。
“可是我没看上人家的钱!我就不是那种人,你又凭什么这么说我!”萧羽眼里划过浓重的委屈和难堪;程辉的某些话正戳他与展二少之间的痛点。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都做出来了还怕人说!萧羽你敢说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萧羽的脸被夹在门板和程辉那一颗硬头之间,艰难地喘气,咳出一声:“程辉我没对不起你!咱俩人早就分手了!”他很少被人打,所以也不擅长服软和求饶。
程辉愤怒地开骂:“你……萧羽你混蛋!”
程辉误会了萧羽的那句话。
他以为萧羽说的是半年前在省队的分手话别;小鸟头也不回地扛着行李投向大森林的怀抱,于是再也瞧不上他,觉得他配不上了。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萧羽所说的“分手”的真正涵义。
程辉用身体把萧羽顶在门上,两个人挂在门框上撕扯,一个拼命要走,一个死拖硬拽地不许走。程辉掰着萧羽的脸想要亲他摸他,萧羽死咬着嘴唇不给亲,一张脸都快要被挤成个皱巴巴的包子。
程辉不甘心,一只手钳着萧羽的腰,另只手伸进他的T恤。俩人才纠缠了几下,后背都要洇出汗来,大夏天的就只穿了这么薄薄一层,衣襟里摸进去就是湿漉漉的肌肉。
萧羽的腰眼被对方的手指戳到,瞬间像被电了,又麻又疼,低声怒吼一句:“你别碰我!”他奋力挣扎,抬起膝盖去顶程辉的小腹,抵制一步一步侵犯上来的胯骨。
“我为什么不能碰了?我就碰你怎么着吧!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跟展翔好上了?你是不是让展翔操过了?!”
程辉暴怒之中出招,抱着萧羽的腰扒他的裤子。运动裤的抽绳一抻就开,程辉用扑球的动作和腕力,只一下就把萧羽的外裤连同内裤都拽到了膝盖。
“程辉你干什么啊你?!”萧羽下身一凉,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挣扎之中一只脚被裤腿绊住,重重摔倒在地。
“我就是想看看!……看你有没有被别人操过!”程辉把人压在身下,膝盖顶开萧羽的两条腿,手从下边伸进去,去摸他的臀缝,手指抠了进去。
“你!……你给我滚!滚蛋!”萧羽浑身发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谩骂和羞辱,脸色憋得通红,两条腿绞在一起不肯就范。
程辉的脾气一向很倔,萧羽的脾气其实也很倔。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愿意再服软,下手越来越重,纠缠越来越像扭打;原本一对相好的之间调情的动作,看起来简直如同家暴!
程辉虽然身材偏瘦,手肘膝盖各处关节却都很硬,急了出手就没轻没重,又仗着身高上那几寸的优势以及常年后场跳杀练就的爆发力,狠命把萧羽压在身下让他起不来。他只摸了几把,就发觉他家宝贝小鸟身上已经不对。
萧羽虽然刚刚清洗过,隐秘地带还是残留了纵情发泄过的痕迹,胯间的那只小鸟软塌塌地撩拨不动,却颜色可口,嫩皮粉肿,还带着潮气!程辉用手扒开他成天惦记的那只屁股仔细一瞧,湿湿滑滑的后穴微微外翻,那小嫩屁股显然已经不是他的了!
“萧羽你果然跟那个混蛋……”
程辉刚要掰过萧羽的脸骂人,被压在地上的萧羽回身一脚,将他踹出几步远!
