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听后又是一阵沉默,猛然的抬头盯着已然从稚嫩脸庞变得越发俊逸的萧韶安脸上看去,悲戚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她还是咬着下唇说,“殿下试着酿了几坛子酒,过几天就能开封,不知长孙殿下能否移驾华笙殿随皇子品尝!”
“……这倒是稀奇,父亲他本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会屈就酿酒?”萧韶安哈哈一笑,“行,你告诉父亲,这几日我有时间便去华笙殿去尝尝这酒。”不待说完,已经摆手,下了逐客令。
含玉未出安王府,便听大厅有人嚎叫,仔细辨认,知是自己刚刚贿赂之人,心下冰冷许多,恹恹的回宫了。
……
含玉出宫,我是知道的,所以她一回来我便希望从她口中得知萧韶安的消息。含玉抿着嘴不语,看我半响,微笑的说长孙殿下已然长大,不仅声音变得深沉,而且面容也日益俊逸……
我傻笑的摸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说道,“还好不像我!”含玉咧着嘴,点头附和我,转头便出去了。
这样又过了半把月,含玉所说萧韶安会来看我,在我眼里似乎又成了泡影。自我生辰那日到现在,我再没见到儿子,而那日的第二日在我睡醒之后,身边冷冷清清早已空无一人……后来我就想,也许萧韶安在我睡熟之后便已离去了吧,毕竟深宫,他已经是出宫之人,能回来看我,就已经不错了……
只是后来发现亵裤里的那一块白浊让我十分不慎理解,偷偷的烧掉,脸上呈上一抹红晕。我是不是真的要找个侍妾了呢?!
九月入秋,狩猎开始,萧国的狩猎大祭很隆重。我虽然禁足,但是并非待罪之身,自成年之后,父皇并没限制我什么,只是将近一年的深宫圈养,我早已经不喜热闹。可难得一次出宫,我又许久未见萧韶安,所以那日父皇的圣旨一到,我连客气都没客气,直接接了。小太监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扯着嘴角说了一大堆客气的话,终于拿着赏银高兴离开。
我对狩猎祭祀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知道曾经在宫里,那些可以随皇帝狩猎的女人们花枝招展的摸样……当与母后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这些都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眼。所以狩猎去路德山庄的时候,我选了队伍中最后一辆马车。小小的、安静的,不会听到娇气抱怨的,甚至狭小中竟然让我油然而生出一种安全感的马车。
这是我第二次出宫吧,我茫然的望着外面热闹的街市,想当决定去祭祀狩猎时自己的样子,那种茫然与失措。
心里骑虎难下,有些害怕,含玉走在外面,与我静静的说着话。
“我想回去……”我突然冒着冷汗扯着车帘,生怕再走下去我会昏厥一样。
“殿下,我们就快到了……一会儿到了,我们就去休息,殿下许是车途劳累了吧!”含玉安慰我,把手伸进马车,与我的手紧紧相连。
萧韶安似乎知道我随着父皇一起狩猎,所以走在前头的他慢慢慢下来寻找我的马车。我躲在马车里蜷缩,含玉不知道为何挣扎挣脱我的手,转而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
骤然的光亮让我瞬时间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双目用衣袖挡住眼睛后慢慢睁开。萧韶安看我蜷缩的摸样微微一叹气,收回戾气温和的看我。
“父亲。”他微笑,把我揽进怀。
“……”我挣扎着,直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抬头望着面容越发俊逸的脸,我脑袋停顿了一下,发觉韶安居然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看着这张越来越神似娜蒂亚的脸,我激动的拉下他的脑袋,亲了亲额头。
“儿子长大了!!!”不由的感叹。
“父亲……”萧韶安呼吸急促,长开的手掌捉得我的胳膊生疼。我痛得“嘤咛”出声,萧韶安便滞住动作从新把我带入怀中,“到了路德山庄,父亲就待在营帐里,哪儿也不要去!!!”
