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整呀？ 上——庵解寺

阿霞也是个歌手，唱摇滚的。她说过，她最大的梦想是成为麦当娜那样的歌手。可是，现在，她的梦想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已经三十二岁了，仍在这里和我一样唱着歌。

阿霞现在的男朋友是她乐队里的一个贝斯手，一个小她快十岁的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阿霞的收入比我高，我只唱浅夜，她的乐队唱很多酒吧。

阿霞仍然充满斗志，她说，她当不了麦当娜，就拼命赚钱，以后自己培养出一个像麦当娜那样的歌手来。我不知道她的梦想能不能实现，可我祝福她。

现在，我们仍然是朋友。在一起时，我们从没吵过架。

第52章

今天，我选的三首歌是李宗盛的《当爱已成往事》、伍佰的《浪人情歌》、罗大佑的《你的样子》。

我想我真的是老了。我只想着唱这些老歌，我以前听过了喜欢，现在仍喜欢着的老歌。我的听众里，大都也都是有了一点儿年纪的人，像我这样的。

我的伴奏只是我自己手里的一把民谣吉它——高傲的贝斯手们觉得很没意思的、一般女孩子学的那种极普通的民谣吉它。

还没等上台，底下已是一片给我的掌声。不同于摇滚乐迷们近似疯狂的嘶吼，那掌声透着宁静。

被人承认喜欢是快乐的，满足的，心情愉悦的，会让自己充满自信的。

在持续的掌声里我拎着吉它，上台，站好，规规距距的向观众鞠躬答谢。

阿千又给我打了追光。其实，我早就跟他说过，不用这样的。阿千说，这样会有被万人瞩目的感觉，更容易集中观众的注意力。我也就不反对了。其实，这些花架子是没什么用的，歌好，琴好，才重要。

我的前奏都是偏长的。我们这层楼的工作人员都说我是在显摆我的琴技，其实我只是想把观众慢慢的拉进到歌的情绪里。后来，他们看到这样很受听众的欢迎，才接受了我的做法。

在孤独的光柱里，我的琴声响了起来。照例是歌声未起，底下便是骤起的掌声。

阿千说我唱歌时是最自恋的人，只看着自己吉它上的手指，只沉在自己的歌声，两耳无闻，两眼无视。

也许吧。

唱歌的时候，我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到歌里。每到这时，什么都没有了，这世上，对我来说，就只剩我的歌声，琴声，还有我的思绪。

每到我这样孤独的唱歌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一个人，而且，每次都只想这一个人；从我登台唱歌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停止过一天。

阿千说，我的歌声琴声里老是带着一种沉静的忧伤，那忧伤会感染别人，感动别人。阿千又说，你不是经历过苦难的生活就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我笑着不答。

其实，我的这个风格是不太符合我们浅夜的娱乐宗旨的：这里的宗旨是让每一个客人尽情而归。我知道，在我们这个娱乐城十二层大厦里，现在，差不多每个空间里都是脱了伪装，没有道德，恢复到了动物本能，纵情玩乐的人们。我们这家娱乐城在这片红灯区里是最大规模，最有名的；这里消费颇高，却物有所值——这话是社会上的人提到浅夜时说的。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的。

我没觉得什么不好。别人怎样与我无关，我只唱我的。

从台上下来，我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唱一杯咖啡。曾经，我多不习惯咖啡的味道，可现在，我爱死了它的味道，病人用药似的依赖上了他的味道。

我唱歌的时段在九点半到十点，若唱完了就回家，是赶得上正常的作息时间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很习惯了黑白颠倒的生活。

阿彩在午夜的二三点钟才会下班，我每天都等她一起回家。

阿彩也有她的理想，她说，她要趁年轻赚够一百万，然后漂漂亮亮的回到家乡。

阿彩本来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十六岁就来这城市里打工，十七岁便堕落了，十八岁来“浅夜”当陪酒小姐，十九岁跟我上了床。在她之前，我已经跟十几个女人上过床了，不过，她的身子是最好的——她可是才十九岁。

