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啦……话说我们家黑糖糕穿那样真的好抢眼。幸好是坐着签名,不然那双鞋子一蹬起来,搞不好比阿忍还要高。你看下面那些读者,仰望她的眼神多敬畏啊。」
「这次毕竟是公众活动,我以为你会请她穿普通一点的衣服。」
「穿普通一点?那我干嘛办签书会,今天他们就是出来卖脸的,黑糖糕穿得这麽华丽真令我满意。」
大型联合书展第二天,雩风出版社的双人签书会现场非常热闹。
采柔手拿麦克风担任主持,掌控签书会的流程,台下也有工读生引导读者凭号码牌排好队列,准备上台签书。
前台气氛正热烈,胡宁和方恒绿则躲在隔板後面吃便当。
两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头几乎靠在一起,从板子间的空隙观察现场,还顺便对旗下作者品头论足。
「感谢大家在寒风中到会场为我们加油打气,现在为大家签书的两位作者刚好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左边这位是写下「秘密时穴」、「灵魂飞跃之夜」等精采幻想小说的无限扣打大大;右边这位迷人的哥德罗莉当然就是最擅长描写甜美爱情故事的美女作家黑糖糕!这两位作者创作的题材全然不同,两人究竟会擦出什麽火花呢?事实上,黑糖糕可是无限扣打的头号粉丝……」
胡宁目不转睛地盯着采柔手势丰富的背影,讶异地说道:「没想到采柔有这种才能,她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念出那两人的笔名而没有笑场……」
「无限扣打不予置评,但黑糖糕还好吧。」
发现胡宁在说话时偷偷把她便当盒里的腌萝卜丢到自己这边,方恒绿飞快地把它夹起来丢回去。
胡宁轻啐了一声,夹起腌萝卜一口气塞进嘴里。「总而言之这次签书会效果应该不错,他们两个真的是俊男美女,坐在一起视觉效果超好的,已经有四组记者过来拍他们了,还都要求做专访。」
胡宁愈说愈开心,彷佛已能看见明天报纸和网路新闻中出现「少女作家黑糖糕,冷艳罗莉文字温软如棉」、「无限扣打斯文中带狂野,熟男魅力紧抓粉丝心」
之类的耸动报导,就此打开作者知名度,新书多卖好几刷。
看她神情愉悦地嚼着萝卜,就知道她正在做卖牛奶女孩的美梦;方恒绿笑了笑,捧起自己的便当低头扒饭。
眼角馀光看见方恒绿因低头而露出的後颈,胡宁大惊失色,差点被腌萝卜噎死。
她极为艰困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伸手把方恒绿的衣服後领向上提了提。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方恒绿一脸疑惑,他转头望向她,却见她神色复杂地用嘴形说了三个字:「有吻痕。」
方恒绿立刻红了脸。他低头缩缩脖子,咧嘴乾笑,也是用嘴形反问她:「很明显吗?」
胡宁双肩微微颤抖。天知道她是多麽痛苦地燃烧生命,用上了比平时高出十数倍的自制力,才不至於用头把隔板撞翻。
不必多想也能猜到,此时正坐在隔板另一边帮读者签名的那个无耻家伙就是这几枚吻痕的制造者。但她还是要确认一下。
「他?陆时忍?」
胡宁右手食指指向舞台方向。会场很吵杂,两人躲在这里讲话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她却还是用嘴形缓慢地讲话。
方恒绿点头,不太自在地摸摸後颈。脖子耳朵也都红了。
前天他陪陆时忍去拿配好的眼镜。
昂贵的变色镜片轻薄透亮,陆时忍试戴後非常满意,上上下下地盯着方恒绿直看;看到他觉得脸颊都快烧起来,这个新科眼镜男忽然开口说,要去买玫瑰和香槟。
接下来的事情光想就觉得无地自容。
带着香槟(方恒绿说玫瑰不用了)回家後,两人一开始用高脚杯惺惺作态地对敬了几回,一个说感谢你的照顾和帮忙我真不知该怎麽报答你才好,一个说那些小事不算什麽你能康复才是最重要的——几杯黄汤下肚後,客气和矜持都变成装模作样。
忘了是谁先靠近谁、谁先亲吻谁,或许是心有灵犀彼此靠近,两人就像同时触电般放下杯子抱在一起,唇舌四肢都贴在对方身上,纠缠着几乎无法移动,却没人想再分开一秒。
陆时忍用脱下的衬衫蒙住方恒绿眼睛,让他躺在沙发上张开手脚,看遍摸遍吻遍那年轻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也不顾他的羞耻和抗议,让他就这麽目不见物地被翻过身子、被按在沙发上、被吮出星座般的吻痕,被顶开双腿深深地插入。
人类果然还是视觉的动物。陆时忍一边怜惜地叹气,说恒绿你好像瘦了,一边换着姿势反覆抽插顶弄,激烈而扎实地做了一回。
看不见特别刺激,对不对?
