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俐知道苏澜想出差的真正原因,自然是准了。苏澜要是整好了不但造福百姓还能在叶若城离开后的朝堂之上有点声望,就算
整不好也就当是旅游放松了心情,大不了再派个人去,自己无非是多花点银子。
那日风和日丽,正是出行的绝佳时期。
只是二人的心情怕是永远不会如天气这般了。
苏澜所到的地方景色极美,若不是闹水灾苏澜是愿意和叶若城一起隐居在此的。
想到自己想一个人竟然能想一路,苏澜望着远方的天空轻笑。
不自知的,那望去的方向是开离所在的北方。
如果这是一道小学的数学题,两个人从同一点出发背向而驰,不管他们的速度有多慢终是越离越远。
但地球是个球体。
现在让我们关注一下苏澜。
苏澜同志自然是不会治水,好在那里的水文环境与宁波地区相似,这让脑袋灵光的苏澜想起了著名的它山堰。
参照它山堰,苏澜开始了工程。人一忙碌起来也就不会去想其他事情,倾尽心思在水利工程上的苏澜终于淡忘心中无限的思念
。
两年后,水利工程完工,苏澜归都。
萧俐闻得,离京相迎。
苏澜走后萧俐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当中,睡眠时间可与高三学生相媲美。闻得苏澜归来,十分欣喜。连夜赶路,在途中受了凉。
与苏澜会和时,只得卧床。
可怜苏澜,半路上接受了个病好。好在萧俐缓解了苏澜回京途中的思绪,苏澜心里的感谢多于抱怨。
回京几日后萧俐的身体终于好转,停了一段时间的早朝又开始继续。
这下问题来了。
言官们是永远闲不住的,当然也是英勇无畏的。苏澜与叶若城同走他们没有捞到说闲话的机会,萧俐接苏澜回来生了病,引人
无限遐想,于是乎苏澜就成了冤大头。
本来大家都知道萧俐喜欢苏澜,但是据可靠情报(……)这回苏澜回来照顾萧俐一直在宫中住,但是萧俐病好苏澜依然住在朝
房。这本没什么稀奇,住朝房的大臣不止苏澜一个,只是苏澜似乎是准备在朝房常住,最稀奇的是,苏澜住在宫中的这些日子
进没有与萧俐同寝过。着是否意味着苏澜失宠是很可疑的,言官们的爱好就是有仇没仇只要是能攻击的就攻击,能扳倒的就扳
倒。
于是闲到不行的言官们纷纷上疏“教育”病刚好萧俐“不可沉迷美色”“君王应以国事为重”“圣上是公共资源不能纵欲过度
,要注意身体”“苏澜魅惑君王应该……”
怕是不没了苏澜,还有人要作出类似于“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类的诗。
萧俐看着那些无厘头的奏疏,火大到不行。
对于这些苏澜却只是笑着阻止萧俐去罢他们的官或者是减俸禄,“这魅惑君主的罪名我担着就是了~冤一些也没什么~”
“明明是朕比较冤!”萧俐抓过苏澜的手抱他载怀,苏澜早习惯他揩油自顾自的看手中的书,“打你要和朕做朋友,朕就没碰
过你。现在却闹个荒淫无度的罪名!”
苏澜脖子上略略吃痛,回头忿忿道:“你咬我做什么?”
萧俐笑,“要是子序真愿意担那罪名,不如满足朕,也好让朕担这罪名担的不那么委屈~”
苏澜哼一声,一个曲起右肘向后一击,“你想得美。”
“陛下,王大人有事上报。”小林子进房通报。
“叫他进来。”
这位王大银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进来就欲给坐在萧俐怀里的苏澜一个白眼,不过由于苏澜和萧俐所得太近这白眼抛过去准头
一不好就会扔给旁边那位,王大爷忍住了。
“陛下,开离皇帝叶若城来奏,希望与我紫轩和亲。想要迎娶小公主。”那老大爷抬头扫苏澜一眼,目光停在苏澜脖子上的牙
印,皱了下眉头。“并且希望苏大人送小公主去开离。”
萧俐讨了那奏疏,读完后放下,转而在苏澜耳畔问:“子序可愿意去?”
萧俐知道,若是苏澜去了怕是就不会回来了。但若是苏澜想回到叶若城那里去自己也定是要放他走的,毕竟苏澜治水回来后都
未曾回过自己的宅邸,苏澜这份让自己不要睹物思人的感情萧俐再清楚不过。
把你拴在身边不如放你自由让你快乐。
苏澜怔怔的看那合上的奏疏,片刻后摇了摇头。
那王大爷充满期盼的眼神黯淡下去,这红颜祸水是送不出去了……
王大爷走后,屋内甚是沉默。
“为什么不走?”萧俐的声音很是低沉,“朕只想要你快乐些,不必再想你我约定。”
苏澜苦笑,“他都要娶亲了,我去做什么。”
萧俐和苏澜都清楚,叶若城此举为的也就是要苏澜而已。
“我去了,小公主定是要受苦的。”苏澜合上手中的书,“陛下,臣苏澜欲告老还乡。”
萧俐愣住,让苏澜面对着自己。
“你老吗?”
