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开这一拳带来的冲力,免于向后摔倒,同时,左手抓住黑熊未收回的手腕,再次跳到黑熊背上。黑熊左右甩他,甚至抓
住他的两脚,可十九两脚夹紧他腰,整个人高高地竖在他背上。
于是,猪脚就仿佛听到了第二声“咔”。
黑熊的左胳膊同样脱臼了。
黑熊疼得大叫,仍能用力的右手抓着十九的脚狠狠将他甩出去。十九借力飞出去,黑熊终究是刚受伤,力气不足,十九并没有
飞出擂台。他右胳膊先着地,整个人接着压在右胳膊上,猪脚吓得连呼吸都忘记,却看到十九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不仅站了起来,还很是灵活地动了动右边手臂,抬头,看向二楼。
整个场地安静下来,甚至,只剩下黑熊粗重的呼吸和偶尔负痛的低吟。十九与二楼的人对视着,那人忽然一笑,带头鼓起掌来
。场地里想起经久的掌声,越来越热烈,裁判不失时机地吹了哨子,第二局结束了。人们互相看着彼此,有好事的人问裁判:
“谁赢了?还有第三场么?”
第一句平局,第二局十九胜,第三局是应该比的,可大家却都觉得没有必要再比了。黑熊即便把自己脱臼的胳膊接好,可十九
比他更加灵活快速,也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第三局的结果,昭然。
十九却没那么多想法,人类中能与自己匹敌的,黑熊是第一个,他其实没跟他打够,盼着他接上脱臼的胳膊再跟自己来第三局
。猪脚迎上来递水递毛巾,小心翼翼地拉他手臂,问:“九哥,疼不?”
十九灌了半瓶子水,揉了揉自己左边脸颊,那里还是麻着,做个微笑的表情都做不起来。猪脚以为自己问了白痴问题,换来十
九抽风样的笑,低头默默检讨。那边给黑熊接胳膊的医生叫过裁判说了几句,裁判一脸惊讶,回到场中,短促地吹了声哨子。
“鉴于此方,”裁判示意黑熊,“左臂骨折,需要治疗,所以判,九哥获胜。”
“啊——”猪脚激动万分,把十九刚递给他的矿泉水高高抛到天上,却不小心被砸到头。十九有些遗憾,没想到自己下手过重
,但无论如何,赢了总是好的。他站起身,远远地看着站在台下一脸阴狠不甘的郑哥,甩掉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走过去。
“郑哥,”他伸出手,“希望你说到做到。”
郑哥握住他刚刚还脱臼现在却活动自如的右手,狠狠攥了一下,撇下黑熊带着人走了。十九回头,看着无辜的黑熊,这可真是
个好对手。他对好不容易挤到身边的猪脚说:“好好照顾他。”猪脚应了一声,安排黑熊去进一步治疗。
十九抬起头,二楼的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36.三个问
惊蛰仰头望马路对面那座高楼上看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走进去。十九一夜未归,打谁的电话都打不通,他就只能自己寻
来。
进了门,问服务台彪哥他们在哪一楼层。十九从来不告诉他自己在做的事情,他也不问,到这个时候才后悔,起码该把基本信
息问一问啊。服务台穿着工作装的问询小姐倒是很有耐心,无奈他窘在那里,怎么也说不明白自己要找的是哪家公司。
急得差点冒冷汗,抬起头,看到救星。惊蛰对款款而来的人挥手:“嫂子!”
严忆已经怀孕两个月多,行动一切正常,再健康不过一个孕妇。问询小姐显然是认得她的,见她走来,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严
忆同她们寒暄了几句,笑着问惊蛰:“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来找十九,他昨晚一宿没回家。”惊蛰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该先问候嫂子的身体。
严忆不跟他计较那么多,故意笑话他道:“夜不归宿,是不是在外面有小三了啊?”
惊蛰苦笑:“嫂子,你别取笑我了,我都急死了。家里做了排骨,到现在还温着等他回去吃呢。”
“别说排骨,我这反应正大着呢,听见吃的就想吐。”严忆笑着责怪了他一句,接着道,“十九不在上面啊,我刚下来,没见
他在。不仅他不在,小明还有阿彪都不在。他们几个大男人不会一起出去寻欢作乐了吧。”
惊蛰实在佩服严忆,他自己就不敢开这方面的玩笑。严忆见他苦着一张脸,走过来拍了他头一下,笑道:“再担心也没用,总
不会出什么大事。走吧,正好遇见你,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惊蛰只能乖乖跟着去了。
严忆买东西像所有女人那样货比三家,平日果断的一个人到这时候格外优柔寡断。算计着用会员卡买省的多还是买促销商品省
的多,惊蛰跟在后面推车,奇怪她为什么这时候反而没有孕期反应了。
腹诽之际,严忆回头,问惊蛰:“你有什么想要的不?都往车里放,今儿个嫂子请客。”
惊蛰不跟她客气,往车里扔了一桶巧克力,严忆探手过来,又扔进去一桶,训他:“光你吃,十九不吃?”
惊蛰委屈满腹:“那一桶就是给十九吃的!”
