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我们守着公子可好?”素月一脸惊喜,看样子是对这件事期待很久了。
寒淡韵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是生在寒家,或许自己真的会娶素月,毕竟,比起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女子,自己还是愿意娶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可是……这世间有太多的如果……也终究……只是如果……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紫衣的邪魅身影。
若从未遇见他,多好……
“不用了。”寒淡韵虽不忍心,但还是淡淡的开口,有些东西,自己是欠不起的,比如……情!
“那我们出去了。”素月虽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干脆的拒绝了,可是每次的滋味都不好受。
“嗯。”
待到两人全部退出房间的时候,寒淡韵把玩着手中的长发,淡淡的应了一声:“进来吧。”眼神中是满满的落寞和孤单,今日,宇文离才回到临安。
“为什么要走!”宇文离怀中抱着寒熠,凉凉的开口。
“你明白。”寒淡韵清浅的回答,伸手抱过已经熟睡的寒熠。
“你在逃……”宇文离环住了寒淡韵,满足的叹了口气,闻着那熟悉的茶香。自己这段时间想到发疯的人,正安静的在自己怀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安心的了。
寒淡韵看着那清瘦些许的容貌,狠了狠心,终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自此风清月朗两不相欠,竟然知道了最终没有结果,那就分开好了,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最终,你还是你的二皇子,我还是我的文倾侯,从此再无瓜葛……
宇文离猛的一僵,什么叫就这样?
怀抱骤然放松,一个霸道的吻毫不客气的落了下来,带着属于帝王的霸气,不顾一切的攻城掠池,轻易的撬开贝齿,灵活的舌便伸了进来,巧妙而又充满技巧的追逐、挑逗着。后脑被宇文离死死的拖着,使得寒淡韵不得不被迫接受这个狂热的吻。
“哥哥……”一声迷迷糊糊的童音,迫使宇文离这个吻不得不停了下来。寒淡韵也借机狠狠的推开了宇文离,平缓着呼吸,自己那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决心,差点就被这个吻彻底打碎了。
宇文离踉跄的退了两步,停了下来。看着寒淡韵怀中依然熟睡的寒熠,恨恨的想:这小鬼,睡着了都会坏自己好事,亏自己哄他就哄了三个多月,气死了!
寒淡韵看了看没醒的寒熠,缓缓闭上了眼,眉心轻蹙:“你走吧,从此,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素月!”寒淡韵开口叫。
宇文离双拳紧紧的握着,牙齿紧咬,浑身微微颤抖,那眼中是寒淡韵从没见过的绝望和哀伤,那么浓,浓的仿佛能把人溺死在其中。木门轻动,宇文离深深看了寒淡韵一眼,甩袖便走。
从来没觉得,原来冬天是这么的冷,今年的除夕是那么的凄清和荒凉,满目的残红,晃得人眼晕,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茗韵轩”三个字时,苦涩盈满心间。
半年前,自己在这里认识了一个眉目如画的寒淡韵,引为知己,高山流水,无话不谈。而时至今日,也是那个人心狠的告诉自己,从此,再无瓜葛。
心中一阵抽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寒淡韵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寒熠交给素月后不管不顾的跟出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藏在暗处的影卫带走,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生命里远去了。
身体渐渐寒冷。
这样也好,也好,自己还是那个无心无情的寒淡韵,还是那个文倾天下的文倾侯,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隐相……一切都没有变,没有变……
寒淡韵苦笑,怎么可能没有变,自己的心,终是回不到从前了……
回不去了……
宇文离这个名字,注定是自己心里永永远远的一道伤痕,一个自己永远不会再揭开的疤。
好像……天更冷了呢……
第二十九章:春江花朝秋月夜
寒淡韵除夕那夜寒毒忽然爆发,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寒淡韵那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忽然发起了高烧,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本就身心俱疲的寒淡韵更加奄奄一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在素月和子杨的精心照顾下,寒淡韵整整病了三个月才有所好转。期间寒熠也熟悉了茗韵轩的一切,以流浪儿的身份乖乖的在茗韵轩住了下来,不哭也不闹。
待到寒淡韵可以下床活动时,整个院子周围已是满园春色。各种花儿争奇斗艳,尤其是碧潭周围,更是漫天花雨、落英缤纷……
寒淡韵竟有一丝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四季如春的“桃源谷”,而那里,始终站着那个邪魅的紫衣男子,不曾离去。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
茗韵轩的生意一直是那么不好不坏,素月和子杨也长高了不少,寒淡韵没事就教寒熠读书习字、琴棋书画、舞剑吟诗……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没有结识过宇文离的日子。
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不过,在自己的干涉下,虽然“废太子、立新储”的诏书并没有在立夏之时颁布下来,但是,却也始终没有动摇宇文成立宇文离为太子的决心!
