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鱼住终于和久留米成为两情相悦的恋人,此时教授却建议他去美国留学。至今仍在和因幸乃死亡而发作的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搏斗的鱼住,因此感到极度不安。但是,他和久留米的恋情确实逐步改变了他心中某处……幸福与不幸、邂逅与分离、强劲与悲痛,BL经典名作「鱼住君系列」,终于迎向感动的完结篇。
正文:
“闻到薰衣草的香气后就时空穿越的人是谁来着?”
“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鱼住真澄停下了剥开饭团包装的手。没有加以打理,形状也极为理想的端正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就是说啦,不是有个什么电影吗?原作是小说来着吧?某个女孩子因为对薰衣草的香气产生反应,所以就进行了时空穿越。”
“啊啊,电影呀……因为我不怎么看,所以不清楚哦。”
发出询问的伊东转了一下做了挑染的脑袋,表情苦闷地嘀咕着。
“唔,嗯。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思索哦。是谁来着?恩……奇怪,鱼住。你在做什么?”
“在剥饭团啊。”
在后期课程已经开始了一阵的今天,学生食堂相当拥挤。虽然还差几天九月就即将结束,可是在校内还有很多学生都穿着短袖。精心地晒出来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子,让鞋跟很高的凉鞋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虽然已经是研究生的鱼住和伊东在食堂角落勉强找到了空位,不过因为定食前面的长长队列而死心,转而在拥挤度稍好一些的小卖店购入了午餐。
“你剥那种地方的胶条干什么?那上面不是写了做法吗?如果拉扯那个地方的话,海苔和米粒会混在一起的哦——啊啊,不是啦~你给我一下。”
好的。鱼住直率地将饭团交给了伊东。
放下自己的三明治接过饭团的伊东瞬间就完成了工作。凝视着他的手头的鱼住“哇”地轻声嘀咕一句。他因为那个过于麻利的手法而吃惊。
“拜托你不要露出好像看魔术一样的表情。怎么说好呢,鱼住,这是世间的常识哦。你之前一直都把饭团分解成一块块的,自己包上海苔吗?”
“嗯。”
“没有人教过你吗?比如久留米什么的。”
“嗯?”
鱼住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最接近的朋友,而且不知为什么现在甚至有了肉体关系的男人的脸孔。悸动瞬间加速。他干脆用腹式呼吸进行微调。
因为伊东应该只把鱼住和久留米当成是普通朋友,所以不能在这里脸红。
“我想他没有教过我……啊,这么说起来,以前他也和你一样,牢牢地盯过我剥饭团的样子呢。”
“他那时没有对你说什么吗?”
鱼住进行回想。
因为被用好像看到了稀奇东西一样的视线观察,所以他问对方有哪里奇怪吗。
——不,也没什么。你走你自己的路就好。
久留米是如此回答的,这么说起来,当时他好像有点在坏笑的感觉。和伊东这么说了后,伊东笑了出来。
“啊哈哈。久留米真是坏心眼啊。”
“就是说嘛。”
“一定是那样啦。那个人喜欢逗鱼住玩。”
因为在这件事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所以鱼住默默地咀嚼饭团。最近在各种意义上,他都确实有被久留米玩弄于掌心之上的自觉。特别是在床上。
就在他的耳朵险些变红的时候,伊东说着奇怪,指向学生食堂的入口。
“那不是荏原吗?”
“咦?可是今天不是假日啊。”
原来和鱼住他们隶属于同一研究室的荏原响子,从这个春天开始就职于制药公司的研究所。直到现在,也不止一次会在周六日露面。
“可是,就是荏原啊——好像带着很不得了的行李……难不成是去了海外旅行吗?”
最近视力下降的鱼住凝神细看。也许确实快要需要眼镜了。
位于拥挤的饭票贩卖机旁边的,确实就是响子。她拉着大大的红色旅行箱向着这边走来。虽然学生们对她报以你很碍事的视线,不过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似乎是根本没有余力去顾及那个了。伴随着咔啦咔啦的招摇声音,她专心致志地前进,不久之后就到达了鱼住和伊东的场所。
响子呼呼地喘着粗气。
“响子,怎么了?”
拿着饭团的鱼住询问着。气氛不对劲。平时总是精心打理的丝缎般的头发也乱糟糟的,那个皱着眉头咬紧牙关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生气。
“我,”
注意到她声音的嘶哑,伊东递出了自己的可乐。将那个一口气喝掉一半后,响子大大地吐了口气。然后靠在旅行箱上说道,
“我辞职了。”
“你说辞职——才不过就职半年吧。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房间也退掉了。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暂时住在鱼住那里?”
