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遇上狼（第二卷）——宫槐@玉

从哪个电话之后简夏一直在等待李善明这句话，只是他没等到。所以他决定偷偷跟着李善明，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是静静的看着就好。简夏以为他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够让李善明对他说出这句话，没想到他现在就能够听到。

这是大概是简夏能够从李善明那儿得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虽然现在离新年还有很久一段时间。

李善明纵容简夏在清晨冷清的街道牵着他的手，然后看着简夏脸上兴奋得不能抑制的神情。李善明任由简夏在朝阳的辉晕下对他说个不停，然后看着简夏脸上期待不已的表情慢慢被朝阳覆盖。

有那么段时间，李善明忘记了现在他是在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李善明带着简夏回到以前那破旧的房子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冬日难得一见的太阳正懒懒散散的挂在天上，驱逐了空气中的寒气。

李善明以前住的地方是个类似四合院的工房，年代已久，拆迁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这一圈除了那些不舍得搬走的老人，已经很少有人。

李善明大学毕业留校任教之后也回来过几次，那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李善明带着简夏走近四合院，在院子中做着事情的一个老太欣喜的出声叫着李善明的小名迎了过来。听了那老太的声音，不少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多时，整个四合院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四合院住的都是些年迈的老人，平时很少有人回来这边，见到李善明他们就跟见到自己的孩子一般表现得很亲昵。简夏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李善明缅甸的在这群老人中间周详，然后被那些人问些吃穿用度的问题。

简夏跟李善明一样，被那些人拥到了中间。像是小时候家里过年一样，简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还多了几块自制的糖块。看着手中黏糊糊的东西，简夏有些哭笑不得。

简夏注意到，这些人中只有一个年龄不算大的妇女和他一样静静的站在了一旁，没有融进那个温馨的圈子。

那妇女年龄已经不小，眼角的皱纹清楚的诉说着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东西。细看，那妇女和李善明有几分相似。一样柔和的眉，一样单薄的唇，只是时间在她眼中留下了些东西，让她少了几分李善明眼中有的柔和和干净。

热闹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中午时分大家才纷纷散去。也是这时，李善明身边才空下来，给了那妇人接近的机会。

“屋里暖和，你……”那妇人上前一步，有些尴尬的看着李善明。李善明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

“老师，我有点儿饿了，有什么有什么吃的？”简夏上前一步，打破了两人间愈见尴尬的气氛。

“有，有，我有做一些菜，饿了就先进去吃写东西吧！”那妇人闻言连忙顺着简夏的话说下去，然后期待的看着李善明。

李善明还有些倔，站在原地不愿意进门，简夏见状不由分说的上前拽起他就拉着他进了门。

“老师不介绍下你家吗我可是第一次来。”简夏看上挂着笑，静静的看着李善明。

李善明和那妇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简夏并不是非常清楚，可若是李善明不想原谅她，就不会愿意回来见一面，不远大半夜的坐在公园发呆。李善明踏不出那一步，简夏就推他一下。

“没什么好介绍的。”李善明低喃，而后乖乖的坐在了简夏身边。

那妇人显然下了心，李善明和简夏坐下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过年才买会布置的凉菜，除此之外还有些海产，光是看着就很让人开胃。

见李善明坐下，那妇人连忙去布置其他的东西，温着的菜一个个端上桌，该盛起来的汤也都纷纷端上了桌。

在那妇人的招呼下简夏先李善明尝了一口桌上的菜之后，简夏立马就知道李善明那厨艺是继承谁的了。

“伯母手艺真好。”简夏像是没见到两人间那种尴尬的气氛一般，边吃边说道。

李善明漫不经心的听着，无论简夏说什么都只是一个劲儿地方搓着碗中的米饭。那妇人偶尔会应简夏一两句，不过也很快就沉默了下去。

一顿饭下来，都只是简夏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量是简夏皮再厚，也有些坚持不下去。

吃完了午饭，简夏就借口去附近逛逛离开了李善明家。

这件事情是他自己的事情，让那个他自己解决就好，简夏也相信他能够很好的解决。

李善明家在一个小镇上，并不算富裕，简夏原本还准备出去找个地方混一天，到了晚上之后再回去，可没想在街上晃了许久也没找到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无奈之下简夏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网吧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简夏想尽办法消耗时间，那边被落下的李善明安静的做在自己的房间。

