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神诺轻笑看向苍墨,「怎么,莫非是族中给你的事务把你累坏了?要不要帮你减轻一些负担?」
轻笑着眼眸微合,「如果大哥愿意收回自然是好,我也可以无事一身轻。冷国雪山的风景,神往已久。」
随意的伸手往苍墨的后脑勺轻轻拍去,「你想的倒好,身为弟弟不就应该帮为兄分担族中事务吗,你还想什么逍遥?为兄没有把事情再多分担给你也算够心疼你了,好好把事情做好。也许以后有你忙的,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笑着起身,在迈出步伐的时候没有转头只是轻声笑着似是玩笑一般的语气,「帮为兄与何懿轩打一声招呼,还有就是他的武功得勤练练了。」
苍墨盘起腿低声轻笑,「大哥的话,我会代为转达。大哥慢走。」
苍神诺不再说话,林亚泽朝着苍墨行辑尾随着苍神诺离开了。
苍墨在苍神诺离开墨阁之后慢慢起身,唇角的笑渐渐凝固浮现了诡异的弧度。
先不论苍神诺为什么还活着,单单苍神诺这一番话便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了。
苍神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握紧拳头狠狠的打向一边的木栏上,苍墨还准备再打的时候身后蓦地出现了一个人从身后拥紧了苍墨怜惜了握住了他的手,「做什么呢。」视线落在苍墨的拳头上,确定没事之后才把视线转移回了苍墨的脸上,「苍神诺,变了。」他轻声说。
「是,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变的真不小。你没能杀了他。」轻侧头看向身后的男子,语气之中不少撒娇的语气。
那个抓住苍墨的人正是何懿轩,何懿轩低笑呢喃,「我是对他下了两次毒,几天前也的确是毒发的日子。至于今天我们看见的苍神诺是怎么回事,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墨,他似乎知道是我下的毒。」
苍墨把身体交付何懿轩的怀中,而何懿轩也把苍墨如珍宝一般的拥在怀里。
「他诡计多端我们都猜不透。不过,他似乎是打算开始和我作对了。」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狠,「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苍族凭什么交给大哥而不是我?」
就因为他是长子?可笑之极。
「有我帮你呢,他都完全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还不说破。我是要钦佩他,还是应该说一些什么?」妇人之仁?动作轻柔的抚摸着苍墨的发,「你不屑他的假仁假义,他心中所想我们也不知。但是你的每一步都由我来陪伴。」何懿轩低头亲吻着苍墨的发。
苍墨笑着转身抱住何懿轩,两人紧紧相依相偎着。
在跟着苍神诺回去之后,林亚泽有一些兴奋的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老大,你这是恩威并施么。苍墨一时间也不会再派人来暗杀你了吧。」原本以为这个初来乍到的老大会在和苍墨的对局之中占下风,可是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我可不知道,我不是他。」苍神诺回忆起与苍墨的会面和交谈,无论从哪一方面苍墨都是一个值得过招的对手。「对了小鸟,你把苍族里的族人关系都和我说一遍。」这个可不是翻翻族谱就可以弄明白的事情。
隔了一些时日,苍神诺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把庞大的苍族关系弄明白了一些。但是由于旁系的枝叶过于茂盛他也只记住了一半,至于剩下的如果有需要再让林亚泽留意一些就好了。在林亚泽和兰昭的帮助下渐渐的对现在的情况了解更多。
如今,苍神诺比较苦恼却又隐隐得意的就是这个的世界不可少的武功。
他的进步飞快,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一直都记得那些复杂繁琐的动作有时候甚至不用去想便可以发起猛烈强势的进攻。但是内功怎么办?那种需要修炼的东西,完全不是科学理论可以解释的东西除了盲目的照着兰昭的指点做他根本不知道还可以怎么样。
「兰昭,按照我现在的进度可有什么速成的办法。」接过兰昭递上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擦身上的薄汗。
还有十天就要去西晋国了,根据林亚泽形容那个地方卧虎藏龙如果不尽快的掌握一些高强的本领否则他一旦掉队后果不堪设想。
兰昭毕恭毕敬的站在苍神诺的身后,低着头轻声回答,「如果族长要用速成的方法,还必须先加强身体的锻炼不若如此,速成的时候族长的身体会无法承受的。」还有可能走火入魔……气血逆行。
「那你把族长的高手都找来与你过招,我在旁看着。」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不是吹出来的。
兰昭点头,「属下马上唤人带苍君蚀来。」
苍君蚀,又是苍君蚀。
好像他还没有问过苍君蚀的身份,「兰昭,苍君蚀是什么身份。」不止是血杀堂主,他的名字里面也有一个苍,苍君蚀和苍族的关系是什么。
「苍君蚀是苍族杀手中实力排名前三的佼佼者,原名冷君是冷国送来的质子。后族长为他冠上了苍姓,并且赐字蚀。」再具体的事情兰昭也没有说了。
冷君就是苍君蚀!
