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时光——冒雪行疆

苏源赶紧翻过身来摸了摸沈阔的头，还好，不是很热，猛的一拍：“让你蹬被子！”

“没关系的，这点事不算什么，我这就起。”沈阔慢吞吞的爬起身去穿衣服。

苏源看着沈阔线条优美的后背，越发的欣喜：过了这周末，他再贴上来，就可以不用装不在意了。

周五下班途中，公车上苏源就听沈阔有点咳嗽。到小区门口给沈阔买了点感冒药，晚上又熬了一点汤。吃饭的时候苏源对沈阔说：

“我明天要去C市，后天回来。”

来了，沈阔心想。

“好啊，和女朋友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苏源又是早早的上床睡了，嘱咐沈阔也要早一点睡。公司新开发的游戏，文字策划已经告一段落，他不是很忙。沈阔写了一会儿代码，上床睡觉。仍像昨晚一样，先亲了他几下，再将他整个都包起来，自己光着睡。

第二天早上，沈阔很早就被冻醒，抬眼看苏源，却发现苏源才真的生病了，脸潮红，呼吸很重。

沈阔欲哭无泪。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照顾苏源，好不容易自己存着点不良心态想装病不让苏源去看女朋友，自己光着睡了两宿，倒是把苏源捂病了。不过自己的愿望也算达成一半，至少苏源真的不能去看女朋友了。

沈阔起身给苏源做饭，想到自己去世的父母，暗自揣度是不是自己每次发生些事，承担后果的都是苏源。

沈阔父母并不恩爱，沈父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总期盼着自己的妻子温顺听话，依附自己。沈母脾气并不好，两人常年吵架，每次吵过，哪怕是凌晨两点，沈阔母亲都会打开沈阔房间的灯，将沈阔拉起来，一遍一遍的说，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沈阔知道母亲是爱自己的，但是这种高频度的抱怨还是让他对婚姻毫无期待度，对女孩子也是敬而远之。在沈阔心里，女孩子都是脆弱的，容易受到伤害，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自己过的和一样。高三那年雨夜，两人开车回家途中又起争执，沈母一边给沈阔打电话，沈阔听到母亲一直数落沈父的种种不是，夹杂着沈父大声的叱喝和反驳。电话挂断的很突然。那时沈阔并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只当和以往每一次一样，只是另一场让人麻木的抱怨。他已经想不起有很久母亲的电话都是突然挂断的，没有一声再见。

沈阔第二天早起，发现自己父母一夜未归，电话也打不通，民警找到家里的时候沈阔才知道昨晚汽车出了事故的，翻进河里，两人同时落水身亡。父母那对并不恩爱的夫妻，在同一天去世了，自己成了孤儿。沈阔现在也不知道最后一刻两个人有没有更深的怨怼，两个人有没有什么想对自己说。但是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自己的母亲来说是一种解脱。

当时自己的样子，现在已经想不起，可能打击过大就自动忘了。沈阔只记得是苏源一直陪着自己，白天和姑姑一起帮忙迎宾接待，晚上就拍着自己睡觉。苏源的家庭是那种很温暖的家庭，爸爸是个妻管严，母亲刀子嘴豆腐心，姐姐也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苏源和沈阔半个月没有去上课，苏茵给他们两个抄的笔记，苏源的父母每日做了饭让苏茵给他们送来。

沈阔父母正式出殡之后没多久，苏源就病倒了，平时生龙活虎的男孩子足足在床上躺了2个星期。沈阔也不去上课，每天趴在苏源床边看着苏源打点滴，陪苏源聊天。这时候的苏源是脆弱的，沈阔却有一种无比珍惜和爱怜的感觉。苏源每次看着他愧疚的眼神都很不耐烦，嚷他给削苹果，或者给倒杯水，眼底却流露出更多对他的担心。

沈阔从来都知道苏源是个极善良的人，和自己截然不同。

高三是人生关键的一年，就算父母去世了，大学也是要考的。苏源病好之后，沈阔就经常出入苏源的家，给他讲解些题目，饿了就在苏源家里吃饭，也经常留宿苏源家里，苏源的母亲和苏源一样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是给苏茵和苏源添置什么，沈阔都能得到一份相应的。痛失双亲的那一年，苏源的家庭给了沈阔从未体会过的温暖。那段时间沈阔睡的很不好，每每从梦中惊醒，在自己家的时候就经常睁眼到天亮，如果留宿苏源家里，就不停的打量苏源的睡脸，胡乱的亲吻他，有时用力大了些，苏源会迷迷糊糊的抚摸沈阔的头发。

沈阔姑姑回欧洲之前，本想将沈阔一并带走，被沈阔拒绝了。父母留下的钱财足够他节约些花到自己死去，未来他没有任何出人头地打算，娶妻生子是不会考虑的，唯一不想离开的只有苏源。

苏源心里有事，也没睡很久，早上9点多就醒了。抬不起胳膊，嗓子也很疼。苏源知道自己是病了。其实生病也不奇怪，这一个多礼拜苏源整个人情绪起伏太大，春天气候又很多变。苏源想尝试着喊一下沈阔，张开嘴却没什么声音。

假聚会是去不成了。如果一定要去，沈阔也不会同意。思来想去只有求本届的“影后”石晓雯再次出马，二三步并做一步走，在电话里谈分手了。想到这，苏源给石晓雯发了一个又长又诚恳的短信，详细的解说了一下这场重头戏。

