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天成 下+番外——小夜烛渊

作者:小夜烛渊  录入:06-04

我反问:“那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有事的。安然,相信我。”

想不到我们之间还有人说得出这句话。小白为的只是这个吗?

小白……谢棣……小白……

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我躺在草地上默默流泪。眼前红色的光晶莹闪烁,漂亮得一塌糊涂。

我是哭着被陈天瑾背回家的。陈天瑾不时回头看我是不是还醒着。其实醒着和睡着有什么区别呢?就像活着和死了没区别一样

我本以为陈天瑾不愿见到我爸,只会看着我上楼,然后离开。我想回去小白家,但不知为什么,当着他的面,我不敢回去,就

像怕碰碎一件精致昂贵的工艺品。

可陈天瑾没有离开,他一直把我送到我家门口。我木然站在门前,陈天瑾揽着我的肩按响门铃。门内出乎意料一阵匆匆忙忙的

脚步声,然后我爸站在门口愕然看着我们。

我无不疲惫地叫了声“爸”,迈开沉重的步子径直往我房间走去。瞥见留在餐桌上的早餐,不禁再次落下泪来。身后一阵忙乱

的动静,我回过头,看见陈天瑾企图进门被我爸揪住了衣襟的景象。

两人看着我,我咯咯笑着,踏进了房间。外面传来我爸低沉的呵责声还有陈天瑾平静的警告声,我锁上门,靠坐在床脚,看着

窗外飘扬的床单发呆。

客厅的兄弟俩许是冰释前嫌了,居然没有任何争吵。

二十多年的恩怨呢。小白,你看见你的影响力了吗?

房门被钥匙打开,我爸居然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陈天瑾进来。

我警觉地站起身:“你出去!”

他望着我:“安然……”

我爸在他身后说:“你走吧。”

“安然。”他依然望着我。

“既然安然让你走你就走吧。”

“不行,我不放心。”

陈天瑾说着,又往我这边靠了两步。

“都是你的错!”我慌乱之下抄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

“是,是我的错。”

我手边的东西一样接一样地歇斯底里地砸过去,他有时躲开,有时接住,有时干脆站在那里任我砸。

我最后尖啸着把键盘扔过去。他接在手里,喝道:“够了!”

我身子震了震,后退一步,指尖触到一片硬纸片,低头一看,是一封封的小信封。足足二十封,都是小白写给我的,我还一封

都没有看过——我居然一封都没有看过!

打开最上面的一封,小白的字体龙飞凤舞,好不飘逸。一字一句,像是刻在卡片上,更像是雕在石碑上

然,我很早就想这么叫你了……

这些话看得进去也罢,看不进去也罢,就当是给我个机会对你说一说心事……

然,我知道你一封都没有看。就让我永远这么写下去吧,让我永远只为你一个人执笔,只为你一个人全力以赴……

……最傻的话,最辛酸的话,最疼惜的话,被我打乱了,散了一地。泪水沾湿了卡片,晕开一大片墨迹。我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水,坐在那堆信封前面一张一张地排序。

陈天瑾走到我旁边静静看着我,我爸在门外静静看着我们,我抬起头,望见卡在床头的又一张信封,定是小白临走留下的。陈

天瑾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立刻替我拿了过来。

我指尖颤颤,生怕撕坏了信封和卡片。陈天瑾干脆替我拆开。

卡片上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是昨夜情到浓处,我对他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说得不错,在这之前,我根本不懂这句话。这句话该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回想我当时班门弄斧似的对他说出口是多么可笑

陈天瑾握住我的手,抽出那张卡片,轻声道:“别这样。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他一说话,我就哭出声来。

这种事向来都是小白做的,这些话向来都是小白说的。小白,你可是受够了?

白,你说我的泪水全部是给陈天瑾的。你现在满意了?我当着陈天瑾的面为你哭成这样。

陈天瑾抢走了我所有的卡片。我推他,打他,抓他,他都不还手。我累倒在床上,他拿着热毛巾替我敷眼睛。摸到枕头下的项

链,我又是止不住地哭。

我第一次在陈天瑾面前哭,我第一次知道他还会有这种慌张错乱痛苦的眼神。我在哭着折磨他。

他捧着我的脸,侧着头看我,半痴地问:“换做是我,你会哭吗?”

我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干脆埋着头继续哭。陈天瑾在身边轻声宽慰着,我爸在门口看着,各怀心事,纠结错杂

,只有我是毫无目的地哭着,睡去了。

我梦见了小时候。

一个看上去并不大的少年在前面看着我,目光波澜不惊。我哭着,说:奶奶第一次对我发火。他把我拥入怀里,泪水全湿了他

的衣裳。

转眼又变了一个场景。夕阳残照,我和少年并肩坐在台阶上,少年看着我吃蛋糕,目光痴迷而沉醉。

再而是我房间。少年问我: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少年承诺他不走,留着陪我。转眼醒来,身边没有一个人,我哭闹着

问我爸他去了哪里。我爸说不知道。

然后我置身在高中喧闹的大会堂里,周围十分嘈杂。我挑衅地看着不远处斯文俊雅的青年,说:新来的?

