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器时代 下——蒙莎

作者:蒙莎  录入:06-14

其实季槐风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省得他又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弄伤。想想就妥协了:“那好吧,

你来挖坑,我来填土。”只要顾小橹还在自己跟前,就不用怕他搞小动作。

想到这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也不知道这年头还有没有用得上的药。顾小橹这个状况,不吃药是绝对不行的。

顾小橹非常爽快地扛起锄头去挖坑了。季槐风就照着陆飞转述的周利民说的,每个坑放两颗种子,种子之间小

心地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沤好的肥料也用筐挑了来,种子旁边放上一小把。然后才用铲子把种子埋上。

没过多久,季槐风就被顾小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立刻改变做法,只放种子和肥料,赶快追上去。顾小橹回

头一看,纳闷:“怎么不埋起来?”

季槐风脑子一转,说:“你看我这样,抓两颗种子,再抓一把肥料,再拿铁铲埋上土,多慢。还不如先放种子

,待会儿一口气埋过去。”

顾小橹没有异议。于是他优哉游哉地跟在顾小橹的屁股后面,摆两颗种子,再摆一把肥料。

玉米种子真的算不上很多。他们两个人两块地,那些种子只种了其中一块地的三分之二。季槐风挠头:“果然

不够啊。”

顾小橹倒是乐观的很:“一颗种子就能结一个玉米棒,这里能种出来不少了,我们多留点种子,明年肯定能种

满。剩下的地还可以种木薯和红薯啊。”

刘达贸正在他们边上种木薯呢,一听大叫:“先别种红薯!周利民说,红薯可以套种在木薯和玉米地里!”

顾小橹皱了皱眉头。季槐风连忙说:“那倒不用,这点肥料也不够它们抢的。咱们房子旁边还有块地,正好用

来种红薯。”

刘达贸接话:“那也成!周利民说红薯是个好东西,全身都能用,嫩叶子能吃,老叶子能喂牲口——”

顾小橹惊奇地问:“牲口?现在哪儿还有牲口?”

所有能吃的动物都已经被幸存者吃了个干净,剩下的都是绝对不可能驯服的猛兽。这年头哪里还找得牲口去?

刘达贸嘿嘿一笑:“你们不知道吧,咱们村就快有条牛了。”

传说中的那条牛在玉米的嫩芽儿从土里钻出来的时候,犹嚼青草半遮面地出现在村小学的操场上。梁添心情好

,特地从路边摘了把小红花给它编了个花环,戴在两个尖尖的牛角上。全村人都为买它付了钱,一听说它给牵

回来了,所有人一拥而上去围观这头历尽劫数居然还活着的传奇水牛。

据说是一个猎人在深山里发现了它。猎人本来想杀了它,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把它杀了,铁定搬不回去。于是

想办法用藤套住了它的角,又抓一把青草,连哄带拖把它弄回了家。猎人养了几天,就想杀掉吃肉。正好梁添

去找他买肉,一看是头能用来耕地的牛,二话不说,开价五百斤,然后立刻回村募款。

要说服村大会和全体村民同意把这头牛买回来可不容易。等到梁添终于攒齐了肉去找猎人的时候,猎人又提出

要加五十斤的保管费。

梁添泪流满面,回来再募,终于牵得水牛归。

季槐风和顾小橹也去看热闹。两人抱着手臂在人群外围,只见那头牛顶着红花,悠然自得地嚼着草,俨然一副

超凡脱俗的姿态。

季槐风笑说:“啧,五百斤五十肉才换回来的,不简单哪……”

顾小橹也笑:“也不知道这村里这么多地,它忙得过来不。”

这时候梁添站上国旗台,大声宣读本村水牛使用条例:大家一起给它建个牛棚,各户人家每天轮流给它割草提

水;借牛须得提前三天预约排队,每天驱牛干活的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中间还要注意让它吃草喝水;不用干

活的时候,前村长的儿子小六负责放它吃草,相应的村里会给小六一些吃的作为工资。

还好玉米木薯之类都早就种了下去,现在地里也没什么用得着那头水牛的地方。用不上的人就都先撤了。倒是

有些人想去山谷外面开荒的,连忙挤上去预约。

季槐风跟着众人没命地往前挤。顾小橹拉住他:“算了吧,咱们就别指望能排上号了。反正现在也不用犁地。

季槐风坚决地往前:“咱们好歹也交了十几斤肉!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呢?”

