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哇,这么早?故意的吧,你很调皮哦。”
已经快要午饭时间了好吧?丁峰握着拳两眼上翻,冒着zap哥的怒火,把T恤赶在你出发前1个小时送到的自己到底是在
干什么呀?
“怎么了你?迷眼?”
丁峰再也忍耐不住,蹲地抱头:“lion哥,zap哥强占了我的爱疯。”
“什么?”孟良吓了一跳:“禽兽!太没人性了。”
“就是啊。”
“数码产品的贞操也是贞操啊,混蛋。”孟良义愤填膺:“你还是男人吗?”
“我要是你,就应该强占回去,用你毕生最厉害的招式对付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血债血偿!肉债肉偿!”
“啊?”
丁峰已经被这两人彻底弄晕了,两眼虚空地看着远方。
“恩,以下犯上,估计你也没这个胆量,还是等我帮你吧”,孟良眯着眼睛摸起了下巴:“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丁峰有气无力地摆手:“算了,当我没说。”
杭州美景盖世无双,孟良带着精心特制的无敌战衣,在‘高峰论坛’期间大大地出了个风头,成为行业盛会中最为轰动
的highlight。
三位评委老师收到赠送的T恤,还以为是官方安排,套在身上一字排开地落座,等孟良带着同事一上台,全傻眼了。
高个青年站得笔直,一言未发,胸口的图案就已经嚣张得表明了态度。
全灭。
孟爸气得浑身颤抖,儿子眼睛里“我捻死你就象捻死一只蚂蚁”的叫板,尽入眼中。偏偏左右两位还很欣赏,不光低声
讨论很有创意,还鼓励其他观众一起鼓起掌来,热烈欢迎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孟爸暗中咬牙,不怪你们,你们不
知道他是冲着我来的,百般无奈,只好给这个俄狄浦斯情节严重的小子,一下一下恨恨地拍手。
他心里懊悔得想吐血。本是想借此让他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对方却越战越勇,还成绩斐然。孟爸再不肯承认,也多少
意识到,自己的确低估了对手。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这几年,儿子的确在某些方面被淬练出来了,却也更难应付,真不
知,是好是坏。可无论如何,一旦被人发现在竞争企业任职的是自己的儿子,一定会被认为是最无下限的商业无间道。
到时候,不光自己,整个集团都要声誉受损,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孟良在返程的车上睡到一半,被手机吵醒了,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到车厢衔接的地方才开始接听。他早就做好了迎接老
头怒骂呵斥的一切准备,基本上是怀着守株待兔的心情在等着。
没想到,老头在电话里一反常态,对挑衅的事,绝口不提,只是申晓利弊地让他辞职。
孟良冷笑起来:“你凭什么指挥我啊,还想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吗?”
“不是,我不能让人知道,你是我儿子……”老头着眼大局,语重心长,话一出口,才觉得辞不达意。
“我还不想让人知道你是我爸呢!”孟良瞪起眼睛:“要不你干脆把我过继给李总得了,你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我才
能名正言顺地呆下去?”
孟爸给噎得死去活来,有这种儿子,掐又掐不死,说又说不通,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幸好老天垂怜,还
给了个备胎,让自己能有机会把教育上的失败经验砍倒重来。
想到次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调节情绪,不再纠缠工作的话题,只说:“你弟弟下周要过三岁生日了,你还没见过他,
回来一起吃个饭吧。”
孟良出乎意料,老实说,他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弟弟,感觉很微妙,说又爱又恨好像太强烈,说不爱不恨又好像太平淡,
总之,血缘的存在就是这么难以名状吧。他不禁暗骂老头狡诈,竟然拿一个孩子当令箭,以为这样我就会不好意思说“
不”吗?
“要我去也行啊”,孟良口气轻松地说:“你不会岁数已经大得忘了当初是为什么要赶我出去了吧?我要带男朋友回去
。”
这就是漫天要价,他想,以老头的脾气,肯定会勃然大怒,这事也就免谈了。
结果电话那头只是沉默了一下,口气居然很平静:“可以。”
孟良愣了,想了想,不敢置信地又继续加码:“我是要带以长久交往为目的的对象回去!”怕老头耳背,还特意大声补
充:“男的!”
“你只要不到外面鬼混,不出去给我丢人,关起门来,咱们家宴,你想带谁都行。你就是带个男的儿媳妇给我,只要是
个能好好过日子的正经人,我就没意见,听清楚没有?”
