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下,便“哗”地一下,南宫拓感到自己身上的浴巾被越时一拉,顿时松了开来,掉落在地上,下身的位置正好赤裸裸地暴露在越时眼前。越时忽然倒抽了口冷气,赶紧闭上眼睛羞涩地转过头,刹那间脸涨红到脖子,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静默两秒。
“喂,放手。”南宫拓突然冷冷道。
放手?什么放手?
越时红着脸,转回一点点视线,看到南宫拓一手抓着浴巾正皱眉看着他,而浴巾的另外一头仍然被牢牢地拽在越时的手里。
越时愣了愣,赶紧放开手。
“啧,怎么像个女人一样,难道没见过男人的身体么?”南宫拓咂了下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把浴巾重新裹回了身上,然后走开了。
这句话,他说对了,虽然是男人,但是除了自己的身体,越时还真没那么明目张胆地看过其他男人的下身。
十分钟后,南宫拓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看到越时仍然坐在地上,显得有些迷茫的样子。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在灯光底下闪烁着清澈的光亮。
“我家。因为我买了你。”南宫拓注视着他的眼睛。
越时一怔,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他。
望着那张清澈单纯的秀丽面孔,南宫拓忽然忍不住地很想欺侮他。于是,他扬起了一边的唇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邪邪一笑,俯身,缓缓贴近他漂亮的面孔,带着威胁的口吻低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可是花了好多钱买你,所以,你要乖乖听话,让我好好地玩个够。”说完,他带着一脸恶毒的笑,凑近他的耳根,轻轻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垂上,右手轻缓地滑进了他的衣服,摸索着他光滑如丝的肌肤。
越时顿时浑身一震,拼命往后缩着身体,柔弱的肩膀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说呢?”南宫拓贴着他的脸,看住他的眼睛,却发现他的眼睛里竟然已经含着泪水,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吓到他了,沉默了几秒钟后,南宫拓忍不住地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脸上却仍然保持着邪恶表情,他沈声道:“坐到沙发上去。”
越时瑟缩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坐上去。”他再次命令,带着威慑力的眼神看他。
越时惊恐地咽了口口水,动了动身体,但是酸痛的手腕无法从地面上撑起来,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乱不知所措。忽然,南宫拓把他腾空抱了起来,越时惊慌失措地想挣扎,以为他要对自己施暴,却没想到自己又被轻柔地放上了沙发。随后,额头感觉一阵清凉。
他惊讶地抬头,看到南宫拓正弯曲着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弯着腰,手里拿着消毒棉签,仔细地替他擦拭之前额角被撞破的伤口。而之前那一脸恶毒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知道,自己被戏弄了,红着脸,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南宫拓看看他,问:”你知道自己是被谁卖了么?”
越时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在失去双亲后,姑父姑母给他的仅有的家庭温暖,是他这段日子以来能够坚持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而现在,他居然被自己信任的亲人背叛出卖了,精神支柱瞬间倒塌,越时突然间感觉到自己是个不被需要的人,感觉到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就算再活下去,也是多余的,没有意义的。于是,想着想着伤心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伤口很痛么?”南宫拓看着他。
越时摇摇头。
“不痛为什么哭?”他皱眉,“我最讨厌看到别人在我面前哭。”
越时咬着嘴唇,一声不响地擦干了眼泪,但是脸上的神情十分悲恸,似乎随时可能崩溃的样子。南宫拓看了他半晌,无奈地叹口气,忽然脱下外套,从他头顶上方罩了下去。“算了,想哭就哭吧,我就当没看到。”
越时躲在留有南宫拓淡淡烟草香水味的外套里,低着头,颤动肩膀,竭力地抑制着声音,哭了起来。
“你可以哭出声音,我就当没听到。”
南宫拓转过身。
不一会儿,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阵呜咽的哭声,渐渐地,哭声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响亮。
南宫拓不耐烦地皱眉。“啧,居然还真哭成这样了。”
过了一会儿,越时仍然没有止住哭声。南宫拓转身看看他,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他藏在衣服底下的头,说:“我可以借给你肩膀用用,不过只有两分钟,两分钟后你给我闭嘴,不准再哭了,听见没有?”
越时点点头。
于是,南宫拓伸出强有力的双臂,拥住了他不停颤抖的单薄身体,他靠在他的肩头,却哭得更伤心。这一哭,整整哭了两个小时。南宫拓几乎感到自己半跪在地板上的膝盖都要抽筋了,但是他仍然没有动,一直紧紧地拥着他。
(7)
第二天早晨,越时和南宫拓一起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饭。
越时低头咬着三明治喝着咖啡,南宫拓坐在他对面,正在看当天的早报。
越时抬头看看他,小声问道:“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放你走?”南宫拓放下报纸,忽然扬起嘴角,冷笑了一下,“哼,你要么就还我钱,要么就——”他瞄了他一眼,“一辈子当我的人。”
“那个……请问你花了多少钱买我?”越时捧起热咖啡喝了口。
“五百万。”南宫拓淡淡地回答。
“噗——!!!”