我问过阿彩，为什么跟我上床？我没钱，又老又瘦，长得又不好看。阿彩说她是被我的吉它声和歌声打动了；还说，她第一次在我们八楼听到了我的弹唱，就被迷住了，一直站着看到我的演出时间结束。

现在，阿彩算是我的女朋友。她跟我住在我租来的一间楼房里，挺干净的一个地方。跟以前我的那些女朋友一样，我把整个月的工资都给她们，让她们自由支配。因为我是红歌手，我的工资挺高的，每个月的收入都过万元的。

我不知道女人们肯跟我上床是不是因为我对自己钱的倾力奉献，还是我的吉它歌声吸引了她们，反正，这三年来，我身边没断过女朋友。

不过，我也知道，阿彩终于也会像其它我的那些女朋友一样离开我的。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到最终都会离开我。我对她们已经尽了全力：给她们我所有的钱，尽力对她们好，可到头来，我一个也没能留住。

在阿彩离开我以前，我只想好好对她，给她我能给的一切。到她想离开了，我就让她轻轻松松的走。我不伤心，人各有志。

在一片朦胧的睡意里，我忽然听到有略急促的敲门声音，我以为有什么急事，便忙起来忙说进来。

进来的是丁丁，旁边还站着一个年纪比我要大一些的男人。这个男人我认识，虽然只在大约两年前见过一面，但他是浅夜的老板，记住他是自然的事。认识他的那天，他出场得很平淡，我正准备上台唱歌，他在我身边经过，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也随意看了他一眼，仅此而已。那以后的两年里，我便没再看见过他。日常支撑着浅夜的是总经理徐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同事们说老板去周游世界了，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的潇洒。

他叫林霄庭，对他的来龙去脉我一概不清楚，同事里也有人议论过，可我跟本就没有兴趣听。不过，在红灯区经营这么一个显眼的色情场所，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至于什么背景，我同样没有兴趣去猜去打听。

第53章

丁丁先冲我说道：

“阿峰，这是咱们林老板，特意过来看你的。”丁丁要我谢主龙恩的口气说道。

林老板半歪着头，垂着眼珠儿，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我（他不居高临下是没法看我的，这家伙，个子高出我快一个头了）：

“你的歌不错。”

“谢谢。”我简短而有礼貌的说道。

与其跟他这个大老板说话，我倒更愿意倒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这个时段听歌的客人大都是冲着阿峰来的。”丁丁眉开眼笑的替我邀功。

林老板很认真的点点头儿，看着我：

“这里地方小，要不，去我办公室聊聊吧。”

丁丁忙给我使眼色。

我笑着看着丁丁：

“行啊。不过，我得打个电话，我家水管子坏了，我约了修理工十一点上门修理水管的。我让他明晚再来好了，一夜也跑不了几吨水。”

丁丁在老板的侧面跟我咬牙瞪眼，我只当看不见。

林老板很有宽容风度的笑了：

“既然这样就改天再聊吧。”说完，很优雅的转身走了。

丁丁狠狠的瞪了我几眼，紧紧跟在老板身后。

我接着在沙发上休息我的。

过了没十分钟，丁丁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你怎么回事？！耍大牌耍到老板身上！他过来看你，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乱七八糟的说了些什么！”

“丁丁！我怎么办？！我会不会被辞掉！我害怕！丁丁！你快帮帮我！”我做惊恐万状状。

“你少在这儿玩儿潇洒！你心里还有没有点儿成算！你惹林霄庭不高兴，他不愿意跟你计较算你走运，惹他认了真，弄死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错了！丁丁！别再说了！我想去跟他磕头认罪！”我做恐惧欲哭状。

“行！你小子就在这儿一个人玩儿吧！早晚得有人教训教训你！”

我在沙发上做吓得缩成一团儿状。

“老板现在在顶楼他的办公室里，你快去解释一下，说几句好听的！他愿意理你你就没事了！”