他目光迷离,其中的痛苦是我从未见识过的。他指尖轻触我的脸,最后滑到我的下巴,微微抬起我的脸,清冷的声音说:“你

都……你都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猛然惊醒。环顾一圈,周围没有一个人,又缩了回去。阳光洒进来,照出整洁的房间。我一阵恍惚,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哪一

个早晨。那个少年是梦?火灾是梦?还是说,从那个少年离开的早上,一切都从未发生?

我爬下床,看见一尘不染的书桌上叠放着一张张卡片,心顿时沉了下去。

家里没有人,清冷得很,我打开大门,一张小小的信封飘落在地。

眼前出现一双洁白的运动鞋。

我仰头。来人对着我温柔地笑:“醒了?我刚才去买了早餐。”

chapter 75

我哑着嗓子问陈天瑾:“你不是说小白也许当时不在家里吗?”

陈天瑾不说话,给我一个沉寂的侧脸。

我捏着手里的信封,缓缓道:“他今天又送来给我了。他应该还在的。”

陈天瑾意味不明地看了那信封一眼。

那场火烧得那么大,也许新闻会报道的。我匆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找遥控器。翻遍了客厅也没有找到。我又爬回去捡起那信封

,刚一到手,就被陈天瑾夺了过去。他将它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我目瞪口呆。

陈天瑾看着我的眼睛:“你可不是我认识的安然。”

我坐在地上,又不争气地落下泪来。陈天瑾拥我入怀,颤声道:“不要在我面前为了别人伤心成这样。”

我决意再也不见陈天瑾。总之,只要不去上他的课,就不会见到他。

小白承诺的“情书”仍然一天一封,风雨无阻。猫眼里根本看不到。我藏在楼道里一天一夜,都没有看到小白的踪影。隔天看

见两封信一起塞在门缝里,有点不寒而栗。

小白的手机一直关机。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江卿白的名片。如果小白只是躲着我,一定是躲在江卿白那里。我直接循着地

址找过去。小白哪怕想躲,也来不及。

见到江卿白的时候,他刚好下班。看得出他精神不是很好,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满是倦怠,一看就知道是好几晚没睡好的结

果。我心里一沉,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见了我,皮笑肉不笑:“来找我?不好意思,今天下班了。改天预约吧。”

我期期艾艾:“小……小白呢?”

他挑了挑眉:“你找那个小白?”

我点点头。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望了我一眼,转身走回身后的大厦。我心知没这么便宜的事,却还是跟了进去。

不出所料,江卿白转进一楼洗手间,我刚跟进来就给了我一肘子。我捂着肚子靠在门上,又被他撞到膝盖倒在地上。

“你还有脸找他?!”江卿白踹了我一脚,垂头看着我,“有种跟他去啊!已经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了。你满意了?”

我躺在地上,呆呆望着天花板:“什么都不剩了?”

江卿白顿了顿,说:“就算剩下什么,你也不配得到!”

我捂着剧痛的肚子蜷起来。

江卿白恨恨地又踢了一脚:“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反正现在他不在了,我杀了你给他陪葬!”

陪葬。

我靠着冰凉的地面抖了抖。

江卿白连看我都懒得看:“我看还是你自行了断吧。”

“还不是时候。”

江卿白并不搭理我,整了整领带,往门口走。我抬脚一扫,把他绊倒在地,他一声还没骂完,就被我击中下巴。

“你个疯子!”

我俩结结实实打了一架。江卿白眼镜歪着,被我打得鼻子流血。我脸上没什么伤,只是身上疼得很,脚踝使不上力气。

江卿白趴在水池边洗脸,洗着洗着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他抬起湿淋淋的脸,说:“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说完,鼻腔又蜿蜿蜒蜒流下一行血水。

我于心不忍,抽了几张纸巾给他。他倒也不客气,接过去就擦:“会喝酒吗?我请你去喝酒。”

江卿白开车的时候,鼻血还在流,用了不知多少纸巾。我揉着脚踝,侧过头盯着他手里沾了血的纸巾看。

他瞧了瞧我:“你在看什么?”

“我想起来以前我和小白跟人打架,小白被打得鼻子流血。”

“因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侮辱我。”

江卿白面色不改:“他对你可真好。”

我无话可说。

江卿白带我去了一家酒吧。刚一进去就被激烈的重金属乐震得眼前发黑。江卿白对服务员说了句什么,隔了一会儿音乐换成了

舒缓的轻音乐。江卿白点了两杯酒,和我坐在了吧台边。

酒里放着冰块,各种蓝色的光线通过酒杯,折射成奇异的形状,分外漂亮。

酒保看着我问旁边的江卿白道:“你男朋友?”

