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只要真的对我好,就算是个路人甲,也没什么。”说到最后几句,露出一点调皮的模样来。
沈固亲他一下:“嗯,路人甲也没关系,这想法好。”
钟乐岑叹口气,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想通了,也挺好的……”
沈固心想幸好你想通了,正打算说话,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一眼:“萧楠。”差点把他都忘了。
萧楠的声音疲惫不堪:“钟天师在吗?我们在医院,求求你赶紧让他过来看看吧,欣欣她疯了!”
林欣住在单独的病房里,沈固和钟乐岑过去的时候正有两三个医生在给她做检查,她的父母焦急地等在一边。萧楠悄悄把沈固
和钟乐岑带到门边上,让他们能看见林欣:“医生说她是什么购物癖,又说什么神经抑郁需要发泄,我觉得都不对啊,钟天师
你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固看了一眼,林欣正在床上翻腾,嘴里还不停地叫着:“我要那个,给我打包起来,我要刷卡!”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萧楠哭丧着脸,“我们去香港过圣诞,欣欣去商场买东西,说好了十二点钟我过去找她,结果我过去就看见她这
样了,好几个保安才把她按住!”
“这样的事,你应该找心理医生吧?”
“不!”萧楠紧张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在听他说话才压低声音说,“开始我也以为她是心理上有什么突发性的问题,
所以直接把她送到医院了,可是她一直在说话,总是在叫彭雪彭雪,听她的话,好像一直是在跟朋友逛街,但,但我确定只有
我们两个人去了香港,而且,我也不认识一个叫彭雪的人。”
“也许是她新认识的朋友?”
萧楠脸上露出恐怖的神情:“不!后来我去商场问了,售货小姐说,欣欣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不停地自言自语,所以她们怀
疑她精神有问题就想不让她再买东西,可是接着欣欣就跟发疯似地一直要买,直到把信用卡刷爆了还是不停……”
病房里,医生给林欣注射了镇静剂,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的父母不停地问着医生,医生也只有摇头,显然也看不出个一二三
来。萧楠磨磨蹭蹭地走进去,林父林母立刻把他围了起来。
沈固拉着钟乐岑走到一边去:“我怎么觉得,她像精神分裂症。”
“彭雪,彭雪……”钟乐岑把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忽然抬起头来,“那天我们去萧楠家,你说闻到了一股臭味?”
“对。就像尸体腐烂似的,但被檀香味混着,也分辨不清。而且后来这味道越来越淡,等到我们走的时候,我已经闻不出来了
。”
钟乐岑想了想,一把抓住他:“我们回家,去把犬鬼带上,再到萧楠家去一趟。”
萧楠家还是那么空空荡荡,萧正帆在公司,萧楠的妈自然是又出去打牌了。钟乐岑弯下腰轻声向犬鬼说:“你闻到这屋子里有
股臭味没有?就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犬鬼转了转脑袋,扬起鼻子对着空气里闻了闻,似乎在仔细分辨。半晌,耳朵突然一竖,纵身就往楼上奔去。钟乐岑三人跟在
后头,一直到了萧楠的卧室门口。沈固推开门,犬鬼直奔迎着门的书橱就去了,两条腿一直搭到架子上,对着一块空地,喉咙
里呜噜了一声,转头看着钟乐岑。钟乐岑看了看书架,回头问萧楠:“这里本来放的是什么?”
萧楠抓抓脑袋:“放的是什么?我想想……哦,放的是个瓷枕嘛。”
“什么样的瓷枕?”
“就是,一个趴着的小孩,爷爷说叫什么孩儿枕的。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瓷枕被欣欣拿走了!”
“什么时候拿走的?”
“就是你们来的那天。”
“那么你说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现过?”
“是啊——啊,你是说,难道是因为那个瓷枕?”
钟乐岑不答反问:“那瓷枕是怎么来的?”
“有人送的啊。”
“谁送的?”
“不,不知道……就是我订婚那天有人送的。”
钟乐岑微微吁了口气:“你最好去查查是谁送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三尸虫。”
第八十六章:三尸虫
“三尸虫?”萧楠脸色发白,“那是什么东西?虫子?还是妖怪?你是说,那瓷枕里头就藏着三尸虫?”
钟乐岑看了他一眼:“不。其实三尸虫就在你身上。”
萧楠一个哆嗦,神经质地伸手全身乱摸,摸了一圈才醒过神来,“不对!现在那枕头在欣欣家里呀!”
钟乐岑叹口气:“所谓三尸,其实有兄弟姊妹六个,都姓彭。三男三女,男居男身,女居女身,在你身上作祟的是兄弟三个,
在林欣身上作祟的是姊妹三个。”
萧楠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兄弟姊妹六个……难怪,难怪我碰上的是三个,小彭……就是姓彭啊!”
