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你,你……”Danny梁面红耳赤,嗓音突然尖厉,如同这人每次唱歌飙到最高音时震翻红磡顶棚的嚎叫︰“冰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啊啊啊——”
梁歌神凄厉的尖叫声未落,门被撞开,谭冰慌里慌张夺门而逃,一头撞进卯足了劲儿往里冲的程辉怀里!
“冰冰?!”
谭冰抬头一看是小辉辉,脸色登时涨得血红,真是进退两难,莫名地心虚和恐慌。
他的衬衫领子被扯掉两粒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段粉白诱人的颜色,脖颈喉结处颤动着一串浅橘色还带亮片璀璨效果的口红印。梁歌神的个子实在不给力,想亲嘴儿没亲到,全都亲小冰花脖子上了。
那一串口红印落在程辉细细窄窄的眼皮下,把眼眶里黑的白的迅速一齐染成两汪血红。
第一百一十九章:乱局中的吻
洗手间里乱作一团,门口随即被乌泱乌泱一群脑袋堵个结结实实。
羽毛球队的队友们听见吵闹声全部涌进来,生怕自己人吃了亏。
Danny梁从地上踉跄爬起身,把弄皱的亮片西装马甲用力撸了几下,勉强撸到能够见人。他当然知道程辉是哪个,揉乱的发型之下仍然强撑风度:“这位,请你出去好吗?我们这里在谈事情。”
“谈你妈X。”程辉说话的声音从来都不大,但是很会戳人,某些字眼颇为流畅地在喉头和嘴角徘徊。
“你这个人,你怎么可以讲脏话?好恶心!”梁歌神吃惊地皱眉。
“我恶心?你嘴巴上那一层猪油都抹他脖子上了,你不恶心?”
程辉看到谭冰惊慌失措地擦掉下巴和喉结上的红痕,原本整整齐齐束在裤腰下的衬衫全部被拽出腰际,揉出凌乱的褶皱。那情景深深地刺进他的眼,像是有人在他心口重重捶了一拳,把酝酿着怒火的胸腔打得凹陷。
程辉一把拽住谭冰的手腕,突然生出想要管教人的气焰,哼道:“你跟我走。”
谭冰低垂着头默不吭声,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被程辉往门外扯。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面对小辉辉竟然生出像是被对方捉奸在床的莫名羞愧心态?
他并没有在床。
程辉也没奸可捉。
可是他在意自己在程辉眼里的样子。镜中苍白落魄的身影原本就极不完美,现在还能看吗?
Danny梁的俊脸写满受伤情绪:“冰冰,他是你什么人?他怎么可以这样?!”
程辉扭脸哼道:“老子告诉你,以后少来烦他。都他妈是你丫整天追着打电话,闹得他三天换一次号码害得我都找不着他,以后别他妈再打电话了!”
梁歌神在圈子里好歹也是个出身体面的公子,虽然某些性癖爱好不太体面,却从不曾被人当成个三孙子似的当面喝斥,钟总见了他都要客气三分。他眼前的程辉,细眼薄唇瓜子脸一副满不在乎的吊样,言行举止简直就像个在偏街陋巷里踅来混去的马仔,冰花怎么会跟这号人拉扯?
“冰冰,我们是朋友的是不是?我们……”Danny梁把最后一丝希望转向谭冰,他眼里那个像冰山一样美丽冻人却又死活不能弄上手的小队花。
队友们大眼瞪小眼地看便宜热闹,插不上嘴,却又站着不走。谭冰在众目睽睽之下窘迫地摇头,别过脸去,只想赶快离开。
“你,你这样对我!……”梁歌神用镶满法式水晶指甲的手颤抖地指着谭冰,这孩子怎么能翻脸不认账?让自己在一群人面前像个犯贱的傻瓜?
“你吃饱了欠操,想打他主意,是吧?”程辉眼底隐隐闪动的目光像细刀片,能从人身上削皮掉肉。
梁歌神张嘴结舌。程辉突然乐了,露出一排白牙:“你想追他?就凭你?小花冲你撂蹶子,不给你追吧?”
