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非的宝藏——洛无奇

作者:洛无奇  录入:08-03

裴非费力地撑起来,帮我擦掉拖出老长的鼻涕,轻声说:“大雁,如果现在重新开始,还来得及吗?”

我没有说话,我说不出话。我不知道要用怎么的言语,才能表达出夙愿得成那一刻的欣喜若狂。我只有傻笑着,紧紧地拥抱了他。他疼得直抽冷气,却也跟着傻笑起来。

对于这次遇袭,裴非也觉得很离奇。他说凶手刺伤他的时候,隐约丢了句话,好像是说“别招惹什么女人”之类的。看来,整件事是他自作自受,平时不知检点,终于引火烧身了。但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多说什么。

听到和女人有关,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姐,莫不是邵阳妒火中烧,伺机报复?将我的猜测讲给裴非听,他也犹疑不决,莫衷一是。

隔天金姐来看裴非,我借着送她出去的机会,温婉地道出了自己的怀疑。金姐没立刻否认,神色略有歉意,尴尬地表明,她也不敢替邵阳开脱什么,不过她会用心调查清楚,如果裴非真是收她所累才遭遇横祸,她一定替裴非讨回公道。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再多做纠缠。只希望裴非以后能远离这些是非,平平安安,一切足矣。

裴非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在他的坚持之下,出院回家休养。我自作主张,帮他辞掉了麦恩教室的工作。他无奈地抗议了一阵,也只好接受。

我极其严肃地和他谈了一次,关于从前那些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都要彻底断掉。尤其是金姐,这一次历险很可能正是拜她所赐,所以今后对她,更要敬而远之。

我说:“裴非,要知道,你的安全与否、健康与否、快乐与否,现在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了,这事关我们两人的幸福。听话好吗?”

裴非乖乖应允:“小雁雁,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段时间我们对未来进行了各种规划。

我们买了房子,二手的,在动物园边上。地方是裴非选的,与动物园一墙之隔。推开窗是一片大草丛,里面住着蹦蹦跳跳的袋鼠一家。裴非说他爱死这里了,当然,动物粪便的味道也臭死了。

好吧好吧,只要裴非喜欢,就算是直接住在粪便里,又有何妨。

一应家具器物也按裴非的意思,都选择了白色或原木的。我小心建议说:“是否太素了,没生气?”

裴非一拍胸脯:“怕啥,我自有主张,知道什么叫DIY吗?”

他的打算是这样的,在所有空白的材质(墙面、木器、铁器等等)上面,自己画图,画上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植物。每天描几笔,慢慢地,满室就会春暖花开起来。

我不懂,由着他折腾去。每天回到家,有个人在傍边忙忙碌碌着,日子才有滋有味。

对于情窦初开的小伙儿阿信,裴非也有打算,等来年春天,给阿信找个女朋友,生他三四个,一个叫“怪兽”,一个叫“石头”……依此类推,组成个五月天。

阿信皱着眉头,显然听不懂,却全神贯注,一脸严肃。

在我的坚持下,裴非没有急着出去工作。他报了个成人法语班,将从前有些基础的法语重新捡了起来。又接了个时尚杂志翻译的兼职,赚不了几个钱,但多少能学到点东西。

于是每天早上八九点钟,我被裴非呵呵呵的练习声吵醒,想闭着眼睛使劲睡过去,无奈阿信又把尾巴摇成风车一样,欢脱地用口水来给我洗脸,有时候还拿厚实的大爪子怕我的头。这对父子,真是我命中的克星。我只好胡乱套上衣服,刷两下牙齿,在咳痰一般的法语声中,牵着狗儿子去拉大便。

看来,我的幸福又来了。希望这一次,是真的吧!

