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错位 上——慕染°

看叶零刚才那副轻浮样儿，洛轩当然不会傻到相信他只是来一个能够一块儿兜风的伴儿，恐怕兜完风，车子最终该停在某家hotel的停车场里了吧？不过如果他知道叶零根本没有开车来的话，怕是也不会有这一层忧虑了。

重新坐下，叶零安静地喝着酒，眼神中透着一份猫样的慵懒，不久后，他忽闻洛轩压抑着声问道：“你看上他了？”

叶零一听这话，旋即笑出声来，过了好一阵才意味深长地摇摇食指，“No，no，no，my dear baby，the man who I like……”话至此，他故意停了下来，然后瞄了金一眼，才又凑近洛轩柔声吐出两个单词，“Is you.”

Chapter 2

“什么？Zero到现在还没回来？”酒店某套房中，一个纤细的男声尖锐得刺耳，“你们怎么办事的？还不快点派人出去找！”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只是还没有消息而已，Andy，你不用那么着急。”Janie斜倚在墙边，一副幽幽淡淡的口吻。

然而Andy仍旧无法保持冷静，“难道没有打他手机吗？怎么会没有消息？”

Janie耸耸肩，“Zero那小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要是不想让你找到，你就算把他手机打爆了都没用。”那家伙现在应该正逍遥快活着吧？照Zero的办事习惯，铁定是会选择关机的，不然难不成还特地开着手机等着别人去搅局么？

来回踱了几步，Andy显得越发焦急，忽然他又翘起兰花指对着Janie指责道：“你又是怎么回事？当时你不是和Zero一块儿呆在化妆间吗？怎么会把他弄丢的？”

Janie却也坦然，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帮他化妆逃出去了，可那小子看中了路边一帅哥，所以打发了我和司机自己去勾搭人了，这话我刚才说过，你情绪太紧张没听进去吧？”

Andy狠狠地白了Janie一眼，心里不免又要将这个冷冰冰的女人骂上一顿，Zero都不知去向了，这女人怎么还能如此镇定，要是公司知道他在悉尼把Zero弄丢了，估计他这饭碗都很难保住。

正此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很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态度极其不好地“喂”了一声，手机那边的男人似乎也愣了愣，而后才慢慢开口，“Andy哥，我们打探到六点的时候Zero曾出现在Prime Restaurant餐厅用餐，结账时他问了服务员Oxford Street怎么走，想必是去那儿了。”

“好，我知道了，立刻带人去找。”挂掉电话后，Andy又暗自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便对边上那个冰山似的女人说道：“Janie，我们也去Oxford Street。”

这边Andy正急得焦头烂额，那边叶零却在玩着他最爱的调戏美男的游戏，眼见着洛轩就要走了，叶零立刻追上去，挡在了他面前，“洛小帅哥，别这么急着走嘛，难得咱俩这么有缘，一天内能遇上好多次，你不觉得我们该坐下来一块儿喝几杯？”

洛轩依然是一副清冷的姿态，淡漠地凝望着叶零，他说：“我并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叶先生，你如果那么闲的话，我相信在这里你能找到陪你打发时间的伴儿，可惜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闻言，叶零摊摊手，故作苦恼地启口，“哎呀呀，小洛轩，这真是件令人遗憾的事儿，我也很想在这儿找个伴啊，可是却偏偏就是看中了你，你说怎么办？”

洛轩只感觉自己太阳穴附近有一条青筋在不停地跳动，“亲爱的”、“小洛洛”、“洛小帅哥”、“小洛轩”……叶零这家伙对他的称呼难道就不能正常一些吗？

不过想来这也只是些小细节而已，于是，他忍。

“你可以自己想办法，只不过我帮不上你。”说着，洛轩就打算绕过叶零离开。

可叶零却是演上了瘾，他忽然觉得偶尔扮演一下无赖的角色很是有趣儿，而且似乎他也很适合这样粘人的形象。伸手突然揽住了洛轩的肩膀，叶零表现出一种与洛轩很熟络的样子，刚想开口，却被对方猛然打掉了手。

叶零诧异地抬起脸，却见洛轩脸色阴沉，看上去十分不悦，就连嗓音都显得低了好几分，“叶先生，请你自重。”

叶零先是一愣，随后故意扮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叶先生，请你自重。”他学着洛轩的口气说道，继而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洛，你可以再正经一些，比如对我说：‘叶先生，如果你再对我动手动脚的话，我就告你非礼。’”言下，没等洛轩发话，他自己已先笑了出来，后又自说自话地拉起洛的手，将他带往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前，“走啦，我请你喝酒啊！”

洛轩没再甩开他，只是望着叶零那俏皮的姿态，不知不觉出了神。记忆中有个人，也曾对他露出过同样的表情，也只唤他名字中的一个字。

那一年，黎夜也是这样吐着舌头，说着自认为好笑的玩笑话，结果自己却是第一个笑出来的人，只是以前觉得温暖美好的事，如今看来，却带了一分灰暗的色彩。

叶零拉着洛轩走到圆桌边坐下，点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到洛轩的手里，自己则举起另一杯酒，“Cheers！”他在洛轩的杯子上轻碰了一下，而后浅浅抿了一口，不得不承认，这个动作很简单，但被叶零做出来，就显得分外有魅力。

