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这天也晚了,半夜行事会惊动他人,等明天再说,你也盯着点贤妃,朕最近没时间去瞧她。”元旭有些疲累的揉揉太阳穴,“容荣,朕要你调查的事你有结果没?”
“什么事?”元旭交给容总管的事太多,一时还没缓过来。
“朕去舞嫔寝宫的那晚,咳……”元旭干咳一声,话只说了半句便停住了。
“皇上怎么还挂念着这事?”容总管笑了笑,“奴才问过尉迟副督了,他说那晚值班的就那些人。”
“就没有别的侍卫去过?”
“尉迟副督在舞嫔寝殿附近安排了不少人,皇上这都不瞧过了?”
“是吗……”元旭摸了摸下巴,嘀咕道:“朕就不信找不到……”元旭并没有将事情告诉心腹,只是含含糊糊的告诉容总管,当晚有一个侍卫冲撞了他。
“皇上,夜深了,该就寝了,找人的事奴才继续去办,只要在宫中就一定能找出来。”
“嗯,容荣,你也下去吧。”
等元旭躺在床上,容总管这才吹熄了油灯退了出去。
第二日,容总管找了尉迟然过来,说是雪芙楼的小公公丢了皇册子不知躲到哪去了,尉迟然领命,派了三百余人的小队在宫里搜索。
容总管又找了昨晚守门的禁卫军,禁卫军说昨日没有人出去过,容总管交代他们好好留心些,出宫的马车都要仔细检查,见实在没有线索,便有些丧气的向元旭报告。
元旭整日忙于政务,也不去召妃子侍寝,但每日都会召白依雪去御花园转转,白依雪当着元旭的面还是画着不堪入目的艳妆,但一离开元旭,便立刻卸下妆容不知跑去哪里。
万乐这一消失,便去了半个多月……
“都小半月了,那奴才还是没消息?”元旭这些日子,每天在御花园看着那怀孕的妃子溜达,这耐心渐渐被磨没。
“回皇上,尉迟副督每日都派人在宫里搜索,可这小乐子竟像是蒸发一般,一点踪影都没留下。”
“朕不能再等了。”元旭猛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打翻,浸湿了桌上的奏折,“你看看苏宁东都写了什么!”元旭将奏折扔到容总管的面前。
虽然字迹有些花了,但依稀能辨认,容总管战战兢兢的拾起奏折。
‘后宫子嗣单薄,请皇上早立太子,以安各位大臣的心。’
落款是苏宁东。
“现在就逼着朕立太子,虎狼之心显而易露!容荣,现在吩咐下去,赐琴妃、冉昭仪死罪。”
“皇上,不可啊!您这样做,是要将摄政王逼急啊。”
“真当朕是怕他不成?要不是苏宁东党羽众多,牵涉极广,斩了他会动摇东明根基,朕会容他到现在!”元旭冷笑声,拍案而起。
“皇上,要不……臣以贤妃的名义送一份糕点过去?”
容荣这一提议,元旭这才冷静下来。“朕也就说些气话,容荣,朕已经忍了十多年了。”
“奴才知道皇上的苦……”
“朕多年的忍耐绝不能毁于一时,杀了孽种也只不过给了苏宁东一个话柄。”
“那皇上……现在该如何?”
“继续找小乐子,他对朕的计划很重要。”
“是。”
23、公公为妃
深夜,雪芙楼内。
白依雪遣走了所有的宫婢,换上了简单的便装,将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挎在背后,一脸喜色的将门打开,蹑手蹑脚就要出去。
“贤妃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白依雪脸色瞬间煞白,“我……本宫去外面转转,你个奴才管不着。”
“娘娘这是忘了王爷的命令么?”
说话的人声音干哑沉重,身子没入黑暗,叫人看不清虚实。
白依雪有些心虚的说道:“当初进宫我是为了找他问个明白,他现在要带我走,反正宫里其她姐姐也有了身子不差我这一个。”
“呵。”那人冷笑一声,“说得轻巧,您要是知趣点就乖乖进去。”
“别想。”白依雪倔劲上来,趁那人不防将他一把推开就往外面跑去。
那人后退几步,声音也狰狞起来,“还没有谁进了宫能活着出去的。”
那人拽着白依雪的头发将她拖回屋里,五指扣在白依雪脖颈间。
“好好呆在宫里,听话点,知道吗?”
“哼,今天走不了,还有明日。”白依雪全然不怕,一脸倨傲,“狗奴才,将你脏手舀开!”
“明日?你以为咱家为何现在来找你?”
白依雪的伪装瞬间瓦解,嗫嚅着嘴唇颤颤的问:“你……把他如何了?”