第28章:争执

为了健康,我和裴非约定好一起戒烟,谁知不出半个月,裴非先缴械投降了。再等他身体渐渐好起来,就不那么安分了。总蠢蠢欲动地往外面跑。

虽然我极度反感着,裴非和金姐依旧偶有联系。每次都有花样百出的见面理由,让我无名火起却又难以发作。

对我提出的怀疑,金姐说到做到,很认真地调查了邵阳。虽然没办法断定他就是伤害裴非的幕后主使,却翻出了其它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仅涉及感情,还牵扯到几笔不小的金钱账目。之后不久,金姐果断分了手,一分钱也没留给那个男人。

那段日子,金姐没完没了地找裴非出去,陪她哭诉情伤。惹出我和裴非不少争执吵嘴。终于有一天,裴非兴冲冲跑回家跟我说,金姐的春天又来了,她结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小男朋友,很是中意。

本以为这下可以把爱人收在家里了,谁知金姐情侣聚会时还是要拉上裴非,搞三人行。美其名曰,请他把关,做参谋。对此裴非无奈地说:“朋友需要帮忙,难道就丢下不理?”

我强烈抗议:“裴非,既然只是朋友,就做出只是朋友的样子。如果我是邵阳,我也会认定你们之间有什么。现在金姐有了归宿,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咱能不能就少来往,避避嫌成吗?”

裴非也态度强硬:“大雁,毕竟金姐帮过我那么多。邵阳归邵阳,她归她,我也是成年人,也有自己主观见解,能不能不要干涉我!”

为此我们一晚上没说话。当然,第二天睡醒就迅速和好如初了。这是我们之间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无论因为什么吵架,可以生气、可以发泄、可以冷战,但不能超过一天。甚至很多次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宣布停战了。

从前那些妖里妖气的狐朋狗友们,也三不五时勾着他。一开始他还找借口推掉,时日久了,推脱不过,又跟着出去招摇过市了。

对此我屡次提醒他,那行人没几个好鸟。他却无奈地表示,圈子只有真么大,如果刨除这些歪瓜裂枣,就真的没朋友了。

于是某个晚上,裴非醉醺醺地回来,莫名欢乐着,一会抱我亲亲,一会抱着狗亲亲。把狗吓得满屋乱窜,踩翻了小水盆,一地狼藉。我虽不悦,却少不得耐着性子收拾着,又要烧醒酒茶,又要帮他放洗澡水。

正团团转着,赶巧手机响了。我腾不出手,便让裴非代为接听。裴非闭着眼睛,接过电话“喂喂喂”了一阵,不见回答,扯着嗓子叫我:“大雁子宝贝儿,他不肯说话。玩匿名……”

我赶紧擦净双手,接过手机,对方已经挂断了。翻出来电显示,是我妈老乔。正想着怎么解释刚才那一幕,电话又进来了,老乔劈头就问:“刚才谁呀?说什么话呐?”

我只有扯瞎话,说是同事喝醉了,被老婆赶出来了,在我家借宿。至于那一声“宝贝儿”,也只是当下年轻人之间的玩笑称呼,不必较真。

老乔将信将疑,似有所揣测,又不便讲明,支吾一阵,也就转入了正题。侄子小诺诺到了年纪,该上学了。老乔不需要带孙子,一下落寞了不少。希望我能回去住些时候,多陪陪她。老娘轻易不说这样的话,说出口了,儿子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安顿好裴非和手头的工作,回去北京。不成想老乔思念儿子是假,替儿子着急婚姻大事才是真。原来老乔一个同事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对佛学也颇有兴趣。听说老乔也是同道中人,便常常登门求教。一来二去,老乔就把人家女孩给相中了。

把我拘回来之后,老乔天天找由头请那姑娘来家吃饭,还总不尴不尬的给我俩只在单独相处的机会。伎俩之拙劣,让人哭笑不得。

我当然不可能和那姑娘展开什么故事了,又怕总这么误会下去会伤害人家。走投无路,只好向老乔摊牌了:“乔老师,其实我早有喜欢的人了。您就不必总为这个操心了。”

老乔没想到这一出,目瞪口呆地问:“谁呀?妈认识不?”

