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隋情 下——飘渺如尘

高谈德一路攻陷了开州、东京、沈州，直奔龙化洲而去，他曾经派人探查过地形，又研究过契丹国的地形，知道这个龙化洲虽

小，却是通往上京的毕竟之路，于是便在沈州整顿了三天，前三战，他们所向无敌，打得非常顺利，也让高军大大的增加了信

心，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契丹军队，只是所到的城市百姓人去楼空，看来这也是耶律单臻有意安排的，只为引他去龙化洲，

而这地方又没办法绕过，看来耶律单臻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放弃了前面的三个城，在这里等着他。

“姜将军你对此有何看法？”看着桌面上的军事地图，高谈德也有些为难，想必在他们进攻三城时，那耶律单臻和宋轩宇早已

经在龙化州做好了准备，此战对于他们来说是背水一战。再像前三战一般，显然是行不通的。

“皇上，依微臣看，龙化洲两边均为陡峭的岩壁，我军并不擅长远射，暂且不说隋焰军，他们更加适应近搏战，而且据微臣所

知，契丹不单有擅长马术近搏战的铁骑，而且还有擅长用弩弓的鹰骑。铁骑我们暂且不用顾忌，因为两军对垒近搏战是历代战

场常见战术，只是这鹰骑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依微臣看，我们不可太过靠近龙化城，想必他们会安排鹰骑先给我们一痛击，

消减我军士气，可是离太远又不足以围困他们，这一战不管从哪方面看，我军都处于劣势。”

虽然话不好听，可是高谈德当然知道姜俊浩句句属实，一点也没错，其实他也发现自己走错了一步棋，不应该急着进攻龙化洲

，应该诱敌离开这天然堡垒，可是五十万大军又怎可说走就走，说退就退，这一来一回不单粮草消耗过大，就连士兵的士气与

体力也跟不上，现在他才感到自己真是进退两难，不过既然来了那么此战就不可避免了。

他曾研究过孙子兵法深知，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

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

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的道理，现在看来只能先围困他们

了。

“姜将军，大军距离龙化城百丈上风外扎营。”契丹的弩弓威力虽强过他们熟悉的长弓，却也有个弊端，那就是射程较短，已

超出弩的射程，其威力便大打折扣，失去准心。就算耶律单臻将鹰骑部署在城边峭壁上，如果是射不到或是过远的话，也就形

同虚设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姜俊浩抱拳行礼安排大军扎营去了，虽然高谈德的某些手段让他们都害怕，但是心里却也不得不佩服

这为君王的机敏和头脑，不说他没打过战，就是打国战的武将们，在遇到众多劣势的情况下，也很难像他这样冷静，有条不乱

，就连他刚才都没想到的事，这高谈德都能察觉到细微之处。

待人走后，高谈德的头疼病又犯了，不想让手下的将士们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便硬撑着回到了行帐，刚进行帐就再也撑不住的

跌坐在床榻上，而一直被关押在他行帐内的哈努姆也发现了他的异样，“铭儿，求求你，让我给你看看吧。”他看得出高谈德

正被某种疾病所困扰。

十多年不曾向任何人吐露过内心的烦闷欲痛苦长久以来一直积压在心里，时间一长郁结不除，这头疼只是个开始而已。看他疼

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心也不由的被揪了起来。可是他不能违抗他的命令，不能靠近他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在

痛苦中不断的挣扎。用仇恨掩饰心中的伤痕与脆弱。

“你最好是闭上你的嘴，朕不想听到你说任何话。”他现在不能动摇，不能垮，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认输，不能让别人看他的笑

话，已经强逼自己作为一代君王，那么作为君王就算是真的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担心眼睛会出卖自己不稳定的情绪，高谈

德闭上了双眼，静静的侧躺在床上，手紧紧的抓住床单，强忍着不断袭来的疼痛，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他现在多怀念那曾经

带给自己温暖与安慰的怀抱，抚摸着自己身体粗糙的大手，多想依靠在爱人的胸膛，可是不能，不能认输。

突然一双干枯的手臂从背后用尽全力抱住了躺在床上的他，高谈德刚想推开他，就听到哈努姆贴近他耳边沙哑的声音。“铭儿

，求你，就一次，就一次，让我抱着你。就算你恨不得立刻就杀了我，也求你让我抱抱你。就一次，求求你铭儿。”说道后面

已经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天看着他被病痛所折磨，哈努姆心如刀绞。有些冰冷的嘴唇不断落在他的耳垂，后颈上，高谈德慢慢的转过

身与他面对面，轻轻抚摸着那满是伤痕的脸，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自己留下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更加痛苦，眼泪慢慢的

从眼角溢出，为什么自己恨不得他死，却又总是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我好累，爱的好累，恨得好累，活得好累。

”

再也忍不住，用力吻住了高谈德的嘴唇，为什么他们逃不出命运的诅咒，仇恨让他毁掉了爱人，仇恨让他被心爱的人毁掉。而

现在一切都被那些愚蠢的恨毁得一干二净，“铭儿，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再也受不了每天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折磨自

