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那是我奶奶的精神寄托。”修扬说。
“我可以考虑给你们多一些赔偿,看在你陪过我的份儿上。”
这话让修扬脸色铁青,但随即他却露出酒窝,笑着说“那看在我陪过您的份儿上,嘉禾里的5号楼,可不可以不要拆?”
霍西佟瞅了他半天“你觉得,你值那么多?”
“我可以增值的。”修扬笑。
“噢?”
“您可能不知道,我在上大学的时侯,设计就在国外得过奖。如果您保留嘉禾里,我免费为您做任何室内装修,随便什么项目
,多少项目,我可以进行全程监督。”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证书,递给霍西佟。
霍西佟接过去,看到那个设计奖的落款,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这个MB,有着越来越让他琢磨不了的东西。
“您能考虑么?”修扬一副谈判的口气“一个得过奖的,上过您的床的,喜欢上你的,会任劳任怨的接受您指派的任何工作的
设计师,换一幢楼,值么?”
霍西佟拿起桌上的规划图,修扬心里竟一阵难过。那个夹杂在字句中的,让他最重视的字眼,竟没有引起霍西佟的任何注意,
他只是第一时间看规划图。
好吧,他不在意!
“那幢楼,完全可以做为您商业区的一个点缀,您的商业区是以北京风貌为主旨,那幢旧楼,完全可以保留着做为一个点,加
以装饰,利用,也不是不行。”修扬说出他的想法。
霍西佟从看图纸的思维中,不由自主地看了修扬一眼。
修扬继续说“嘉禾里是北京最早的小区之一,占地不过3幢楼,在您规划的区域,应该在最东北角,不会影响全盘布置。”
霍西佟的SOHOW计划,刚刚起步,他已经找到了合作伙伴,并且行棋艰险,他势在必得。嘉禾里虽然不在中心区域,却是规划的
大牌进驻的商业楼宇,必须要拆。
霍西佟摇头“不行。”他瞅着修扬“跟你奶奶说,我会给她一个好安置。”
修扬看着他,霍西佟似乎只能是个生意人,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动,没有情感,不再是那个进门要热水的跟他生活过的霍老师。
“我奶奶病了。”修扬说“霍老师,您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不,就算我做不到,我也做!”
霍西佟注视着他,其实,今天的修扬,给了他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让他更像一个矛盾的存在,这个矛盾从他们的认识,到今天
,都越来越明显,他想满足他的要求,但这个偏偏是最不可能的。何况,搬迁户,恐怕是霍西佟最熟悉不过的CASE。
“修扬”霍西佟让语气轻松“刚才不是说了,你不值那么多。”
这是修扬等到的,他什么也不能再说的话。
第二十二章
修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众和的了,他只是记得霍西佟在他开门离开的时候,似乎说了句什么。他已经无所谓他再说什么了
。关了门,走了出来。
等到自己意识觉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医院,奶奶精神状态还不怎么好,但显然没有昨天那么激动了,还吃了修扬拿来的水果,
瞅着修扬说“奶奶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任性几回。一回是执意嫁给你爷爷;一回是没跟你爸妈走;一回是把你留下了;一回就
是这次。”
修扬笑着说“您这是没几回吗,一个手都快数满了。”
奶奶说你就会气我。
修扬说,要不奶奶,咱们去国外得了。
奶奶摇摇头,要去你去。
修扬在旁边坐下来。
奶奶说你不上班,你老在这里干嘛?与其给你找了工作,你也不好好干。
修扬靠着柜子,眼睛盯着远处的水池,说爷爷都去世这么久了,您怎么还这么固执啊,不就一个楼么,你想着他,他在你心里
,在哪儿不一样?
“人总得有个寄托,你爷爷是在我心里,可我摸不着,房子我摸得着,还有好些痕迹,这是念想。”
修扬不说话,手里摆弄着一个苹果。
祝与其从病房门口探了个头,一看准人,迈了大步走进来
“奶奶您怎么上这儿歇着来啦?”
修扬瞅他一眼,他对着修扬说“你怎么气奶奶啦?”
修扬瞥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过去看奶奶,邻居说的,说住院了。”祝与其转向奶奶“奶奶您这么大岁数了,干嘛上这个火啊,房子拆就拆啊,咱们该
要多少要多少,改处买他个三房一厅,多好。来个小独院也成。这不是众和要拆么,王志跟那儿有关系,我跟他说去。”祝与
其自信满满。
奶奶似乎也不想多说,打哈哈“还是与其能干。”
修扬兴致不高,坐在一旁,祝与其在一旁跟奶奶嘘寒问暖。修扬听着他众和众和地说,心里烦,就出来透气,一会儿,祝与其
也出来了
“奶奶不想搬啊?”他过来问。
“有烟么?”修扬冲他伸手。
“你不是不怎么抽了么?”祝与其说着,还是掏出烟递过去。修扬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打算跟我奶
找我爸妈去。”
“啊?”祝与其没想到。
“没了房子,在我爸身边儿没准能好点儿。”
“那边习惯么?”
