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七存

作者:七存  录入:08-04

“周然你是我秦渊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不让你管,是因为从今以后我和他不会再有半分关系。”他用这身伤,换来他们以后的陌路。身伤总好过神伤,他心里想的很清楚,利害分析也到位,可是,摸摸心,怎么感觉掉了一块?

“好。那你喜欢男人”周然并不放过他,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如果他是同性恋,那他不久白忍了那么多年?

秦渊已经三十岁了,周围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都结婚生子,只有他还是单身一人。其实他也想有个家,他从五岁开始,就是一个人了,太明白也太厌恶孤单的感觉。他只是忘记了要去爱,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那个当初告诉他爱的男孩,在离开的同时,好像也把他爱的意识带走了。

周然却把秦渊的沉默当作默认,满心欢喜难以抑制的低下头,吻住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唇。

chapter8

那是和严俊生完全不同的温柔的吻,充满了爱恋和疼惜,热烈的不失温柔,秦渊几乎陶醉在里面。可是他又清楚的明白,这么热情的吻着他的是周然,不是别人。

周然也绅士,察觉到秦渊的挣扎,向右偏了偏,落在秦渊的颊上。而后直起身,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秦渊,看,你不并排斥。从今以后我不要再以朋友的身份呆在你身边,我要当你的恋人。”

秦渊看着周然爽朗的笑容有些发愣,记忆中那个笑起来眉宇舒畅的男子竟然和周然的连重合。这一刻,秦渊才明白,当初肯亲近周然的原因。他自嘲的笑了,那个人留给自己的烙印,从来不曾消失过,一切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他一直谨慎的和周然保持着朋友关系,不就是贪恋那份久违的温暖?“周然,你不该说出来的。”你若是一直藏在心底,像过去的七年一样,我们就可以一直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周然笑僵在脸上,好像没反应过来秦渊的话,“你一直懂?哈,那我这些年的挣扎算什么?秦渊,看我在你面前的蹩脚的掩饰,你是不是还在嘲笑我。嗯?”

“我只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所以我不是一直撺掇着你找女朋友吗?周然,我是个男人,不值得你去爱,你该珍惜的是那些善良美丽的姑娘。”同性之间的爱情永远不会有结果,他是再明白不过了,明知是死胡同,干什么还要往里面闯呢。

“秦渊,你不能这么自私。我爱你是我的事,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能漠视,那些个狗屁道理,我听都不想听,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背叛全世界。”周然情绪激动了,脸上都有些红,但还是睁着明亮的眸子坚定的看着秦渊。

秦渊真想告诉周然,轻易给别人许诺,其实是对对方的伤害。因为往往那些好听的誓言是无法兑现的。周然,你要背叛的全世界,其中就有疼爱你的父母,你终究不会忍心伤害他们,你终究会向他们妥协。

可是他无法讲出口,除非是亲身经历过,他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痛苦,绝望,周然只会把他说的话当作是他27年来听到的无聊的道理中的一则,“周然,你也不能这么自私。你口中的情啊爱的,我一点都不稀罕。行了,你回去冷静冷静吧,我得睡了。”

周然却不死心,“秦渊,我会想你证明,我一定能带给你幸福。”自信满满的宣告后,周然还是体贴的给秦渊留下空间,也不再逼迫他,“你好好休息,我会帮你请假的。”

……

周然走了以后,秦渊才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把自己狠狠的清理了一番,又把昨天的一副床单和床套全部扔掉,换上新的,才重新回到了床上,已经是动弹不得了,虽然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疲累缓解了不少,但下身还是疼的利害,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拿了消炎止痛的药,自己艰难的上药,但好像不大顶用,晚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开始发烧,浑身无力,只有那个地方依然叫嚣着疼痛,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睡着,又会被疼醒,若是平时,他也顾不上面子,就打电话给周然,可是中午才发生这样的事,再叫他也不合适。

只得自己拖着身子自己打车去了医院。挂了急诊,就直接晕在牌号的地儿了。严俊生要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应该解恨了吧。

秦渊在医院挂了五天水,才拿着医生配的药回到了久违的家,后面还跟着一个在楼下遇到的拖油瓶,胡子拉碴的,想必已经在他家守了好久,“秦渊,我还以为你走了。”周然扶着秦渊回到了床上,给他端茶送水,也不多话,只是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渊,生怕他再丢了似的。

“行了,你快回去睡觉吧。你看你这样子,还有点经理的样子吗?”

“你都瘦的没人样了。”周然咬牙切齿的瞪着秦渊,眼睛都瞪红了,“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为什么不联系我?就因为我跟你表白,你就要跟我断绝来往吗?”