看来,只能下狠手段了……
“哥哥,熠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寒熠看见寒淡韵又不知不觉的坐在池水边,想起素月姐姐说不能让哥哥呆在寒冷的地方,便出声。
寒淡韵微微抬起头,长长的发带拖到了水中,衔起一圈圈的涟漪:“嗯,很好。”
寒熠走上前,从水中捞起了那条青灰色的丝带拧干,吧嗒到寒淡韵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哥哥,今天熠熠有早点完成哦,我亲哥哥一下,哥哥带熠熠出去玩吧?!我听素月姐姐说,临安的中秋十分热闹呢!”
寒淡韵看了看将黑的天和那轮早早就出现的玉盘,原来,已经中秋了,真的好快……
“好不好嘛!”寒熠拖着寒淡韵的衣袖就开始撒娇,这也是素月给他的任务,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已经半年多没踏出过茗韵轩的寒淡韵出去转转,整天憋在兰亭居里,会闷坏的!
“好……”寒淡韵很少拒绝寒熠的要求,尤其是寒熠一向他撒娇,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素月正是看到这一点了,才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寒熠。
“真的啊,太好了!我要把哥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说完就拽着寒淡韵进了茗韵轩。
寒熠挑了一件金边白底的衣服,金边上精致而繁复的花纹和白衣随着走动而闪着的冷光交相辉映,使寒淡韵本就出尘的相貌加上了一层华贵雍容。
把那已经湿掉的发带拿掉,用白玉冠把随意散落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束上,用发簪固定,再用长到过膝的白丝带紧紧的绑在那一头三千青丝上。
最后,把那支青翠欲滴的若梦系在寒淡韵的腰上,一片刻着“茗”字的彩瓷微微的荡漾着,寒淡韵本想剪掉,但拿起了之后,又缓缓的放了下去。
终是,不想一点牵扯都没有……
寒淡韵看着铜镜中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哭笑不得的看着寒熠,这哪是出去玩啊,这不明摆着让人围观去了嘛。
不过说实话,寒熠给人打扮就和他画画一样有天赋,还记得他第一次给素月打扮完后,惊的子杨一天眼睛都没离开过素月,那时候,寒熠才六岁……
“寒熠……”
寒熠也是倔劲儿上来了,死活不让寒淡韵换衣服,这点倔脾气倒是和寒淡韵一模一样!
看着寒熠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样子,寒淡韵也不好说什么,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天已经黑了,谁也看不出来。
出了茗韵轩的门,寒淡韵看着那繁华的街道,有一种陌生的亲切感,当时,宇文离也经常带着自己大晚上来到小摊边,吃点夜宵之类的,现在想想好像就在昨日,又好像那只是前生之事,久的,看不清时间。
繁华如梦,空留幻象……
“哥哥,那边有擂台哦!我们去看看!”寒熠二话不说就拉着寒淡韵往人最多的地方跑。
“这是那个神秘的文倾侯搭的台子,最后胜出者将在江湖上得‘文倾公子’的称号。”寒熠转了一圈,跑回来对寒淡韵说。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叫寒淡韵“寒公子”,不知道其实他哥哥就是那个神秘的“文倾侯”!
寒淡韵纳闷的看着那个台子,饶是聪明,也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毕竟自己就是那个“文倾侯”,而自己确实,和举办这次擂台的这家当铺没有任何瓜葛。竟然没有瓜葛,就没有在这待下去的必要,所以寒淡韵拉住寒熠就要走,却没成想又被寒熠死死的拉了回来:“哥哥,我来,你等着!”
说完一小跑就爬上了台子。
“大人的擂台,你一小孩上来干吗?去去去去,你爹娘呢?”
“哼,若连我一个小孩都赢不了,还谈什么‘文倾公子’!”寒熠也是毫不示弱,狠狠的瞪了回去,那姿态,竟有了宇文离那不可一世的架势!
其实他们来到这儿时,擂台已经快接近尾声了,突然蹦上来一个小孩,把这次的擂台推向了高潮:“那小朋友叫什么啊?”
“寒熠!”寒熠掷地有声。
“那好,寒熠要挑战哪位?”
“文倾侯!”寒熠本就是上来玩的,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文倾侯是什么样子,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回答。说白了,寒熠就是来踢馆的!
“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可背的过《诗经》《论语》《中庸》《大学》《道德经》?”一个帘子后面传来不屑一顾的声音,“你可会吟诗作对,对影弹琴?还是会……”
“不用说了!若我说我都会,你敢出来见我吗?”寒熠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把下面的人逗的乐不可支,一直起哄,寒熠见状更加得意“什么‘文倾侯’,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胆小鬼而已。”
“出来又何妨!”那个人好像是被寒熠气到了,三步并作两步就从帘后走了出来,嗯,不错,也是个美男子,就是比较低级别的,不认识,“在下‘文倾侯’!”
