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有这么个人,他是想害死你们全家,把吴伯伯变成厉鬼供他使用。郑哥看着这个盘子好彩头,谁知道做盘子的是这么个
人。至于吴伯伯,他确实是因为家里出这么大的事,身体受不了了。我们组长把这事一解决,他一高兴,情绪太激动了。你知
道,老人家了,大喜大悲都受不了。”
吴瑛不能不承认,对吴轼这种年龄的人来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太难承受,然后大悲之下大喜,确实同样伤人。而且在她
心里,她不愿意听到人说郑立有什么问题,那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弟弟,可是在她心里跟亲生的没啥两样,钟乐岑说郑立怨恨吴
家的时候,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好像走在桥上一脚踩空了似的。现在小黑子说郑立没有问题,她觉
得安慰了。至少,她知道吴轼是绝对不愿意接受郑立要害吴家这种想法的。老爷子已经七十岁的人了,虽然不算什么高寿,可
也绝对不是短命了,安心地走,她觉得比什么都好。
钟乐岑和沈固已经让医生借口给郑立检查身体,把郑立叫出病房去了。吴家虽然算是没事了,可是他们还有问题要问郑立。
“……我能想得起来的就这些了。”郑立的脸色腊黄,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你们能找到这个王八蛋吗?”
钟乐岑和沈固对看一眼。郑立的描述没有多大突破,跟冰冰爸一样,他也是在那个已经被三昧真火清理过的地方拿到的盘子,
而且都记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是觉得很普通的那种,这没有丝毫帮助。
郑立也看出他说的话没有什么大用处,于是绞尽脑汁地回想:“对了,当时我开车跟那个男人去拿盘子的时候,车上广播里在
说过几天就是本世纪最大一次日食什么的,那男的听得好像很认真。”
钟乐岑点点头:“嗯,这算是验证了我们的想法,还能想起点别的吗?关于那个女的,还能想到点什么吗?”他们去调查过小
溪那个学姐,查到她刚毕业不久就进了一家旅游公司做导游,干得不错。但是一个月前她辞职了,公司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里。因为她是外地户口,当时公司一直没跟她签合同调档案什么的,所以人也说走就走,谁也不知去了哪里。至于她在老家的
父母,因为女儿一般一年才能回来一次,而且一带团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所以一个月没接到女儿电话也没在意。
郑立苦苦思索,但他也是刚刚魂魄归体,自己还很虚弱,想得头疼也想不出什么线索来了。钟乐岑看他脸色极其难看,叹口气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想起什么来,给我们打电话。”
“钟医生——”郑立追着他走了一步,“我爸爸,他——”
“我们会照着吴伯伯的话做,什么也不会说。”
“不。”郑立低下头,“我就是说我的养父。这些年我叫他爸爸,可是心里总觉得他不是我亲爸爸……我是说,他——如果这
世上真有鬼,真有轮回,他,他下辈子会投个好胎吗?”
“哦——”钟乐岑认真地说,“吴伯伯是个好人,到了阴间他对着心镜和业镜可以无愧,即使不投胎转世,他也会很安乐,你
放心吧。”
两人沿着走廊离开,钟乐岑回头看了一眼,郑立还呆呆站在那里,有两道发亮的东西横过他的脸颊,在灯光下特别明显。
走到门口,小黑子也出来了。天已经大亮了,钟乐岑揉揉酸疼的眼睛,觉得疲惫之极。沈固搂住他:“累坏了吧?”早知道睡
觉起来之后别做就好了。他自己倒是没觉得怎么着,钟乐岑看样子受不了。
钟乐岑半闭着眼睛摇摇手,正想说话,小黑子的手机响了:“小辰?啊,你到了?”
沈固瞥他一眼:“东方小姐到了?”小辰小辰的,叫得倒亲热。
“哦好,我马上过去接你,你别乱走啊!”小黑子把手机塞进口袋,“沈哥,钟哥,小辰到机场了,我得去接她,我先走了。
”
沈固看看时间:“一块去吧。”他可不想让东方辰以为自己一失去阴眼就会被冷淡了。
飞机落地提前了一些,沈固他们到的时候,东方辰已经坐在候机厅里等着了。她脚边上还是那条金毛导盲犬,也还戴着墨镜,
但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衬衫,显得比从前多了几分活力和少女应有的新鲜。沈固端详她一下,发现她的脸色也有了一点红润,看
样子确实比从前过得滋润得多。
金毛导盲犬站起来对着他们摇摇尾巴,轻声呜噜了几声,东方辰就抬起头来:“小伍?”
小黑子高高兴兴过去给她提行李:“不知道飞机居然会提前到。我们昨天晚上又解决一个案子来着,过来晚了。你等半天了吧
?喝水了没?飞机上提供早饭了吗?要不然先去吃点东西?”
沈固忍着笑看一眼钟乐岑,然后故意干咳了一声。东方辰微微惊了一下,偏了偏头:“沈警官?”