没等梁歌神反驳,程辉松开谭冰的手腕,突然将人揽进怀里,小臂骤然收紧,恰到好处地勒出谭冰的细腰轮廓。
程辉面无表情地看着谭冰,薄薄的眼皮下强绷出两弧怒意,领地遭人侵犯之后近乎恼羞成怒想要就地抽风撒泼的情绪!他控制不住,嘴唇骤然罩了下来。
谭冰毫无防备之下唇瓣被擒,翻滚的热浪带着强烈却压抑的热情和欲望,在他最柔弱的防线上车轮样的碾压而过,摧枯拉朽式的突破和掠夺。
昏暗的视线里人头攒动,围观人等传出隐隐一阵低呼:“喂!……呃……”
唐少的嘴巴张成O型。
翔草扭过头俩眼望天,很君子地不去偷看。有些事他自己做得习以为常,却仍然有些心理洁癖地看不惯别人做。
萧羽用一只手捂脸,挣扎着默默哀嚎︰小辉辉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炯和卓洋一齐紧闭双眼,被吓到了,却又忍不住偷偷从睫毛缝隙中模模糊糊地看过去,那两个人,怎么能,亲嘴呢……
谭冰被吻得彻底慌了!
他两只手下意识地抗拒程辉压上来的胸膛,却完全使不上劲儿。指尖蹭过温热的肌肉,缠住全副的抵抗意志,他的手见了鬼着了魔似的,沿着程辉的T恤领口一路黏上这人血脉贲张欲火勃发的脖颈。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大半盘子哈密瓜的味道,一股脑涌入口腔每一处隐秘角落,迅速占领五脏六腑,挤掉全部残余的意识。
那是小辉辉的味道。
曾经让谭冰厌烦到两人隔三差五龃龉斗气的烟味儿,带着撩人的火星,烧得他腿软。腰间被程辉的手臂勒出纹路,后仰出诱人的弧度,即使是在昏聩不明的洗手间里,也能辨出隐隐约约的一片肉粉色。
谭冰的身材比程辉还要高两公分,程辉几乎是蹿着脚蛮不讲理地摞上来。
区区两公分的高度差,因为谭冰的瘫软迁就而逐渐趋于水平。程辉却在这时突然松开他的嘴,眼底的火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分明是波涛暗涌却强行压抑的情动。
程辉一记不屑的眼神甩给看傻了的梁歌神:“瞧见了?滚远点儿,甭惦记了。”
Danny梁突然觉得自己被当成凯子耍了。与谭冰断断续续纠缠两年,在小美人身上白搭了时间和钞票,正儿八经的打啵都没捞到。
只所以一直没能得手,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这人在床上本性娇躯弱质,癖好迥异,一番拳拳之心只想要逢迎承受美人恩。无奈百般暗示挑逗,冷美人偏偏就是不接招,也不知道是没长那家伙还是脑筋里缺根弦,就是不主动上。
原来小冰花早已经被这个马仔骑在胯下?!
被耍的人突然爆发:“阿冰,你对我讲实话!你是不是跟这个人……那我算什么?你收了我的钱,你玩儿我的?!”
“我没有收你钱!”谭冰涨红脸反驳。
“你有!我这样两地之间飞来飞去花掉多少张机票?我请你吃饭请你去歌厅请你去夜总会!我还送你二十万块的红包为你庆生!……”
所有人的面孔全部转向谭冰,嘴巴微张。
谭冰惊怒:“你胡说!我没收你二十万!”他下意识地扭头对程辉辩白:“我没,没收他钱,没有……”
Danny梁的后脊梁上还挂着两张卫生纸。他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委屈最傻逼的一个凯子︰“冰冰,你去年过生日,收了二十万港币好不好!”
“那是我香港公开赛赢的奖金……”谭冰茫然地辩解。
“什么奖金啦,就凭你打球哪里赢得到那多奖金啦?”梁歌神翻了翻双眼皮,睫毛闪出两颗大钻石,苦口婆心地解释︰“你又不是冠军,只是个亚军哪有那多钱?没有我你哪里挣得到钱?”
谭冰语塞,眉头皱结成混乱的神色。
梁歌神哀其不幸地摇头,彷佛预见到一朵娇嫩小花被风雨摧折凋零后的悲切惨状:“你现在不和我在一起,你将来就要像东仔那个倒霉蛋那样子,被队伍开除掉!”