“恩!”我平静的回答。有萧韶安在身边,心里便也不再害怕了。
到了山庄,下马车的时候看到同样与我坐马车而来的八哥。八哥他被人搀扶的艰难下来后就看到我目不转睛看他。囧了囧,他无奈的比划了三个手指头。我明白他想说什么,因为他跟人抢小倌儿被莽汉断腿已经三十天了,这旅途劳顿的奔到庄上,这颠簸可谓难以消受啊!他皱着眉,苦笑的说,“这太医还让修养在家……今早为了穿着繁缛衣裳,竟然又把脚给崴到了!!!”说完恹恹的甩头,身边的宫人连忙给他搀扶营帐里去了。
因为我穿着不俗,我又养在深宫,所以大多数的人都不认得我,都以为我是哪儿家的贵公子,所以对我毕恭毕敬。去营帐的路上,看到二哥迎面走来,我本想拱手作揖,哪知二哥走近我先行作揖道:“小公子这是要去哪儿里,本王现下无事,可否护送公子一路?!”
“……”我微微一愣,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把蒙着脸的丝纱摘下,微笑道,“二哥客气……”
第十四章:狩猎
二皇兄肖君仁三十五岁,是母后独宠十年后的第二个皇子,母妃姬妃,当年哥哥离开皇宫后,他才六岁。宫中的老嬷嬷说过,二皇子十分聪慧,四五岁的时候便能饱读诗书,而且深得父皇十分喜爱。那时的哥哥已到了叛逆期,因不喜皇权,所以偷了宫牌溜出宫,独自闯荡江湖去了。
父皇为此勃然大怒,曾经派出多人寻找都未果。姬妃美貌、贴心,虽然无背景,但是父皇的许多事情都喜欢说与她听,可惜红颜薄命,短短几年之后,这丽人一病后便香消玉损了。父皇为了补偿她的儿子萧君仁,除了早早的就把他封了王,而且在成年后的四年里都让他侍奉在自己左右,并未让其急着出宫。
当宫里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二皇子会顺利当上储君,可十余年过去了,皇帝未老,储君未立。于是后来的几年,第九子的诞生,这个曾经让皇帝喜爱的二皇子早已经变得默默无闻了。
我抬头看着二哥尴尬的面容,扯着嘴角微微一笑。那人大步的跨开,我已经慢步的跟在其身后了。
萧国男风不重,但是不乏有些王公贵族眷养男宠,我不知道二哥他是否眷养,但是听说他的王妃病故,再就未娶。于是对他的性向产生疑虑,跟着的脚步也就慢了下来。那人回头看我已落后一大段,抱歉的回头问我是不是走的太急。我知是我心里那龌蹉的想法,面色一红,淡淡的说自己可能旅途劳顿,但是还是微微闪身,那想要抱我回营帐的手权当甩甩袖子缩了回去。
萧韶安身形矫健,虽然有蛮族的血统,那魁梧高大的身体他并没有继承,但是他还是照着同龄人高大异常,所以我在营帐外与二哥说着话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不语一句的把我揽回了。重重的摔在营帐里的木板床上,我瞪着圆眼怒视萧韶安的野蛮,捂着摔疼的腰伏在床上已经气得提不起力气。
我怒视着他,看他一副“你做错了”的表情,眼圈渐红。这不孝子、这不孝子、这不孝子……我踢了鞋,趴着趴在床上痛得直呜咽。是谁为了见他一面克服心理障碍踏出华笙殿;是谁心里念念不忘的每晚等到深夜;是谁习惯了拥抱却不忍心为他找后妃;是谁……我激动的头埋在被子里,鸵鸟一样不愿承认即便这样,也是想见到他,萧韶安。
“父亲……”萧韶安凑过来,小心的问道。
“滚!!!”我哽咽哭腔。
“父亲,我看看你的伤……”萧韶安不顾我的挣扎掀开我的外衫,然后在腰间一层一层的剥开……
“嘶——”我痛得呻吟,一只手胡乱的打着轻柔在腰上的手,“滚开,老子没你这儿子!!!”