没有回答伊东的询问,响子继续了下去。
“已经不行了。无法忍受。那种职场,那种房间,我都已经无法忍耐。”
“响子……那个……”
“等找到新的房间后我立刻就会搬出去!在久留米来的时候我会戴上耳塞睡沙发的!拜托了!”
“不是,那个,你要来我家是完全可以啦,你先冷静一下哦……我们去研究室吧。好吧?”
鱼住站起来,扶着因为紧张而僵硬紧绷的响子的身体,温柔地进行诱导。伊东也慌忙抱起两人份的吃到一半的午餐,拖着旅行箱跟在他们后面。一面因为格外沉重的行李而哑口无言,他一面思索着为什么久留米来了就需要耳塞的问题。在短短几秒内得到结论后,他差一点就叫了出来。
报纸复印机的礼节。
比响子早一年进公司的女性职员采取了这种说法。是,礼节。
响子一阵目眩。
她原本以为是进了公司,但难不成其实是进了礼仪见习教室吗?
“因为室长是A型,所以不规规矩矩就不行哦。首先是要把指定的报纸进行等倍复印吧?接下来要把复印份上的必要部分单独剪切下来。”
然后要将那个贴在A4纸的中央部分,还要小心不折到。贴上的时候要使用胶带,不过普通的胶带在这之后复印的时候会显现出胶带的痕迹。
因此要使用不会显现在复印上的专用胶带。在贴上了报纸的复印部分的A4纸的角落,还要用也是指定的签字笔写上报纸名以及日期,然后进一步复印那个。这样才算是完成。最后就把这个恭恭敬敬地送到A型管理室长的手头。
——我说,什么叫A型啊!
这里应该是制药公司的研究所。不是化学和科学的地方吧?用血型来分类人类性格是不是有点那个啊。
响子明白。
前辈职员也不是真心要这么说的。只是不惜使用孩子气的老套表现,也要勉强给这个空虚的工作找一个理由吧?
所谓的效率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从四份晨报,两份业界报纸中选出的报道,大约在十到二十个之间。要整理好那个数量,需要三十分钟左右。而且在复印的期间,经常会有理所当然的表情的男职员说着“抱歉,我比较急。”插进来。
我也急着弄好这些,然后赶紧进入自己的工作哦!
她不止一次在内心叫喊。如果只是插队的话也许还算比较好。如果是主任或是部长的话,干脆就是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将原稿递给她说“啊,先复印十份这个。B5尺寸。”
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就是世间的常识吗?
响子真的不明白。前不久在和就职于商社的学生时代的朋友打电话抱怨时,她反而受到了呵斥。
『什么嘛,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啊。』
她就职于跑业务的营业部,为了获得超出男性的数字而四处奔走,结果因为太勉强身体而由于急性胰腺炎倒下。据说在康复后就被打发去做事务工作。按照她的说法,现在她每天在职场都要给课长按摩一次肩膀。
『如果是被按摩的话,也许还能算是性骚扰。可现在是我要给他按摩哦。咦?笨蛋,我当然不可能是心甘情愿给他按摩吧。谁让他一天之内至少要在我耳边说上上百次肩膀酸啊肩膀酸啊。结果就不小心说了句,要不要给你按摩一下。这就是跑业务留下的后遗症。会变成说出口是心非台词的身体哦。』
很可怜。响子不知道该对朋友说什么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既然工作的现实就是这种东西,而且她因此而获得工资,所以也许就不该抱怨什么啊。
“啊。”
因为一面心酸地思索着这些一面复印本日报道的关系,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石蕗。石蕗是这个管理室的女性职员中最年长的存在,从地位上来说就是主任代理。她慌忙试图腾开复印机。
“没关系哦,你快弄完了吧?”
“啊,是的。对不起。”
这个人让她有些穷于应付。石蕗是四十多岁吧?因为她的主要工作是数据管理,所以女性职员们所分担的后勤方面的工作,只有她从来没有进行过。
算是,特别的存在。
她给人沉默寡言、个性冷淡,但是值得信赖的印象,总是穿着颜色朴素的套裙。响子绝对不是讨厌这个女性。但是,就是面对她时下意识有些心虚。多半是因为在最初向众人打招呼的时候,被指摘说声音太小了吧?
实际上,她当时确实因为紧张而声音很小。会被提醒也是没有办法。
“……我看过荏原的论文了哦。”
“咦?”
“你在进公司的时候,不是作为研究实绩而提交了那个吗?就是关于免疫制剂1的信号传输因子方面的。”
“啊,你说那个吗?”
感觉上就好像是很遥远的过去。在研究生时和鱼住、滨田一起讨论到很晚的时代让人还念。他们现在也在过着每天都很繁忙的实验生活吧?特别是鱼住。他这一年在研究方面变得明显积极了不少。也许是在废寝忘食地进行着研究。
可是,自己却在为上司复印报纸。这个落差。
“我对那个很有兴趣。明明曾经位于那种最尖端的研究室,这个部门却大多是庶务性工作,你想必会觉得没有干劲吧?”