“没了房子,哪儿都一样吧。”
“那儿又没有奶奶爱看的电视剧。”祝与其觉着,修扬和奶奶走了,自己的生活就缺了一块,挺不爽。
“祝与其……你说,我要是大学毕业了,就听我爸的话过去找他,会不会好点?”
“怎么好哇,咱们排球队就没有主力了。”
“我估计好多事儿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嘉禾里还能不拆么?”
修扬瞪他“我怎么那么想扁你呢?”他又瞅着祝与其说“你知道嘉禾里以后拆了叫什么么?SOHOW,那又怎么样,哈哈哈,真他
妈的是一个倒霉的名字。”
彭伟光听说SOHOW已经立项,就知道霍西佟已经把他摒弃在这个项目之外了。其实之前也有耳闻霍西佟和其他的人谈合作,没有
想到这么快。现在才知道,和霍西佟合作的这个人来头不小,并且是霍西佟生生从他和杜松合作的项目中撬过来的。最后,霍
西佟大获全胜,彭伟光和杜松倒是都吃了憋。
上次没有把修扬不是QQ的事儿告诉霍西佟,似乎是冥冥中注定的。其实早就感觉到修扬对霍西佟似乎真的有感情,但是一个MB
毕竟也就那么回事,知道修扬不是后,反而感觉不应该让霍西佟占这个便宜似的。现在,更加不想让他知道,还有人因为愿意
待在他身边而扮鸭子。
杜松毕竟不是彭伟光,不是本地人,还有顾忌。他和霍西佟本来在事业上就是平分秋色,这次让霍西佟摆了一道,难以咽下这
口气。明刀明枪的也就那么回事,他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搞成一个十几个亿的工程,坐等赚钱赚名利。
修扬到过了探视时间才从医院出来,他回到家里,主动给父母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爸爸挺着急,修扬告诉他奶奶没
有大碍,过些时间就能出院,然后,他会劝奶奶到国外去。
“你呢?”老爸问。
“我也去。”
“你终于想通啦?”
“有什么想不通的,我是陪奶奶。”
老爸老妈都很高兴。然后似乎就要开始着手办理手续。修扬告诉他们不急,要先跟奶奶说清楚。
要离开的决定,做的特别自然,修扬知道为什么,但是又不想去想那么多。事情既然已经结尾了,就结尾吧。
夜里,做了好多的乱梦,一下似乎又回到了第一个见霍西佟地时候,他走到他面前,说霍老板您是喜欢男的么?霍西佟只是笑
着看着他,修扬说,我能换那个合同么。然后霍西佟仍旧笑着说,你可不值。
然后,修扬就醒了,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那里似乎又出现一个场景,一个很有气派的人在那里对着下面为数不少的同学
说
“我不是因为做了地产才能成功,我是一个注定会成功的人,不管我做的是什么。”
修扬对着天花板说
“去你妈的注定!”
一阵喧哗声传来,修扬禁不住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拉开门,却看见对门的汪叔叔正站在门口,还有几个人也站在那里,修扬似
乎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似乎推搡着汪叔叔。修扬走过去,问,汪叔,怎么了?
汪叔叔说,这些人,流氓,非要进屋撕掉我挂的条幅。这还有没有王法啦?
修扬挡在他们面前,你们什么人啊?管市容的?
那几个人显然并不是什么公务人员,跟前两天来游说的人也完全不是一个气场,看上去更像黑社会。
汪叔叔说他们已经在楼下闹了一阵了,是一层楼一层楼上来的。
为首的人说,谁让你们乱贴的?我们众和要拆你们家招牌,也得给我摘下来。说着硬生生的推开修扬,又推搡着汪叔叔,修扬
一把打开他的胳膊,怒声说
“众和怎么了?众和就可以无法无天?你们老板不是地产大亨么怎么搞起这些不三不四的手段了?”
为首的冷笑一声,径自往里走,后面几个,架着修扬,还有一个把汪叔叔推了个趔趄,摔在一旁,然后就鱼贯进屋,直奔挂着
条幅的露台。顺道还踢飞了椅子,修扬过去扶起汪叔叔,看着横行的几个人,气得要死,冲过去,推的推,踢的踢,最后对准
撕下条幅的人肚子就是一脚,那个人被踢中要害,缩着身子一阵嚎叫,几个人围上来,修扬拿起凳子,抡着他们不敢近身,修
扬嘴里喊着“给我滚出去!你们这帮王八蛋,我告诉你们,小爷我还就不搬了,有本事,你们现在把房拆了!”
为首的那个人半天才缓过来,看着手下不敢近身,嘶嚎着“你们他妈的都是死人啊!给我制住他!”