“我不会说好听的，好听的怎么说呀？”我做虚心求教状。

“行！行！”丁丁被我气得摔门走了。

我就又倒在了沙发上休息。

我一直等到阿彩下班，一起回到我租住的屋子里。阿彩照例是先洗澡，洗掉她沾的一身的烟酒味，男人味。我们在这时通常是不做爱的，因为她应酬了一个晚上，累得要死。我是体谅她的，她洗了澡，爬上床，我给她做做按摩，她常常是我正在给她揉捏着，她便困倦的睡着了。我就睡在她旁边，不碰她。

我们都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以后醒来。我做饭给她吃，她喜欢吃的菜我都记得，总会做一两样儿给她吃。

我们做爱常常是在阿彩睡饱吃饱以后。大概是她身份的关系，阿彩对做爱没有太高的欲望，要求也不高。

阿彩的兴趣只有一个：钱。她说，她看着存折上不断累积着的数目她就会高兴。她常常把她的存折拿出来，加了又加，算了又算。

今天是个大晴天，渐渐入秋的天气干爽晴明，让人说不出的舒服。阿彩梳洗了一下，便从卫生间出来了。她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薄睡裙，领口大豁着，大半个乳房都露在外面。

我把做好的饭菜放在茶几上，招呼她过来吃。阿彩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过来吃饭了。

我坐在她边上，看着她露出的乳房，便把头凑上去，把脸贴在上面。

“好了好了，等我吃完。”阿彩把嘴塞得满满的说道。

我便笑着等她吃完。

等到我和阿彩收工，已经是四点半了。阿彩换衣服要我陪她去夜店逛逛。我无法理解女孩子们为什么对逛街那样的热衷，不过，她要我陪她去，我还是决定和她去逛逛。不过，我并没什么要买的东西。

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阿彩牵着我的手，我们像其它情侣一样亲亲热热的走着。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我和阿彩的未来，我幻想和她结婚，生孩子，过和千千万万个夫妻一样的普通日子。可我知道，到最终阿彩也不会是属于我，就和我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样。

我曾经向一个女孩子求过婚，我对那个叫小菊的女孩子一见钟情，打心眼儿里喜欢她，爱她。

那天，小菊跟她的一大群同学来这儿听我的歌，听完了歌她来找我，说喜欢我的歌，可不可以跟我做个朋友。那天，小菊穿着一件朴朴素素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扎着马尾，脸上没有一点妆，清纯得像清澈的水里刚涝出来的似的，我心里便立刻喜欢上了她。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并且很快交往起来。小菊是外省人，正在本市上大学二年级，学的英文系。我便拜师跟她学英文。因为我常常想唱英文歌，可我的英文水平就是认识二十六个字母，发音太差，会影响我的形像的，所以因此放弃了很多挺适合我唱的英文歌。

那时，我们真是快乐。我在每天午后二三点起床，到了四五点钟，小菊没课了，就跑到我这里来，教我二三个小时的英文，我教她弹一会儿吉它，还一起唱歌。然后，她就陪我到浅夜去，一直到我演出结束，送她回家。有时，我们也一起出门逛逛街，可小菊从不让我为她花钱，我不知道为什么。

第54章

大约过了一个月，有一天，小菊像平时一样过来，我们聊了几句，她便倒在我怀里，问我想不想要她，我说当然想，她说，那你就把我拿去吧，我是你的了。我也早渴望她的身体了。

跟她做的时候，我很轻柔，我想到小菊可能还是一个处女，太粗暴了她会疼。可小菊还是疼得溢出了泪水，我的床单上，是小菊那女孩子初次的落红。

做完爱，我抱着小菊去卫生间里洗澡。我对她说，你是我的人了，等毕了业，就嫁给我做老婆吧。当时，我是光着身子跪在浴缸里向她求的婚，不太雅观，可我说的时候是很诚心的。我那时甚至想好了向哥哥要一大笔钱，买大房子，买车，让小菊过好的日子。