一口咖啡突然喷在了南宫拓脸上,越时一边呛着咳嗽着一边不可思议地看他,失声道:“五百万?!”随即,他看到了他闭着眼睛,一副竭力压制着怒火的样子,脸上沾满了被他喷出来的咖啡沫。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越时赶紧起身,抓起一旁的纸巾,想去帮他擦脸,却又一个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牛奶,满满一盒牛奶顿时洒了南宫拓一身。南宫拓微微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地皱着眉头看着他。越时尴尬地咧了咧嘴:“对不起……我不是故——”他一边说着一边赶紧上前,可是由于步伐匆忙,突然间脚下被桌脚绊了一下,刹那间整个人向前倾覆,正对着南宫拓迎面扑了上去,南宫拓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他,可是由于冲力,两个人一起翻倒在了地上,南宫拓的后脑勺撞在了椅背上,痛得他眯起了眼睛。
“啊,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越时趴在他身上,紧张地看着他。
南宫拓睁开一只眼睛,用一种相当怨恨的目光瞪着他,狠狠道:“你就是故意的!!”
“我……”
“你什么你!你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么?!”
“对不起……”
越时悻悻地坐在一边,看到南宫拓站起身,准备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他很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角,刚想要起身一起去帮忙,南宫拓突然瞪着他,制止道:“你别动!你就坐在那里,别过来!”
越时咬着嘴唇,红着脸低着头,一脸砸破了邻家玻璃窗的小孩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越时似乎很想弥补一下自己犯下的过错,他看着南宫拓小声道:“我今天帮你做晚饭好吗?”
南宫拓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你会做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
“鹅肝酱煎鲜贝,法式洋葱汤,培根奶油意大利面,苏格兰焗洋芋蔬菜,蘑菇烩牛肋排,辣味红酒烤羊排,柠檬蜂蜜鲑鱼排,咖喱油烟虾段,象拔蚌水果沙拉,奶油烟熏培根烤薯片,烤茄酱法国面包,韩氏鯷鱼炒香菇,泰国炸海鲜饼。”
一口气说完,南宫拓看看越时,越时愣在那里,懵了,半晌,喃喃道:“能、能简单一点的么?”
南宫拓想了想,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说:“咖喱饭。”
越时忽然释怀地笑了,说:“这个我会!”
(8)
傍晚六点,日薄西边。
南宫拓回到了家门口,在下车的时候,他突然回头,似乎心情很好地看了看阿铁,问:“你今天晚饭吃什么?”
阿铁顿时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显得十分意外。这是他跟着南宫拓以来,他第一次像今天这样主动和气地跟他搭话,并且搭话内容居然还是闲聊?不知为何,阿铁一下子感觉反而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回、回家吃老妈煮的。”
“唔……”南宫拓若有所思道,“有人给你煮饭的感觉真好,是不是?”
“啊?”阿铁又是一愣,随即点头赔笑,“是,是。”他非常诧异地看看南宫拓,不知道他们那个向来冷漠无情的少主今天这是怎么了。
南宫拓走到了家门前,手握上了门把,但是没有立刻打开,他微微侧头想了一下。他在想象不知道越时做出来的咖喱饭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其实他从小就喜欢吃咖喱饭,但是由于母亲在他一岁的时候就已经病逝,所以他只是吃过各种不同餐馆里的咖喱饭,从来没有人亲自为他下厨过。
南宫拓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心情畅快地吸了口气,正准备开门,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声不经意的爆炸声。出于身份背景的敏感,他立刻警觉了起来,沉着冷静地拿出枪握在手中,背贴着墙壁,停顿了一秒钟,突然转身,用力一脚踢开了房门,然后冲了进去。随即,他看到了敞开式的厨房浓烟滚滚,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火光,越时正背对着他用一件衣服在不停地扑打灶台上窜出来的火苗。
南宫拓瞬间瞪大了眼睛,收起了枪,不可思议地大声道:“你在干什么?”
越时回头看看他,仿佛遇到救星般地说:“啊,你回来啦!快点来帮忙扑火!”