“……”萧韶安起身走到一边不知道拿了什么,然后又回到我身边坐下,“父亲,学会叫老子了?这粗俗的话语定是跟那胖厨子学的吧?……如果父亲不喜欢,我改天派个给你,父亲这么瘦,也该补补了!”说完,双手狠狠的压在腰上。
“啊——”我尖叫,然后变成浓重的呻吟。
是的,呻吟,让人遐想的呻吟声很成功的让侍候我的含玉定格在营帐门口,而未曾离去的二哥则听到呻吟声跌撞的离开,还有守在门口的侍卫,各个都面红耳赤。虽然乔装的影卫定力很好,但是毕竟年少,所以脑海中的正常的画面都已然变了样子。
这厢我痛得欲生欲死,那厢则替我盖了被子穿上劲装。
“父亲,皇爷爷让酉时去主帐,许是想夜晚狩猎。”坐在床边,萧韶安又忍不住的掀开被子看我那摔青的腰,然后摸着腰,又给我上了上药,“父亲想要什么?兔子?松鼠?还是别的其他的?”
“……”我埋头生气,感觉他的手越来越下滑,亵裤都要退一半的时候,我伸手把他的爪子扫开,赌气道,“什么都不要!!!”
“小貂如何?”萧韶安微笑,不待我说不,那人便叫了含玉贴身侍候。淡淡的嘱咐几句,掀开营帐的帘子出去了。
含玉不放心的看着我青肿的腰身,低低的埋怨几句,侍候我喝了点粥就哄我入睡了。睡前,重重的叹口气,不知道我此次来是遭人厌烦还是给人拖后腿的。趴在硬床板上,困意渐浓,认床的我虽然在陌生的地方,但是闻到沾有萧韶安气味的地方,我阖上眼的那刻觉得,自己还是好养活的!
……
第二天,因为跌伤药的原因,我肿着的腰已经没有事情了,只是青红一大片模样让含玉都吸口气。心疼的埋怨,说这多娇贵的身子,哪儿能经得起这样的冲撞。我咧嘴一笑,十分享受的倚在含玉的身上充当特级病号。
帐外有人禀报,说皇长孙有礼物送给九皇子殿下,所以在我要下床之前,一条白影窜了进来。那时我嘴里还叼着萝卜干,所以那白影窜到床下,扒拉的上来,仰着脖,目不斜视的看着我——嘴里的萝卜干。
“好大个耗子!!!”我捧着被子有些颤抖。
“……”含玉则略作扑状,打算擒拿了它。
可这白耗子趁我不注意的已经踩在我的肩膀上,够得那根萝卜干,细细的咀嚼起来。……
“这小貂父亲还喜欢吧?!”萧韶安进来,看到那貂用尾巴扫这我的脖颈,不爽的上前拎着脖子扔到一边。
“貂?”我愣住,突然想到几年前因为自己被咬伤而下令怒杀的那一笼子白色小动物,手便不住的颤抖起来,“我不需要!”
“父亲……”萧韶安暗淡下来的目光看着旁边不明所以的白色小貂,“既然父亲不喜欢,那我就待它大一大,然后给父亲做个围脖可好?”