程辉再扑,萧羽再踹,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身体磕到柜子脚,又磕上了床脚。两个人都急红了眼,那滋味如同遭受到奇耻大辱,恨不得把对方捏扁踹飞。
萧羽上身还穿着T恤,裤子已经找不见了,光溜溜嵌了红痕的两条腿在身下扭动挣扎,看得程辉眼球燥热,纠缠磨蹭之中越来越无法忍耐,几乎掐着萧羽的脖子就骑了上来,解开自己的裤子。
“程辉你敢!你敢跟我来这个?!你敢!”萧羽的吃惊化作愤怒和恐惧。
程辉从来不敢在床上干这种事的。俩人之间的亲昵关系,一向是唯羽毛总指挥马首是瞻,包括床上那点儿事,也是小鸟说了算;小鸟若是说今儿个小爷训练累了,腰酸,腿疼,爷今儿晚上要独自就寝,辉辉就绝对不敢硬来,只能软磨软泡,眼巴巴地等着小鸟赏一碗肉汤喝。
萧羽拼命挣扎也挣不脱抵在关口蓄势待发的火枪,愤怒之中抡出一掌,狠狠给了对方一个耳光!这巴掌结结实实打上去,程辉的一头软发都给扇得爆起,太阳穴上撩出一串火星,脸颊上瞬间凸现四枚肿胀的指痕。
一脚,又一脚,一巴掌,再一巴掌。
萧羽惊恐中睁大了眼。程辉的眼底渍出两汪血红,和着热辣辣的液体,急速涨满眼眶,脸颊抽搐发抖,手指的力道像要捏碎他的肋骨。
萧羽发觉自己认识这张脸,认识这样一副暴怒失控的神情。
他明明见过这个程辉。
两人之间分明经历过这样莫名翻脸、大打出手的一场事故。
但是不应该是现在。
应当是十年以后,十五年以后。那时两个人都已经老了,退役后的生活很不如意,俩人谁也养不起谁。萧羽嫌程辉不求上进,程辉嫌萧羽世故婆妈;萧羽嫌程辉不收拾家务每天回到家就是把纸饭盒和烟屁股摆成一堆烂摊子,程辉嫌萧羽没以前温柔可爱了每天回家他妈的就是给老子摆一副苦逼脸色看!
吵架,三天两头地吵,最后发展到动手打架。一男一女两口子打架迅速就能分出胜负;俩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儿打起来,那就真的打起来了,脸都打肿了,身上都磕出血来,两人的关系从此再也回不了头……
程辉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程辉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记忆里那个有点儿痞有点儿跩但是很阳光很潇洒很帅气的小辉辉,不应该是眼前这样的辉辉。
两个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那个跷着脚,歪着头,嘴角带笑,跩兮兮地坐在体校操场边的攀登架上,用一双细长闪亮的眼望着自己的男孩,就这样毁了么?再也找不回来了么?
太残忍了。
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
这是属于辉辉的一段青春年华,只有二十岁的小辉辉,本就短暂如天边一颗流星,转瞬即灭的纯真岁月,就这样化为灰烬了么!
身后是撕裂般的痛,最脆弱细嫩的皮肤被撑开,无数条毛细血管破裂溃决。程辉就这样硬挤了进去,两个人身子摞着身子,一起疼得浑身抽搐,呜咽发抖。
“程辉,别,疼,疼!真的疼,别弄了……”萧羽忍不住哀叫。
程辉向后退了一退,却是更凌厉的一次顶入。萧羽被顶得叫出了声,疼得两眼发黑,手掌伸出去抓住床腿,视野里一片淋漓碎片,眼角迸出眼泪。程辉抱着他,身体僵硬在中途,一动不动,空气里就只听得到两具胸膛同时发出的痛楚不堪的抽泣。
萧羽放弃了反抗,瘫软在地上。
程辉看到他眼眶里流出的泪,心里有些慌,自己抽风了,竟然把小羽弄哭了。小羽那个人一向最牛掰了,人小,心大,脾气韧,从来都不会随随便便哭鼻子的。
“小羽,小羽,你别跟我分行不行呢?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错了,咱俩和好行么,行么,行么……”程辉慌慌张张地退了出来,抹一把脸上的泪痕,低声恳求。
“辉辉,对不起……”
萧羽忍着下身的剧痛,拧转过腰肢,回身看着对方,黑黑的眸子在泪光里浮动:“辉辉对不起,我不好,我真的不好……你想做就做吧,做完这一次,回去队里好好训练,还要打全运会呢,还要打球呢……”
小屋慢慢笼罩进一片昏暗,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燥郁的火星缓缓飘散,炙热的空气中只剩一缕浅淡微涩的烟味。
两个人都瘫在地上不动,身心俱疲,一个靠着床头,一个靠着床脚。
萧羽自己穿上了裤子,屁股很疼,抽过筋的腰禁不住这样来回几次折腾,浑身酸痛,只能歪躺着靠在床沿。
程辉把脸埋进膝盖,后背徐徐抽泣抖动。
萧羽爬过去,手掌用力抚了抚程辉的后颈和脊背:“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我不好。你别瞎想了,算了,好么?”
程辉抬起头,抹干净脸,脸颊上还留着几个红通通的指头印子。他从裤兜里掏出烟,萧羽一把抢走:“抽烟对身体不好,等你以后退役了再抽!”
程辉冷笑:“我的搭档都不要我了,我还打什么球啊?”
“打球是为你自己,为咱们这么多年的理想。回去好好训练,全运会上争取拿到名次,让国家队的教练挑上你!”
“国家队能看上我这样的?”
“国家队教练既然能挑上我,为啥就不能看上你啊!你回去先老老实实向王安承认错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