队员们一听这话立即对梁歌神怒目而视。空气里跳动着火星,气氛已经迫近引爆的边缘。
人丛里似乎是陈炯在小声嘀咕:“香港超级赛?双打冠军是十万吧……”
炯炯这个二货只是和他家卓洋咬耳朵,一句耳语却像一道雷劈到谭冰脸上,劈得他眼冒金星。
钱不是自己挣到的比赛奖金吗?那笔钱不是奖金吗?
钱是助理教练包给他的,明明说的是香港站的奖金。谭冰还挺开心这一次钱发得如此及时,没有拖欠队员的血汗,赞助商也大方,钱数比往年翻倍了都不止。
这笔钱立刻就把家里欠得最后一笔债务偿清,让谭冰更加笃定了继续和程辉在一起打球的自信心。
谭冰的嘴唇仍然残留着被程辉吻到心痛的感觉。他脸色灰败,嗫嚅着说:“我知道了……我把钱还给你……”
Danny梁焦急地辩解:“我才不是要你还钱好不好?冰冰,咱们两个的情谊在嘛!当初你打全运会的决赛,你被萧羽压着打不上主力,我心里好焦急,我好想帮助你,我给了队里几万块的红包,就是为了让你决赛能打上一双了啦!你那一场决赛终于打上了主力呀,冰冰……”
谭冰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整颗心冻成了一坨,不敢面对四周纷至沓来惊诧唏嘘的视线。
他能感觉到原本坚定地环在他后腰上的那条手臂,缓缓退去。小辉辉尖锐的目光让他瞬间从冰窟掉进酷热的熔炉,水深火热的煎熬。
他从来没有在队友面前这样丢脸,无地自容。
队友们会怎么看他?大家一定会瞧不起他,鄙视他,甚至会联想出更多令人嫌恶和唾弃的肮脏事情。
程辉又会怎样看他?那一双令他无比心动的薄薄的眼,眼底的情欲骤然褪色留下的冷漠空洞让他难过得欲哭无泪。
小辉辉吻了他!
这个人的手臂从腰间撤走的一瞬间,谭冰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他一直黯然期待、隐秘盼望的亲昵。
两个人从来没有向对方透露过一个字。
像是什么也没有。
又彷佛是什么都有了。
只是这温情来得不是时候,偏巧是在他最难堪和丢脸的一刻。
谭冰在众人的呆怔注视下夺门而逃,在冲出饭馆大门的一瞬间泪水崩脱出眼眶,全身颤抖的皮肤却都在留恋程辉把他抱进怀中时颤栗的温暖。
他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摔桌翻椅进而拳脚相向最终演变成群殴的混战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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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魔都笼罩在瑰紫色的雾气中,灯火炫目,迷乱人心。谭冰在路边的大排档灌了酒,鼻涕眼泪和酒水一齐迸流,然后跪在花池子边上,吐得呕心沥血。
吐到昏天黑地时,被人从身后捞起来。
那条手臂联接起的温热的胸膛,让他在醉意中恍惚,脊背紧紧贴住不放,怕一撒手就再也找不回来。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磨蹭,肌肤的热度像是快要烫穿彼此的心房。
程辉的额角肿起一大块淤青,嘴唇磕出血丝,胸间剧烈起伏呼出的热气喷在谭冰颈间。
带血的嘴唇再一次碾上谭冰柔软的唇。
酒气的辛辣混合着血沫的甜腥让他颤栗发抖,眼泪扑扑簌簌溢出眼眶。脑海里僵硬的意识被碾碎融化成一潭冒着热气的软水,下腹的某处如同野火燎原,烧灼的痛。
谭冰哭出声音,两条手臂挂在程辉的脖子上不撒手,整个人醉得剥掉了最后一层冷清清的面具,祈求似的追逐唇舌间那一股令人窒息的烟草香气。他哽咽抽泣的脖颈最终沾满了程辉的口水,被吻成红肿的嘴唇倚在对方肩上喘息着哭诉。
【情人节小剧场】
羽毛【扭动】:老婆,翔老婆,今天送人家神马礼物啦?
