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推销就是保险,我在心里说道。
他替给我一张名片。我看了一眼,如果不是他就在身旁,我马上就会仍在路旁的泥水中,我对这种某某影视公司经纪人最不感
冒,只有从皇冠大道从东走到西,不收二十个也有十几个。这种骗子已经过时了,没什么人会相信,我的嘴角弯了下,冷笑着
。
“你真的很适合做模特艺人,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的。”那男人的声音很清亮:“我是卓杰,想知道先生贵姓。”
这个搭讪方式实在太老土了,我皱了下眉头说道:“我对这个没有兴趣。”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我已经有些厌倦了,恹恹
地说:“先生,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如果您通情达理的话,就请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他欲言又止,还是消失在雨中。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淋着小雨,眼光仍然随着那在街边卖花的小姑娘转动,她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受这样的苦,如果她的
父母看到会心痛吗?
还是她根本没有父母,就像我一样,我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大哥哥,你要花吗?”那个小女孩走到我的面前,取出竹篮中的那朵百合,送到我的手上,她仰着脸看着我,脸上还有雨水
,冻得发红的脸蛋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手也像红萝卜一样。
她的小手抓着那支白色带着红点的香水百合放到我的手上。“送给大哥哥你的。”
“送给我怎么办,回家他们会不会骂你?”像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没有父母疼爱。
“反正也卖不出去,拿回去他们也会骂我的,大哥哥喜欢,还不如送给大哥哥你吧。”
我蹲下来,看着她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可爱脸庞,闪亮如同天上星星一样的眼睛。那双恳切的眼,即使再艰难的生活也没有熄
暗那光芒。
在这样的雨夜里,路灯下,凝视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一把伞遮住了我们头上的雨丝。
“你喜欢百合花?我买来送给你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抬起头,与他对望着,身后是被昏黄的灯光渲染得朦胧的密密的雨丝,他的脸被黑色大伞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但我仍然能
感觉到那双温柔的眼睛,那眼中的光芒是温暖的。
温暖,我渴望了一世的温暖。
那无尽的深黑色的梦,雨夜,昏黄的灯光,影子被拉得好长。
在这样漆黑的冷雨夜,湮没,冷雨打湿了头发。我遇到了我渴望已经的温暖,像是等了一万年那样久。
我一直在寒冷的深夜里等着那双温柔的手臂来将我抱紧,将我救赎,我已经等了太久,我像是寻觅了千百年一样,才找到它,
那是一个梦,我梦中的梦。
那是我所渴望的温暖。
“一个人在这个夜里,孤单得难以入睡。
真的想找个人来陪,不愿意一个人喝醉,醉了以后就会流泪,数着你给的伤悲。
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别说我的眼睛你无所谓。
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哭过了泪干了心变成灰。
我想要的美你还不想给,伤了的我的心怎去面对。
爱给了你我不后悔,只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去追让我去飞。
毕竟爱过的心需要安慰。
需要你安慰……”
街边的小酒吧传来阵阵歌声,那样忧郁而又动听,我们就这样一直站在雨中对望着……
“这朵百合花送给你。”他掏出钱夹,取出一张面值不小的纸币,塞在那女孩的手中,那小女孩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笑着跑走了。
“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我去了你上次带我去的那街角,问了周围的住户,又去了那
家酒吧,怎么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好着急。”
我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蛋流下去,咸咸的,我的泪,我扑进了他的怀里,却不敢大声地哭,只是那样哽咽着,抓着他的肩膀
默默地流泪。
他丢开伞,紧紧地抱着我,吻我的唇,深受的吻,吮吸着,缠绕着。
雨夜,昏黄的灯光中的细细的雨丝如烟如雾,将我们笼罩……
第五章:城市里没有童话
他的手扶在我的腰上,触动了昨夜的伤口,我猛地推开他,脸色苍白,手有些发抖。
“小夜,你怎么了。”思哲过来拉我的手,却被我避开了。
“不要碰我!”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你怎么了?”他的手捧着我的脸,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中隐忍着不滑落的泪水。
我,还配拥有什么吗?
shame! shame! shame!痛苦,耻辱,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样的不堪,永远痛苦地记着自己是怎样肮脏的人,恨自己,这样不堪
。
“带我走,离开这里。”我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地拉着他的衣袖对他说。
他愣住了。
“带我离开这里,我们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开始,一起好好的生活。”
他仍然呆呆地站在雨中,像是被我突来的不合情理的要求吓到了。
“你不原意吗?”虽然知道自己的冒昧,看到他木然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发酸,失望,我看错人了吗?