秦渊被他吼得倒有些感动,这个人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着他,有个人能对你生气,也挺幸福的。

周然也只是骂了几句,便去张罗吃的了。

周然熬了一锅粥,又炒了两个清淡的菜,虽然没荤腥味儿,秦渊还是吃的津津有味的,“周然你要是一女的,我就娶了你。”这是秦渊在饭席间经常玩笑的话。哪知周然却一本正经,“现在国外也支持同性结婚的。”

秦渊刚吃的一口粥,喷了出来。

chapter9

周然给秦渊请了一星期的假,秦渊在家里又休息了一天,便去上班了。一个星期没上班,积了很多工作,秦渊忙的焦头烂额,好在周然在一旁帮衬着,不然秦渊这还没痊愈的身子可吃不消这样的折腾。下班的时候还在大堂里碰到严俊生,秦渊死死的拽着要发作的周然,严俊生却是面无表情的从他们俩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出了门,周然才恨恨的甩开秦渊的手,“他也不给你什么解释?”

“这不是挺好的吗他哪是我能攀得起的人,他不找我麻烦我已经很庆幸了。”看着一旁呼啸而过的跑车,秦渊一脸的云淡风轻,可是心中真实的感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找点吃的吧,忙了一天。我快饿死了。”

“你身体不好,就别去外面吃了。我让我家阿姨给你熬了鸡汤,过会儿你跟我回去拿吧……可别拒绝,每次让你去我家,你都想尽办法拒绝,现在我又没让你进去,你在车上等我就好。”周然也明白秦渊心中的计较,也不强求,开车到了家,便让秦渊在车上等着,自己进去。

正好旁边一辆奔驰驶过,秦渊感叹着不愧是别墅区,到处都是名车,却看到后座上的男人,有着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心里突的一跳,一时竟也想不到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又看到周然出来了,还和车里的人打了招呼,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不用猜一定是周然的父亲了。想必是跟着周然参加什么宴会的时候见过。等周然上了车,他一脸的调笑,“平时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你爸面前就成王八了?”

“其实我爸从小就特别宠我,可是他在商场上打磨久了,一副不怒而威的气势,每次我看到他,都不敢造次。不过,我爸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崇拜对象。”

看着周然提到自己的父亲一脸自豪的样子,秦渊心里涩涩的,面上还是淡淡的一笑,看着窗外那个西装革履的背影微微出神。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每次见到父亲,他也都是穿着西装把自己打扮的一丝不苟,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成不变的,但那时候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父亲也是爱着自己的,他会给自己买新衣服,给自己买玩具,每次父亲来,都能大吃一顿,他还会教他数数字,写汉字……每当别人骂他是没爸爸的孩子,骂他是私生子的时候,他都会拿出爸爸给他买的新衣服,新鞋子,新玩具,告诉那些人他是有爸爸的。渐渐的这些“新东西”都已经陈旧了,虽然秦渊每天给他们擦拭,可是衣服鞋子他已经嫌小穿不下了,玩具太旧了,也坏掉了,他才悲哀的明白他是真的没有爸爸的孩子了,然后,他连妈妈都没了。

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只有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什么他的父母都不要他,为什么他的命运那么悲惨,他又无数次的安慰自己,比他更悲惨的人大有人在,只要自己努力学习,离开这个梦魇的城市,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女人,生个孩子,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

可是,偏偏有个严俊生……

周然他们家阿姨煲的汤的很美味,秦渊喝了一大碗,把心都给喂暖了。“别光喝汤,吃点菜,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周然不客气的掐了掐秦渊的脸,“一点肉都没有。难看死了。不盯着你真不行,好不容易养的点肉,又没了。你这不是浪费我感情吗?”

秦渊虽然一直一个人,但厨艺并不好。一个人的时候只吃泡面,生了胃炎,在医院呆了半个月,周然从那个时候就一直照顾秦渊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有时候唠叨的连他自己都厌烦自己了。可是无法停止,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竭尽一切对他好,让他健康快乐吗?

“可是,秦渊,无论你如何,我都依然要你。”周然满目柔情的用拇指擦去秦渊嘴角的米粒,“秦渊,我知道你有不愿说出来的过去。我不强求你告诉我。你之前的20年我未能参与,你以后的20年,40年,60年,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会让你幸福,会弥补你的从前,会给你安全感。所以,秦渊试着相信我,接受我。”周然双手捧着秦渊削瘦的脸蛋,宛若捧着珍宝,“我不用你现在就爱我,但至少你不能再排斥我。”

秦渊苦恼的发现自己从来对这些“甜言蜜语”没什么招架之力,他忽然就想去试着相信周然,相信他说的这些话,相信自己还是能拥有阳光幸福的。“谢谢你,周然。”谢谢你爱我,谢谢你愿意许我一个未来。

周然诧异的看着秦渊,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狂喜,“秦渊,你?”

chapter10

“我是说谢谢你的鸡汤。”秦渊调皮的一笑,又闷头喝了一碗鸡汤,一抬头,就对上周然的唇,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带着不能自已的狂喜,热烈的席卷秦渊的唇舌,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真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去,省的我天天担心你被别人抢走。”

“刚刚不嫌我瘦吗?我这人身上可没肉,滋味不好。”秦渊推开周然,“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把。”

周然不死心的缠上去,“你就不能让我留下?”