有那么一瞬间，洛轩错把叶零当作了黎夜，竟是对着他望得出神，眸中泛起一层悲伤。等他反应过来一切只是错觉，他又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几乎将杯里的酒全部倒入了腹中，只剩一丁点酒渣留在杯底。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很淡，却总透着些自嘲的味道，让叶零看了也有些不舒服。

“洛，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指腹摩挲着杯壁，叶零收起了平日里话中所带着的那份轻佻，如是问道。

而洛轩并没有开口，他只是又孤自静坐了一会儿，才将手里的空杯放下，“谢谢你请我喝这杯酒，我们有机会再见吧！”说着，他已起身迈开了脚步。

叶零没有再追上去，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细细地打量着洛轩离去的背影，又淡淡地抿上一口酒，神情姿态又恢复了原先的优雅。

……

叶零记得Janie曾经用一个字眼来形容过他，那便是“疯”。那时候Janie对他说，“你是一个很疯狂的男人，疯狂到迷失自我。”而就在同一天，他在与好友Roy通电话的时候，将这番话原样复述给Roy听，而Roy的评价是：“时尚界有这么一句话，凡是能被称为‘鬼才’的人物，没有几个是不疯的，Zero，你很荣幸地被封为了鬼才，却也同时被人归为疯子一类。”

于是那晚，叶零气得直接甩了Roy的电话，事后Roy才又和他说，“疯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觉得，如果对象是你的话，生活应该会很有趣儿，Zero，你是个很尽兴的男人。”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很疯的人，同时，也很懂得尽兴。所以，像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让自己看中的男人从身边溜走的。

橙黄的路灯下，道路被披上一层柔和的光，而影子则被拉得很长。洛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忽闻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他好奇地回头想一探究竟，却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一股力量拉着一个劲地往前跑，那抽风样儿实在让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跑了好一段，洛轩才回过神来，侧目瞧见攥着他的人是叶零，脸色瞬间又变得很难看。

猛力甩开叶零的手，洛轩极度不爽地对他吼道：“Stop！Stop！”听出洛轩话音里的愤怒，叶零立刻回过头来，而后又听洛轩隐怒的声音响起，“你发什么神经啊？叶零，你听着，要疯的话请自便，但是，不要拉上我。”

叶零的目光往远处瞄了瞄，继而双手合十，恳求道：“好洛洛，你就帮帮我吧！别丢下我一个人。”天知道为什么Andy那娘娘腔会出现在这里，他可不想那么早就被带回酒店去，难得来一趟悉尼的Gay街，就算他不能搞定洛，找其他人玩玩419也绝对比回酒店听Andy啰嗦来得有趣儿多了。

洛轩微微蹙了下眉头，见叶零面上泛起一丝恐慌，心里暗暗觉得事有蹊跷，“怎么回事？”

叶零刚要回答，忽见远处隐约有两个人影，于是他又拉起洛轩往前奔去，“回头再向你解释，洛，快走快走，别杵在这儿装柱子了！”并没给洛轩反应的时间，叶零一把攥过他的手臂就又往前跑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地说着话，“喂，小洛，你家往哪边？”

洛轩意外地发现叶零的力气并不小，与他外表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相符，叶零的身形高挑，肩膀骨骼略宽，属于那种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的标准身材，虽长得好看，但又非阴柔女气，叶零的周身散发着一种气质，雍容华贵，就宛若古代那些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身上所具有的优雅气质，很能够打动人，再加上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也难怪刚才金会被他迷住了。

只是这样一个人，做出的很多事又往往与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相符，直到现在，洛轩仍是看不准叶零，初见时绅士般优雅，再见时无赖得粘人，以及后来play boy的形象和刚才柔弱无助的姿态，让人越发觉得这人绝非单单“斯文败类”四个字所能形容的。

有的人爱演，有的人会装，但总难免露出破绽、显露本性，偏偏叶零不一样，他就仿佛是天生的多变，对于每个不同的姿态都可信手捏来，演绎得惟妙惟肖，至于他本身的性格到底如何，反倒叫人摸不透彻。

此刻叶零很快乐地拉着洛轩往前跑，这感觉于他而言就像是相爱的两人携手亡命天涯一般，而就在他情绪高涨的时候，洛轩却突然攥着他拐了个弯，进了一条小巷。叶零倒一点不诧异，更是很乐意被洛轩这样拉着跑，跟着跑了一阵后，他忽然开口，“小洛，你家好偏僻呀！”

洛轩并没有理会叶零的话，而是带着他穿过那条小路，继而手腕一使劲，紧握住叶零的双手将他禁锢在拐角的墙边，压低了嗓音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故意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这个人的频繁出现实在太可疑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叶零的目的。