钟乐岑点点头:“对。男的三个,上尸叫彭倨,中尸叫彭质,下尸叫彭矫;女的三个,上尸叫青姑,中尸叫白姑,下尸叫血姑
。上尸居脑中,中尸居腹背,下尸居足中。你说小彭,我没有想到,现在林欣叫着彭雪,那应该就是下尸血姑。”
他说一句,萧楠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在身上移一下,结结巴巴地道:“现在,现在他们还在我身上?我,我怎么从那天你给过我
符之后就再没看见他们呢?”
“三尸居于人身,附着在人的神魂之上,是看不见的。你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有人在养三尸,三尸作祟就与平常不同,所以
你能看见。至于你从那天之后再没看见,不是因为我的符,而是因为瓷枕已经不在你身边了,所以三尸就到林欣那里去作祟了
。”
萧楠惊魂稍定:“那,可是那天一早我就没看见他们,那时候枕头还在啊。”
“那天是庚申日。每到庚申日,三尸便离开人体出外游逛,所以那天你没看到他们。”
“那,那现在怎么办?”
“你要查出来究竟这瓷枕是谁送来的,我才能想办法破这养三尸法。”
“我,我马上就去查。”
出了萧楠家,钟乐岑才轻轻摇了摇头:“萧楠如果像现在这样,就算没有这养三尸法,他也活不长的。”
“为什么?”
“三尸虫中,上尸好宝货,中尸好五味,下尸好五色,其实都是人的嗜欲所化。养三尸,就是把人的嗜欲尽量引发出来。所以
林欣会那么疯狂地购物,其实就是因为她本来就有这方面的趋势。不过那时候陪她去购物的应该已经是上尸青姑了,但她分不
出来所以还是叫下尸的名字。至于萧楠,纵情色欲,最先引出的就是下尸彭矫;而且他生活奢糜,中尸上尸也就相继出现。不
过即使没有三尸,他这种生活方法也会把自己害了。庚申日是个尸鬼作乱的日子,所以三尸会趁此机会出去。但它们出去总是
在夜间人熟睡之时,因为人醒时神魂凝固,它们附着于神魂之上,就不能出去。但这个人假使终日为嗜欲所迷,神魂不定,那
虽然醒着,也跟睡了没两样,三尸虫就能在白日出现了。如果萧楠平日神凝气定,即使有人养三尸对他作祟,也只会在睡梦中
出现,现在他醒着竟能看见三尸……那已经是神不守舍,长此以往,用不着用养三尸的方法从外部对他作用,他自己体内的三
尸就足够了。”
沈固琢磨琢磨萧楠那间装了摄像头的房子,也不禁摇了摇头:“不过,照这么说,三尸居于人体内,那岂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
?”
“对。”
“……这……”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这也跟寄生虫或者细菌一样,人人体内都有,但起不起作用,还看个人了。当然这东西只要存在,终究
是个隐患,所以道家炼长生之法,首先就以斩除三尸为第一要务。三尸虫以人的身体为食,在健康的活人体内只能食人精神气
血,总嫌不足,每到庚申日,它们就会离开人身去游逛。道家书中说,这一日它们是上天报告人的过恶去了,不过上天这种东
西其实还是虚无飘渺,我倒觉得,它们是出去觅食了。所以修道的人逢到庚申日,就沐浴静坐,凝神守一,一天一夜不睡,使
三尸虫不能出去。这样守过三个庚申,三尸伏,守过七个庚申,三尸灭,然后用药把它们打下来埋葬,使之永不能复活,那就
彻底了。”
“用什么药?肠虫清?”
钟乐岑噗哧一声笑了:“你当它们是蛔虫啊?上尸居于人脑玉枕穴中,肠虫清能作用到脑子里?”
沈固就是想看他笑:“我说,既然这个三尸虫藏在人体里,那人死了它们也就失去了巢穴,为什么还总想人死?”
“刚才不是说了嘛,它们以人的身体为食,在活人体内总嫌吃不够,如果人死了,它们就能吃尸体了,所以它们想人死嘛。而
且它们可以从死人体内再飞到新生的人体内去,那还怕什么失去巢穴。”
沈固琢磨了琢磨,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意思:“三尸长什么样?”
“嗯,一般来说,会是你最喜欢的样子,那才能迷惑你嘛。”
沈固上下打量他:“你是说,我身上的三尸,都长你的模样?”
钟乐岑又恶心又好笑又觉得有点得意:“呸!三尸虫三尸虫,当然是虫了。上尸是青绿色,中尸黑色,下尸血红色有短毛,都
是蠕虫的模样。”
这形容很简单,但就因为简单,反而让人有充分的脑补空间,就算沈固曾经在生满蛆虫的尸体里打过滚,听了这几句话也不由
得有点发毛:“那你怎么办?给萧楠和林欣吃药?”