“不,没有那种事情……我现在正在竭尽全力掌握工作。”
虽然嘴上这么回答,但是内心对于分配确实存在不满。这个算是管理部门的部署,确实是远离了第一线的研究。
“话说回来,免疫领域的进步很快哦。不断有新的发现,要跟上很辛苦吧?”
“你说得对……让你久等了。我弄完了。”
没错,很快。只要一度离开的话,转眼之间就会被拉下。就如同一不小心放松手指的,就会从掌中飞走的飞鸟一样。
“还真是标准的礼节啊。”
看到响子的复印件,石蕗嘀咕了一句。响子踌躇于该如何回答。不是被夸奖的气氛。维持着找不出语言的状态,她只是行了个礼就离开了现场。她整理好纸张,将那个用也是指定好的夹子夹好后,前去将复印件交给室长。
“最近是不是换了早晨的茶叶?”
她被如此询问。
“不,和以前一样。”
“哦。感觉上味道比较淡啊。把浸泡时间延长一些吧。”
年长的管理室长若无其事地微笑表示后,也不等响子回答,就为了会议而离开座位。
响子收起了放在书桌旁边的空茶碗。
是从寿司店拿回来的吧?是写着众多鱼的汉字的厚厚茶碗。必须进行清洗。
鲭魳鰙鱿鳗鲶鲷鲋鲸
——会有什么鲸鱼的寿司吗?
明明试图发笑,却感觉泪水快要溢出。
她勉强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产生了动摇。如果在公司哭鼻子就太丢脸了。一把年纪的大人了还在做什么啊。
她略微小跑地冲进热水室。她知道在放茶叶的抽屉里,有什么人丢在那里不管的小镜子。她看向那个。没事,眼睛没有红。
“荏原,怎么了?”
向她发出招呼的,是她最不想被招呼的对象。通过味道就能明白。是君岛。为什么来公司还要使用egoist呢?那个个性强烈的香气对于响子而言是一种折磨。这个男人就是不知道什么叫TPO(注:时间地点与场合。)吗?再说了,全日本的男性中,适合使用egoist的人口还不到0。2%吧?
“没有什么。”
“是眼睛里面进了什么东西吗?我来帮你看看吧。”
“不是,已经没事了。”
挑起嘴角,挤出笑容。
这个变脸技术,是在进公司的第三天完成的。虽然是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完成度,但同时也充满了自虐式的味道。一面硬挤出笑容,她一面思索为什么不惜硬挤也要笑出来呢?
“那就好。那个,你母亲还好吗?”
君岛说出来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单词。
“谁知道,因为没有联系。”
“可是不是每天都会打电话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呢?答案很清楚。他和母亲有联系。
“我最近没怎么回家。”
“咦?”
原来如此,好像还没有了解到这个程度。他是真的在吃惊。而且一下子挑起了不用细看都知道是经过精心修剪的眉毛。
“啊。哦,是去了朋友那里吗?”
“就是那样。”
“那个,那个,对了,响子。”
响子?刚才不是还是荏原吗?
“就是这个周末啦,你也知道,马上就要是红叶的时期,所以要不要进行个兜风什么的……”
“我晕车。”
“啊,这样吗?这么说起来,你母亲也说过呢。那个,那么水族馆怎么样?”
水族馆。
这么说起来,以前曾经和鱼住去过。不知为什么鱼住总是想要看翻车鱼。
“……君岛,你喜欢什么?”
“咦?”
“鱼,你喜欢什么?”
“啊,我不能吃鱼。鱼眼太可怕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哦,白痴。
如果是玛莉的话,多半会这样一刀两断吧?
“对不起,我周末太方便。”
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地在嘴角挂足微笑,响子一面离开了热水室。
“我见过响子的妈妈哦。虽然只有一次。”
一面削萝卜,鱼住一面说道。
“哎呀,你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
用烤鱼器制作的秋刀鱼应该再过五分钟就该加火了。想要品尝这个季节美食代表的人是鱼住。
“我记得,当时从响子的房间出来,在电梯那里遇到了她。第二天你在电话里告诉我那是你妈妈。我们还说什么好险啊。虽然脸孔记不清楚了,不过好像是感觉年轻到让人吃惊的人。”
“没错没错。我妈妈就是喜欢装嫩。不过很厉害啊。明明一度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亏你居然能想起来啊。”
“……对不起。”
“啊,不是啦。我不是在责备你哦。”
因为声音低落了来的鱼住,响子慌忙打圆场。像这样并肩站在厨房的话,就好像回到了交往的那段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