说是他的房间其实也不过是间只剩下床板的空房而已，他那些东西早在五年前就被他搬到了学校，然后又在几个月前搬到了现在的住处。这里留下的除了记忆就没有其他的东西，而且那些记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

李善明知道她就在客厅，不安的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只是李善明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介意。倒不是他已经看轻了，他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选择幸福的权利，他有，她也有。

李善明独自一人在屋子内坐了许久，才等来了她的敲门声。

李善明开门，她正端着热饮。

“有什么事吗？”这是许多年以后，李善明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

妇人显然有些激动，她端在手中的水杯倾斜了一下，滚烫液体泼洒到了她手背上，立马红了一片。

“你没事吧？”李善明从拿出纸巾递给她，顺便从她的手中拿过了那杯热饮。

“听说你在大学做教师？”女人试探着开口挑起话题。

“我已经辞职了，现在在别的地方上班。”李善明低着头查看手中的热饮，他还清楚的记得，他小时候很喜欢这东西，莲子羹。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吃了。

“辞职？那你现在是在哪里上班？”妇人很惊讶，她从四合院内邻居口中得知的消息居然是错的。

“几个月前我就辞职了，因为一直没回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我在另一个公司上班。”带过了详情，李善明只是很含糊的说到。

“是吗。”她点了点头，想要询问具体的地址和事宜，可又怕李善明反感。

妇人不说话，李善明也无话可说，两人均沉默下来，一时间屋子又回归到了最开始的冰冷气氛。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当年我……”妇人欲言又止。

李善明并没与搭话，只是看着她。太过平静无波的眸子反而让她那些话说不下去。

“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一般，她颤声问道；“我的意思是家里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生活，我和他现在没有孩子——”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李善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他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那个可笑的提议。

李善明本想若是她能够承认她的错误，那么他就尝试着去原谅她，只是没想到原来她找到他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结婚了？”那女人更加惊讶了，甚至是来不及掩饰这个事情对她的惊吓。

显然，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真的去了解过李善明。李善明忍不住苦笑，也许今天之前她都还以为他还是以前的他。

“没有。”李善明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冰冷，“但是我已经决定以后的时间和他一起过来。”妇人没注意到李善明口中的‘他’并不是‘她’，或者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是、是吗？”女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可是她还是没有放弃这个话题，“有时间可以带过来我们看看，我和他都很想知道——”

“不用了。”李善明再次打断她的话，“我回来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并没有其他意思，要是你没有事情，就请你回去吧，我明天也会离开这里。”冷着脸，李善明不给她任何打断他话的机会。

从选择抛弃和离开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配拥有被原谅的资格，李善明可以接受在生命中再次见到她，却并不准备连同另一个‘他’也一起接受。

“善明，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们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生活。”流逝而过的时间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李善明觉得她还是离开时的她，甚至是变得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确实，李善明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想起简夏，李善明嘴角忍不住泛起笑容。也许他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给他最多幸福的。

爱人与被爱，简夏让李善明明白了被人喜欢着的感觉，同时，他也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妇人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李善明的拒绝很明显，这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的。

看着眼神变得坚定的李善明，她才明白她错过了些什么。

简夏回来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这份异样，因为两个本就不说话的人变得更加沉默了。简夏尝试着询问李善明，但是李善明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整间屋子就只剩下沉默。

晚上简夏被安排在了李善明旁边的另一家人的屋子里住宿，因为李善明家能够住人的地方就只有很勉强的两间屋子。

而且那两间屋子里还都是只有睡觉的地方的那种，若不是简夏清楚的知道李善明不在家住很多年了，他都不禁会怀疑李善明家是不是已经真的穷到了‘家徒四壁’的程度。

吃饭，洗漱，睡觉，晚上的安静比中午来得更加的恐怖。简夏想要避开别人溜到李善明身边，询问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总是被他住宿的那家的老太拉着聊天。

直到睡觉前简夏都没再见到李善明，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第二天大早，李善明才总算开口对他说了那顿午餐之后的第一句话。

李善明只说三个字‘回去了’，然后在简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前就被李善明拉着出了门。

李善明住在镇上，而镇上就只有那么一个小车站，当初来的时候是李善明带着简夏绕了一大圈所以才绕远了，其实李善明下车之后直接回家要比从公园和从学校回去近得多。

出来时李善明走得很急，简夏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回答，简夏只好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出门后走了没多远简夏突然‘哎呦’一声蹲下去，走在前面的李善明闻声回头，担心的也跟着蹲下了身，“你怎么了？”

