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不敢跟他哥硬抢,只能眼不眨地盯着,就怕他出一点意外。
“哥,你要布干什么?”见菜热好了,王洋立马把王泽劝了出来,厨房里乱糟糟的,磕了碰了就麻烦了,见被劝的王泽不太高兴的样子,忙捡起刚才的话茬儿,试图转移他哥的注意力。
“给它做衣服。”指了指手边恨不能整个身体埋进饭碗的阿狸,王泽对着几碗口味各异的米粉,胃中泛酸。
想起空间中刚刚成苗的葙谷苃菜,真心觉得他的随身空间是有史以来最废柴的一个,人家种子撒下去,两三天成熟,他的两三天才冒芽!半个月过去了,才长出几片叶子,看介绍,苃菜起码还要一个月才能吃,葙谷?比苃菜还要晚半个月!
估量了下这段时间精神力在外界的增长速度,王泽绝望了,竟还要吃那么久的婴儿米粉!
被王泽怨气影响到的阿狸抬头看了看主人,跳过去,拿沾着米粒的小尖嘴蹭了蹭王泽的手指。
“为什么你能吃饭,我不能!”被米粒硌到的王泽嫉妒地看着面前的小东西。
嗯?主人是为了这个不高兴的吗?阿狸昂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这有什么难的……
咬着筷子的王洋见哥哥又跟阿狸“深情对视”了,有些想笑,夹了块红烧带鱼到阿狸碗里,收获阿狸微笑一枚,他哥瞪视一眼,以及若有似无的一声“哼”。
他哥最近似乎变好玩儿了?
一定是他的错觉!
“洋洋,吃饭呢?”王泽硬挺着塞了碗营养丰富但味道不怎么样的糊状物,正死命灌蜂蜜红枣茶,就听外面热闹了起来,抬头一看,是对门的孟家二老和他们的宝贝孙儿回来了。
“奶奶回来了?”王泽多年未见对方,没有多大反应,王洋却极是兴奋,碗筷一推,就跑出去帮他们拎东西。两个老的两个小的,说说笑笑,极为亲热,看着跟一家人似的。
屋里的王泽抱着吃撑了的阿狸看了会儿,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泛起了困意,打了声招呼,便回了自己房间。
王家跟孟家关系亲近,孟家老人一直将王泽王洋当自己孩子对待——这是外人看来,真实情况:他们的确把王洋当作亲孙,对王泽,只是面上过得去罢了。
当年的王泽没少为这憋气,还时常小心眼地拿王洋撒气,更惹得孟家人厌烦,现在的王泽却完全能够理解老人的感受。
毕竟王洋刚满周岁就住了进来,这么多年说是老两口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王泽却是六岁多眼看要到入学年纪了才在老爸老妈一再劝说下被老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千不舍万不舍地送来,感情起点就不同。况且王泽初来B市时的性格又不讨喜,长得也不似王洋白净,很难给人好印象。
但不论怎样,老人爱屋及乌,开始对他还是很好的。
只是王泽谁啊?被家里溺爱出来的小霸王啊,独得厉害,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分享,能高兴吗?闹了一回,不仅没像在家里那样被满足种种要求,还得到老人严厉的批评教育一次,落差巨大的王泽小朋友悟了,这两个是坏人,他们不喜欢自己——在他看来,所谓的不喜欢是指没像在老家那样,最好最多的最先给自己,什么都由着他。
于是小王泽不高兴了,不高兴了怎么办?加倍地吵!不到一个月,王泽的种种缺点暴露无遗,且总是大吵大闹满地打滚忒没教养,起码跟王洋孟兴晨的彬彬有礼比起来,太可怕了。
王袁柏陆亚梅觉得孩子这样是因为自己疏忽没带好,心存愧疚因此颇能容忍,但老两口没这义务,心里对王泽更加不喜。
之前还是力争平等,后被烦怕了就有些刻意忽视,眼不见心不烦嘛。可王泽小恶魔能那么容易放过他们?当然不可能!这不,从来被人捧着,现在却没人理了的孩子,害怕了,难过了,伤心了,看着开开心心的王泽孟兴晨,年幼却足够恶毒的王泽小恶魔被王熙凤女士附体了:我不痛快了,你们也别想痛快!