那以后的大约两个月的时间里，小菊每天都来。

小菊是个外表看着很文静清纯的女孩儿，可是，跟我做爱的时候她很疯狂，而且还做一些很离谱的事儿：有一回，她跑来，在我门口弯腰换鞋，我一眼看见她那半长的裙子里什么也没穿！雪白滚圆的屁股一览无余！我蹲下身，一把抱住她的屁股，把脸贴到上面，告诉她她的身体是我的，怎么可以这样有让别人看到的危险。小菊把手伸到她裙子的一个小兜里，掏出她的小内裤，悄悄的说这是她刚刚在我门前时才脱下来的。说实说，她的话把我吓得不清，现在年轻的女孩子都疯成这样儿了吗？结果，小菊抬起一条腿搭到我肩膀上，我的一条舌头从她的臀缝一直舔到她的小森林，然后，伸长舌头一下探进了那她已经湿漉漉的洞口。小菊抱着我头大声呻吟着，哭着声音让我快点儿进去。结果，连到客厅的沙发都来不及了，我把小菊抱起来，抵到门上，直接便滑进去了。

小菊喜欢刺激的做爱方式，我总想方设法满足她，却常常弄得我自己筋疲力尽。每回前奏，她最喜欢我舔她的阴部。她的姿势很强悍，要我把头在床边悬空，她直接的骑坐在我脸上，让我的脸整个的贴着她的阴部；要不，我平躺在床上，她叉开双腿在我头的两侧，向我大开门户。小菊觉得普通的体位没意思，常常是她想出一个又一个的花样要我来做，有的姿势我做梦时都没想到过。

小菊的性欲不可思议的强烈，每回不抽上二三百回，小菊是不能满足的。有时，我已经退了出来，她的洞口仍温柔的张着，收缩着，吃不饱的怪兽似的；而小菊也总是在这时向我挺送她那我无法填饱的洞口。从她的身体里出来，我总是累成了软软的一团。家里到处是我们做爱的地方，床上不说，地板上，沙发上，卫生间里，厨房的餐桌上，到处都是。小菊随时便要做爱的，常常是在床上刚做完，她的那里还没清理干净，就又跑到沙发上，欺到想休息一下的我的身上，叉开她的双腿，跟我的那里一阵厮磨，把我的东西弄起来，她便自己把我的家伙塞到她的身体里，然后，她便自己动。

有时，甚至在小菊的经期，她原本是穿着一条小内裤跟我在床上缠绵，可到后来，她便自己褪掉她的内裤，大敞着双腿，露出血淋淋的洞口要我进去。

后来，我有些怕跟小菊做爱了。我拼命吃长力气的东西，喝补药，锻炼身体，都没能尽情满足小菊。

再后来，我们和平分手了。小菊说，她有了新的男朋友。她的新男朋友是她的同学，才二十一岁，有二十厘米的长度，有得是力气，可以让她在连续三四个小时里欲仙欲死。

我是有些伤心的，可硬件条件赶不上人家有什么办法？我对小菊是真的，希望她给我做老婆的。说实说，在遇到小菊之前，我一只认为女人在这方面是不同于贪婪的男人们的，可现在，我不再这么看了。阿彩在这方面的要求远没有小菊那么高，我也就没有那么重的负担了。

现在，在这人来人往的商业区，我想，哪一个才是独属于我的女人。无数的人与我擦肩而过，虽在咫尺却觉得遥远得根本无法接近。

我的一颗心，仍是飘飘荡荡，没有落处， 我总是在拼命的寻找着什么，可现在，找着找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了。

我常常感到伤悲。

陆志宇，现在，你在干什么？ 我们的过往，你是否还记得一些？

我又坐在小迟这儿讨酒喝。小迟给我调了一杯深海蔚蓝，我一饮而尽后，他便不再给我了。我哭丧着脸跟他讨，说要是他不再给我一杯，我就一直在这儿缠着他。小迟却就是不给我。

“你新买的表？”小迟问我。

“是啊，刚刚跟阿彩逛街，她给我买的。”我又把头垂在小迟的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