他们那两块地虽然不大,可真在里面干起活来,却又似乎大得没边。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新鲜感的。然后才发

现那片地一天都疏忽不得。播种,施肥,锄草,培土……成天成天地蹲在一个地方,重复着辛苦而单调的动作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

田园牧歌什么的,真的过起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季槐风自己没什么,但是他觉得这样很对不起顾小橹。如果他跟着顾慎岚走,那边就算是在重建吧,也不至于

会让他干这样重的活,过得这样辛苦。

唯一令他有点而欣慰的是,顾小橹在他们开始忙起来之后,就没再受过伤。季槐风矛盾极了。一边想着也许干

些活能引开他的注意力,可是又不愿意让他太累。

就这么矛盾了许多天,他们种的红薯也从地里钻出芽来。

顾小橹蹲在旁边看了半天,“等它们长大了我们就有像样的青菜吃了。”

吃习惯了以后,渐渐地都不觉得有多苦了,反而还尝出点美妙的滋味来。挖了一些回来种在屋边,嫩芽抽得比

什么都快,顶上还开出一串串粉紫色的小花来。偶尔走过去看上几眼,就觉得浑身舒坦。

给玉米培过一轮土之后,地里的活终于少了些。季槐风决定去村子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可以种的东西

。实在不放心把顾小橹一个人留在家里,想来想去还是先问他:“小橹,咱们去外头走走吧?说不定能找到你

说的那个什么水——水——水葫芦?”

一路走下去,他们都乐了。看样子他们并不是头一个这么想到的人。出了山谷,只要是看上去像是以前的农地

的地方都被人挖过了,有些人甚至就直接在上面开荒,竖起石头标明领地。就这么走了两三个小时,两人都有

点累了,顾小橹说:“算了,咱们还是改天换个方向再找吧。”

季槐风忽然说:“等等,你看这边——好像有条路上山去——”

那是一个矮矮的山坳,看不清后面是什么地方。季槐风摇摇顾小橹的手,“走,过去瞧瞧!”

41.忧心忡忡

顾小橹累得够呛,赖在山脚坐了好一会儿,才肯跟着季槐风继续往上走。好在山坳并不高,路也不难走。没几

分钟,他们就走到了坳口上。往下一看,得,居然也是个空荡荡的,荒凉的小山谷。

小山谷地方不大,再过去又是一道山坳——不过比他们脚下的这一道要高一些。

顾小橹吁口气:“现在看也看了,可以回去了吗?”

季槐风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你看这下面,还没被挖过。”

“那又怎样?”

“你想啊,以前到处都是人,乡下只要是有点儿土的地方都被开荒种地了。这地方小是小了点儿,可是开出来

也是不小的一片地啊。我们下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啥呢。”

顾小橹只好拖着步子跟上。好在杂草都在冬天里冻枯了,新长出来的嫩草还是矮矮的一片。他们从绿油油的杂

草中走过去,果然在地上分辨出以前农地的垄沟来。季槐风随身带了把小锄头,挥锄就往垄间挖下去。

挖了半天,什么都没挖到。

顾小橹打个呵欠:“以前种的大概是一年生的东西吧。”

季槐风并不泄气:“这边没有——说不定那边有呢?”说着指指对面的山坳。

顾小橹开始后悔跟他出来了。

对面的山坳并不低,而且连现成的路都没有了。他们花了两倍的时间才爬到上面。

“呃……”

“啊……”

他们同时看向对方:“怎么回事这是——”

山坳的那一边是一个深谷——深谷的最中间,是一个幽深的水潭。

水潭的周围有一圈用石头砌出来的整整齐齐的地。地围着水潭一圈圈地往上绕,地里长着整整齐齐的庄稼——

和绿油油的青菜!

季槐风和顾小橹目瞪口呆。

再仔细点看——水潭上印着一座小房子的倒影。那小房子被几棵大树掩着,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有人……”

“住在这里……”

瞧那些庄稼和菜长得好好的样子,一定是有人天天在照顾。

顾小橹小跑下去,季槐风赶了几步追上他:“喂——别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顾小橹大叫一声:“啊——”整个身体瞬间向前扑倒!

季槐风拽着顾小橹的胳膊没命地往回拉。顾小橹的身体飞扑回来压在他身上,两个人倒在一起。季槐风连忙爬

起来,警觉地看看四周——也不管顾小橹站没站好,一把拽着他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季槐风仔细听了片刻,也没听到周围有任何的声响,才把顾小橹扶起来。放眼望去,只见刚才还是一片杂草树

叶的地方,现在露出了一条黑洞洞的深壕。

他叹口气:“我就说嘛。这年头一户人家孤零零的住着的地方,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说着要爬起来,

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小橹?”

顾小橹靠在他身上,两眼紧闭,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换了是以前他会着急跳脚。所谓事不过三,现在他看到顾小橹晕倒的时候已经很淡定了。他把顾小橹平放在地

上,自己起身朝那条深壕走去。凑上去一看,坑底还倒插着密密麻麻的竹子——竹子的一头都削得尖尖的。想

想刚才的情景,不由得吓出一声冷汗。

季槐风目测一番,那条深壕挖了大约有一米五宽,无论如何都是跨不过去的,防人防兽都够了。这里的主人想

必花了不少功夫在这上面。

他上前一步,手拢喇叭:“喂——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喊了半天,房子那里终于出现了个人影。季槐风大喜,加一把力气继续喊:“老兄——帮个忙——这里有人晕

倒了!”

