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劈倒的,我当时正在犯愁伐树的事,就在这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是霹雳、轰隆、咔嚓几声雷响,我连忙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地上躺了七八棵冒着烟的大树……后来我就用储物袋把他们运走了,就有了这个小园子……”
苏澈看着手舞足蹈的小家伙,笑道:“你就乱编吧。”
苏漠不满道,“你不相信我?”
苏澈停下了手中的活:“我问你,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些树底下,我身边还有一只小白兔,就是现在住在园子里的那只。”
“什么小白兔,我怎么没见过?”
“就是小白啊,经常在鸡圈里跳来跳去的那只……”
苏澈想了想:“没见过……总之,你的意思是雷劈倒了那么多树,却没劈到你?”
“我也奇怪,”苏漠摸着下巴总道,“大概雷电长了眼睛吧。”
“一定是,”苏澈学他摸着下巴,而后认真道,“如果以后我遇上雷击,你能让它看在我们相识的份儿也不劈我吗?”
眼里却是浓浓的笑意。
“你又取笑我!”苏漠一愣,明白过来后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乖,别闹,雷电看着呢。”
苏澈笑得甚是嚣张。
苏漠小脸一红彻底愤怒了。
……
伐树不是件简单的活,更何况两人笑笑闹闹,半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天色愈加阴沉,还刮起了山风,好歹没有下雨,不过春寒料峭,二人商量着吃点什么热乎的东西暖暖身子。
“当然是火锅,”苏澈一听小家伙要做吃的,立时眼睛亮了起来,“鱼头火锅,春天的鱼最为鲜美,我这就去捉。”
“喂,等等,我要吃鸡,”苏漠追了过去。
苏澈却已跳进了水里:“下次好了,我给你打最大的野鸡吃。”
“好吧,”对食物并不太执着的他轻易就妥协了,“你又欠了我一只鸡了,这已经是第二十只了,你以后一定要补偿我。”
“当然了,”苏澈随口应付着,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
都说狐狸“爱”吃鸡,到了小家伙这里就成了狐狸“要”吃鸡——不吃鸡就不是狐狸了,作为狐狸的他异常坚持每餐必有鸡肉,可真应该拿面镜子给他看看,他见到鸡肉时是多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比吃毒药还要委屈几分的脸。
“大苏苏,那条鱼好大,我要吃那条!快,捉住它!”
看吧,其实不用吃鸡,他比谁都开心。
说话间已经捉了三条大鱼,苏漠拿去处理,留下苏澈对着一个三脚圆鼎发呆。
“小家伙,这是焚香用的炉子吧,你确定要用它煮鱼?”而且这个炉子材质一看就不一般,铸造成刀剑的话一定把大陆上人人为之垂涎的神器。
“焚香炉?你们都这么叫吗?我们都说这是丹鼎炉,是专门炼丹,呃,做药丸用的,像你香囊里的那些药丸就是用它炼出来的。”
“这炉子这么神奇?”香囊里的药丸莹白如玉,光滑如丝,闻起来更有股清香之气,他从未见过,当时就有些奇怪大陆上何时有这么好的药了,“狐族都会用吗?”
“也不一定,要达到一定的实力才可以,”而且炼丹很麻烦会耽误修炼,妖修通常不会自己炼制丹药。
“你的实力达到了吗?”
“嗯哼~”苏漠未作正面回答。
“呵呵,”苏澈了然,“放心,等你过个十年八年,有实力把你的大圆球炼化了就一定没问题了。”
“你知道就好~”苏漠逞强道。
可是,天知道他何年何月才能炼化大长老给他的那颗大圆球。
苏澈见他不说话,径自笑笑取了些清水,又在鼎炉下生了火,苏漠从储物袋里拿了些香辛料和一些晒干的叶子花瓣丢了进去,又让苏澈去后院摘些朱果,才又开始打理鱼肉。
那朱果,大小如樱桃,苏澈早就看着嘴馋,小家伙却说,这东西毒性厉害,要想办法先去掉毒才能吃,他只有作罢,如今他让他去取应该是想到了祛毒的办法。
正摘着果子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苏澈一愣,马上意识到:遭了!
周围都是树,如果打雷的话,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后园正中间,心思间便往前院赶去:要尽快把小家伙带到园子里。
正要喊人却听咔嚓——轰隆——一阵巨响,一道响雷直直的劈在了小窝依傍的大树上,苏澈心下一凉——小家伙正在树下剁鱼头!