严忆弯着眼睛笑起来:“那我拿的这个算是奖励你的。”她站到惊蛰身边,跟他一同推着车子,“今天中午到我那里吃饭吧,
我也给你做排骨。”
“还是不了,我怕十九回来,家里没人。”
“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一起来。”严忆非常好客,“我挺喜欢你们来吃饭的,十九那孩子每次都吃好几碗饭,大概全世界就
他这么捧我的场。你们彪哥啊,每次吃饭都挑剔。”
惊蛰失笑,目光黯淡了些道:“他把手机摔坏了,我没法给他打电话。”
“怎么摔坏了?”
“我前天晚上有点事情,是以前的一个客人送我回来的,被十九看到。他一生气,就摔坏了。”
“这孩子,好的不学,倒学会拿东西出气了。”严忆扁扁嘴,看着惊蛰道,“那个人,是雷准?”
惊蛰愣了一下,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严忆摇摇头,没有回答:“你现在对雷准,到底是个什么感情呢?我如果是十九,也不喜欢你总是这么暧昧不明的啊。”
惊蛰低下头,看着自己扶着车的手嗫嚅:“我也不知道。我下了很多次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可是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萎
缩了。我不是不喜欢十九,可是我……”
“什么?”
“我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这份喜欢,够不够维持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惊蛰抬起头,“而且,嫂子,你不觉得很儿戏
么?我是最初对他好的那个人,所以他喜欢我。但以后总会有对他好的人,甚至比我好,那个时候,他也许就会醒悟,自己是
犯了一个错误。”
“那为什么,你不会是那个他一辈子里,对他最好的人呢?”严忆皱起眉,“惊蛰,你缺乏安全感,我理解。因为十九口口声
声说爱你,让你觉得这感情得来的太容易。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惶惶,就以可能会发生的事为借口,拒绝正视他和自己的感情
。”
惊蛰愣了一下,说:“我总要为最坏的结果打算。”
“你要知道什么是最坏的结果,然后尽己所能,避免它。”严忆厉声道,“好歹,别叫十九失望吧。”
见惊蛰不说话,严忆叹口气,说:“你们彪哥啊,年轻的时候那是万人迷。他追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有什么目的呢,根本不
敢见他。后来交往了,还觉得不真实,跟在他后面跑的一片,他怎么就偏偏看上我了呢?我一没钱二没貌,刚工作,更别提什
么能力出众了。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足足想了一个星期,后来我妈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仔细想了几分钟就坚定信念,要嫁他
。”
“哪三个问题?”
“他对你是不是比对他自己还好,他有没有让你觉得此生无憾,还有,”严忆想到那时的自己,心里有些甜,笑容也蕴着暖意
,“还有,你愿不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惊蛰听得呆了,好半晌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惊蛰毫不留情地打断严忆对过去的美好追思:“女人是女人,男人是男
人,少来迷惑我。”
严忆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不可爱的孩子。”
从超市出来,两个人便打车回严忆家。彪哥有意孩子出生后换个大点的房子,毕竟他现在的地位今非昔比,严忆说着这些的时
候,还不知道昨晚十九的一场擂台又帮自己丈夫赚来无可匹敌的声望。两人在路口下车,严忆不喜欢人把她当高危物品看待,
也更喜欢走一走散散步。惊蛰提着袋子,与她一路有说有笑,上一个话题还在谈论某女星忽然爆出的结婚八卦,下一个话题已
经开始探讨糖醋排骨的几种做法。对于十九的担心似乎在这谈话里淡去,惊蛰抬起头,心里还满是轻松欢喜,脚上却迈不出下
一步。
十九站在彪哥的别墅门口,表情竟然有些猝不及防。彪哥和二哥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说些什么。嫂子叫了彪哥一声,彪哥转头
,大惊小怪地奔过来搀扶她进了屋。二哥看了他们一眼,坏笑了一下,走过去接过惊蛰手里的大包小包,也跟着进去了。
惊蛰手里没东西抓着,更显得窘迫起来,暗自思索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十九站在那不远的地方,背着光,只能看到一个
轮廓。可这轮廓也显得美好,柔和而朦胧,却真实。惊蛰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是了,这是昨夜梦里不停出现却抓不住的小狼
,这是让他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出那三个问题的人。
他往前迈了一步,张嘴唤出一个单字,十九却转头,兀自走进了屋里。
37.一百万
严忆妊娠反应严重,说要请他们吃饭,不如说是备好食材等惊蛰来烹饪,她自己刚切了半个青椒就一阵反胃冲出厨房。彪哥大
惊小怪跟进卫生间连声慰问,二哥靠在门边面带嘲笑。严忆干呕间隙抽空扯着嗓子喊:“十九去给惊蛰帮忙!”