“你先搬到我那里住吧。”半晌他才低声地说道。
“好吧,我们先去酒店拿些东西,再去我住的租屋收拾行李。”
无论如何我已经受够了,像是在海上抓到一根救命的浮木,也许我一直在期待着他带我走出那样不堪的处境,但是他答应得好
牵强,我也只能忍在心里,我把整个一颗心,整个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也许太冒险了。
我跟着他坐上他那辆白色的BMW,刚要回本色取几件衣服,我自己快速地跑到二楼,拿了几件随身的物品,让他一个人在车上等
我,刚兴冲冲地跑下楼,就看见下面黑压压地一片人,堵得路都水泄不通,行人和车子都绕行到了一侧,而且那些穿得像烂仔
的年轻人的手上都拿着棍棒和砍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像是黑帮械斗一样的架势。
砖头再看去,思哲被他们架出了车子,手从背后反绑着,几个明晃晃的大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副狼狈的样子。
天哪,出事了,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头皮有些发麻,脚也有些发软,但仍然扶着墙,佯装镇定地走下那台阶,每个台阶都
像是一条漫长的路,酒吧招牌上闪烁着的霓虹灯晃得我有些眼花。
“你要去哪里?!”一个低沉阴历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壮男人从黑色的加长林肯车中走出来。天哥,我觉得自己完
了。
“我……”我的舌头有些打结,想起那个像是噩梦一样的夜晚,我觉得自己就要疯掉了,不要,我不要,我好想往后退,但是
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
“这是不是你的野男人!”天哥抓起思哲的白衬衫,将他像兔子拎起来。思哲的唇角喃喃地动着,像是在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来的样子,猛地咳嗽了几声,他这样子让我好心疼。
“要打要罚冲我来好了,跟他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怎么发疯一样地喊出来。
“冲你来?你到是挺护着他的嘛。”天哥的口气不善:“好,弟兄们,上。”他冲着那些烂仔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很快地就排
列成了两排,手上的棍棒,砍刀也纷纷地举起。
“你喜欢这小子对不对?不然怎么会这样护着他。”
天哥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口气阴历地说:“敢被着我在外面瞎搞,我就要你尝尝这刀棍的滋味,我们赤焰盟的规矩,谁要是做
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想脱离组织,只有从这刀棍下面走一遭,每个人在你身上砍一刀,要挺不住,死了是活该,自安天命,要
是你挺得过来,一人一刀还砍不死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各不相干,就当从来没见过你这个人,再
跟我们赤焰盟没有任何干系。”
无数双恶狠狠的眼睛紧盯着我,一个个明晃晃的大砍刀举起在手中,棍棒刀枪簇成一道利刃的墙。我的心怦怦地直跳,走过去
我就自由了,自由,我好想仰天大喊,我渴望的自由。但那一把把的利刃,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得过去。刀山,原来不用等
到地狱,这人间本来就是地狱!
我走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迈进了那刀刃之中,一刀,一刀地砍在我的身上,痛,鲜血不停地流淌,跌倒了,爬着往前……
“砍死他!砍死他!”一个个恶狠狠的杀手,一刀刀砍杀的利刃刺穿我的身体,痛已经到了麻木,我的眼前有些发黑,不,不
可以到下去,撑下去我就可以活,可以自由。我伏在地上像动物一样用沾满鲜血的手和脚向前奋力地滑动着,每移动一寸就有
更多的血流下来……
我不可以倒下去,冲出去,在前面,有我的自由,我的希望,我渴望的爱,但是我的头好沉重,全身都是伤痕,痛,这条路无
比地漫长,那一个个手执砍刀的恶煞,一双双恶狠狠的眼睛,这是真实的生活,也许我一直这样痛着,只是这一刻的痛这样的
真实。
我的手臂已经被石子的路面磨得血肉模糊,坚持着往前爬。我一定要爬出去。在我的眼前,那里有一个光明的地方,出去,我
便可以活下去。
也许我会送命,但这对我已经无所谓了。每爬一步我都要到下去,我的眼前无数的人影在晃动着,黑色的,金色的星星闪动着
。那幻境出现我的眼前,我的妈妈,我看不到她的脸,她在我的面前笑着张开怀抱,等着拥我入怀。
也许这世界上有人会真的爱我。
我只能在朦朦胧胧中看见天哥冷酷的脸,还有思哲惊讶得呆住的眼睛。
“There s a heaven above u baby, dont u cry tonight……”
我听见那首歌从闪烁着的酒吧里传来,那里面,人群在欢歌痛饮,他们看到了,却没有一个人会多看一眼,因为我对于所有的
人都只是别人,而别人对于我也只是别人,就是看着我也是为了欣赏我痛苦的样子,这也许是现在我唯一可以娱乐大家的了。
刀,晃眼的银色,血,刺目的猩红……痛苦……没有尽头。
渴望一个尽头,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人间才是最痛苦,如果活着等于无尽的忍受,还祈求什么样的救赎?