洛轩的这番举动来得太突然，使得叶零一时晃了下神，随后他笑起来，天真地眨了眨眼，歪着脑袋问道：“这又是玩什么呀？亲爱的洛，你这样可是会吓到我的。”他故意瘪瘪嘴，模样煞是可爱。

洛轩冷然一笑，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别给我扯开话题，叶零，我最后给你个机会，老实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谁派来的？呵……”叶零轻笑一声，接着脸色一变，压了嗓音低问道：“洛，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眸中含了一层薄怒。

洛轩冷哼一声，“难道我有说错吗？如果你不是带着目的而来，又为什么要故意接近我？叶零，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看上我了而已。”

叶零一怔，而后眼中的怒意越发聚集，“我就是看上你了不行吗？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条定律规定了我不能对你一见钟情。”莫名的失控，让叶零险些失了理智，洛轩就算再不懂得察言观色，也看得出这一刻叶零所表现出的情感无任何虚假伪装。

事实上洛轩很聪明，自然看得明白这点。然而他没有将话点破，却是继续问道：“那么请问你，叶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呢，这一路你拉着我逃命似的跑，该不会只是在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叶零皱了皱眉头，暗自低骂了一声，“真他妈烦。”转而手腕轻转，很轻易地挣开了洛轩的牵制，再然后，他双腿略微弯曲，那柔软的身躯如跳芭蕾一般轻然舞起，等洛轩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家伙已经从他的腋下钻了出去。

“你……”洛轩旋即回过身，刚想要说什么，可叶零却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竟反将他按在的墙边，“嘘——洛，先别说话，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洛轩满目震惊地死死盯着叶零，刚才这个男人明明还是被他制住着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俩的角色却是互换了一下？想他麦洛轩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三两下就制服了，要是这事儿传了出去，他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洛轩自认自己速度不赖，就算论打斗他算不上高手，但起码水平也在中等以上，可纵然如此，但在刚才，他却压根没看清叶零到底是怎么闪开的。眯起眼，洛轩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叶零，恍然间意识到，此人是高手。

似乎他还是太小瞧了叶零，这小子或许远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面前的洛轩又有些反抗的意思，一时间叶零也有些烦躁起来，紧贴着洛的耳畔，他柔声抚慰，“小洛，乖。”

洛轩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已是不满到了极点，这家伙……当逗小孩儿呢？

好不容易挣开了牵制，洛轩一拳头朝着叶零的脸挥去，后者迅速闪开，短短数十秒间，两人过了好几招，而最终的结果竟然仍是洛轩败。

处于劣势的感觉委实不好，这让洛轩有点恼羞成怒，双手被叶零制住按在头顶，两腿又被强行分开，那家伙竟然挤在他的腿间，这动作实在是有够暧昧，同时也让洛心中的一团怒火烧到了顶端，震怒之下，他对着叶零破口就骂，“你他妈放开……唔……”

然而他的话终究没能说完，那一刻，叶零突然凑近他，继而吻上了他的唇。那个吻看似来得霸道，实则在贴上唇瓣时却温柔至极，洛轩只愣愣地望着眼前这张帅到掉渣的脸，忽然间竟忘记了反应。

此时叶零松开了洛轩的手，飞快地将自己的外套脱去挂在头顶，在这番动作的时候，他却没有停止那个亲吻，反是有加深的意思。

洛轩一惊，狠狠一咬，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口腔漫开，但这却好似丝毫没有影响到叶零，他仍旧深情地强吻着洛，仿佛这本不是一个强迫霸道的行为。

“Oh，my god！瞧我看见了什么？Janie，我们快离开这里，我对偷窥别人kiss没兴趣，对两个gay的kiss更不想多看一眼！”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特娘的男声，洛轩下意识地朝着声源看去，却被叶零捧住了脸继续亲。

洛轩欲反抗，又是一拳打出去，叶零一手握住，如此二人又过了几个暗招，直到身后完全没有了声音，叶零才从洛轩的唇上撤离，将披在头顶的外套扯下，而后转过身，对着小路尽头低声骂道：“死娘娘腔，回头看我怎么整治你！”言下才又对上洛轩的双眸，淡淡地甩出一句，“抱歉了。”

Chapter 3

虽然麻烦暂时赶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警报解除，叶零心里明白，既然Andy和Janie会出现在Oxford Street，那就说明他的行踪已经曝露，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地方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偷香确实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儿，此刻叶零瞧着洛轩使劲擦着自己的嘴唇，连呼吸都好像不太平稳的模样，忽然间就心情大好。只是，似乎洛轩的情绪就不怎么愉悦了。

看着叶零笑得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儿，洛轩顿时升起一肚子的火气，当即全部发泄在了叶零身上，“你他妈有病啊？自己招惹了别人干嘛拉我下水？”

“你好看呗！”叶零笑起来，伸手想要抚摸被洛轩都揉肿了的唇，可后者却将头一偏，躲过了他的碰触。叶零倒也无所谓，耸耸肩道：“行了，别擦了，再擦下去就成香肠了，我可不喜欢吻香肠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