“您别管了,反正都认定了。我们关系稳定着呢,只是不打算结婚。”我哼哼哈哈随口敷衍。

“大雁呐,你都多大了,再几年就四十了。”老乔忧虑着,“你不结婚,那要不要小孩啊?人家姑娘怎么办,就这么耗着,不是浪费人家的青春嘛。”

老乔一做起思想工作就滔滔不绝:“女孩子可不比你们,好时候短着呢,没几年就老了。你就算赶时髦,不结婚,起码得把人领回来给妈看看,让我心里有个底呀。妈还指望你再生一个女儿,那咱家孙儿孙女就齐全了……”

我思前想后,觉得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咬牙,决定向她摊牌。我郑重地拉着她作好,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然后从第一次知道自己性取向开始,把这些年如何遇到裴非,如何相爱,分分合合、点点滴滴,全部讲了给她听。

她没有我预想得那样排斥和愤怒,只是异常难过。听到中间,吧嗒吧嗒掉眼泪。老乔坦言,早在当年裴非摔伤了脚住进我家时,她就隐约觉得我俩的感情非比寻常。但做妈的都有私心,总觉得自己儿子那么健康优秀,定是多心了。

哪里想到,竟真是这样。老乔把我手拉过去握住,轻轻拍着,无限怜爱地说:“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喜欢起男人来了呢。都怪妈妈不好。那时候咱们家穷,妈和你爸整天忙着工作,都没好好的关心你们,都没正经和你们谈过心。我们这父母当得不合格!”

我只好搂紧老妈妈,安慰她:“瞎说,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一直很信任小孩,给我们自己选择的权利。小时候,苟志国、郑义他们不知道多羡慕我呢。”

帮老乔抹抹眼泪,又指着盆栽开导她:“你看,好比一棵树吧,一样的浇水施肥,结出果子来还是有涩有甜呢。佛祖不是教导了吗,都是业障,天意。再者说,你儿子我虽然喜欢的是男人,也一样过得很幸福,这不就够了。”

“傻孩子……”老乔叹息着,“人活在世上,就只有自己吗?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明里不说,背后少不得指指点点。你就算不在乎,视而不见,这样下去,可就连个后都没有了啊……”

费尽心思地安抚好老乔,又躲进房里给裴非打电话。他那边人声嘈杂,听不真切。问他在忙什么,他答说和朋友在一起。我有些不悦:“又出去鬼混?”

他不耐烦地说:“都是朋友,谈些事情。怎么你出去就是正经,我出去就是鬼混呢!”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赶紧挽回,“哎呦,不是担心你嘛。我这边为难着呢,你就可怜可怜我,别让我操心了。”

裴非嘿嘿一乐:“您老为难些什么?是相亲对象太美了,舍不得放手呢,还是太多了,难以取舍啊?”他是个精明人,想知道我的行踪,自然有办法。从老狗郑义那套些话不来并非难事。

我急忙辩白:“裴,你别多想……”

裴非笑着打断我:“我要是多想了,就不接你电话了。只是,你也别多想。要不咱们可就没意思了。”

临近年底的时候,老乔身体一直不好,多少也受了我的刺激,血压飙高不下,住了一段院。加上公司零七零八的琐事,这次在北京一住就是一个月。

元旦将至,想着无论如何不能留裴非一个人孤单度过,便计划瞒着他偷偷回去,也制造个惊喜什么的。时间急迫,只能陪他过个跨年之夜,再赶第二天早班机回北京。

出发前特意打了个电话给他:“臭裴,在哪呢?在干嘛呀?”

他不假思索:“在家呗,在想你呀!”看来我虚伪的那一套也被他学去了。

“一个人孤单吗?”我明知故问。

他倒不以为然:“还行吧。和阿信仔相依为命呗……”

谁知满心欢喜地回到家,竟扑了个空。裴非根本不在家。想打电话找他,又觉得没意思。说不准是临时有什么事出去一回,何苦来这样管东管西呢,惹他生厌呢。

家里有些凌乱,动手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赶紧穿衣下楼,跑到超市大包小包吃吃喝喝买了一堆。

回来走到楼下,意外看见金姐的车停在那。车门打开,金姐和裴非一道下来,两人在冷风里长久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话题终了,又兴奋地拉手拥抱,亲密有加。我站在远处,心中油然升起股被戏耍的愤怒。

等金姐的车消失在路口,我才缓缓走了出来。裴非一见我十分吃惊,脸上挂着几分不自然,讪讪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耽搁些时间吗?”