方恒绿手脚都发软,却被陆时忍语气中的抱怨和挑衅激得扬起了眉。他拿下蒙眼的衬衫,抓过陆时忍双手绕到身後绑住,用力把他推进沙发坐下,主客瞬间易位。
看得见却不能摸,更刺激。
陆时忍还来不及咀嚼他这句话中深长的意味,就遭受严苛而残忍的报复。
方恒绿修长结实的身体在他重见光明的眼中一直都是闪闪发亮的,但这次对方不让他摸了;非但不让他用手摸,连脚都接着被绑住,想亲吻也不行。
拉紧绑在陆时忍脚踝上的围巾,方恒绿带着微笑跪在他脚边,还留有他的指印精液和吻痕的美丽裸体光存在本身就是种强大的勾引。
看着陆时忍发泄後的性器单靠注视就再度勃起,方恒绿弯身凑近他腿间,双手放在地面,张嘴为陆时忍口交。
没有经验再加上故意唱反调,方恒绿拙劣的口交技巧吊得陆时忍连连哀号;不能摸也没有被摸,他咬牙忍耐着方恒绿恶意延迟快感的吸放节奏,肩脖胸腹都憋出了一片烫手的粉色。
陆时忍强忍情欲的模样让方恒绿呼吸急促,察觉对方扭动着手腕企图挣脱绑缚,他起身跨坐到他身上,以骑乘的姿势把他的阴茎再次纳入自己体内。
接着是可以命名为温吞地狱的第二轮折磨。
方恒绿轻喘着上下摆动身体,可是速度快不起来,因为他膝盖一用力就会陷进沙发里。
陆时忍脚不能撑手不能扶,哼哼唧唧地任他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快感就像夏夜的蚊子一样不断在他耳边嗡嗡飞鸣,伸掌一拍却又从指缝间溜了开去。
但他终究没有挣脱被绑住的手脚。其实方恒绿也没有绑得那麽紧。
第二次射精时,因为拉得太长磨得太久,两人射完都有点虚脱,瘫软在一起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吧看吧,是不是很刺激……
方恒绿还在执拗地嘴硬。
陆时忍轻轻笑了起来,把早就挣脱束缚的双手从背後抽回,拥住靠在胸前的方恒绿,闭上眼睛吻他汗湿的头发,吻了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告诉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
「不,求你不要回想细节,拜托……」
胡宁虚弱的恳求声把方恒绿拉回现实,他尴尬地看着她。
「我没有想得很细啦……」
「所以果然是有在想。现在马上停止。」
胡宁银牙一咬,硬压下怨恨的情绪。她单身多年,自认非常硬派,任何人在她面前示爱都会被她当作是在示威。
「好,我停止了,胡姊。」方恒绿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胡宁甩甩头,把吃了一半的便当用橡皮筋束好放到一边。她定睛看着方恒绿,认真问道:「你们确定在一起了?他说喜欢你?」
「嗯,确定了,他有说。」
他们的确是在一起了,而且陆时忍像在补偿什麽似的天天照三餐说喜欢,听得方恒绿耳朵都快长茧。
「我跟你说过他以前很会换女朋友。」
「嗯,你说过,我记得。」
「但其实他并不花心,他只是比较被动。有时候可能因为太被动,会让人以为他心不在焉,或是以为他可以宽容一切,就错估了他能忍受的限度……」
「这我也知道。」方恒绿轻声接话:「他真的很被动,但又很听话,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掌控他、限制他,把他搓圆或捏扁……我照顾他第一天就知道为什麽他前女友会变成那样。还有陆妈妈也是。」
「……没错。搞不好我也是……」他的观察力让胡宁有点意外。
「胡姊,我不会那样的。」方恒绿对她微笑。「陆大哥说他希望能永远在我面前逞强,逞强久了就真的会变好。我也不会想去挑他的缺点,更不会企图控制他的一切……我觉得他这样就很好了。」
方恒绿的笑脸让胡宁一时睁不开眼睛。
可恼啊,可恨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把双手举到面前,十指像蛇发女妖梅杜莎的头发般弯曲扭动,看来十足心有未甘。
「胡姊?」
「没事没事,我只是还有点激动……陆时忍那死样子我看了十多年,我是真的关心他,你们两个在一起我也很高兴,老实说还真的分不出比较担心哪一个……」
「那就别担心了吧。」
「但我还是觉得不公平。」胡宁哀怨地看着方恒绿。「你可爱温柔又能干,条件那麽好,怎麽就让那个死人简简单单地捡到宝呢?」
方恒绿闻言挺起背脊,正色说道:「胡姊,是我先暗恋陆大哥的。我早就有被拒绝的觉悟,他却还是亲切对待我……能够得到他的回应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我才是那个捡到宝的人。」
完了,没救了。这已经不是示威而是自杀式的恐怖攻击了。胡宁拍额掩面,转头看向隔板间隙,差点被突然啪啪乱闪的镁光灯闪瞎了眼睛。
隔板对面的签名台上正在发生骚动。
无限扣打拒绝了女书迷的献花和献吻。他郑重地站起身,温柔地把那束红色玫瑰交还到对方手中,说他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花和吻都只能给最心爱的人。
女书迷又惊愕又沮丧,采柔立刻把她牵下台,并且拿起麦克风带头起哄,要求作者形容一下他心爱的情人是什麽样的人。
「他很正直很可爱又很能干,笑起来会让人眼前充满阳光;他一爱上我就变得盲目,而我却是瞎了眼睛才能喜欢上他。总之他很棒,感谢我瞎了眼睛。好了,没什麽好说的了。」
莫名其妙的描述让台上台下纷纷爆出质疑与尖叫,陆时忍置若罔闻,微笑着帮下一位书迷签书。
在後台拚命架住胡宁不让她冲出去揍人的方恒绿却全都听懂了,他一边把哇哇乱叫的胡宁往後拉,一边红着脸眯着眼,笑得露出了牙齿。
那笑容果然就像阳光一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