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就是对之前苍神诺不按常理出牌的无奈。
睡了一个质子这道没有什么,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多得是。但是把一个皇子改了姓还让他当了苍族的杀手而且实力不凡是要说苍神诺胆识过人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让苍君蚀为苍族效忠。
不过……现在不管从哪一面来看,似乎他都成功了。
苍君蚀的臣服是有目共睹的。
「把他带来吧。」
「是。」
第十章
身为杀手必需随时随地不论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完美的控制和掩藏自己的情绪,掩饰可以让人发现破绽的每一个地方,更何况他不是普通组织的杀手。他是苍族血杀的管理者那就必须是其中的佼佼者。
族长给了他这个职位,那么他就必需对得起族长的信任。
过了半天才恍恍惚惚回神,如果刚才有敌人在周围恐怕他已经死了不止千遍了。
想到刚才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神色一凝,「在这个时候族长要见我?还要我带上兵刃?」知道兰昭不会骗自己,但心里还是隐隐的感觉不对劲。
只因为这……不是族长的行事作风。
「族长要试试你的武功。」原本面无表情的人,此时在眼眸之中抹上了一缕温柔。
对于苍君蚀的经历和努力,兰昭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看着,兰昭是杀手他清楚同情是他不能有的感情。
不止是同情,只要与身为人有关的感情他们都不能接触。
一旦有了感情,那就好像一把锋利无坚不摧的刀有了致命的缺口。
当了杀手那就要在心里明白,他们已经不具备人的七情六欲,他们不是人而是一把刀。
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主子。
兰昭心知肚明杀手一旦有了牵挂的人,那么他的刀不是挥的更快就是斩的更慢。
最终,那把刀不是劈向心爱的人就是刺进自己的身体。即使这样兰昭也依旧如同往常一般伸手揉了苍君蚀不加梳理的长发。
兰昭可以肯定的说,苍君蚀不适合当杀手。
苍君蚀在陌生人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哑巴样,敌人的面前则是在找到机会之后一击夺命,面对熟人苍君蚀的脸上却常常露出害羞开心满足的模样把情绪全部都写在了表面,如果是半生不熟的朋友,苍君蚀则又是另一种姿态了。
这样一个一旦接触久了就卸下全部心防的人,怎么适合在江湖上厮杀?