小黑子恍然大悟:“哦,沈哥和钟哥也来接你。”
沈固哼了一声:“原来还记得我们在啊。”
东方辰脸上迅速浮起一抹潮红:“我本来不想让小伍惊动你们的。飞机太早了……”
钟乐岑笑笑:“东方小姐别听他的,他故意的。走吧,看你气色不错,说实在的,比从前好多了。”
东方辰摸摸脸,也笑了:“这几天重了好几斤,要减肥了。”
小黑子信以为真:“减什么肥!你才几斤重啊就减肥?我告诉你,你别信现在那些什么流行杂志上说什么骨感美,根本就是作
死呢!你看那些模特瘦的那样,跟骷髅一样,有什么美感?手像鸡爪子,腿像柴禾棒,脱了衣服吓死个人——”
东方辰忽然问:“你见过她们脱衣服?”
小黑子一下子被噎住了:“啊?哦,那什么,这个照片——”他结巴了一会,突然明白过来,“没!我可没看过!”
沈固哈哈大笑:“行了,快点走吧。”
车停在停车场上,小黑子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赶紧过去打开车门,把东方辰扶上车。金毛导盲犬发现自己丢了工作,很是不满
地呜呜叫起来。小黑子根本没注意它,扶东方辰坐好,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自己绕到另一边去上车。金毛犬发现自己这次居
然连位置都没有了,大为愤怒,追上去照小黑子腿肚子上就来了一口。当然,它是受过训练的,咬也不是真咬,只是意思一下
,咬着裤脚不放。小黑子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忘了你了,得得,你坐中间行不?”金毛犬这才松开他,得意地跳上车座,
靠到东方辰身边,愉快地抖着耳朵。小黑子对它做了个鬼脸,这才坐上车。沈固和钟乐岑已经在前排看了半天戏了,等小黑子
关上车门,沈固一踩油门:“走啦!”发动机愉快地喷一口气,载着几人开出了飞机场。
东方辰抚摸着身边的金毛犬,问:“你们今天办什么案子?上次那个姓左的,有线索了吗?”自从阴眼消失,她的话好像也多
了不少。
小黑子抓抓头:“没呢。昨天晚上办的就是这事,他又整出个青花九桃盘来,这次死了两个人了。”
东方辰吃了一惊:“已经死了两个人?那没往上报告吗?特事科怎么说?”
钟乐岑回过头来:“死人是昨天晚上的事,前几天打上去的报告还没有死亡人数,所以现在还没什么动静。”
东方辰皱起细细的眉:“怎么会这样?可惜我现在帮不上忙了。”
小黑子赶紧安慰她:“你现在就是要好好休息,先想办法把眼睛治好再说。”
东方辰把脸转向沈固的方向:“还要谢谢沈警官和钟医生,麻烦你们费了那么大力气给我找空青和贝子,还受了伤……我……
”
沈固摆摆手:“客气什么,咱们怎么也算是同事吧。再说,还不知这个办法行不行。”虽然钟乐岑说空青加贝子医治眼翳神效
,但东方辰这个究竟不是普通的眼翳,是不是能治好,连钟乐岑也没把握。万一东方辰抱着希望过来,又治不好,有了希望再
失望,会更难以接受。
东方辰反而笑了笑:“能不能治好,都是两位的心意。再说,就是治不好,我也不是不能过了,还有金毛陪着我呢。”
金毛犬听见自己的名字,自豪地摇摇尾巴。小黑子看得直撇嘴:“不就一条狗么。”话还没说完,就被金毛犬挠了一爪子。
钟乐岑看得笑起来:“你看得开是最好的,就算这个办法不成,咱们还可以再想办法。要说能找到空青,我们还不算什么,黑
子是最出力的,为了要空青都不要命了,差点给砸在山洞里。”
东方辰没听小黑子说过这个,紧张起来:“怎么?怎么还砸在山洞里?小伍都没跟我说。”
钟乐岑笑着说:“黑子肯定也没跟你说,他怎么揪着铜精不撒手,差点被铜精扔到墙上去撞破头。”
东方辰手里摸着金毛的尾巴,终于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他一句都没说!”