那人走近些,季槐风才看清了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身上穿一件军绿色的长袖外套,手里提着一杆长长的枪。

虽然那枪看起来很简陋,季槐风却知道它能在瞬间把自己的脑袋轰成渣。

季槐风非常识相地站直了身体,然后高举双手。

但是嘴里还在接着叫喊:“老兄!帮个忙啊!我兄弟晕过去了!”

那人端着枪,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滚。”

季槐风知道他是认真的,再加上擅闯别人的领地本来就不对,于是没有再坚持。

“好,好——你冷静点,我们是从牛牛村出来的,到处找能种的东西,不小心跑到这里来的——你看——”季

槐风解下挂在腰间的小藤篮,给他看里面他们路上挖到的野菜。“我们找了一整天了,什么能种的都没找到,

就挖到几棵野菜——”

那人瞟了一眼,眼中的戒备放松了些。

季槐风过去把顾小橹打横抱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就不行了。山路崎岖,他走得跌跌撞撞。自己跌了还不要紧

,就怕顾小橹磕着哪里了。想了想,还是把顾小橹放下了。

回头说:“兄弟,我现在这样子实在走不动——”

本来想跟那人说一声在这里呆到顾小橹醒过来再走。谁知那人说,“你带他过来吧。”

虽然放行了,但仍紧紧握着手中的枪不放下。

深壕是环形的。里面的人要出来,就放下山谷那一头的一座小吊桥。季槐风背着顾小橹从上面走过去,看着深

壕里竖着的竹子,不由得心惊胆寒。

过了吊桥再走一段路,才走到那座屋前。那屋子是砖瓦结构的——红砖加水泥砌的墙,顶上盖的是从前常见的

瓦片。走近了看,才发觉“小屋”着实不小,看规模至少有他们家两个大。季槐风心想,这大概是灾前留下来

的。灾后谁还能找得到砖瓦水泥?

那人端着枪一步一步地后退到房前,沉声说:“林旭,开开门。”

季槐风一愣:“啊?”

那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季槐风明白过来,拿枪的人刚才是在叫这个“林旭”开

门呢。

林旭也和那人一样,穿着一身干净的军绿色外套,身上整整齐齐的。他一眼看到季槐风和顾小橹,皱起眉头问

:“他们是怎么回事?”

季槐风忙说:“我叫季槐风,他是顾小橹,我们是牛牛村的——”然后把刚才和拿枪人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旭“哦”一声,又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烧木炭的对不对?一平,我上次出去买的那几十斤

木炭,就是跟他买的。”

这么一说季槐风也想起来了:“你是用一件衣服跟我换的——”

黑洞洞的枪口终于放下了。林旭让季槐风把顾小橹放在厨房的火塘边上。火塘里烧着暖暖的火,旁边铺着一堆

软软的干草,想必这屋子的两个主人常常坐在旁边烤火。

屋子的主人也介绍了他们自己。开门的叫林旭——刚才已经听过了。拿枪的叫樊一平。樊一平在灾前是个天文

学家,他们比一般人更了解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就在大多数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出门避祸的时候,他们就非常

果断地从一个乡民手中买下的这座小屋,然后几乎是花尽了全部的积蓄买下所有以后能用得着的东西,再雇人

运到这里。

季槐风看看四周:“你们花光了所有的钱……那买下的东西得有多少啊?”但是看看这屋子里,除了日常用得

上的,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林旭笑而不语。季槐风明白了,他们准还有别的放东西的地方。林旭拿去和自己换木炭的那件衣服是旧的,没

准还是他们自己穿过淘汰下来的呢。

季槐风把顾小橹放下。林旭站起来,“啪”地按下一个按钮。原本有些昏暗的室内突然亮了起来。

季槐风几乎是吓了一跳。头顶射下来的光虽然算不上明亮,但足以让令他震惊。这微弱的白光——分明是电灯

才能发出的光!

这两人居然能用电灯!这就说明他们这里应该有电!

林旭丝毫不觉季槐风的震惊,自言自语说:“好像有点暗……”说着走过去摇动一架小小的机器上的手柄。不

一会儿,那灯光果然变亮了一些。季槐风明白过来,他们用的是手摇式的发电蓄电机。林旭一边摇一边说:“

一平,给顾——看看吧,季槐风可是温暖了我们一个冬天啊!”

他说得有些夸张。季槐风“噗”地笑出来,反过来安慰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以前就常常这样晕倒,

推书 20234-08-08 :暗潮隐动(出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