那些冷漠,让人窒息的冷漠,我渴望的温暖只是一个幻象,一瞬间就消失了,就像夜里的梦,就像早晨的雾,那些虚幻的不真
实的快乐,我却在搏命去追逐,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团烟消失得无影踪。
也许前面就是尽头,不论那扇门开往天堂还是地狱我都欣然接受,因为人间才是真正的地狱,我看见那些暗红,那些血,那些
刀棍,那些冷漠麻木的眼,那些人,他们要将我吞下……
突然安静了,好安静,我听不见那些砍杀喊骂的声音,听不见霏迷诱惑的缥缈的歌声,我的眼前闪烁着各种迷幻的色彩,我的
头脑里只有空白。
所有的动作都放慢了,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刀落了下来,血滴了下来。暗红色的血。
第六章:细雨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真难以想象我和思哲现在正一起坐在去往南部的火车上,原以为幸福可以那么容易,但家庭的阻挠,社会的逼
迫,让我们认清了我们想要的幸福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
当他的爷爷暴怒地让他选择要么离开家,断绝关系,要么跟长辈所指的女人结婚,永远离开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犹豫
,他迟疑了许久,在他不说话的几分钟,我差点转身走掉,我没有办法接收我爱得那么辛苦的人竟然为顾及家族而弃我而去,
如果在天哥的刀下我没有死,那时候也要心痛死了,我所不惜性命跟随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也许
是我那时候眼中的泪光,也许是他记起我曾经为了跟他在一起是如何匍匐在那群恶鬼的刀下一步一步地向他爬过去。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要开始的是我们新的生活,即使再穷,再苦,再困难,我都会不惜一切这样跟随着他,因为他是我所
选定那个要爱一生的人。
我们在南部一个靠海的小城水泽下了火车以后,在这个小城的城郊租下一间狭小的套间,真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当时的生活,
还算光洁的白灰的墙壁,一张简陋的木床两个人睡在上面很容易就会掉下来,简陋地只剩下一块水泥板的厨房,一个小得两个
人一起冲凉就会前胸贴后背的不到一平米的超小的浴室,卧室的墙薄得像纸一样,吃饭要坐在地上吃,这就是我们刚搬到那里
的时候的境遇。“在你的前面,那里有一个天堂,我的宝贝,今夜你不哭吗?……There s a heaven above u baby, dont u
cry tonight……”
我的天堂离我好近,我像是伸出手来可以摸到它,我倒下去了,在碰到它之前,也许天堂不会接收我这样不洁净的人,我不是
上帝所宠爱的爱儿,我只有肮脏的躯体,但我渴望,渴望着那洁白,如同天上的云,如同那白色的百合,即使是在这样黑暗如
同子夜的世间,仍然那样亭亭地开发,我渴望,但……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刀枪棍棒,愣愣地看着我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血染湿了我白色的衬衫,好漫长的路就要完结,前面就是
终点,我就要触摸到,那自由,渴望的。
雨还在下,深黑的巷子,冷漠的人群,麻木的脸,我看不见人,眼前的都只是带着人面的野兽。
我笑了,因为那布满刀棍的路结束了,我还活着,我赢了!
没有人会帮我,从我开始懂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没有人会真心地帮你。这世界已
经结冰。活着就是挣扎,只有靠自己,努力攀登才可以活下去。
天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深深的一眼,紧接着离去了,那些他手下的人也紧跟着离开了。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的我,挣扎着爬行
在雨中,那夜的雨一直在下。
思哲像是吓呆了一样楞楞地站在雨中,手有些发抖。我想告诉他我没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朝他笑着,牵强地笑。
我朝他伸出手,他颤抖着双手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紧得让我无法呼吸,我得到了,这就是我所要的,我这样倔强地认为。我
又笑了。
那天,细细的雨一直下,似乎是梅雨的季节,靡靡的雨的阴暗的天。
……
第七章:宝贝,今夜你不哭吗?
东部的小城花莲,背山靠海,仍保留着原始风光:崇山峻岭中隐藏壮丽气象,纵谷田园则可见云影飞行。
县城狭窄的街道中小小的一家铺面,简陋的装修,不到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铺面的一角,架起一张简陋的木床,两个人睡在上
面很容易就会掉下来,简陋地只剩下一块水泥板的厨房,一个小得两个人一起冲凉就会前胸贴后背的不到一平米的超小的浴室
,墙薄得像纸一样。
就在这里我开始了自己每天晚上迎来送往的生活。
笑,别误会,我只是卖烧烤。
当坐上去往东部的火车,我仍然像在梦中一样恍惚。
当在思哲的眼中看到的那抹忧郁让我惊惶,他的银行账户现在已经被完全冻结了,他的爷爷暴怒地让他选择要么离开家,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