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天劫之狐仙——水水太后

炎祈回忆了一下，缓缓道出：“与银战一起，五百多年，银战罚下凡间，也快一千年了。”

狮神一惊：“这么说，你成仙的第一次契机将至？”

“是么？”银战，你与天帝约定，待你历经这千年天劫，若是我也经过正途修炼成仙，天帝便不再阻碍我们在一起。可现在，我在爱你的同时，还爱上了你的转世。你们明明是一个人，可是，卫云在让我选择的时候，我才发现，你们是不同的，相同的灵魂，却炯异的人生。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等我……死了，银战上仙就……就会回到……你身边。”

“炎祈，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想起那天卫云得知真相后出乎自己意料的绝望反映，炎祈有些站不稳。

卫云，我该怎么和你解释，我是真的也爱你。

从小在暗处远远地看着你长大，一次次忍不住出手助你，直到你要求我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明知我是狐妖，也要留我在你的身边。

云院里有我们舞剑的早晨，落日顶有我们追逐的身影，十五满月下，有我们深情相许的誓言。

是你给我生涩的吻，是你给我霸道的吻，是你宠溺地抚摸我的头，是你小心地护我在怀中。

明知力不能敌，却还要冲上去为我抵御狼妖，伤痕累累也不吭声。

也会故意拿食物逗弄我，责备我不顾自己把内丹给你治伤。

我都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仍然只把你当做银战？

我都不知道，我是因为你是银战的转世才爱的你，还是真的被你吸引住了？

我都不知道，我还敢不敢，有没有资格再说爱谁？

我只知道，卫云全心全意地给了我他第一次的爱，他不能接受我的三心二意，他不想我把他当成别人的影子，他要我离开他，不要再去找他，不要再去伤害他。

一直到他在人间死去，完成银战的七世天劫，成全我和银战的千年爱恋。

可是，卫云，我怎能弃你而去，把我们之间的纠葛忘却？

银战，经过这些事，我又如何应你，共做一对快活神仙？

卫云？银战？

银战？卫云？

为何直到那天，才有人提醒我，你们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我爱和爱我的人，又明明都是一个灵魂，我要如何做出选择？

又为何一定要做出这残忍的选择？

“呜……”

炎祈身体一颤，背后的伤隐隐生疼。

狮神把手覆在炎祈背上，霸道的橙红仙光闪烁。“唉，痴儿，别再多想其他的，把伤养好才是最要紧的，你这次被那狼妖伤了根本，光是吸收日月精华是不够的，心性的修炼才是上道啊！”

心性的修炼么？

我这千年来平静等待的心，早就乱了。

一个？

还是两个？

原本笃定的心思，被这问题搅得一团乱。

炎祈皱了皱秀气的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下意识地，便问向狮神：“那天，我告诉卫云，银战，是我的爱人，他，卫云，也是我的爱人，卫云便问我，我爱的到底是凡人卫云，还是银战上仙？”心底一痛，炎祈有些呜咽，“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哪一个我都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他们都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会容我如此！狮神，你告诉我，我该如何选择？”

“我没有资格回答你，因为我曾做出很愚蠢的选择！呵呵，当初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认为对我最好的路，好不容易成了仙，我才发现，自己做了此生再也无法挽回的错误选择。唉……因为这，我放弃了此生唯一的爱，再也没有谁可以在无尽的寂寞日子里陪着我，给我最真的爱！唯有曾经那些快乐的日子，和漫长刑期后的相逢，支撑着我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出得地狱，我便去接她，用尽全部生命去爱她！”

炎祈震惊了，呆呆地开口问：“那她若是赶你走呢？”

“哈哈……”狮神对着群山霸气地昂头：”即使她不原谅我，我也要让她知道，我余下的生命，只用来爱她！我已经错过一次，绝不会再后悔第二次！”

“狮神，我真羡慕你有如此勇气！”

“当你发现你有值得用生命去换的宝贝时，你也会有勇气的！在人间守护了近千年，难道你不是因为银战给你的勇气？炎祈，你只是一时迷惑罢了，他们始终是一个灵魂啊！”

“我知道。可这一个灵魂，生出的是两个不同的人啊！虽然一个在过去，一个在当下，可他们都是存在的啊！我不能看着卫云死去，然后和银战去逍遥，我更不能欺骗卫云，贪这一时欢聚！”

转过身，狮神看着炎祈：“不要去想你要做出什么选择，因为无论你做出哪种选择，你日后都免不了后悔难过。当初我选择修炼，就得放弃爱人，但如果选择爱人，就要放弃成仙的机会，再修炼一千五百年。谁都不知道，我选了成仙会后悔。也无法预料，我选了爱人，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了悟自己的心，或许一时被迷了眼，还会责怪于她，坏了我的成仙大事，最终还是要负了她。呵呵，你说，是不是？”

明明是在说人生大事，却被狮神豪迈爽朗的语气带得严肃不起来，炎祈轻笑：“听狮神分析，倒真是有这可能，可是，我能这么一直逃避，不做出选择么？卫云毕竟是凡人！”