这时,又有一声轻微的爆炸声响起,火苗突然蹿得比刚才更大了,越时惊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喂,你怎么搞的?!”南宫拓走过去,却在踏进厨房的一刹那,“哗”地一声,消防装置遇热自动喷洒出了漫天大水,顿时他被全身淋湿。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南宫拓淋在水中,十分恼火地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厨房。
越时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点委屈地小声喃喃:“我在做咖喱饭……”
“咖喱饭?!”南宫拓突然低声咆哮了起来,“你做个咖喱饭居然可以烧了整个厨房?!”
越时被他怒火冲天的吼声吓了一跳,一声不响地低下了头。
南宫拓看着同样也湿淋淋的越时,正要爆发怒火,却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他双手又是刀伤的切口又是烫伤的红肿,一下子,怒气似乎消了不少。
“现在怎么办?”越时尴尬地问。
南宫拓皱着眉头看他,冷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出去吃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擦干了身体,换了套干衣服。当越时换好衣服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南宫拓回眸看他,不禁一愣。越时暂时没有自己替换的衣服,只能穿南宫拓的,但是由于南宫拓的尺码比他大一号,所以原本就很休闲的衣服,现在穿在越时身上更显得宽松,尤其是那敞得很开的领口,露出了他白皙细嫩的肩膀和线条分明的锁骨,看上去十分秀色可餐。
“怎么了?”越时眨眨眼睛,看着呆在那里的南宫拓。
南宫拓一愣,神情旋即恢复冷漠。“没什么,走,出去了。”
(9)
在没有遇到南宫拓以前,或者说在还没有失去双亲之前,越时一直是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经世事的纯真少年,别说做饭,他甚至连自己家的厨房都没进过几次,他说会做咖喱饭,其实也只是看到母亲做过一次而已。
而南宫拓恰恰相反,由于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只是个形同虚设的称谓,他只有在被指派任务的时候才会见到他的父亲,所以在南宫拓的心里,双亲这个词,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从小到大,他没有母爱父爱,因为身份背景的关系也从来没有朋友,一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形单影只,因此,他总喜欢用冷漠来包装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十分孤傲清高,为的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南宫拓并不是得不到别人的关爱,而是他不屑,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一点。所以,当今天早晨越时主动提出给他做晚饭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洋溢着一丝淡淡的喜悦。看着这个现在也同样失去了双亲变成了孤身一人的柔弱少年,南宫拓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保护欲,情不自禁地感觉自己似乎有责任必须要去保护他,呵护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晚上七点半。
南宫拓带着越时来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店,要了一间包房,坐了进去。
越时坐在他对面,低着头,南宫拓看着他,两个人都不说话,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氛围有一丝微妙。
不一会儿,所有菜全都上齐了,南宫拓斜睨了眼越时,用下巴指了指榻榻米包房的一个角落,命令道:“你,坐那边去。”
越时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看他。
南宫拓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看着我吃。”
越时诧异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就被南宫拓一顿抢白。
“谁让你把晚饭搞砸了,这是给你的惩罚。去,一边去!”
越时闭了嘴,犯错似地低下头,很听话地站起身,坐去了角落,抱着膝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南宫拓避开他的目光,神情冷漠地开始享用起了满满一桌的美食,但是吃着吃着总感觉心里毛毛躁躁的,因为他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越时那两道炙热的无辜的眼神正紧紧地盯着他,这种眼神令他食不下咽,就仿佛感觉自己正在虐待什么柔弱无助的小动物似的。
终于,南宫拓在吞下一枚寿司后,抬起头,伸出食指,对着角落里的越时勾了勾。“过来。”他指指自己身边。
越时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坐下。
“是不是很饿,很想吃东西?”他看着他,露出一脸邪恶的笑。
“嗯。”越时点点头。
南宫拓扬了扬嘴角,悠悠道:“我今天没吃到咖喱饭,心里觉得很不爽,你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开心起来,我就让你吃饭。”
越时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南宫拓,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开心起来。在他眼里,这个有着俊美外貌的高大男人一直都是冷冷的,说话带着火药味,也从来不见他笑。但是要说他冷酷无情吧,有时候偏偏感觉他其实是个挺温柔的人。尤其当那个暴风雨之夜,南宫拓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突然抱住他把他保护在自己身下的时候,越时的心里,有一刹那的震撼,就像瞬间触碰到了高压电流,心跳也为之停顿。那种感觉,越时是永生永世都无法忘却的。
“怎么,难道你不想吃饭了么?”南宫拓看看呆坐在身边的越时。
越时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忽然倾身向前,闭起眼睛在南宫拓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吻完后他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而南宫拓,却在霎那间怔住了,正要举杯喝酒的手如同定格般停在了半空,只是一瞬间,他似乎脸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