江卿白说:“是啊。”被我踹了一脚。江卿白躲过我的脚,趴在台上又说:“自从认识了他,我就折了一半的寿命。”

酒保笑了笑:“长得漂亮,凶一点也没关系。这个似乎还比上次那个温和些。”酒保调侃两句,就去招待别人了。

江卿白指着我说:“人人都看得出你凶,只有小谢忍得了你。可惜小谢寿命也不长。”

我别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香香甜甜,咽下去后又辣得着火。

江卿白也喝了一口,凑过来问:“好喝吗?”

我趴在台上:“好喝,比毒药还好喝。”

“上次小谢也是这么说的。这酒是混搭的酒,得慢慢喝,不然容易醉。”

我摇了摇头,叹道:“酒再怎么醉人,都醉不了不想醉的人。人如果想醉,没有酒也能醉得死去活来。”

江卿白含笑啜了一口:“我们俩情敌来这儿喝酒算什么呢?”

我挪了挪疼得火辣辣的脚踝,只觉得从胃里到喉咙仿佛烧成一片。亏得我见过酒,不然还以为江卿白带我来喝毒药,一起给小

白殉葬呢。

酒吧被和缓的轻音乐环绕着,耳边熟悉的曲子,我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听过的。

酒到底还是酒,不可能说我不想醉就醉不了。江卿白看我喝茶似的喝酒,拦都不拦。不一会儿看人就有些迷迷澄澄,我看见江

妖精桃花眼边的笑容似曾相识,突然想起来这丫的给我催眠过。

江卿白突然伸过手来摸摸我的头发,说:“我算是知道小谢为什么喜欢你了。陈天瑾真是有福气,可怜小谢赔上十六年加一条

命。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我反问:“什么什么打算?”

“没了小谢,你现在只有陈天瑾可选了。”

“什么选不选的?我没打算。”我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闷,蹙眉道,“陈天瑾现在就跟蔫了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特

不想搭理他。”

“他哪还有精力跟你这儿胡闹?再说了,他舍得打你吗?能疼你几天是几天。我知道你也想和他和好,他——”

我骤然直起身子打断他:“我怎么不知道了?”

江卿白也坐直了些:“嘿,奇了!S大方圆十里内的人都知道,居然惟独你不知道?!”

他那架势好似吃准了我的心思,我顿时没了底气。正头痛,只听他说:“陈天瑾跟你是异床同梦,恨不能什么都不要了带你飞

出国。可你看你这副动不动要死不活的样子,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还经不起打击,他哪敢拖着一身的病贸然带你去国外逍

遥?”

我撑着脑袋傻笑:“小白也说我配不上他。”

江卿白恼了:“谁说的?分明是他配不上你。他当初根本就不该招惹上你,这下好了……哎,你别在这里睡,一会儿开房睡去

。”

我睁开眼,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醉了。”

他冲我弯了弯嘴角,笑容透着点纯真。再低头,发现两人的杯子都空了。他招人来又倒满了,闷着头不说话。

小白这一走,大家都不好受,一开始我倒是没有考虑到江卿白的心情。

“你都喜欢他什么?”原先想问他是怎么认识小白的,后来想想一个学校的校友当然该怎么认识怎么认识,所以不知不觉问出

了一个从前问过的问题。

江卿白倒没察觉,垂着眼,捏着酒杯,对我说:“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也说不上是喜欢什么。只想看他开心,他想要什么,就

不顾一切地替他争取。”

“你都替他争取了什么?”

江卿白狡黠一笑:“这个不能说。”

我凑近几分:“那你有什么能说的?小白之前肯定对你说了些什么?”谈到现在才问到我想问的。

他表情一下子就冷冽几分,沉默片刻后,才淡淡开口:“小谢的愿望,就是让你和陈天瑾重修旧好,没别的。”

我鼻子不知为什么一直酸着。我摆了摆手,把头搁在手臂上:“没可能。我做不出来,小白他尸骨未……未……”

“寒”字没出口,泪水就先涌了上来。想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对身边人用上这个成语,对小白用了居然还措辞不当,心从里到

外凉了个透。

江卿白拍着我说:“这事不怪你,怪他自己执迷不悟。你要是不想他难过,就按他的意愿做。”

“我只是想他了。”

江卿白沉默。我抬眼望过去,发现他目光闪闪烁烁,顿时住了嘴。

只有我,最没资格提小白。

杯子里的酒是越来越少,我的脑袋是越来越昏沉。江卿白似乎还没放弃劝我重新接受陈天瑾的想法。

江卿白说他和陈天瑾早先就认识,陈天瑾近来找过他,我竖着耳朵听。他说陈天瑾的抑郁症复发了,每次来江卿白这里也没多

推书 20234-07-31 :老师遇上狼(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