孟兴晨比他高比他壮比他年长两月,王泽不敢招惹,就去招惹王洋,换法子折腾,被训了不知悔改,反理直气壮:我弟弟,我乐意欺负,你们管得着吗?于是本就对王泽不怎么熟悉的王洋见到王泽就跟见到鬼一样,逃得比兔子还快。
从小跟王洋一块儿长大的孟兴晨忍不住了,对他而言,王洋是自己人,哪儿能让王泽这个外人欺负?遂挺身而出,揍得王泽满地找牙……
那两年,三个孩子,哦不,准确说来,应该只是王泽小朋友和孟兴晨小朋友——王洋小朋友每每发挥完导火索功能就会被迫退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动嘴不解气,就动手,但悲剧的是王泽小朋友永远是被揍的那个。最让人苦笑不得的是,他欺负弟弟被揍了还能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找老师打小报告!
老师:……
现在想来,三个孩子间的恩怨情仇让多少大人愁白了头!
但王泽再彪悍,到底势单力薄,怎么斗得过孟兴晨?这位小爷背后一群帮手呢!
孟兴晨小朋友称不得太子党——孟卫明实权不小却级别不高,起码在这B市算不了什么,却绝对担得起富二代之名——不提孟卫明数额庞大的灰色收入,人老妈也是了不得的女强人,手里公司好几个。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孟兴晨混一块儿的,自然也都是家里境况优异的。那些孩子,谁不比谁娇惯?早看王泽不顺眼了,黑瘦黑瘦的跟猴子一样,话都说不全,还成天打小报告,嘴巴又臭,两字,欠揍!
于是在王泽最极品的那两年,流血事件常有发生,且因为爱打小报告,说话带乡音,更被全班同学一起排挤。现在想来,王泽真想捂脸,那个真的是他吗?如此极品的生物,哦不,是小孩儿,不说孟家二老看不上,就是他,不一脚踢开算是客气的了,真难为老爸老妈,对他始终不离不弃。
果然,血缘的力量是最强大的,血缘的纽带是最坚韧的!
于是王洋小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管被欺负成啥样,始终护着他,帮着他说话,甚至不惜跟孟兴晨争吵的吗?
话说这桥段……要是把性别换换,完全就是一出狗血八点档啊,什么恶毒姐姐欺负善良妹妹,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白马王子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什么天真妹妹不论姐姐如何过分都会含泪包容,囧里个囧啊,幸好他家洋洋跟那个孟兴晨都是直的,幸好孟兴晨还有个真正的青梅竹马,王泽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忽然冒出的诡异联想甩出大脑。
虽说被人孤立被人揍都是王泽咎由自取,但任性惯了的王泽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觉得除了家人其他人都是坏蛋!被人孤立的同时,他也在自己周围划下一道圈圈,禁止旁人的靠近。
于是本就不怎么活泼的王泽更加孤僻,敏感,极端,且因众人的不喜,嘲笑,恶言相向,变得有些自卑,可以说除了成绩,一无是处。
之后几年,曾充当导火索的王洋小朋友彻底“赋闲”,剩下的只是王泽和孟兴晨之间的战争,当然也可以说是孟兴晨单方面的欺负。
要说小孩没定性,如果王泽孤僻到底,敏感到底,自卑到底或许就没什么事儿了,偏他像是打定揍不到对方,恶心死对方也好的主意,干了一件更加极品的事情——欺负孟兴晨真正的青梅竹马,未来的孟夫人,林珊珊,林妹妹。
被不堪回首的往事打击得颜面全无的王泽真是咬紧牙关才能继续回忆下去,但心里已经快被草泥马神兽踏平了,当年的他怎么能那么无耻?那么极品?尼玛碰上这种混蛋小孩,是个人都想踩几脚啊有木有!
要说孟兴晨把王洋当兄弟,不能袖手旁观,那未来老婆被人揪头发,抓小辫,踩鞋子,扔虫子,他自然更得狠狠报复回去!