钟乐岑对小黑子眨眨眼:“黑子太不像话了,其实这次去找空青很多奇遇,他一句都没说?让他有空好好给你讲讲。”
小黑子苦了脸,对钟乐岑比划着威胁的手势。钟乐岑根本不鸟他,挤挤眼睛自管转回身去坐好了,气得小黑子咬牙切齿地比划
,忽然从后视镜里看见沈固斜瞥过来的目光,赶紧把手又收回来,陪笑对东方辰说:“别听钟哥瞎说,其实也没什么事,你要
想听,改天我讲给你。”
一路说着话,沈固已经把车开到了空华的医院。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让东方辰住在这里,先检查一下眼睛。虽然东方辰早就
在东方家检查过了,但再检查一下,他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东方辰更没意见。现在眼睛已经是这样了,其实就算治不好,她也有心理准备。毕竟是阴眼留下的后遗症,能不能治得了,谁
也没抱希望。而且自从没了阴眼,她确实觉得轻松了许多,没有人再带着她去那些阴气森森的地方看那些奇形怪状的鬼,也没
了特事科天师协会压下来的重重任务,她终于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去生活了,虽然眼睛不方便一点,但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
方宁远早就准备好了单间病房,还安排了医院里最好的眼科医生。空华这个医院因为定位就是私人医院,提供比较高档的服务
,所以请来的的医师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品。眼科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博士,很是精干的模样,孩子刚刚上了幼儿园,有父
母帮着接送,本人没了后顾之忧,正好放手工作,立刻就拿出安排好的检查计划跟小黑子解说起来,沈固和钟乐岑反而插不上
手,就跟着方宁远到了他的办公室。
方宁远从抽屉里拿出一保鲜盒小饼干来:“来,尝尝小波的手艺。”
“小波?”连钟乐岑一时都没明白过来,“小波是——”看见方宁远不怎么好意思地笑了笑,才突然明白,“哦,哦——这饼
干是他做的?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手呢。”说小波是谁呢,原来就是白萝卜啊!
方宁远笑笑:“别的他都不会干,就是用用烤箱还行,煤气灶一点着他蹦得老远。”
钟乐岑拿一个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蔬菜味的。沈固你尝一个,真不错,回家我也学着做。”
沈固吃了几个就放下了。这个保鲜盒也不大,里头撑死了二十来块小饼干,真要让他吃,还不够塞牙缝的。
钟乐岑倒是吃了一个又一个,抬手去拿饼干的时候,不小心把包掉在地上,掉出几块瓷片来。方宁远吓了一跳:“砸碎东西了
?”
钟乐岑弯腰去捡:“不是,原来就碎了。”
“你小心。”方宁远拿过扫帚来扫,“别划了手。”
钟乐岑赶紧拦他,蹲在地上捡:“别!这东西不好,别留在你这里,全放我包里去。”
方宁远住了手:“怎么,这是什么东西?又是你们那——案子?”
沈固把钟乐岑拉起来:“吃你的饼干去。”随手把瓷片划拉进包里,“别都给人家吃光了。”
钟乐岑不好意思地住手,把保鲜盒的盖子盖上:“饿了嘛……我看也没咱们什么事,回家吃饭吧。宁远,你知道我的情况,那
个姑娘也是我们这一行的,可能检查眼睛的时候会有点什么奇怪的状况,你跟那位医生说说,别传出去什么。”
方宁远笑着点头:“放心,我知道。”
“还有,空华有消息没?”
“哦,前两天还真收到他一封邮件,听说实验特别顺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比想像的还早得多呢。怎么,他没给你消
息吗?”
钟乐岑当然不能说空华是在躲着自家弟弟:“估计他觉得我忙,可能没时间收邮件。哎,要是他定下回来的日子,千万通知我
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捉鬼不成
一走出医院小楼的门,钟乐岑就打了个呵欠:“真是困死了饿死了。”
沈固伸手搂着他:“回去吃饭。你也别去诊所了,补一觉。”
钟乐岑靠在他肩上:“其实也睡不着。你说,这次左穆又算是没成功。可是如果他真想借着日食做点什么,那只有几天的时间
了,他肯定还要干点什么。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真是防不胜防,怎么办呢?”
沈固沉吟:“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再找个四柱全阴的人?还是像害吴家那样?”
钟乐岑思索着摇头:“我觉得都不会。四柱全阴的人并不多,而且左穆又不是户籍警,他能打听到冰冰和小溪,已经算是很巧
了。你想,如果他手里还有四柱全阴的人选,他会花力气去折腾吴家吗?现在这么几天时间让他再去找个四柱全阴的,怎么可
能那么巧?吴家这种方法呢,第一是比较耗时间,第二,血亲之间恨到要把一家人都害死的,又有几家?这比四柱全阴还难找
呢。所以我觉得左穆这两种方法都不能用。”
“那还有别的方法吗?”
钟乐岑捧着脸:“我真想不出来。死后化为厉鬼,这话说说容易,可是真要做到,需要极大的执念和不少条件。比如说从前有
些女人生前有什么仇恨不能报复,就想死后化鬼作祟。她们死时要穿上红衣,然后自尽——”
沈固问:“为什么要穿红衣?”
“红,是生人的颜色。自尽时穿红衣,门神会认为仍是生魂,不会禁止鬼魂出入。所以你看,这有很多条件的。更不必说还要
有强大的执念。就这么几天时间,我觉得左穆真不太可能弄到一个厉鬼,所以就更捉摸不到他下面会做什么。”
沈固沉吟着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忽然回头:“谁?”
钟乐岑跟着回头,只见铁门边上露出个小脑袋:“白——小兔子?”叫白萝卜实在不太好吧,人家现在怎么也是方宁远的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