苏澜摇头,“但是我累了。”
萧俐抱住苏澜,将头抵在苏澜肩窝上,低声道,“朕准了。”
第34章
白驹过隙,五年过得很快。
乡间的小路上,一名银发青年抱一个七岁的小孩子骑马而行。
五年前带紫轩最小的公主到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本以为是萧俐不放人,却得到探子情报是苏澜自己不愿意。
伤感之余又闻得心上人告老还乡,去做农民。
叶若城低头笑,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有时间亲自接澜儿回家。
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就有了路。
可惜这是个偏僻的地方,人不多,路不少。叶若城暗骂超小道的人走出了迷宫,却有找不见个人问路。
苏澜住的这是什么破地方!
“父皇,什么时候才能到啊?”马背上的小人儿早就疲惫不堪。
“檀奕不急,马上就到。”叶若城和颜悦色的对儿子笑笑,抬头四处打量。
不远的山坡上几个孩子正和一匹马玩,马儿不理那些孩子,自己吃草。叶若城细细看着那没有上马鞍,却不是野马的马。突然
策鞭要下身马儿跑近那小马。
几个孩子没见过外人,更没见过银色头发却那般年轻帅气的人,四散跑开。
叶若城早忘记要问路,走近翻身下马,牵着还载着小叶檀奕的马走近吃草的小马。
小马见到那银色的长发高兴的跑过来,亲昵的把鼻息喷在叶若城手上。
那小马是自己为澜儿挑的蜂窝煤。
“父皇,这小马认得你!”
“恩,它是你爹爹的马。”叶若城笑着叫叶檀奕摸蜂窝煤。“它会带我们去找你爹爹的。”
苏澜卸了蜂窝煤的马鞍笼头和缰绳,蜂窝煤就慢慢悠悠的在前带路。叶若城也不骑马,带着叶檀奕步行在蜂窝煤身后。
走了一段,路中央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澜儿瘦了。
叶若城呆呆的看着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前面的苏澜对爱人的到来还不知,蹲下身抱起一个抱着一只球满脸都是泪水的小女孩。
叶若城想起苏澜说要娶一个漂亮的妻子,那个小女孩很漂亮,和苏澜不怎么像,应该是像妈妈吧。澜儿的妻子一定也很漂亮。
叶若城犹豫了,犹豫要不要把苏澜待带回自己身边。
小马蜂窝煤高兴的向抱着小女孩慢慢走着的苏澜跑过去。苏澜的头发高高的束起来,蜂窝煤啃不到,只得用头顶了顶苏澜的后
背。
苏澜回头,看到愣在身后的叶若城,露出笑容。
“檀奕,叫爹爹。”待抱着小女孩的苏澜来到自己面前,叶若城才反应过来,拉着叶檀奕到身前。
叶檀奕早知道自己和爹爹长得像,小小的他虽然自恋的觉得自己长得好看,看到苏澜的时候才发现比起自己的爹爹,自己差远
了。
“爹爹……”
苏澜笑,腾不出手去摸叶檀奕的头。“我们先把她送回家吧。”
两人分别多年,却是一路无话。
走到一小屋门前,苏澜上前敲开门,将小女孩交到一位年轻妇人手中。那个女人长得的确漂亮,小女孩也是像她的。叶若城低
下头,心中有些难受。
“吴大姐,别叫小桃再乱跑了,走丢了就麻烦了。”
那妇人连声道谢过后苏澜回到叶若城身边。
“走,去我那儿。”
叶若城这才惊觉,“她,她不是你女儿?”
苏澜愣一下,随即大笑。“我还没有老婆呐!”
叶若城恢复平静,深深的看着苏澜。
苏澜笑够,“我不会种田,哪家姑娘敢嫁给我?”
苏澜一表人才上门提亲的人哪里会少,只是他自己都一一回绝了罢了。
叶若城还是不说话,苏澜俯下身抱起叶檀奕,“都长这么大了!”
“澜儿,我来接你回去。”
苏澜没理他,“我酿了好多酒,回去请你喝。”
在这里,苏澜不是什么大臣,是个卖酒的农民。
苏澜的小屋和小园很简朴,院内有一张小竹桌和几把竹椅。苏澜请叶若城和叶檀奕坐下后就去拿酒。少而不能饮酒,苏澜就摘
了院子里的葡萄给叶檀奕吃。
“好喝吗?”苏澜笑着看叶若城,“不要以为葡萄酒是你们开离的特产,我一样能酿的好哦。”
叶若城点头,放下酒碗抓住苏澜的手。
“你要是喜欢就买几坛回去!”
叶若城默然。
“不是我贪财,你知道的小生意挣不了几个钱,我又不兑水……反正你又不缺钱……”
苏澜未说完,被叶若城抱住。
“澜儿,跟我回去。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苏澜沉默。
“你不愿意?”叶若城很伤心,也焦急。
“这儿挺好的。”苏澜又给叶若城倒酒,“再说,我对开离有阴影,你妹妹都调戏过我……”
“为什么不要和我在一起?”