十九乖乖去厨房,惊蛰正低头切着洋葱丝,动作有些僵硬机械。十九顿了顿脚下的步子,走过去,惊蛰偏过头,似乎想躲开他
的目光,可十九已经看清楚了。
惊蛰满眼的泪水。
他憋住惊讶的表情,递给惊蛰一个盘子,惊蛰把切好的洋葱放进盘子里,用袖子揩了揩眼睛,走到一旁,随便抓起把刀,一刀
切开西红柿。
此动作之干净利落勇猛果敢让昨日刚刚与人大战的十九都凛了凛。
果然,西红柿还没切好,某人就沉不住气,瞪着红通通的眼睛质问:“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十九摸摸左脸,疼得厉害,并且面瘫,没法做表情。他想了想,说:“跟人打架了。”
这话半真半假,惊蛰压根没多想,抬头冷笑道:“你不是都混成大哥了么,还用自己亲自动手打架?”
十九抿唇,左脸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疼得他抽凉气。惊蛰心疼又生气,抬手去摸他脸上那一大块发紫的淤青,可没摸几下,
就把人疼得腰都弓起来。他越是疼惊蛰越是担心,越担心就越是手忙脚乱想帮他揉揉,结果这次,换十九以光速冲向水龙头。
嫂子吐够了,被彪哥半扶半抱着回客厅歇会儿,路过厨房向里一看,笑得打跌。
“怎么做个饭弄得俩人都哭起来了?”严忆指着惊蛰和十九的红眼圈问。
惊蛰横她一眼,小声道:“我这是切洋葱切得,十九是……我忘了我刚刚切辣椒,用手碰他伤口,把他辣着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彪哥腻味地让人心烦,妻子怀孕了就成了慈禧西太后,稍微远点的菜都要他亲自夹到碗里,甚至恨不得算算每道菜中的营养成
分再给嫂子吃。惊蛰皱着眉头装没看见,十九吃饭的时候向来一心一意也顾不上,惟独二哥吃一口菜看一眼如胶似漆的两人,
面色铁青。惊蛰抑制住幸灾乐祸的笑容数到十,二哥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你们两个,够了吧,再这样公然炫耀,小心我明天就带小满去荷兰结婚!”
“噗——”惊蛰几时用手挡住喷出口的饭粒,十九淡定地递过来一张纸巾,“做梦吧你!”
二哥目光中有熊熊火焰:“怎么做梦了?小满昨晚跟我说,只要我给他一百万,从今往后他一心一意跟我在一起。”他转过头
,看着一脸鄙视的彪哥,“老板,我要求加薪。”
彪哥低头吃菜,摆明了无视,嫂子却有了兴趣,跟惊蛰八卦:“小满?小明的男朋友?帅不帅?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惊蛰斜二哥一眼,压低声音对嫂子说:“上面那个,帅得掉渣,八块肌,一米九!”
嫂子一脸痛心疾首:“小明,我就知道你是个受……”
二哥有口难辩,求助地看向彪哥,彪哥手抓着一个鸡爪子,一口咬掉半拉。
吃过饭,又在彪哥家坐了一会儿,几个人坐在一起吃水果聊天,午后的阳光和暖而饱满,严忆靠在彪哥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
经睡着了。惊蛰觉得彪哥似乎有事要跟十九说,但碍于自己在场,只能搁置。途中他接着去卫生间离开了好一会儿,回来的时
候,果然看到彪哥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消失了。
惊蛰便提出告辞。
彪哥没有挽留,一来严忆已经睡了,二来他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三来……十九左手捏右手右手捏左手要把自己捏骨折了,他
再不放两个人离开,只怕十九要心烦意乱嚎叫出来。
这就太打扰严忆睡午觉了。
惊蛰跟十九顺着彪哥门口的小路去坐公车。午后的阳光实在是温暖和煦,路边堆积的雪已经开始融化,顺着排水管道汇聚到这
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惊蛰和十九两个人的影子短短的,只延展到脚下一点,看上去,像是每走一步都要踩到对方的影子。惊蛰
抄着口袋,踢飞脚下一个雪球:“那天晚上,我有个朋友住院了,恰巧雷准来找我,就搭他的便车去看朋友,结果出了些事,
给耽搁了。我忘记手机关机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十九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静静地踢着脚走路。
惊蛰偷窥了一眼身边人发红的耳朵尖,无视这人僵硬的步子,继续道:“我以后,再也不见雷准了好不好?随便他找什么借口
,都不见他了。我算过了,我入行到现在赚的钱,足够我把那间房子的钱付清。然后我就辞了在酒吧的活,开家店,就那种杂
货铺,过点平静忙碌的日子。不过,你要借我钱,因为还了雷准,我就是穷光蛋一个啦。”
十九一脚踩在他影子上,两个短短的影子融为一团黑球,那是小狼忽然牵起他的手,把他拉向自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什么都行。”他深吸一口气,仔细编织了一下词汇,几乎一句一顿。“我考虑了一下,我心里头,大概是吃醋。原来吃醋的滋
味这么难受,我以后再也不想吃醋。”
惊蛰捂着肚子大笑,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头拉下来,“吧唧”亲在小狼唇下刚刚冒出的青胡茬上。十九摸着自己的下巴傻笑,把
人抱起来,没头没脑乱亲一气。惊蛰冰凉的脸被他热乎乎的嘴唇碰一下,整个人就颤抖一下,他“咯咯”笑着,把十九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