他们不是名门正派,他们是苍族。
让各国又惧又怕的存在。只是兰昭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支持着苍君蚀从瘦弱的质子变成了如今苍族杀手中的第一把交椅。
把刚才苍君蚀的表情收入眼帘,兰昭心里无奈叹气,伸手敲了对方的脑袋,「我知道对你说这样的话是致命的,但是在我们几个的面前你还是做你想做的就好。不要因为李昀哲的话就总是在发现情绪不对劲的时候立马强迫自己凝重,有的时候你突然变化的表情反而容易让敌人察觉你的想法。」
「就是说,我一直在笑的话,敌人也会不敢确定我是真的笑还是假的笑?」在被敲了之后,苍君蚀反射的就捂住了脑袋。
对于感情的表现,苍君蚀算不得最强。他可以扮出任何一种职业的人,可总是会被师傅骂着说不对劲。
很多时候他都是负责不用露脸的暗杀,对于易容潜伏刺杀方面的确是薄弱的多。不过看苍君蚀现在的样子,他大约不会容许自己有任何一方面没有达到要求。
兰昭从墙上取下已经染上无法湮灭的杀戮之气的长剑。
此剑名曰,承影。
是族长偶然得来的名剑,在苍君蚀从族长的训练中回来的时候族长亲手交给他的。
「我们去见族长吧。」
族长与苍君蚀……
现在的族长应该不会和苍君蚀重蹈覆辙吧。
苍君蚀对族长是又敬又怕,当质子当成他这般的,天下不多见。
「族长……」接过承影,苍君蚀跟着兰昭踱步走出了居所。
在离开居所的时候苍君蚀身上凌厉的气息瞬间取代了在和兰昭谈话时的温和。这是苍君蚀自我保护的手段,儿时被欺凌的记忆让苍君蚀一度自闭惊恐后来不知道族长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人收为己用之后苍君蚀才开始改变。
兰昭此时亦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苍君蚀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调换了气势,对于这一点兰昭还是放心的。
至少他们要知道,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人可是一只随时可能张嘴的猛虎。
看着面前金漆朱红色大门,两边的守卫都已经被撤下去。苍君蚀对那门之后东西的心情除了恐惧别无他感。
兰昭推开了门,苍君蚀迈进了留有他噩梦的地方。
听见了门扉被推开的声音,他知道是兰昭把人带来了。
视线始终落在手里端着的茶盏中不曾移动分毫,茶这个东西在他的概念里面只是对身体好,能够克制困倦而且味道不错的饮料。只是在现在,茶似乎是文人雅士的闲来交流物品更是体现身份和气质的佳物。
品茗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学过也没有兴趣去做,好喝与不好喝这不都是个人的口味选择的吗。不过手里这杯已经慢慢变温的茶,的确算得上是千金难买。即使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温度,但茶的香味依旧四溢。
这苍族,还真是富可敌国。
从进门到现在,苍君蚀和兰昭走至苍神诺的面前就一直单膝跪地等待对方发话。可是苍神诺一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时不时的浅酌两口,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苍君蚀低着头,手里微微的渗出了些许的薄汗。只要在族长的身边,他就会感觉被人掐住了喉咙,无法呼吸。现在族长不言不语更加让苍君蚀被无形的恐惧包裹地密不透风。
在苍君蚀心神不定的时候,跪在他身边的兰昭更是被对方的气势狠狠震慑了。
明明是普通的喝茶可那人却可以做的如此,漫不经心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压抑,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想要俯首。
心里要协助他把苍族推向巅峰的誓言也越发的充满了自信和不容置疑。
然而此时在喝茶的人,完全没有去考虑他们会怎么看自己。因为不管是谁只需要清楚一件事情就好,那就是他现在是苍族的统治者,是一跺脚这片大地都要跟着颤抖的人。
这份威严和傲气往属于苍神诺那举手投足间可置人于死地的强硬气势中添加了天气一般飘忽不定的阴霾。没有人知道万里无云的下一秒会出现什么。
放下茶盏时发出的瓷器碰撞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抬眼随意的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人。