翔草【面瘫】:丝袜,高跟鞋,后面带小洞的内裤,三选一。
羽毛【炸毛】:???!!!
翔草【温存】:算了你不用选了,三样反正都是给你的。
……
咩咩【含拇指】:羽毛和翔哥在吵什么?
炯炯【耸肩】:跟咱俩无关。
咩咩【眨眼】:可是我想知道嘛……
炯炯【灵光闪现】:咩咩,你什么时候长大呢?你好慢,什么时候,才能,长到18岁呢……
第一百二十章:抑郁盛开的小花
那晚,冰花流泪跑走的背影在程辉眼底映下一道血红,他直接一拳打上Danny梁最引以为傲的笔直漂亮的鼻梁。
这笔帐他忍两年了,某些小心思从什么时候萌芽的,也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积攒这一口欲火中烧的恶气。
冰花每一次心情抑郁不振就会偷跑出去会“朋友”。
每一次会完这位朋友,就更加萎靡不振,看得程辉火大。
你骚扰小花,你骚扰小花,妈的你再敢骚扰辉爷的小花!
梁歌神被打飞跌进马桶间,金贵的屁股泡了一马桶的水。
保镖齐上。一团混战。保镖挥拳把程辉打倒。程辉爬起来垫步横身一记飞踹撂倒一个,随手抄起小凳又砸趴另一个。
萧羽是场面上唯一一个维持镇定的人,或许是上辈子看惯了小辉辉大打出手的泼赖场面,连忙指挥展翔:“快拉住,快把那疯子给我拉回来,别闹了!”
展翔只停顿了一秒钟,一声不吭地撸起了右胳膊的袖子。
翔草根本没有冲上去制止程辉,而是以扑杀上网的箭步飞身加入战局,一拳将第三名保镖打飞撞向玻璃窗!
梁歌神其实挺无辜。这人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时刻出言嘲讽落魄的唐少。
对钟总心怀不满对领导有仇对裁判有怨的幽愤情绪集体大爆发,一群身体素质都很能打的人一拥而上,战局更加混乱。
萧羽痛苦地掩面,终于也HOLD不住场面。
Danny梁颤颤巍巍地从马桶间里爬出来,捂着带血的鼻子,掏出手机报警。
萧羽眼捷手快按住这人:“梁先生,你报警干啥嘛!”
“你你你你们的队员动手打人!”梁歌神左眼皮的假睫毛掉了,七扭八歪地挂在眼睑上,黑金眼线都花了,腮帮子上挂着两行泥汤,面相着实惹人同情。萧羽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小辉辉。
“双方都动手了,你把我们小队花都逼出抑郁症了,这孩子特脆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事说出去不好听吧?”
萧羽脑筋转得飞快,迅速戳中Danny梁的痛点:“梁先生您在圈里口碑颇好,听说我们局领导还打算奥运会后办个表彰大会,这些年也收了您不少钱,得表示表示,发个奖状什么的,到时候您肯定是‘两岸三地热心体育公益事业杰出人士’啊!领导要是知道您对我们小花做了什么……
“要是我说呢,您钱都花出去了,何必在这种时候给喜事添霉,给小报添料?您大人大量,放我们冰冰一条生路呗!”
Danny梁特别委屈,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小队花脱离苦海,这傻孩子怎么不领情,偏偏就要留在火坑里呢!
萧羽拿手帕给这人捂住下半张脸,好言劝慰:“梁先生我替我们家那疯子给您陪个不是,您甭跟程辉那小子一般见识!您赶紧买机票去韩国弄弄这鼻子,挺好看的一个鼻子……这事儿算了,算了……”
谭冰晚间醉醺醺地被程辉驮回酒店房间,幸好没有被领队大人和彪哥当场堵住。
程辉用毛巾蘸水轻轻擦拭额头和嘴角的淤青,疼得咝咝哼唧。这一副与人血战掐架过的模样,恐怕明天早上一露面就遮掩不住。
冰花把钱夹子里的钞票、工资卡和信用卡都拿出来,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拨过去查帐目的钱数。他又把行李箱和背包搬出来,东西摊得满床都是,一件一件地翻里面有没有钱。
“冰冰,你找什么呢?”程辉看着谭冰发疯似的把所有东西翻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