己。就算你在我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就算你扯断了我的双腿，就算你把我变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就算这十多年

你让我一直活在你制造的地狱里，可你还是我深深爱着的那个少年，只要你愿意我会陪你到天涯海角，我会陪你生，陪你死，

只求你不要再推开我。”哈努姆不断的哭喊着，哀求着，够了，他们受的折磨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再这样看着心爱人一天天的

把自己逼向崩溃。

第二天整个高句骊扎营乱成了一锅粥，而高皇的御用行帐内空无一人，就连被拴在行帐内的那个怪物一并消失了，姜俊浩找扁

了整个军营也没有发现高皇的身影，最后在行帐内的桌上发现了一封认罪书与降书，这也是高皇高谈德最后一道御旨，姜俊浩

在心里暗骂高谈德是个失职的君王，却也不能违抗圣旨。

三日后，当耶律单臻与宋轩宇都在为战斗做准备时，忽然看到远处一个身影正朝龙化洲而来，耶律单臻担心是高谈德的诡计，

便站在城门上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人，当那人走近时才发现这不是高谈德身边的大将姜俊浩吗？两人对望了一眼，宋轩宇也是摸

不清这姜俊浩只身前来是何用意。可是就他一个人量他也干不了什么大事，便命人打开城门。

耶律单臻看着递到手中的降书和一封书信时，他与宋轩宇都惊呆了，这高谈德是吃错药了？还是出什么意外了？着大战前夕，

两边都准备打开了，却突然送来一封降书？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这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姜俊浩问

道，看到回答他的只是一个同样莫名其妙的眼神时，耶律单臻只觉此刻正是哭笑不得。

没再理会其他人，将降书放到一边，打开了那封厚厚的书信看了起来，一屋子的人都静静的看着时而皱眉时而惋惜时而露出一

脸痛苦表情的耶律单臻，谁没也有去打扰他，只是就这样等待着。就连一旁的宋轩宇也只是安静的喝着茶，一个多时辰之后耶

律单臻终于看完了手中的书信，叹了口气，才说道“朕就受你们的降服，朕给你们三天时间撤军，三天之后如不撤离朕会将你

们全部歼灭。姜将军带着所有高句骊的士兵回家去吧，多想想在家苦苦等待着你们的父母与妻儿。走吧。”

“是，可汗陛下，三日后末将会带着我们的人撤退，后会有期。”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出了骑上战马奔出了龙化城，虽然他到

现在都不明白高皇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耶律单臻最后的那句话话却让长久征战在外的姜俊浩心里有些酸楚，是啊，家中还有

一直盼望着自己回去的妻儿与老母。

“郯亲王，收兵吧，高谈德投降了，萧将军飞鸽传书给穆将军，告诉他一切。”耶律单臻始终没有告诉他们书信中高谈德到底

说了些什么，只是一直久久凝望着远处的群山。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

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下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一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第五十二章

“父汗”耶律单臻将信递给了父亲，耶律单臻回到上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的父汗耶律舒伦，因为高谈德留下的书信中曾经

提到过，关于二皇子耶律舒穆的事，他想父亲得知后肯定会非常高兴，接下来就是如何找到自己的这个弟弟了。

据高谈德信中所说，原来哈努姆就当年格了部族族长蒙赫与一个中原女子所生的孩子，后来蒙赫族长因爱上了那中原女子被族

里元老们处死，而那女子一直深爱着蒙赫不愿让他们的孩子也成为牺牲品，便带着哈努姆连夜逃出了部族，后在途中遇到狼群

，年轻女子为了保护孩子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狼群的攻击，此时莎赫部族的族长带领着部族的男人们刚好经过看到此景，

便击退了狼群救下了他们母子二人，可是年轻女子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回到部族没几天便去世了。

去世之前年轻女子将从蒙赫哪里得到的蚀心配方留给了哈努姆让他长大之后一定要为他的父亲报仇，于是一颗仇恨的种子渐渐

的在哈努姆心田生长。

莎赫娜拉是族长的女儿，她美丽而善良，从小族里的其他孩子欺负排挤哈努姆时，她总是会挺身而出用她小小的身躯保护他，

这也让哈努姆渐渐的对她产生了爱意，可是莎赫娜拉的哥哥莎赫塔兹却并不喜欢这个外来的小子，常和其他孩子一起欺负他，

有时候甚至会打他。

随着哈努姆一天天的成长，仇恨的欲望也在逐渐变得强烈，于是终于有一天十八岁的哈努姆逃离了莎赫部族，本想带着莎赫娜

拉一起走，可是却发生了一件令人难以预料的事。

当年耶律舒伦为统一契丹各部族，四处征战，最后也占领了莎赫部族的聚居地，当时莎赫娜拉的父亲与母亲为了保护一对儿女

双双战死，当哈努姆听到消息时，聚居地已经被毁，族里的人也不知去向，于是哈努姆不知道该去哪，只是凭借本能的一只往

前走，后来遇到了一只高句骊的商队，哈努姆便跟随着商队来到了京都，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母亲的遗言，他开始四处寻找让自己变强的机会。也许是老天有意安排，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哈努姆