「兰昭开始吧。」语调之中含着一丝丝等待着好戏的愉悦。
杀手不要有太多的话,兰昭在苍神诺吐出最后一个音阶的同时迅速的借由着跪地的姿势往身边苍君蚀的方向挥出了一直缠在腰侧的软剑。
两人的动作同时发生在一瞬间。察觉到突然迸射的杀气时,苍君蚀的身体就自动做出了最佳的回应。
兰昭没有得手,苍君蚀避开了他的进攻。
眨眼间,两人各据房中一角执剑相对而立。
不管对手是谁都不能心软,兰昭的杀气和苍君蚀的杀意完美的诠释了杀手的悲哀。
上一刻还有说有笑的两人,下一时就有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只因为他们要效忠的人是他们的神,是全部。
没有多做停留,他们不约而同的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一个是苍族族长的护卫,一个是苍族血杀的堂主。
这两人的武功都是世间数一数二,此次的对决和往日的切磋不一样。苍君蚀和兰昭都赌上了性命。
其实,身为杀手能够死在朋友的手上也比死在别人的手里要好的多。
每一招每一式都在不断地拆与进攻中施展着。
这样骇人的杀意杀气,是要浸染多少人的性命才能够拥有的?除了兵刃的交锋清脆声,这偌大的屋子里再无多余的杂音。
不相上下!但是时间是制胜的关键。
苍君蚀的任务艰险兰昭明白,但是明白和亲身经历又是一个差别了。
苍君蚀不眠不休的面对追杀都是常事。那些环境兰昭曾经经历过,可终究是往昔的事情了。
「停。」
在苍君蚀准备下最后一击的时候,那个在看戏的人。
发令了。
第十一章
如果是普通人在全力厮杀时被突然喊了停那是根本无法停下动作,而他们仅仅在这短时间里就已经交手到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他们不是市井小民也不是造诣不深的侠士,他们是苍族的杀手。
为苍族披荆斩棘的利刃。
在听见族长命令的时候,苍君蚀就把势头猛烈的一击截然停下。毫无预兆,连基本的内力反噬也没有。收剑。两人同时把浓烈的杀气在一瞬间收敛消失。
兰昭和苍君蚀重新跪立在苍神诺的面前。
兰昭想,大概是族长已经把动作看的差不多了。刚才的比试那么激烈,其中的招数也不是常人可以领会的,但那个人是族长。是可以创造奇迹,毁灭奇迹的男人!
同时另一边的苍君蚀心里则十分不安,族长已经有一年半载没有检验自己的武功了,如果族长不满意他刚才的表现……后果他不敢想。
指尖习惯性的敲打着桌面,其实苍神诺此时只是很自然的把刚才的对决在脑海中重复一遍回顾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剑出击的势气。
亲眼目睹和这个身体原本保留的动作记忆相比起来的确是不一样的,苍神诺现在甚至可以感觉的到身体里面的血液在叫嚣的要完全的拥有那一份最强的力量。
和枪械不同,这是人与人之间的肉搏,把剑刺进敌人身体的感觉一定很棒。
段成文是武器控,那么苍神诺想来应该是武痴。
每一个人都会想要追求凡人一生都不可能到达的高度,在得到控制天下权利的同时他也不会留下让别人来控制他生命的最大漏洞。成为人上人可不是说说就会实现的。
在几天后的远行到来之前,苍神诺有必要狠狠给自己加一剂重药了。
处变不惊这一个词汇的真正含义在族长的面前永远都是空口白话,苍君蚀对于族长的感情是矛盾且模糊不清的。
是要恨,还是敬?是崇,还是怕?
不过每每当苍君蚀自问的时候,都会很快被他现在的身份所扼杀。他是苍族的杀手,族长是他的主人,仅此而已。想了太多反而容易把自己推向更加进退两难的地步。
今天就先到这边好了,再接下来花两个时辰的时间自己练习试试。下午以及晚上都让他们以对决的方式教导自己,这样想想以现在的学习能力来说可以提升很多。「你们先下去,正午之后再来。」思量之后吐出简短的话语。
明明这算是第一次和苍君蚀接触但是苍神诺却莫名的可以知道对方不会对他的命令提出任何的质疑多说一句询问的话语,是绝对的服从。
视线扫过毕恭毕敬退离的人身上。苍神诺对苍君蚀有一种奇怪的信任,也许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留下的情感,坚信着苍君蚀可以为苍神诺付出生命。
兰昭依旧跪立于前,苍神诺起身接过兰昭双手奉上的剑。径直走向书房打开林亚泽告诉他的密道通往后山的林荫。兰昭抬头时只看见了族长的长衫一角被密道的石门所遮掩,怀着强烈的期待,兰昭消失在了寂静的房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