“宫里死几个奴才侍卫都是平常的事,这点手段咱家还是有的。”
“你!王爷不会放过你。”白依雪瞪着那人,“我们白家都不会放过你。”
“既然这样?”黑暗中听到一声不屑的冷哼,那人双手卡住白依雪的脖颈,恶狠狠的说道:“咱家绝不会让你坏了王爷的大计。”
“你……”白依雪说不出话来,声音越来越薄弱,很快便没了音,脸色惨白一片,嘴大张‘哼哧哼哧’的喘气,纤细的玉手紧紧拽住那人的衣袍,双腿不住的乱蹬着。
但白依雪的这点抵抗并未持续太久,身子渐渐软了,终于手臂松开了那人的衣服瘫在地上……
“你的死是有价值的。”那人对着白依雪说了句,立刻拔步离开,将门轻轻合上。“对了,还有一个,一并处理得了。”
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加快向冷宫走去。
冷宫侧面有一口荒废已久的枯井,借着月光探头下去,好似看到一个微微挣扎的人影……
万乐已经被困在枯井半个月了,那天被人打晕,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绑住躺在一口枯井内,万乐叫了一整天也没人过来,还好井壁有不少藤叶,万乐艰难的挪过去,这些天就靠着这些东西果腹,但这些东西并不能给万乐增加多少体力,万乐开始还有力气喊叫,到后来声嘶力竭,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呼救……
‘啪!’
万乐正是昏昏沉沉,突然耳边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万乐被这一吓,勉强睁了眼。
是个侍卫装扮的男人……
略带冰冷的液体从男人身体流出,万乐手指颤动一下,被这黏糊糊的液体惊到了。
怎么一下变暗了?
万乐略抬眼,看到一个黑影搬了什么东西向井中投来。
玩了,吾命休矣!
万乐疲倦的闭眼,陷入一片黑暗……
“乐公公,乐公公”
冰冷的液体流入万乐嘴中,万乐咂咂嘴,意识渐渐清明过来,总算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脸。
万乐眼皮颤动几下,哼了一声。
“既然贤妃死了,先让他过去蘀着,小心点,别惊动别人。”
“是。”
万乐感到被人横抱着,身下像是生风一般在半空中飘了起来。
等到着地,万乐还是恍恍惚惚的,直到感觉有人在解他的衣服,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吓得睁眼护住胸前的衣服。
“不要!”
万乐毫无前兆的醒来,将尉迟然吓了一跳,手立刻离开万乐。
万乐突的坐起,迷茫的将四周打量了一遍。
这好像是贤妃的寝宫……
万乐醒了大半,不可置信的再看一次,直到确认自己就在贤妃的房间,而且还明目张胆的躺在了她的床上,这才看向尉迟然。“尉迟副督,是您救了奴才?”
尉迟然沉默一下,半响才点点头。
“奴才不住在这,这是贤妃娘娘的床。”万乐急着要下床,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立刻吓得缩了回去。
尉迟然按住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贤妃。”
“啊?”万乐呆住,磕磕巴巴的说:“您……您在说什么?奴才……我是公公。”
尉迟然还是按着万乐不放手,“我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贤妃。”
万乐讪笑着说道:“副督,您就别开玩笑了。”
“我看过了,你的身形和贤妃极像,虽然高了不少,但见过贤妃的人并不多,而且贤妃见皇上都是画浓妆。”
“奴才……奴才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你也跟了贤妃一些日子,她的习性你应该了解,现在天色尚早,你去洗洗,衣服已经备好。”
做公公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扮女人?
“奴才怕没这个福气。”万乐试着推开尉迟然的手臂,谁知猛推了两三下,那尉迟然纹丝不动,反而万乐的肩膀痛了起来。
尉迟然皱眉说道,眼中冷芒一闪而过:“要是你露了马脚,我会先杀了你。”
万乐打了个冷颤,“这……这雪芙楼的人都见过贤妃。”
“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尉迟然松开万乐起身,“自己洗还是要我帮你?”
万乐见尉迟然真要过来,立刻跳下床向屏风后跑去,“我自己来。”
“把脏衣服给我。”
“哦。”万乐脱下衣服,光溜溜的爬进浴桶,将换下的衣服扔了出去。
半个月没洗澡,万乐整个人都像是发了霉,人一下去,整桶水都有些发黑。
万乐脸色略窘,但没这个胆叫尉迟然进来换水,凑合的搓了下就将身体擦干,屏风上只搭了一件红色的长裙,万乐犹豫了半天,还是将衣服穿上。
“不错,记得将头发放下来挡住脸,会化妆吗?”
“会。”万乐浑身不自在的扭了扭,将湿漉的头发搭在胸前。
“挺秀气的,不错。”尉迟然点点头,“记得我交待的。”
“是。”骑虎难下,万乐再不情愿也得情愿,好像自从进了宫,自己就彻底丧失了人身自由权,都是别人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活得真他妈憋屈!