……
雷声未落,就见天边乌云翻滚,狂虐的山风卷着残枝落叶呼啸而过,苏澈的声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风吼声中,只能亲自去前院逮人。
乌云越压越低,眨眼的功夫白昼变成黑夜,风声鹤唳中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雷电却一下子诡异的消停下来,苏澈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暴风雨前的平静最是可怕,连忙施展防御魔法凭感觉向小窝奔去。
刚跑出后院,苏澈突然感到身边一阵风吹过,似乎很凌厉,又似乎很轻柔,但问题是他已经施展了高级魔法,别说是风就是一棵大树砸下来也根本触动不了防护罩内部,疑惑间却见漆黑的空间内白光一闪,又迅若流星般立刻消失不见。
“好快!”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闪电,却也顾不得多想——找人要紧,小家伙可是连半点魔法武技都不会的。
“大苏苏,我在这里,”是苏漠的声音。
苏澈连忙循声跑去:“快跟我到后院去,”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摸了两下,逮到一团软软的东西,大手一捞就抱进了怀里。
“小家伙,你……变成了狐狸?”苏澈不确定的问道。
“没有啊,你知道我还没修成狐狸。”
“可你怎么摸起来毛茸茸的?”再摸摸。
“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变成了狐狸?”苏漠一下子兴奋起来了,拉起苏澈的手,“大苏苏,大苏苏,你好好摸摸我,我是不是真的成了狐狸?”
苏澈顺着递过来的手摸去,手臂,脑袋,再往下……
“小家伙?”
“怎样?怎样?变了吗?”
“你一直站在我旁边?”
“是呀。”
那我抱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很想这样问,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这里一共住着他、苏漠和小魔狐,抱着的不是苏漠,也不可能是小狐——它连碰都不能他碰一下,更不用说会乖乖让他抱这么久了,而且魔狐没有这么大只……所以,怀里的到底是什么?
……
空气突然变得很静默。
“大苏苏,你怎么了?”察觉到苏澈的异常,苏漠扯了扯他的衣角。
苏澈苦笑,“我好像抱错了东西,”却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不管怎样这里有大树,很可能遭雷击,我带你到后院去。”
“不用,”苏漠不甚在意道,“树都没雷击倒了,周围没有树,这里很安全。”
“我说怎么有一股烧炭味,”苏澈松了口气,又想到有些不对,“挨着小窝的那棵树也没了?”
“没了,所以小窝的后墙也没了,待会儿我们要砍竹子造墙。”
“我记得你刚才在树下面杀鱼。”
“嗯,还差一条就全弄好了,大苏苏你饿了吗?”
现在不是饿不饿的问题吧:“所以,大树都被劈死了,可站在大树下的你却一点事都没有?”
“嘿嘿,”苏漠总算装不下去了,无比得意道,“这下你信了吧,雷电是长着眼睛,见了我就躲开的。”
……苏澈再次没有了语言。
看苏澈吃瘪,苏漠心里一阵暗爽:“你刚才说抱什么来着?”
灵光一闪,他有意吓他:“你自己摸摸看。”
苏漠好奇,小手摸索着爬了过去:“毛毛的,软软的,嗯……滑溜溜的……”他睁大眼睛凑了过去,“什么东西?”
“轰——”
一声闷雷在头顶滚过,感觉怀里的东西一阵哆嗦,苏澈也低头凑了过去,不料对上了一双如红宝石般血色欲滴的瑰丽的……眼睛——
闪电一闪而逝,苏澈还没看清楚那红眼睛的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苏漠在一旁叫到:“小白?”
小白?苏澈想起了苏漠说的那只因为和他在一起,而没被雷劈死的兔子,莫非——
“咕——”那东西仿佛知道在叫它,竟然张着爪子像苏漠示好,还回应般叫了一声。
“它就是你说的小、白、兔?”
是蛮小的——没狮子大,也就跟个小豹子差不多;也蛮白的——乌漆抹黑的一团中白花花的肚皮一片;至于兔子——有那一双象征着身份的红眼睛,其他部位再不像他也不好太过质疑了吧?
“应该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白突然变大了好多,但它还是小白没错,”苏漠想了想记忆中的兔子,又问道,“小白,你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咕咕——”兔子似受了莫大委屈,可怜兮兮的哀叫两声。
野猪一样壮的兔子用得着发出这样软绵绵的声音吗?
苏澈皱眉,他有预感他不喜欢这只兔子,尤其是看到它一个劲儿的往小家伙身上蹭的时候,这样一想他忽然有些明白么小狐狸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了。
小白很委屈,它怕打雷想躲在小女孩那里,这个人类怎么就是死活不放开自己。
“咕咕——”我要找我的避雷针。
老实呆着,苏澈不动声色拽了拽它的尾巴以示威胁。
“咕咕——”敢拽兔大爷的尾巴。
再乱动,就拧你的耳朵。
……
空中闪电交错,电光霍霍,此闪彼伏,明暗交替下一人一兔在暗中较劲。
苏漠在一旁看了有些担心。
刮这么大的风,后院的草药不会有事吧?