寒熠显然很失望,头也不回的就要跳下台,被“文倾侯”叫住了:“要跑?”
“唉,我只是说‘若我说我都会,你敢出来见我吗?’,我并没有说我都会啊!你自己出来了你怪谁啊?!”寒熠转过身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寒淡韵在下面轻轻皱了皱眉,怎么连说话语气都和宇文离耍无赖时一模一样。
这一下,哄笑声更大了,搞的那个“文倾侯”半天下不了台面:“你爹娘呢?”
“我没有爹娘!”
“怪不得这么没教养!”
寒熠听到这里突然脸色涨的通红,刚才沉着冷静的样子全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委屈:“我没有爹娘!可是我有哥哥!”不管再怎么样,他也始终是个孩子。
“哥哥!”寒熠一下子扑到寒淡韵的怀里,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不许哭!”寒淡韵冷冷的抬起头,四周惊艳的目光顿时就像黏在他身上动不了了一样,“哭不能解决任何事!懂了没?”
“嗯!”寒熠点了一下头,使哭声变成了一声声压抑的抽噎。
“你就是他哥哥?好,我问你:这世上最遥远的是什么地方?”那个“文倾侯”直接把目光放在了寒淡韵身上,好像一直就是为了等这个人来一样。
“到不了的地方。”寒淡韵薄唇轻启。
“好,在下甘拜下风,从此茗韵轩的寒淡韵就是‘文倾公子’,不过……”那个人顿了一下,“有人让我转告你,你那里,就是他最远的远方……”
寒淡韵终于知道了,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为的就是等自己这个真正的“文倾侯”前来,无论自己的回答的是什么,这个“文倾公子”的称号都会是自己的。
而整个闹剧,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欠那个人的吗?!……
呵……宇文离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寒淡韵并不答话,转身就带着寒熠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一直走到了灯火阑珊的地方才渐渐停下了脚步。
“哥哥,我想吃那个蛋黄馅的月……”寒熠感觉到了寒淡韵从刚才开始心情不是很好,连忙找话题分散寒淡韵的注意力,可是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变成尖利的嘶喊,“哥哥!!!小心!!!”
第三十章:为觉今是而昨非
寒淡韵一把搂过寒熠,腰间的玉笛被猛地抽出。
“叮叮叮叮”四声清脆的响声,四根柳叶镖被玉笛隔下,哗啦啦的掉了一地,四周的灯火也突然间全被打灭,街上鬼哭狼嚎之声顿起,惊慌的众人东奔西跑,场面一下子变得杂乱不堪……
寒淡韵放下寒熠,在他耳边说:“找个地方藏起来!”
寒熠虽然极不愿意,但是也知道自己在这只能影响寒淡韵,就乖乖的跑开了,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找宇文离学武,然后保护哥哥!!!
寒淡韵没有了寒熠的牵绊,也静下了心静静站在那里,分辨着黑暗中的各种声音。
对方见寒淡韵没有了动静,也就混在嘈杂的人群中静观其变。四周杂乱的喧哗好像被什么隔开一样渐渐远去。这是一场耐心的考验,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大半。
寒淡韵突然心下一顿,一个人平稳的和他站在了一起,那熟悉的浅浅墨香萦绕在四周,寒淡韵这才发现,根本不可能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也只有他可以这么无声无息的如此靠近自己,毕竟在心里,他是最可靠的那个人。
当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那个紫色的身影如预料中的那般在自己眼前清晰了起来。
还是如初见那样狂妄邪魅的不可一世,微微上挑的眼角说不出的魅惑诱人,只是唇边,再没有了那抹只属于自己的微笑。
心突然间就百花凋零、寸草不生。
或许,或许有另一种结局也说不定,只要……摆脱这世俗……自己也许就无所顾忌了。
“寒公子?”宇文离诧异,从自己一到这里开始,旁边那凌厉的杀气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淡淡的哀伤氤氲在这空气之中。
何必呢?不都说了再无瓜葛了吗……
但是自己看到他有危险就从暗处跑了出来,这又算是什么?!
听到那熟悉的声线吐出那陌生的称呼,寒淡韵突然就有种想仰天大笑的冲动。寒公子,寒公子……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心会疼,疼得麻木。
可这个时候毕竟不是分心的时候,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想要人命的人,杂乱的环境让寒淡韵无法施展暗器,伤了平常百姓而保全自己的安危,这种事,他寒淡韵不屑做。
身影轻动,杀招并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和一道紫色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一攻一守,顿时让一群杀手无从招架。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那种默契是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培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