众多流星划过天际，狮神赶紧定心掐算。

“人一旦故去，则命星陨落。此番众星堕陨，是由于启国与北戎战乱，无数生灵涂炭所致……我言尽于此，该如何抉择，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

启国与北戎么？那他也一定会去吧！

“狮神，我现在还不能明确自己的心意，也不敢跟卫云见面，可是，我却无法放弃对他的守护，就算只能像以前那样暗中看看他都行！我不求他能原谅我对他的伤害，我只想他能好好的！这些年的守护下，我早就把他当成全部，离了他，我又能去哪？呵……难道还能一直躲在你这不成？”

“哈哈，我这块可是好地方，可不能白白给你占了去啊！既然你想好了，就去吧！不要想你做什么选择是对的，照着自己的心去做，问问你的心，最想做的是什么？这一生，难免会有做错选择的时候，后悔，到时候再说吧！我不也是错过了，才明白这一切！”

问我的心？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他！银战也好，卫云也罢，我只知道，“他”又上战场了，我在担心，无关爱恨，仅此而已！

“狮神，谢谢你！”

此时，满月下的另一头，启国与北戎边境的第三道城关——齐行关。卫云旗下的士兵刚与北戎敌军进行了一场硬战。北戎得知启国主帅是刚赶到边境的新任护国将军卫云，便迅速下令撤退，虽然事有蹊跷，但士兵们仍然是受到胜利的鼓舞，临睡了还要谈论一番卫云在战场上的英姿。

卫云没有盲目喜悦，与部下细细讨论了现下的战况，并把刺探得来的敌方的消息加以分析，推测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这才让他们回去休息，准备接下来夺回失守的两座城池，把北戎打回去，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军帐前，正要掀开帘子的卫云手顿了顿，看着停留在手背上的银白月光。随即回过头，看向夜空中独自悬挂的满月，茫然，无助，且哀伤。

许久，跟着的卫和唤了唤卫云：“将军，夜深了，该休息了！”其实八个大块头都很想念炎祈，但都不敢在卫云面前谈起，不然，就会出现刚才这样的状况。与其是什么话都不说的卫云，他们宁愿像以前那样被卫云当成沙包揍。

“哦，进去吧！”放下帘子，把令人心颤的月光拦在帐外。

炎祈，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你，可还好？

第二十二章：心有灵犀，若梦沉浮！

第二天，北戎没有再出兵，卫云下令众士兵保持高度警戒。策划了几个可行的计划，卫云和众副将都十分满意，非常有信心能一举夺回齐定关。

正要与各副将商定明天他们所带人手的数量，卫云腰间传来几声清脆的撞击声。

卫云本能地向前看去，军帐外空空如也。失望地低下头，伸在半空的右手握紧了，指节发白。

“将军？”卫和赶紧唤醒卫云，自从昨晚卫云看过那满月之后，总有些心不在焉，他们都知道，一定是满月勾起了卫云以前陪护炎公子的回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卫云一定要赶炎公子走，明明心里头惦记得不得了，自己和小莲哪闹得出那么多事啊！苦了自己，也苦了炎公子那个好人，不，好妖！

“我没事，继续吧！”强打精神，卫云振作面容，继续和众人商议人手问题。不过，桌下的手却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

原来，刚才的脆响是卫云腰间挂着的破魔剑传来的。本来卫云是要把这破魔剑留在家里的，不曾想，这仙器似乎很有灵性，竟然自己跟了过来。虽然嫉妒这把剑是银战送与炎祈的，但这也是唯一一样炎祈留下来的东西了，心思转了千转，卫云还是把破魔剑挂在了腰间。

和老爹给自己的这把卫家传世龙哮剑挂在一起，破魔剑一直很安静，刚才突然自己轻颤起来，撞击出声响。卫云第一反映就是抬头往外看，心里叫嚣着，一定是炎祈来了！

没有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回过神的卫云忍不住狠狠暗骂自己：就算炎祈来了，也是为着那个银战上仙来的，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啊，难道还没被伤够吗？能不能争口气，不是说过不再想他的吗！

该死的！

无明之火不知该往哪发，握住破魔剑剑柄的手更紧了紧，面上却要强装出镇定的样子指挥战略。

看着几个副将担心的眼神，卫云无力地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吧，晚上好好休息，明日一把夺回齐定关！”

几人稍稍松了口气，将军刚才的样子真是吓人。

“是，我等告退，将军也好好休息才是！”

躲在远处的炎祈有些失落。刚才卫云明明向外看了的，却什么反映也没有，看来他是彻底下了决心不要再见我了。

虽然猜到了这种结果，自己也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可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希望，希望卫云能消了气，原谅自己这回，就像往常告诉自己，该把衣服穿好，该把补品吃完那样，告诉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可事实真正发生，却又完全与自己的希望相反，向着抗拒的答案走去时，笃定的心还是有些小小受伤。

不，不行，是我伤他在先，他赶我走，他不理我，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不能退缩！我只要远远看着他，也就够了！