“怎么不愿意,不如你不要做皇帝来陪我?”苏澜笑。“本来就是想和你一起隐居的……”
媒等叶若城说话小叶檀奕插嘴了,“父皇我热!”是正午,太阳只打在人身上。
叶若城没理叶檀奕,小东西自顾自的摸过叶若城腰上的一把扇子,打开扇起来。
苏澜瞄到扇面上的“人品”二字。“这是我的扇子。”
“这些年我一直带着。”叶若城失落的看着苏澜,“你明知我不可能放国家于不顾,我等了你好多年……”
“好。”苏澜把目光转回叶若城脸上,“我和你回去。”
“澜儿……”
两人吻在一起。
天有不测风雨……
“苏兄弟!孙大爷和狗子又打起来了!!”一个青年跑着向苏澜喊过来。
苏澜抿嘴郁闷几秒,这几年爱看热闹的苏澜开始从事居委会大妈的事业——调解民事纠纷。
“你等等,我就来。”苏澜亲一下叶若城的头跑走了。
叶若城立在那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叶若城问清楚路赶过去的时候,本应该热闹的场面确是诡异非常,一干人围在一起。扒开人群,是躺在地上的苏澜。他脑后
流着一滩血,已经回归冥界。
是吵得不可开交的老大爷和他孙子失手飞出了一只酒罐子。
叶若城抱住苏澜的尸体,哭的不能自已。
我游戏通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但这对于夜猫子的我来说并不算晚。我打算再看几集动画片。
苏澜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木板——上铺的床板。
“这是……”苏澜感觉后脑很疼,是飞过来的酒罐。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L电灯?!
“师兄,你醒了!”动画片的片头曲刚结束,“校医果然名不虚传,说你晚上醒你就晚上醒!”
我暂停了动画,给苏澜师兄倒了一杯水。“还疼吧?”
苏澜茫然的点点头,接过水喝下去。呆呆的坐了老久,“我睡了多长时间?”
“是晕不是睡。”我好心的纠正,“你晕了一下午加半晚上了。我游戏都通关了。”
苏澜做在那里,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原来只是一个下午……”
“师兄,你不是被板砖拍傻了吧?”我紧张的看着发愣的苏澜,“晕一下午还不够啊?”
苏澜没有理我,苦笑着却流了泪。“原来只是一个不到一天的梦境……”
“师兄,你别吓我啊!”我伸手摸苏澜的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苏澜却又摇头,“我没事,我是不是没赶上下午的经济讲座?”
他还记得讲座,这说明太还清醒,我松一口气,突然有想起什么。“师兄,那个校医要我交给你些东西。”
我把一个本子和一把折扇交给苏师兄。“他说这是下午经济讲座的笔记。真奇怪,他怎么会有经济讲座的笔记?”我自顾自的
念叨,见苏澜没其他的事情又转身回去看动画片。
坐在床上的苏澜打开熟悉的扇子,扇面上有两字——人品。
苏澜怔住,再打开那本子。是经济讲座的笔记,只是扉页上有一首王安石的诗。
幽人桑竹园,归卧寂无喧。物情今已见,从此欲无言。
“小张……”,苏澜失神的抬头,“咱们校医叫什么?”
“不清楚,好像姓叶,怎么了?”我专心的看动画片,“其实你不用担心你的伤,我告诉他我们宿舍的门牌号了他说他会来给
你复诊的。”
“这样……就好……”苏澜抱着那本子,露出淡淡的笑。
——正文完——
番外
我一直不懂父皇为什么准许苏哥哥离开。
更不懂苏哥哥走后父皇为什么把整个生命都附在朝务和教导我身上。
直到我继位。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父皇是苏哥哥害死的。苏哥哥走后父皇再没宠幸过一个妃嫔,近乎是放弃了所有娱乐时间转而处理朝政,
最多的休息时间用在睡觉和读苏哥哥写来的信。那几年我的生活更是水深火热,所有的游戏时间被父皇安排起来。
苏哥哥辞世的第二年父皇也离开了,走的时候却连苏哥哥的尸首都没有见到。叶若城带走苏哥哥的尸体,断了父皇最后见苏哥
哥一面的念想。
我继位后找出了被父皇封存好的信件,全是那些我不知道的安逸生活和邻里之间的趣事。每封信都很短,父皇却可以读那么久
。
苏哥哥是想通过信件告诉父皇他过得很好,父皇却那么的想要去陪苏哥哥。于是把血汗用在建设国家和培养我身上。他是想要
我早日学会理政,接手繁华江山,好早些去陪苏哥哥,陪他酿制口味香醇的美酒。却不想,苏哥哥竟是比他离开的还要早。我
依稀记得父皇得知苏哥哥死讯时泣不成声的样子。
听人说苏哥哥被带回开离后尸体被火化,那留下的骨灰竟是被叶若城和了苏哥哥酿的酒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