“我会看着你。”尉迟然再次打量了万乐一遍,“我走了。”
“等……”万乐抬头还想说几句,却看到尉迟然的身影瞬间便没了,只有窗户在一晃一晃。
24、皇上临门
“容荣,传旨下去,今日不用上朝。”元旭接过容荣递过来的毛巾,擦净脸,随手将毛巾扔到容总管端着的水盆里,“好些日子没看见贤妃了,今日朕去雪芙楼,你吩咐御厨准备些好菜,再叫些乐工舞姬过来。”
“贤妃?”容总管将水盆放下,蹲下身子为元旭套好靴子,“奴才昨个听说贤妃娘娘身体不舒服,现在还没起吧。”
“病了?那朕更得去看看。”元旭站起来,容总管上前要为元旭扣上衣服,元旭摆摆手不用,走前几步将衣服扣好,“容荣,叫个太医过去瞧瞧,就是小病也得及早治。”
“皇上要奴才通传一下吗?”
“不用了,你的事多着,朕直接过去。”容荣见元旭出门,提步就要跟上,元旭转过头说道:“你先把朕交代的事做好了再过去。”
“是。”
容总管留在了华盖殿,元旭未带亲随独自前去雪芙楼。
“娘娘,娘娘您开门啊。”
雪芙楼宫门紧闭,几个宫婢围在外头焦急的呼喊。
元旭皱眉,“这是怎么啦?”
宫婢回头,见是元旭过来,立刻跪在地上,“参加皇上。”
“贤妃怎么啦?”元旭走过来,宫婢分两路跪好。
“回皇上的话,奴婢们是新安排过来时候贤妃娘娘的,今早奴婢们来给娘娘请安送早点,娘娘却把门关上不让奴婢们进去。”
“还有这事?”元旭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敲了敲门,“爱妃,是朕,开门吧。”
万乐穿着大红宫装赤着脚在屋内走来走去,外面一帮宫婢们叫得他心烦意乱,正想着如何脱身,突然听到外面安静了,正想看看是不是那些宫婢们离开了,却听到了元旭不合时宜的声音。
天啊!这么一大早,皇上不去上朝跑到这干嘛?
万乐吓得六神无主,要不是扶着柱子,险些软倒在地上。
要不?直接告诉皇上,尉迟然就是摄政王的奸细,昨晚将他绑来伪装贤妃?
呸呸!摄政王没事找个公公来扮娘娘,这不迟早穿帮么?万乐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
“朕听说贤妃身体不适,想必正在小睡,你去叫几个侍卫把门撞开。”元旭指着其中一个宫女,示意她去找人帮忙。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得穿帮了。
要不躲在哪?皇上进来没瞧见人想必就会离开吧,自己也可以趁机溜走。
万乐打定主意就往衣柜跑去,不经意间扫到白依雪的梳妆台……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做两手准备吧!
万乐将桌上一堆胭脂水粉抱在怀里急急忙忙的躲进柜子,柜子里黑漆漆一片,万乐也顾不得分清石黛口脂,抓到什么就往脸上放肆的涂抹。
‘砰’
大门终被撞开,万乐趴在柜子的缝隙间偷看,看到一个明晃晃的人影朝这边走来,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娘娘一直在屋里吗?”元旭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贤妃的人影。
“是啊,一早奴婢进来请安,娘娘就将奴婢们推了出去,把宫门锁得死死的,皇上,奴婢说得句句实言。”宫婢怕皇上迁怒,一个个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
“呵。”元旭轻笑,“没事,也许是贤妃跟朕开玩笑。”元旭又将屋子打量一圈,踱着细步向里屋走来,“爱妃,你是要朕来找你吗?”
混蛋,谁要你找!
万乐憋着柜子里,额头冷汗不住的往下滴。
元旭先是看了下床底,没瞧见人,斜着眼看到了地上的一物,蹲下身将东西拾起——是一盒胭脂。
元旭抬眼,对上了眼前的大衣柜,嘴角的笑容放大。
万乐正和元旭的眼神撞个正着,瞧见元旭过来,手掌屈成拳头,眼睛紧闭不敢再看。
柜门突然打开,万乐一个不防狼狈的滚了出来,正落到了元旭的腿前。
“爱妃,你可叫朕好找。”元旭松开柜门,低着头戏谑的看着万乐。
万乐脸色一红,见皇上暂时没识破他,便佯装镇定起身,“奴……臣妾参加皇上。”
万乐本是自发要行个奴才礼,后来反应到自己已是后妃,连忙将手放在腰间,颤颤巍巍的行了个大礼。
“朕与爱妃不需要这么多俗礼。”
万乐单膝还没跪下,就被元旭扶了起来,万乐的手臂被元旭接触的那一片滚烫的灼人,弄得万乐又是尴尬又是害怕。
“啊!”身后的宫婢看清了万乐的样子,毫无心理准备的叫出声来。
元旭不悦的回头,“不知礼数,下去。”
“是。”宫婢战战兢兢的起身退下。
万乐脸上不知涂了些什么,眼睛一圈红红的一片,嘴唇却涂得深黑,脸颊不知是眉粉还是什么,棕色一片十分怪异,加上之前流下的冷汗,脸颊上有几条扭曲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