几个人一起冲上来,终于将凳子踢开,修扬也被踢中,往旁边闪了一下,为首的正好恢复了些,揪着修扬的前胸的衣服就抡了
出去,修扬只觉得大腿磕在旁边的墙上一阵剧痛,身子自然地往后一仰,随后,就好像从什么上翻了下来,身子也腾空了。耳
边,只有汪叔叔的一声大叫,然后身体就磕到了两处东西,不住地落下,直到,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好像已经散了,他的眼
睛只能直直看着上方,那里有很多模糊地东西,和人影,在离他很远的上方,声音,也很远……
第二十三章
霍西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依稀看到第一次自己去魏止宇家时,他敞开领口坐在那里的场面,
依稀看到魏止宇对着自己笑,又似乎是似笑非笑,他对着自己说,霍西佟,我喜欢你。
然后那张脸,慢慢由虚变实,变成了一个带着一边酒窝的笑脸,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却是,修扬。
迷蒙间,他好像对自己说,霍老师,我只有一个喜欢着你的自己。
霍西佟清醒了,瞪着眼睛,刚才的梦境都消失了,偌大的房间,显得特别空旷。
他坐起来,下了床,倒了杯水给自己喝。
体内涌动着一种异样的情绪,他对于刚才魏止宇和修扬的替换出现感到有些不安。
他忽然感觉,他多少是有点舍不得修扬的。他曾经觉得修扬是个矛盾的存在,这矛盾,一时让自己放不了手。
想起修扬昨天走的时候,自己曾说房子是肯定要拆的,让你奶奶在附近找个地方。
修扬似乎完全没听到他在讲什么,关了门,走了。
说实话,修扬那个设计师奖项,对霍西佟是个惊喜,从他在香港买有关设计的书,他就有种小惊喜,霍西佟不是没有感觉,修
扬是个不太一般的MB,正式因为有太多矛盾的地方。可是,他还是欺骗了他,那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即使如此,他仍旧知道,自己多少有点舍不得他。
好吧,MB自然有MB的处理方式,M开头,自然也可以以M来变通。
打了电话给左边的老板,让他叫QQ到那个会所。然后他梳洗了一番,驱车过去。
到那里的时候,前台告诉他有人在等他,在休闲区。霍西佟看过去,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却不是修扬。他四处看了看,
拿出手机拨修扬的号码,没有人接听,他又回头问了下前台,等他的人哪里去了,前台有些意外,指着休闲区那个年轻人说,
就是他。
霍西佟慢慢走过去,依稀觉得大概修扬在搞什么鬼,那个人看见他,站起身,走了过来。
“你找我?”霍西佟问。
“不是你找我么?”那个年轻人说。
“你是谁?”霍西佟皱了下眉头。
“QQ。”他说。
霍西佟一愣,随即脸色不爽“你们那里几个QQ?”
“一个。”他说。“我认识您,霍老板。”他说。
霍西佟审视着他,忽然觉得他眼熟,然后就反应过来,他曾经和修扬一起走出左边。
霍西佟挑了一下眉毛。
QQ说“您是来确认的?还是确实想跟正品玩玩的?”
霍西佟皱着眉头。
“你是QQ?”
“如假包换。”QQ说,戏谑地看着他,想着修扬的满身伤痕。
“你认识修扬么?”
“我朋友,一个小屁孩,前阵子好像冒充我来着,找到您这艘大船,害的我损失好大。”莫许对霍西佟有怨气儿“您没听说过
吧,还有人扮演鸭子呢,他以为好玩,谁知道一点也不好玩呢是不是,我已经告诉他了,包养有风险,扮鸭需谨慎。”
“他干嘛这么做?”
“我要说是因为喜欢上您了,您觉得有意思么?”
霍西佟一怔。
QQ说“当然没意思,这俩字对您来说,屁都不是,一毛钱都不值,肯定不如他的屁股有吸引力。”
霍西佟的心里有种莫名的火烧火燎的感觉。
QQ才发现,霍西佟看上去,对修扬冒充他的事儿一无所知的样子,莫非,彭伟光并没有告诉他?要是把这事儿告诉修扬那小傻
孩儿,没准他又能对霍西佟重燃希望呢,绝不能告诉他,让他死心,死的越绝户越好!
霍西佟的慌乱转瞬即逝,他对QQ说,你回去吧。
然后转身就走。
QQ在后面叫他“霍老板,我好歹也算出场了,茶钱总得给吧。”
霍西佟转身看他,随即拿出钱,放在桌上。
QQ也不怪,弯腰拿起来“要说霍老师一个月的包养费也不少呢,虽然我没亲力亲为,钱可是没少拿,还没谢谢您呢。”
霍西佟也不再听他多说,转身就走出会所,到了车上,他才定下神,坐在车里,回想着一切,QQ的那句‘我要说是因为喜欢上
您了,您觉得有意思么?’一直回旋在他耳边。不知怎么,修扬晚上起来看他睡觉的样子又显现出来,他那时跟他说喜欢你,
扑向他的时候,霍西佟不曾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心里一刺。
他没有骗过他,因为他不是QQ,所以没有在他的同时跟别的男人。
他也骗了他,因为他不是QQ。
拿起电话,给修扬打过去,依旧无人接听。另一部私人电话却响了起来,是助理李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