老头一气呵成的态度,表示得再明显不过了,以至于孟良听得一清二楚,却仿佛耳边响起了一个个炸雷,给震得大惊失
色,哑口无言。
就在这冲击中,老头再接再励:“你走了这么多年,爸爸很多事也仔细想过了。你自己也说,现在有了你弟弟,你这方
面也无须再有压力了。我当然希望你感情上能稳定下来,男人嘛,精力要多放在事业上。你很有潜力,就算不替我打工
,也可以自己创业,何必为了故意跟我对着干,为他人做嫁衣裳?如果你同意,创业的启动资金,爸爸这儿,是没问题
的。”
孟良差点没问出“您老贵姓?”,这还是刚愎自用的孟衡军吗?怎么忽然金刚葫芦娃附体了,刀枪不入。
“爸……”他不肯承认老头这一招,命中率的确很高,迟疑着问:“你是在讹我吧?”
老头哈哈大笑,然后才愤怒地吼:“兔崽子,你见过主动出钱来讹儿子回家吃饭的家长吗?!我讹你,我看是你讹我吧
?象你这种好吃懒做,目中无人,没有责任感的人,甭管是谁,有人会跟你过才见鬼哩!”
走着瞧!孟良摔了电话。
于是,几个小时之后,焦赞见鬼了。
晚高峰时间不好打车,火车站前尤甚,孟良好不容易抢到一辆,上车发了条短信,堪堪赶到的时候店里的卷闸门还是贴
着鼻尖刷地放了下来。
“喂!”孟良目瞪口呆。
“喂!!”
“你有没有看我短信?让你等我啊。还关?”
脚步声响,卷闸门在里面被敲了敲:“自己看。”
孟良倒退了一步,才看见自己出差前喷的那句下面也喷了一行英文,词语很熟悉,还是上次说完焦赞迅速回应的台词。
“我有正经事跟你商量,你不想看到我,我怎么跟你谈啊?”
焦赞鄙夷地:“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跟小岳有关算不算正经事?”
过了一会,卷闸门拉起了一半,孟良躬身而入,焦赞双手抱胸狐疑地看着他。
“哎,你别这么紧张嘛,放松,放松。”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焦赞本来没紧张,反而是看到向来嬉皮笑脸的孟良一反常态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事还真难启齿,好在孟良一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他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把焦赞放在眼里,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
把要拜托的事交代了,然后一合掌:“那,就是这样,能不能请你勉为其难地cos一下,我的Mr.right?”
这……这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焦赞僵站着张大嘴巴,半天都反应不能。
孟良自己也有些尴尬,却还要强自微笑地看着对方,以示轻松。
“不会很长时间的,最多两天。”
焦赞终于找回了声音:“对不起,Mr.right我不擅长,我比较擅长Mr.fight,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孟良慌忙伸出双手迅速摆动。
两个人无语地对视了几秒,焦赞忍不住发作了:“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你这样骗你爸,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再说
为什么找我呢?你大可以找别人啊。”
上钩了上钩了,不怕你反应,就怕你没反应。
孟良胸有成竹,却一脸无辜地说:“难道你不想现在就有一笔钱给小岳吗?光靠你,光靠我,这样一点一点凑,要到猴
年马月啊?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跟我爸已经闹翻很多年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他愿意服软,不拿白不拿啊。你记住,这
是唯一一个能拿到钱的机会,你参加再多商演比赛,也拿不到这个数的。我找你,一是因为我们俩有共同的目标,都希
望为小岳做点什么,二是因为咱俩的关系,是最不可能发生化学反应的那种。这点,你不可否认吧?”
焦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良笑了笑:“还是说,你怕跟我来真的?”
遣将不如激将,焦赞立刻瞪大了眼睛:“我会怕你?对,我怕你会爱上我,然后要死要活的。”
成了!
孟良在心里对老爸竖起中指,哼,让你小看我。一高兴前所未有地和颜悦色起来:“你放心,我要是爱上个Mr.fight,
不是等于自己找抽吗?”
“就两天?”
“就两天。”
两只手掌在空中一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10.
时间过得飞快,动身的那天转眼就到了。两个人没定到打折机票,只好去坐动车。焦赞在车上,临时抱佛脚地拿手机百
度孟爸,打算大概了解一下,还没看完,就被孟良抢过来不屑地关了页面。
“有什么好看的,就一傻B。”
焦赞自问性格也算不羁,但对父母的反叛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个高度,惊讶起来:“你就这么说你爸?”
孟良耸耸肩:“他生出我这种儿子,可不傻B嘛。”
两人并肩坐着,其实没什么话说。过隧道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在黑掉的玻璃上看着对方,然后又在目光对上的一刻,同
时不自然地掉转开视线。
孟良想了想,这样下去,不行。要是到了老爸面前,还这么生份,一看就破绽百出。
“喂,你面对我的时候,能不能有点情绪?”
“什么情绪?”
“就是,就是,就是好像看日出的那种,惊喜中带着陶醉,陶醉中又有些伤感的情绪。”
“恩?”