于是王泽又遭殃了……
这么打啊闹啊,两家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不论怎么教育,该打照样打,该吵照样吵。一开始王袁柏和陆亚梅特当回事儿,自家大儿子他们当爸妈的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被揍成这样,能不心疼吗?可跑学校里一问,居然是自家儿子挑的事儿……王家爸妈虽然宠孩子,却是讲理的,再心疼也不能颠倒黑白,只能告诫他别再这样,跟同学要好好相处。可平日还算听话的大儿子这次却屡教不改,无奈之下,次数一多,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就在大伙儿以为这俩孩子要闹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战争忽然就停止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进了五年级后,王泽安静了,没再招惹孟兴晨,在学校里跟个隐形人一样,谁都不搭理,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做功课,一个人玩,悠闲自在,自得其乐。
而早就不想理会王泽只是因为王泽老过来撩拨不揍他不解气且太没面子的孟兴晨更是乐得跑了那么坨狗屎,一堆富二代混上一群官二代,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精彩。
两孩子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偏就是有办法把对方当空气,让夹在当中的王洋十分无奈。
王袁柏对两个孩子是真的尽心尽力的,给安排了最好的小学,升学的时候又给弄进了最好的中学。然后很自然地在这又碰上了小学时的同学,于是学期伊始就被标上“极品”标签的王泽初中三年依旧独来独往。
或许王泽的天性就耐得住寂寞,甚至享受寂寞,所以年届三十的王泽能够保持十多年单身并很乐意继续保持下去,而十几岁的王泽能够忍受九年不曾交过一个朋友。
但再喜欢的东西,久了也会觉得乏味,想要改变,于是在王袁柏问他要不要回家念高中的时候,王泽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想着找个能陪他说话的人,应该会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至今,王泽都很庆幸当时的决定,不然,他也不会遇上许林那么好一兄弟。
不过,忽然想起什么的王泽关门动作一慢,他们回来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起码王洋能吃到新鲜饭菜,而家里也能和谐一点。
毕竟在老两口面前,老爸老妈就是吵架也不敢摔盘子摔碗,最多就是关上门嚷嚷两句,比较克制。事实上要不是外面那群长舌妇看到过捉奸的老妈和被捉的老爸,老两口或许至今都不知道王家袁柏是这么个不着调的丈夫。
要说孟家老太太不愧是做了多年政治工作的,做起思想工作来极有水准。不然哪还用得着几年,早在老爸第一次出轨的时候老妈就去起诉离婚了。王家没散,真得多谢老太太跟老爷子。
所以说这对老人其实还是不错的。
晚上就喊老爸回来吃饭吧,天天几通电话也不嫌烦,真担心我不会回来看看,我妈还能吃了你不成?
有胆子做就得有胆子认,敢作敢当才是真汉子!
瞧我,不敢当所以直接不做,咱也是好汉子!
“嗯?怎么了?”想得出神的王泽转身见阿狸正很兴奋地蹦蹦跳跳。
阿狸闻声,张开小胳膊示意王泽抱抱,靠到王泽胸口上,仰头紧紧盯住他的眼睛,神色出奇的认真,却让王泽忍不住想笑,咧了咧嘴,刚想再问,忽听脑中响起一道软绵绵的童音:“主人,回家,阿狸想回家~”
王泽登时惊呆了……
手一松,阿狸屁股落地,一声痛呼:“主人,好痛!”
王泽:救命啊!妖怪啊!狐狸会说话啦!
阿狸:……
第8章
抱着阿狸进了空间后,王泽已经镇定下来,想着就算是狐狸精,只要看得见摸得着,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阿狸紧跟着又告诉他,只要他愿意,空间里所有动物植物的语言他都能够听懂。王泽半信半疑,抱起脚边一只翼翅兔,盯着它的眼睛,放松心神,心中默问:“你好吗,小家伙?”