钟乐岑摇头:“那可不是普通的药方,而且也不是马上能见效的。一般是服云母,而且至少服百日以上,在服食的时候还要清
心静欲断绝五谷。就萧楠这样子,吃什么也白搭,他也没那个恒心。并且这次是有人养三尸,那与普通的修道去三尸又不同了
。还是等他先找出送瓷枕的人,再想办法吧。其实如果不想修长生升仙,也用不着特意去斩三尸,生为凡人,哪有真正能无欲
无求的?只要正心诚意,不过份地放纵,三尸也无可如何。”
沈固点头:“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钟乐岑剜他一眼:“牛头不对马嘴。对了,家里没菜了,米好像也快没了,挂面也没了,跟我买菜去。今天犬鬼立功了,给它
买好吃的。”
沈固看一眼跟在他旁边的犬鬼:“嗯,总算派上点用场了。喂,呆会去超市,米归你背。”
钟乐岑张大了嘴:“米?它怎么背?”
“捆在背上就是了。”沈固瞥一眼半人高的黑狗,“长这么大块头,背个米算什么。”
钟乐岑嘴巴张开了又合上,最后无语。
这么大的狗当然是不能进超市的,事实上,要不是天黑,沈固和钟乐岑都不敢带它出门,好在犬鬼不是普通的狗,让他藏在超
市外头的停车场上,倒也不怕丢不怕被发现。沈固疑惑地问:“难道它就一直保持这种形态?式神,难道不能隐身或者变身什
么的么?”
钟乐岑眼睛盯着前面长长的买便宜鸡蛋的队伍,随口回答:“能。但是它一直受伤未愈。而且它是家养的式神,栗田口一郎并
不能算它的真正主人,我怀疑它身上还有与家族结盟时的契约,这契约还在起作用,可能束缚了它的一些能力。而且……”
“而且什么?”沈固看钟乐岑探头探脑似乎有意跟那些大爷大妈们挤一挤,果断地一把把人扯回来,“干什么?”
“鸡蛋便宜——”
“你得排一个小时的队,不要了。”
钟乐岑一边被他拽着走,一边嘟哝:“不过日子。”
沈固低声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有那一个小时,我宁愿回家到床上过。”
钟乐岑的脸腾一下飞红,用购物车挡着倒肘给了他一下:“滚蛋!买排骨去。”
“你还没说那‘而且’后边是什么呢?”
“我怀疑十握剑还在它身上,它一直保持这个形态,说不定是为了能携带十握剑。”
“怎么个携带法?吞肚子里?”
“那也未必不能。天丛云剑不就在八歧大蛇体内吗?”
沈固对十握剑倒没什么想法,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它现在留在你身边,可靠吗?”就算能力被束缚了,或者伤还没好,
但毕竟是一条半人高的大狗,就算只做为一条狗,也能咬死人的。
“我觉得没事。就算它不是真心的,只是想在咱们这里暂时寻求一下庇护,那至少现在我们对它还是有用的。”
沈固皱皱眉。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冒险。不过钟乐岑挥了挥手:“没事的,它现在就是一条狗呀,别的不行,对付狗
我还是可以的。别忘了,我是兽医呀!”
沈固苦笑摇头:“兽医,咳!”
钟乐岑偏头对他顽皮地笑笑,伸手叫售货员拿肉。把肉包好放到购物车里,他推着车回身:“去买点酸奶吧,那个——唔——
”
“怎么了?”沈固看着他突然转回身来,几乎撞在自己胸前,赶紧伸手扶住,“怎么了?”
“看见不想看见的人了。”钟乐岑苦笑,双手捂着眼睛,“张家大少,他怎么会跑到滨海来了。”
“谁?”沈固一手扶着他,一手扶住购物车,抬眼看去,就看见对面水产区一个年轻人靠着水箱站着,脸上带着点不耐烦的表
情,手里叮叮当当地拨弄着一个银光铮亮的打火机。以沈固的视力,一眼就看见那打火机外壳上的ZIPPO标志,而且是个限量版
的。当年牌九刚入伍的时候还不脱纨绔习气,抽烟喝酒赌博五毒俱全,而且最喜欢收集打火机。住一个寝室的时候沈固曾经一
边擦枪一边被迫听他的打火机经,而且看了一批他最心仪的打火机图片,其中就有这一款ZIPPO的限量版。牌九当时无限心酸地
说这个好贵,他老爹不肯给他买,但他那拖油瓶拖过来的哥哥却有一个云云。
“就是拿着打火机的那个?”放眼望去,不管是谁,第一眼一定会看见的就是那位,比起挤在旁边挑鱼的大爷大妈们,这位实
在太醒目了。
钟乐岑捂着眼睛点点头:“龙虎山张家的长房长孙,这一代的第一继承人,张靖存。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到滨海来。”
沈固皱眉:“你眼睛怎么回事?”
钟乐岑仍然捂着眼睛:“不知道。我可能天生跟他不对盘,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只要一看见他,眼睛就疼得厉害。当年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