背上的伤还是有些隐隐做痛，狮神劝过炎祈，这伤伤及根本，不能太伤神，否则就算好了，也会留下隐患。昨晚与狮神的交谈，本来好了些，可一见卫云，这痛就怎么也压不下来了，自卑和愧疚怎么也赶不走。可就算是痛，炎祈也不愿挪开半步！红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远处的军帐。

炎祈的爱，就在那啊！

待在军帐里的卫云愈加烦闷，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呼吸也有些不稳，总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

站起来围绕放着军事图的桌子走了几圈，只是让情况变得更糟。

恨恨地盯着刚才卫和走出去时放下的布帘，卫云想立马把那碍事的帘子扯下来，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大胆，搅得他心神不宁，却也迈不开步子。心底隐隐期待着，可更多的，却是抗拒，仿佛那帘子一旦揭开，就会看到那个让他又爱又心痛的纤细身影。

“卫云，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胆小，畏畏缩缩的？”

轻轻问着自己，答案也不用卫云去想，炎祈的种种一直盘旋在脑子里，跳动在心头上，没有一刻停止过。除了他，还能有谁，还能有谁能让卫云这般忧心？

最终，卫云还是没有走出军帐，强迫着自己研究军事图，看兵书，再把敌方的信息仔细分析一遍……反正，只要让自己能够稍稍转移注意力就好。

抗拒！抗拒自己是银战转世的说法！抗拒炎祈不爱自己的事实！抗拒自己嫉妒的要命的疼痛！

帐外远处一棵大树上，火红皮毛的小狐狸用尾巴裹紧了身子，看着卫和等人把被子抱进了卫云待着的议事军帐，接着熄灭了烛火。

十六晚上尚圆的银月，豪不吝惜地倾撒微凉的光辉，一如从前。这熟悉的光辉触动了炎祈的心神，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小狐狸慢慢靠向了军帐。

唉，还是没能忍住！远在落日顶还能告诉自己，只要想想他，也就足够了，可来到这里，来到他的身边，得知他有可能已经睡下，怎么还肯放弃这次机会？

炎祈凭借着瘦小的身形，一边靠拢军帐一边催眠自己，只一眼，就只看一眼，绝不会让他发现，绝不惹他生气！

薄薄的一层帘子，卫云抗拒着没能打开的帘子，最终还是被炎祈揭开了。

在屏风后化为人形，炎祈小心翼翼地挪近卫云的床。

黑暗中，依然可见那天神般面孔的轮廓，凌利的线条，不知为何事所困，那少年英气的眉却微皱着。

炎祈下意识地，伸手便想要抚平卫云眉间的褶皱。

半梦半醒间，卫云感觉心底生出深情的呼唤：抓住他，不要让他走，好好爱他！

是谁？是谁在和我说话？抓住谁？爱谁？告诉我！

就在卫云焦燥不安的时候，炎祈柔软纤细的长指抚上了卫云的眉心。

几乎是反射性地，卫云猛然出手抓住了炎祈的纤腕。

惊觉自己做了些什么，炎祈惊吓得想要马上抽回手，想起卫云说过的，不要再来找他！已经违背了他的话，要是再发现自己半夜过来，卫云会不会……不敢再往下想，炎祈所有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想赶快逃跑，逃得远远的，逃开卫云受伤的眼神，逃开猜想中的驱逐。

奈何卫云的力气太大，炎祈也不敢太过用力，只能一边挣扎，一边绝望地看着卫云的眼帘慢慢打开。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炎祈的心提高到了极点，脸上的表情如同看到了世界的最后一天。

“这次的梦好真实，我居然抓住了你的手！”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带着如愿以偿的喜悦。

“炎祈，真的是你么？我每次做梦，你都走得好快，我怎么都抓不到你！”放开炎祈的手，卫云把炎祈轻轻搂进怀里，还是那个熟悉的身体，只是更为纤细了。

本以为会被卫云再赶走一回，没想到，情况竟然发展成这个样子，思念了好久的火热怀抱，终于又可以依靠了！

“炎祈，陪我做完这个梦可好？”

原来卫云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无所谓了，他以为是梦，那便是梦吧！

放下了心，炎祈环住卫云的腰，“好，卫云，炎祈陪你做完这个梦！”

第二十三章：梦里深情，两心相依！

“好，卫云，炎祈陪你做完这个梦！”

“炎祈，你……你的伤好了吗？”抱着炎祈，卫云开始呢喃。“我那天没有看到你是怎么受的伤，所以我只能想象。可是，我想象不出来，我不敢想象！卫坤说你头发都白了，满身的鲜血，我怎么敢去想象你这个样子！”

炎祈也抱紧了卫云：“好了，都好了，已经没事了！”

“还好这是梦，还是个只能抱着你，看不见你的发，看不见你的伤，一个被黑暗笼罩的梦，不然，我怎么忍心看你变为那个样子！”

“卫云……”

“炎祈，听我说，不然梦醒了，我就找不到你来说这些话了。”

曾经说不完的情话，此时只能趁着黑夜的掩盖下才能说出口，只敢在自以为是在梦中才会如此深情。

“不，还是听你说吧！我想听你说，说你爱我，说炎祈爱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