“我肚子突然有点痛。”简夏捂着肚子在地上折腾半天不愿意起来。

“你没事吧？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李善明担忧的想要扶起简夏。

“没事，不用去医院，我应该只是昨晚吃坏肚子了。不行了，我要去厕所，你在这儿等我……”说着简夏就推开李善明往回跑去，李善明还没来的急开口叫他，他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李善明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可走了一段路之后又折了回来，他不想再看到那人的脸。

早上的时候李善明做好早饭准备去叫简夏来吃饭，这时他母亲有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之后再次把话题引向了昨天谈过的话题上。

这次她没有再说昨天的话，她换了个方式。

她先说了一些关于他后来嫁的那人的一些事情，然后又说了些有关于那个男人家庭的事情。男人算不上富有，但是在李善明小时候都能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的他绝对比一般人来得有钱的多。

她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孩子，所以想让李善明回去，做他们的孩子。然后继承他们有的东西。

李善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不可避免的，很少骂人的李善明凶了她一顿。然后他拉着简夏跑了出来。

李善明也知道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完全可以很平静的拒绝。但是他做不到，他一看到那女人满嘴都是‘他、他、他’就忍不住的觉得窝火。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简夏一路跑回了李善明的屋子，还没进屋，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了李善明家门前。

“怎么了？”挤进人群，简夏奇怪的问道。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大家都面面相觑的看着他。

见状，简夏干脆挤进了人群，然后走进了屋子。屋子中也不止一个人，有几个人正围在李善明的母亲身边安慰着她。她看见简夏，伸手抹了抹眼泪。脸上露出了个僵硬的微笑。

“呃，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要是嗯……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简夏递出一章白纸，那是他在昨天夜里就准备好了的。

看着她惊讶的手下了那号码，简夏礼貌的笑笑，然后转身向着李善明跑去。

昨晚简夏看到两人的状态之后就提前准备这东西。刚刚在李善明面前那么做，只不过为了找个借口回去一趟而已。

简夏快步跑向李善明，看到站在原地打转儿的李善明之后简夏松了口气。

“怎么样，还好么？”看见简夏，李善明连忙迎了上去。

简夏拍拍李善明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现在舒服多了。”

“真的不要紧吗？”李善明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了，我们快走吧，接下去你还得准备陪我回去过元宵。”简夏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揽过李善明的肩膀，然后在李善明身体僵硬的时候对他安抚性的笑了笑。

“元宵节还有很久。”李善明的身体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却并没有推开简夏。

“时间不多了，离元宵节就只有半个月时间不到了。”好笑的看着李善明退缩的神情，简夏凑近李善明的耳边轻声说道，“再说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总的得过这关的。”

“你胡说什么？”李善明佯装恼怒的推了推简夏，却并没有真的推开简夏。

李善明两次的动作都没有真的拒绝简夏，这让简夏很兴奋。李善明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然后接受他。

“回去之后首先要准备些东西，然后再去我家。”

“准备东西？准备什么？”李善明莫名的看着简夏，不明白他的意思。

简夏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说到；“当然是讨喜的东西，我家就我妈做主，只要她不说话，我爸是奈何不了我们的。”

每当两人谈及这件事情，李善明都会露出担忧神色，简夏

“东西我来准备就好，你就只需要调出时间，然后跟我回去。”上车前，简夏对李善明说到。

来时匆匆忙忙，简夏只顾着盯着李善明怕把人跟丢了。

回去时两人很享受那种在同一个空间的感觉，虽不敢做的太明显，但简夏还是时不时的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触碰李善明，牵牵手或者是轻啄一下，然后就会看着李善明面红耳赤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简夏没有告诉他自己把电话号码留给了他母亲这事情，时间总会洗净一切，简夏不希望李善明到了以后的日子再后悔。

时间转眼即逝，简夏一起期待的元宵很快就到来了。

回去的路上，简夏不断的找李善明说话，他怕李善明会紧张。

只是任由简夏在耳边嘀嘀咕咕的李善明却觉得在紧张的是简夏，李善明明白他是在紧张自己。看着简夏，李善明安抚的话就那样梗在了喉头说不出来。有人紧张的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