“……”我抬头看了看再次回复笑容的萧韶安,然后又看看似乎是训练有素的呆呆小貂,抿抿嘴唇然后摇摇头。
外面号角响起,带着笑容的萧韶安眼神一暗,道一声该走了,便匆匆离去。含玉本来正喂我吃饭,但是是看到这白色的小家伙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们,那女孩的同情心又泛滥了。把我安置好,那本属于我的萝卜干如数的进到那兽兽的嘴里。饭饱之后,那小貂跳上床,在我僵硬且不便扭动的腰上,沉沉的睡下。
“殿下,这貂听安王府的下人说,是长孙殿下特意训的,不仅通灵性,而且懂人语,认主之后再不会离开……我想,它似乎找到主人了!”含玉笑,手指轻轻的刮着小貂顺滑的皮毛,“其实当年那小貂咬你,是因为殿下您伤到它的幼崽……”
我静静听着含玉讲述的事实,难免悲戚扭动疼痛的腰身,那小貂睡眼朦胧的扭了下来,然后倒在我的勃颈处又呼呼大睡。我抬手轻轻的摸着那柔软的皮毛,双眼盯着营帐的帘子……外面鼓声喧天,父皇带着王公贵族们出发了。偌大的路德山庄在轰鸣声中,渐渐没了声响。
……
萧国有一处著名的断崖,在山涧之间,周围绿意葱葱,人们走进的时候并不知断崖在哪儿,而当发现的时候,十之八九都已经葬身崖谷。我看孤本游记“山川水志”的时候,对此崖十分感兴趣,因为书房里皆是萧韶安看过的书,所以我在那本书上看到那孩子用朱红的笔画上那断崖的名字——无情崖。
何谓无情,心里不禁暗自腹诽,那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较我成熟的男孩,不会连情都参透了吧?!
路德山庄为京城和宜州交汇,而无情崖就在这儿附近,在两个地方的交界处,亦充当两地分割线。狩猎在此行程大约六日,所以第三日的我的腰伤不疼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里。因为骑不了马,而又不能张扬的坐马车,所以含玉等侍卫和暗卫都秉着我其实是散心的态度陪我寻找那个无情崖的。
我常年不露面,认识我的人又少,所以我不见了也不会有人注意。萧韶安早早的起床离开后,我便也醒了,含玉侍候我洗漱更衣,我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说实话,在华笙殿闷久了,这地广人稀的地方也正好适合我,何况,我这次出来来之不易,而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虽然内心对于外面的世界很忐忑,但是那种好奇已经不经意的成为我最大的精神向往。
无情崖,我倒要看看如何的无情!
和二哥成为寻找无情崖的同伴是偶然,但是二哥成为我的同伴是有目的的停留。我们一行几人向着宜州的方向出发后便沿着小路向森林深处走去。毕竟断崖在山涧之间,不易被发现,那么走大路定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二哥一路沉默不语,走路缓慢的他似乎并不期待我能找到那个无情崖,而时不时的关心则更大的倾向于希望能与我多待一些时间。小貂很小,耗子一样蹲在我的肩膀,每当二哥想要搀扶甚至要把手搭在我肩头的时候,那小兽都龇牙咧嘴,好不可爱。
我自知体力不如人,常年宫中娇生惯养,走了个把时辰,脚下的鞋子已经不沾底儿了。我面无表情,听着林中鸟儿欢叫,有些木讷的倾听自然。我们虽然偏离了大道,但是走的并不是很远,几个侍卫仗着自己乡下生活过,所以口渴的时候摘来的果子很自然的分给我们吃。红艳艳的果子吃在嘴里甜美可口,我只是轻轻一咬,果子的汁水就流了下来。小憩一会儿,听着那侍卫大哥讲家乡故事的时候,我听到不远处有“汩汩”的水声。
悄然的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我一直期待能找到那处断崖,可走进发现那只是一处小溪。那清凉的小溪里有通透的鹅卵石,还有一尾一尾的彩色小鱼。顺着小溪往上走,看到一匹白色的马,那是萧韶安的马,我从皇宫来这儿的路上,知道那马的脖子上有一个碗口大的铃铛。
狐疑的想萧韶安的马为什么在这儿,却无意的听到浓重的喘息声,那声音在我的印象里十分陌生,是我未曾经历的,缓慢的向前,看到两个纠缠的身影,身下,是一个光鲜的少年,而身上是一个熟悉的背影。我静静的看着,看着那熟悉的人把手伸到那少年的亵裤里,然后辗转拿捏……
有些悲从心来,我止不住的泪水慢慢流了下来。
小貂似乎看到自己另外的主人异常兴奋,所以从我的肩膀跳了下来直奔那交叠的两人。看到小貂,那人疑惑的僵直了身子,手里的动作也嘎然停止。身下的少年有些不满那人的停下,抬手抱着那人亲了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