“……香香……神……”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在王泽脑中响起。
“它说什么?”王泽放下兔子,莫名其妙。
“它说主人很香,主人是神。”阿狸跳上王泽肩膀,抱着王泽的脖子蹭蹭。
……你才是神,你全家都是神!又低头嗅了嗅,哪有什么味道!
起身继续往前走,中途又逮了几种动物尝试,因为已经能够进入灌木丛,植物也挑了几株。
这个空间是属于他的,所以空间中所有生物都认他为主,他可以掩藏自己的情绪,这些生命却不会也不能对他设防,因此他可以随时切断和对方的心神交流,但对方却不能拒绝他的探究。
至于言语清晰度,这个可能和生命体的智慧程度有关,小翼翅兔的妈妈显然就比小翼翅兔说得明白。正常来说,草地上跑的又比天上飞的聪明,天上飞的比水里游的聪明。当然这是一般情况,不是绝对的,比如他就发现一棵棘牙树比草地上会吐丝的猫更容易交流。看这粗壮的枝干就知道年纪不小,一问,得,比自己还大,最重要的是,植物间特殊的传承方式,让这棵二十多岁的“年轻树”不容小觑。
于是王泽明白,智慧不仅仅由物种决定,年龄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阿狸,那你多大了?”王泽理顺思绪后,好奇地拎起正抱着红彤彤的蜜珠啃得不亦乐乎的阿狸。
“咯~”扔掉果核,小狐狸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舒服地眯着眼睛,“阿狸三岁了!”
三岁吗?看来阿狸不仅智慧很高,而且寿命不短……
许是心灵交流的原因,一样的年纪,声音却有的苍老,有的年轻,王泽想,这可能与种族寿命有关。但像阿狸这个年纪声音还如此稚嫩的,除了那片灌木林中的植物,暂时还真没遇到,也不怪王泽有此猜测。
“主人,摘果子!”看了看表,这一番查探已花了两个小时,也该出去了,再有什么疑惑,晚上解决,只是刚迈步,就被阿狸拦住了。
对于阿狸的吃货属性已经吐槽不能的王泽顺着小爪子看去,就见满眼“椰子”,伸手摘掉脑门上的黑线,抱着阿狸,认真劝道:“乖,阿狸,想吃果子咱们可以多摘些蜜珠,这个棘牙果……你咬不动。”说罢屈指敲了敲果子的外壳,带有金属质感的回声说明他所言非虚。
“好吃!好吃!”阿狸上窜下跳地坚持,见王泽无动于衷,步伐不停,竟自己蹿到树上,划拉开来。
别看小家伙个子不大,一双爪子亮出来却是寒光闪闪,锋利非常。身后“咚咚咚”几声沉闷的落地声传来,王泽无奈回头,就见地面被砸出了几个浅浅的坑,圆溜溜的棘牙果滚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受不了旁边棘牙树的抱怨,王泽轻身一跃,不见树叶晃动,人已立到阿狸身后,两指一捏,把伸着爪子乱舞的小狐狸给提溜了下来,拍了拍棘牙树安慰了两句,抱着几个果子离开了灌木林。
“好吃好吃!”阿狸兴奋地在王泽肩上蹦达,看着“椰子”的眼神很是热切。王泽看不得它一副饿了八百年的馋样,捏着它的鼻子教训了几句,这才拿了颗密度不小的果子,阖目问到:这是什么?
不过一瞬,棘牙果的介绍出现在脑中,王泽扫了一遍,在看到烹饪方法时顿了一下,竟是食材?心思微动……
若说在外面王泽精神力的修炼速度堪比龟爬,那空间中绝对一日千里,随着活动范围的增大,王泽发现空间比他想象得还要广阔。只是他的体力速度弹跳力虽都有极大改善,偶尔冒充下武林高手都没问题,但想将现在的领地逛一遍,没有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
王泽这种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懒得能够出油的人,本就对要不要“远行”持犹疑态度,偏又受了葙谷苃菜之事的打击,再想起现实中的不顺,对空间顿起不满之心,想着如此鸡肋,真的值得他再花心思吗?因此一连几日,都没怎么进去。逗逗阿狸,练练精神力,虽没法像在空间中那般行动无忌,也挺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