“有家不回?窝我这里干什么?”秦渊翻了翻白眼,自己收拾着碗筷,把保温瓶洗好,交给周然,摆明了逐客的意思。周然向来不勉强秦渊,就乖乖的披上外套,临出门的时候,又在秦渊脖子上吻了一记,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

到了明天上班的时候,秦渊一脱下外套,就看见同事们惊异八卦的眼神,“秦渊,交女朋友了?”

“你那女朋友够热辣的啊?”

“怪不得最近总看你一副憔悴的样子,原来是谈了女朋友。很激烈?”

“一个星期病假该不会是陪女朋友了吧?”

秦渊被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所云,只能装作明了的一笑,来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工作。看着旁边的同事还在窃窃私语,秦渊更加奇怪。

中午去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吻痕,脸上立刻被火烧一样,想到那些同事就是在揶揄他这个,心中尴尬又愤怒,躲在厕所里搓了好久,皮都红了也没去掉,只能恨恨的回到办公室。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埋头苦干,心里祈祷着快点下班!

他打定主意不理周然的,一下班就冲出了办公室,也不告诉坐在经理室的周然。

急冲冲的冲下电梯,一门心思的想回家把这恼人的痕迹遮住,没想到撞到了人,连忙道歉,对方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没对方阴鹜的视线瞪得有些发毛,抬起头,才发现撞到的人是严俊生。想后退,无奈那人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眼睛大刺刺的落在秦渊的脖子上,旁人只觉得这姿势太过暧昧,但是搂着秦渊的手十分用力,几乎要把他的肩膀捏碎。“你和周然在一起了?”

秦渊偏过头,并没有回答。

“你知道他是谁吗?”周然松开秦渊,奇怪的笑着,狭长的凤眼眯着,闪着怪异的光芒,即使是来者不善的看着秦渊,秦渊还是不住的在心里感叹,这个人,天生就长着魅惑人的相貌,再来几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无论男女都会被他吸引。他也经常在娱乐八卦上看到他的身影,严俊生在国外的时候,他就听过他流连花丛,左拥右抱的桃色新闻。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喝醉了酒一副憔悴的样子,倒在他家的沙发上,和他哭诉,他这些年的痛苦,这些年的爱恋。

富家子弟哪有几个知道真爱的?哪有几个会珍惜他所得到的?严俊生不过是因为当年自己的拒绝和抛弃,才耿耿于怀。他才不敢去信严俊生的任何一句情话,这些人的甜言蜜语,在往后只是最锋利的利剑。

严俊生看秦渊戒备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燃得更旺了,面上却笑了起来,那笑让人心惊胆战,“秦渊,我真期待当你知道一切时的表情。”

此时的秦渊完全不明白严俊生话中的意思,也并未放在心上。他还不知道,严俊生口中的一切几乎毁灭了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

1月21号,春假的第一天。难得安静的一天——周然没有来上门拉他出去玩,不但这样,连一个电话和信息都没有,秦渊也不是没打过电话回去,可得到的回应都是,你拨的电话已关机。周然从未这样过,秦渊未免有些担心,但又联系不到,就坐立不安了。在家里走走停停到晚上,手机才想起,是陌生的家庭号码。

“秦渊,是我,周然。”周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我手机被我爸给砸了,所以没能及时联系你。你是不是又没吃饭。”即使疲倦了,还是想着要关心他。

“你怎么了?和你爸吵架了?”

“嗯,老爷子发了老大的火,还揍了我一拳……诶,秦渊你别担心,一点都不痛,你问为什么?嗯,因为……”周然在电话那头停顿了良久,让秦渊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因为,我跟他们讲了我们的事。”

chapter11

“为什么?”秦渊愣愣的问着电话那头的人 ,他应该斥责他的不理智,应该想补救的方法,可是他大脑里一片嘈杂,让他几乎失去思维的能力,只能呆呆的重复着,为什么。

“因为,今年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过年了。”周然的声音越发温柔,“我不要再让你一个人了。”我知道你虽然表现的无所谓,但是你是最怕孤单的人了。我要成为你的家人,保护你,呵护你,珍惜你。

等了良久,也没听到秦渊的回答,只能听到电话那端浅浅的呼吸声,“秦渊,秦渊,你在吗?还是生我气了?”

“周然我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

即使秦渊极力忍耐着,周然还是听到这话里面的哽咽声,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脱力似得躺倒了床上,“秦渊,你哭了。是因为我吗?你心疼我,被我感动了?”

“嗯。”

周然听到那头传来虽然低但是清晰的一声应。他其实并没有期待秦渊会直白回应他,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压抑自己狂喜的声音,“秦渊,我真想立刻见到你。”当然那是不切实际的,他还被老爷子关着呢,“秦渊,明天晚上我来接你去我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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