焦赞懵了,迷茫地看着他。
“就是,好像身体里压抑不住要涌出什么来,但又不得不强行控制住……”孟良煞费苦心地解释:“简单来说,就是要
发自内心地……”
焦赞举起手,指着一个正在大步过来的乘客:“是象他这种吗?”
“对,有点这个意思。”孟良把“爱我”两个字吞了下去,注目观瞧。
两个人一起目视着该乘客从身边擦身而过,然后动作整齐地扭头,看他消失在车厢衔接处的洗手间内。
焦赞回过头来:“你确定吗?”
孟良:“……”
焦赞严肃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多喝水的。”
到站天已经快黑了,孟良回到久违的城市,心情颇有些复杂。焦赞头一次来,大约是新鲜,坐在计程车上下了一半的窗
户,探头左看右看。
“有什么好看的,大城市千篇一律,长得还不都一样?”
焦赞一句话,就让他僵硬起来:“我看看小岳生长的地方。”
孟爸的房子在市中心黄金地段,跃层式超宽大的LOFT,装修走极简混搭风,中西合璧,大幅度的空间留白,让人陡进来
就呼吸为之一窒。
“你们是谁啊?”
焦赞这才把饱受冲击的视线下移,来开门的是个不足一米的鼻涕虫。
“呦喝,长这么大了?”孟良粗鲁地摸摸小孩头顶:“叫叔叔。”
焦赞差点喷出来,孟良你太三俗了,跟你自己老爸还玩伦理哏。跟着大腿一紧,被小孩抱住了:“lion哥哥。”
“笨蛋!”孟良拽着后领小孩提了起来:“你抱错人了。”
孟贤的妈妈其实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看上去朴实稳重,存在感不强烈且善解人意,主动对搜肠刮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
孟良微笑说:“你就喊我明姐好了。你爸有个会,要晚点回来。我把你们房间准备好了。路上辛苦吧?你们歇一下,呆
会下来吃饭。”
两人被小贤牵着手上楼,一看见家居杂志一般铺得整整齐齐的双人床,就都是头皮一麻。
默默无语地站了半天,焦赞叹了口气:“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我是那么没有定力的人吗?”孟良有些生气:“晚上我证明给你看。”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噢,你是怕你自己
吧,你要把持住哦。”
焦赞哼了一声:“懒得理你。”
吃完饭,小贤该去洗澡的时候吵着要人陪,点兵点将点到焦赞头上。
焦赞明显不擅长拒绝,孟良内心挣扎了一下,对这个弟弟再无感,焦赞也总归是客。他几步上前,在浴室门前将焦赞堪
堪拽住,往后一拉。
“孟小贤,你这个不力不力。还是大灰狼来陪你吧!”
不力不力是吃饭的时候现学的儿童骂街,小孩自己的发明创造,孟良头次听的时候还颇吓了一跳,心想我是玻璃玻璃,
你怎么知道?
孩童清脆的笑闹声中,一大一小比赛式地快速脱衣服,穿着仔裤光着上身的孟良手忙脚乱地解皮带脱裤子,还要嘴上训
教。
“喂,你还有尿布湿呢,耍赖啊你……”
百忙之中听到浴室门“嗒”得一声扣上了。
焦赞讪讪地回到客厅里,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变幻的画面,沙发上搭着一条雪尼尔毛毯,他拿过来罩在了头上。
可恶,心跳还没平息,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记得要及时把头转开啊。
明姐把一切收拾完,浴室里的打闹声还没消停。在门口督促了几句,毫无效果。
“小焦,你帮我进去看看。我估计他们要水淹七军了。”
焦赞点点头,站在浴室外,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进去喽。”
“好啊。”
一开门,两只水枪同时开始对他扫射,眼睛都睁不开了,伴随着恶作剧后得意的集体笑声,属孟良声音最大。还没等他
把水抹掉,身边明显感觉有个小东西跑过去了,条件反射地一捞,只摸到一手滑唧唧的肥皂泡。
“表跑!”孟良抓起浴巾围在身上。
“小贤!你这样要感冒的!”当妈的满屋子追在格格直笑的小光屁股后面。
焦赞这才看清,浴室果然一片狼藉,混乱程度令人咋舌,这两个家伙的破坏力真是非人类啊。
“有种你给我过来,你这个不力不力!”
孟良光着脚一路水花飞溅地大步追出,焦赞眼睁睁看着对方不知道踩到什么,整个人向前扑倒,跟着慢镜头一样越来越
近,终于摔在了自己身上。
稀里哗啦地响声中,明姐终于抓住了小贤。
背后一片潮湿的感觉,焦赞后脑勺钝痛,以至于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嘴上柔软温热的触觉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大门上响起抖动钥匙的声音,跟着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