“是啊,回来得不巧。赶上不该我看的戏码了。”我言语冷淡。

裴非生硬地辩解着:“我们是有事才联系的。这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反正你记住,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时候他哄哄我,说不定我也就软下来了。他偏不肯,我便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哼,金姐那个什么年轻漂亮的小男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裴非一愣,沉默片刻,丢下句:“你信我就信我,不信我就算了。爱怎么想随你。”转身上楼了。

第29章:失踪

很难形容那一刻我轰然而起的怒火。丢下生病的老乔,不辞辛苦赶回来,马不停蹄去帮他采购,做这么多,无非是怕他孤单寂寞。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寂寞。一边知己相伴,一边将我蒙在鼓里。可怜我的一片苦心。

想直接走人,终觉不妥。无奈阴沉着脸上楼,把手里东西逐一收进冰箱,整理停当,才摔门离开。我怕待下去会管不住自己的坏情绪,会和裴非吵架。

其实我也想过,他们或许有些特别的原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自觉抽风耍性子。当晚我睡在酒店,隔天一早回了北京。

第二天睡醒之后,立刻打给裴非,电话接通后他小声表示正与人谈事,稍后再联系。不等我多说什么,便匆匆挂上了电话。我真有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抑郁难平。

回到北京,简单吃了午饭,下午去陪老乔。在医院的时候,裴非来了一个电话,当时医生正做检查,不方便接听,再者我心中有气,便随手挂掉。紧跟着他又打了两次,锲而不舍地响了很久,最终还是被我按掉了。

自此安静,一个下午,他再未打来。

闷气只生到傍晚,我就撑不住了,不管他理睬不理睬,我都主动拨给他。出乎意料,他竟关机了。我心里极想不通,若说我生气是因为他的欺骗,也有情可原,可他又气什么呢,?毕竟他撒谎在先,再说今早我已主动电话示好,倒是他爱理不理。一时心中烦闷,想是自己平日宠爱太过,以至于他根本不把我和我的爱放在眼里了。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打过去,他电话关机。第三天,依旧如此。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我们两个都是从不关机的人,甚至一刻手机不在身边,都会不自在。以裴非的脾气,为这点小争执,即便动肝火,也不至如此。到底出了什么事……

越想心里越慌,来不及多做准备,匆匆赶回了家。一开门,强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原来是阿信憋不住,在房间了便溺了。狗儿子一向最爱干净,它把小区当成家,从来都是走出小区很远才肯排泄。如今它浑身发臭,一见我进门,急三火四扑到我身上,疯狂地舔着,还不断发出“哼哼哼”的哀求声。他的食盆不知被舔了多少遍,早已光可鉴人。我赶紧给他倒了点吃食,它嚼也不嚼就整吞了下去。不小心噎住了,就跑到马桶里去喝水。想必没人照顾的这两天,他就是靠喝马桶水活下来的。

家里没有任何变化,裴非的衣帽鞋袜都整齐地挂在衣橱里,抽屉里的信用卡和现金分文不少,储藏间里拿几只小旅行箱,都没人动过。门窗完好,不见外人闯入的痕迹。裴非啊裴非,你到底去了哪里?

裴非那些朋友,凡能想起名字的,统统找了一遍,没人知晓裴非的去向。不管心里多么不情愿,我还是找到了金姐。听说裴非不见了,她很诧异,细细回忆说,她最后见裴非,是元旦,一号那天上午。当时她带着裴非去见个朋友,会面之前,裴非还接过我一个电话。结束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再没有联系。

推书 20234-06-07 :伴读(生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