认识了当时还是高句骊太子的高谈德，因为哈努姆综合了游牧名族与中原人的血统，所以相貌比一般少年更加英俊，身材也更

加魁梧，又有一身不错的功夫，所以当时的高谈德一眼便看中了这个鹤立鸡群的英俊少年。

身为太子的高谈德当然不会让自己看中的人轻易的离开自己，所以便将身为异族的哈努姆带回了太子府，收做贴身护卫，而当

哈努姆得知高谈德是高句骊的太子时，心里大喜，想到报仇终于有了希望，他当然看得出高谈德对他与对其他护卫有所不同，

于是便利用了这点，暗中与高谈德越走越近。

终于有一天对一直暗暗喜欢他的高谈德表白，并将身为高句骊太子的高谈德压在自己的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他的信任，得

到了他的心。

看时间成熟，哈努姆便将逐渐将自己的身世与痛苦对他的这个小爱人倾述，同时也不时的露出不能为父母报仇雪恨的绝望与痛

苦，情窦初开的高谈德当然不愿自己心爱的人那么伤心，为了帮助爱人报仇，因为了解到当年父亲的部族是契丹皇家御用护卫

军。

于是高谈德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父皇的要求坐上了高句骊的皇位，当他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各种手段将哈努姆送到了契丹皇

宫，为他的复仇大计而打下了基础。

而当哈努姆在契丹皇宫中得知原来格力部族的族规是历代契丹皇祖所定，因为格力部族世世代代与皇族相伴，所以族规也就格

外的严格，不需他们与其他部族通婚，只为了更好的延续血统。

哈努姆心中的愤怒与仇视一发不可收拾，他恨格力部族的人，更加憎恨制定这族规的契丹皇族，而当年耶律舒伦一直为平息内

乱而四处征战，根本无暇估计他的妻儿，于是当时的契丹阏氏与小皇子就成了哈努姆的目标，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根

本没有机会接近她们。

聪明的哈努姆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又用他英俊的相貌而迷惑了后宫的侍女，让那侍女为他所用，时

不时的将方有少量蚀心的膳食让那侍女送进后宫给阏氏与小皇子食用，本来他准本让她们慢慢的死以解他满腔的仇恨，可是他

没有料到耶律舒伦会那么快收服契丹各部族，打乱了他的计划。

于是他决定提前一步解决掉那两个人，当天夜里在与那侍女幽会完之后，便通过那侍女潜入了后宫，本想杀掉她们，可是当他

看到原来契丹的阏氏是莎赫娜拉时，他惊呆了，他没想到莎赫娜拉会是耶律舒伦的妻子，更没想到她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被背叛与痛苦让他有了片刻的犹豫，而莎赫娜拉看到哈努姆时也同样感到震惊，为什么会是他。当她和孩子身上开始发生变化

时，她曾经怀疑过她们食用的膳食是不是被人下过毒，现在看到手持武器站在她面前的哈努姆时，一切都明白了。

她感到悲伤与恐惧，想到要杀她们的人原来是他时，莎赫娜拉奋不顾身的抓住了哈努姆准备刺向孩子的手，而在争斗中他手上

涂满剧毒的匕首不小心划破了她的手臂，哈努姆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而门外的卫兵听到寝宫内有打斗的声音，于是便冲

了进来。

只有三岁的耶律舒穆看到这个陌生人伤了自己的母亲，于是冲上前紧紧抱住他的腿，不让他逃走，口中不停的大叫着，情急之

下哈努姆只能一掌打在他小小的身体上，迫使他放开自己的腿，而孩子应疼痛放开了他的腿是，哈努姆痛苦的看了一眼倒在一

旁的莎赫娜拉，从窗口跳了出去，乘乱连夜逃离了契丹皇宫。

回到高句骊的哈努姆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高谈德起了疑心，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逃回来，而且常常可以从他眼中看到痛苦与

悲伤，问起复仇的事，他也只字不提，哈努姆开始迷惑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仇恨他亲手杀死了儿时唯一没有看

不起他的人，因为仇恨他断送了高谈德的人生，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就一点也不爱他吗？答案是否定的，可是为什么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蒙蔽了心。他已经做了一件让他后悔终生的事

，现在难道还要辜负他对自己的爱吗？

高谈德越来越怀疑爱人在契丹所发生的事，最后在哈努姆口中得不到答案的高谈德，利用自己的皇权，命人暗中调查，当一份

写得满满的奏折摆在他面前时，高谈德彻底气疯了，他没想到自己付出的一切换来的却是爱人的背叛，更没想到哈努姆会爱上

那女人，高谈德开始变得暴躁。可是经过哈努姆的不断努力，与温柔的呵护，两人的感情渐渐的和好如初，而这一次哈努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