……
貌合神离的一人,一兔,一狐——苏漠是狐狸,至少他这样认为,站在电闪雷鸣,树叶狂飘的一堆冒着白烟的枯树中间各自纠结。
也预示着和谐的二人生说,肯定好一只大白兔的到来而更加精彩起来。
7、兄长,邪恶了
一夜好眠。
苏漠睁开眼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间有几秒钟的茫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早安,苏漠。”
身子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苏漠回头,对上一双含着淡淡笑意的眼。
记忆渐渐回笼,苏漠想起来,昨晚他与兄长抵足长谈,后来……后来听着兄长讲话,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兄长,早。”
他已知晓早晚互相问安是这个世界的礼仪,除此之外还要“亲吻”彼此的脸颊——昨天晚上,兄长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只是后来他迷迷糊糊睡着了,记不清到底有没有做出失礼的事。
想了下,还是在兄长脸颊左右两边都碰了碰,这样算是弥补昨晚没向兄长道安就睡过去的失仪吧。
然后,点点头,此事揭过不提。
苏澈好笑地捏捏少年的脸,又亲了一口:“要起床吗?”
失忆后的苏漠实在是太呆太乖了,害他总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嗯,起床,买种子,种地。”
这是昨天定下的行程。
苏澈松开环在少年腰上的手:“先去洗脸刷牙,我在楼下餐厅等你。吃过早餐,我们再出门。”
苏漠点头,起身向浴室走去。
看着人完全消失在浴室门口,苏澈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无奈的看了看下身——虽然晨勃是正常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但当怀里多了个青涩稚嫩的少年,尤其是这少年恰好还是他弟弟时,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男人果真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苏澈起身,他需要一个凉水澡。
……
真正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苏漠,不要把头伸出窗外,”苏澈边开车边分心照看少年。
“哦,”苏漠缩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窗外的脑袋,老老实实的端坐在副驾座上。
红灯停。
“周围都是车流,把头或身子探出车窗很危险,”苏澈解释。
苏漠没吭声,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交通指示灯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世界很神奇。”
灯光明灭,红绿交替。
在车子再次启动前,苏漠说:“我喜欢这里。”
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周围的喧嚣嘈杂中,但坐在旁边的苏澈听到了,微微一笑,载着少年投入到来往的车流中。
……
种子店的老板是兄长的一位至交好友,据兄长说和他也是极为熟悉的。
苏漠对此当然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不过,却有点好奇对方是怎样一个人。
“呀,小苏苏你们来了,”还没进门就见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苏漠很自觉的闪身到自家兄长身后,看到来人因他躲避的动作而露出微微受伤的眼神后,又有些后悔。
“讨厌,小苏苏长大就不让棠哥哥抱了。小时候多可爱呀,软软的小包子一枚,想捏就捏,想揉就揉,戳戳就会哭,挠挠就会笑,哎呀,当然要趁大苏苏不在的时候……可是,哎,现在小苏苏长大了,变漂亮了,却不肯和伦家亲近了,真是讨厌……”
听着絮絮叨叨的话,苏漠刚才的那点愧疚开始慢慢消失,扯扯兄长的衣角,用眼神询问:谁?
得到兄长的回答:无关要紧的人。
于是,愧疚一下子全都不见。
“讨厌,讨厌,小苏苏和大苏苏当着伦家的面眉目传情,嗷嗷,伦家要去告诉蓝蓝,大苏苏你对他始乱终弃。”
“……”苏澈扶额,“棠棣你怎么在这里,悠然呢?”
“大苏苏你偏心,喊蓝蓝只叫名字,喊伦家却连名带姓。蓝蓝上山采花了,留伦家和大黄看门。”
苏澈:“……”
苏漠疑惑:“‘伦家’是什么?”
“就是‘人家’,”苏澈抢在棠棣前解释,“他吐字不清。”
苏漠同情的看了那个叫棠棣的娃娃脸少年一眼,长这么大了,还……也许再长几年就好了,他知道有些人的发育是比较迟缓的。
但苏漠你确定一个和你兄长一般年纪的“伪少年”,早已经过了婴儿期青春期真的能第三次发育吗?
棠棣伤心了,蹲地上画圈圈。
苏漠看后越发觉得这个“少年”还没长大,又问兄长:“大黄是店主朋友的伙计?”
“是,也不是,”苏澈牵起苏漠的手往店里面走,“店主叫蓝悠然,大黄是看店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