石晓雯个单身宅女回短信倒是很快，可惜不太好对付，趁机要求苏源好好和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阔端着药和粥进来时，就看见苏源一脸愁苦的摆弄自己的手机，沈阔以为苏源还想出门，有点生气，走向前，把手机拿起来，放在一边，口气倒还是温柔的很：“先吃饭。”

沈阔吹了一口粥，喂到苏源嘴边，苏源吃下去，他好久没吃过沈阔做的饭了，沈阔的手艺从来都比自己好。两个人静悄悄的，一个喂一个吃。苏源一直打量沈阔，细心喂自己粥，时不时他自己也吃两勺，苏源心里觉得这次生病还挺值的。

看着苏源吃了药，沈阔将额头贴上苏源的，捏了捏苏源的被角，说“好好休息”，人就出去了。苏源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钻出来，回手拿起电话，给石晓雯回了一个字，好。

一夜好眠。

苏源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小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探头一看，果不其然，沈阔的被子还是在床下，人窝在自己被窝里，好在规规矩矩的，没跟攀岩一样。

苏源一动，沈阔就醒来了。睁开眼看见苏源好的差不多了，贴了额头，烧也退了沈阔很开心，也没顾忌什么，顺势将苏源整个抱在怀里，两具身体贴的很紧，苏源又一次该感觉的都感觉到了。

这对一个刚好一点的病人来说，是不是太刺激了点？再有，沈阔这段时间是发春了？

苏源当下木了木，想骂沈阔两句，但是还舍不得，一咬牙抬手也抱住了沈阔光裸的背，声音很干：“你是不是还喜欢从前那个人？”

沈阔更紧的抱着苏源，答道：“是。”

苏源问：“结婚了……也是吗？”

沈阔僵了僵，越发的抱的紧，低声答道：“到我死之前都是。”

苏源很想撬开沈阔的脑壳，将他已婚的亲姐姐从里面掏出来。也想告诉沈阔，那个闺女12了还尿过床，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可是今时今日，沈阔抱着自己，苏源一点都不想推开他——反正男人要脸皮也没什么用，他要是早一点领悟这个道理，他和沈阔也许早就在一起了。

沈阔看苏源没回答他，以为自己的表白被默许了，心下暗喜，像是被鼓励了一般，放在后背的手顺着脊柱的凹陷慢慢的向苏源的内裤滑过去——

苏源的电话响。

沈阔很挫败，他怎么忘了苏源是有女朋友的。

苏源很兴奋，大石姐果然是个靠谱的。

刚接通，石晓雯的演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啊——死鬼，你死哪去了呀！人家昨天等了你一个晚上……”

“啊——对不起，没有赶过去。” 嗯，开场算平和。

石晓雯大喊：“你！你是不是有了别人？”

“没有，我没别的女人。”苏源应付着，抚摸沈阔的背腹。

石晓雯当即变了腔调：“你骗人！姓石的是不是在你身边？就知道她长了一张狐狸精脸，身材又婀娜，胸一看就有D，怎么看都不是好女人！”

“……”大石姐，真不带这么夸自己的。苏源继续摸沈阔的背。

石晓雯客串的豪迈嗓音把笼在室内的旖旎气氛全部都吹光了。上午11点，阳光透进屋子里，蓝色的窗帘有了淡淡的光泽。两个人没有欲望，可谁也没放手，沈阔安慰性的轻轻的抚摸苏源的后背，苏源枕着沈阔的手臂，靠在沈阔怀里，一面犯困一面占便宜。

挂掉电话，苏源激动：终于要进展到他最喜欢的第四步了！正想一鼓作气，却听头顶上沈阔幽幽的声音：

“她说她有你的孩子了……”

“啊！她说这个了吗？……你听错了，她是诅咒我以后我都不会有孩子了……”苏源想，这个暗示很明显了吧？爸爸妈妈，列祖列宗，计划生育好，生男生女都一样，苏茵那个丫头也是能传宗接代的。

“她还说第一次你弄得她特别痛。”

“我们才认识两月！还是异地恋！禽兽也不能这么快下手吧！”苏源怒火中烧，石晓雯趁着自己犯困的时候都编排了些什么！

“那你是打算这次见面下手？”

“我没想睡她！”苏源一瞬间想和石晓雯同归于尽。

“那她说的什么是真的？”好脾气的沈阔今天有些不依不饶。

“分手，分手是真的！”苏源面条泪——自认坦荡荡，今天却被自己的谎言逼到墙角。

“真的？”

“你听得比我仔细多了。没听见我最后被甩了吗？”

“那你分手难过吗？”

“有一点吧，毕竟也是真心的……”这种程度的难过应该刚刚好吧？

“沈阔，”苏源深吸一口气，打算铺上通往告别童男之路的最后一块砖：“我们——”

“出去转转吧。”沈阔将苏源向上拖了拖，手抚摸苏源的脸，说：“分手那么难过的话，咱们去散散心，也许会碰见更好的人呢。”

苏源看着沈阔水一样温柔的眼睛，还是把自己剩下的字吞进了肚子里。更好的人，有面前这个，他已经碰不上更好的人了。

5、愿意

沈阔刚入职一周，请假太长总是不好的，散心嘛，也去不了太远。沈阔提议周五告假半天，去郊区登山，周天回城。苏源嘴里说着，5月初的好节气，看看发芽的树也不错。心里却想，旅店啊，要定个好一点的。

可能是终于没了女朋友这种重负，苏源星期一上班时病就好的差不多了。中午刚刚午休，石晓雯娘娘的召见短信“咻”的就出现了。苏源探头探脑的去石晓雯她们组，仔细看了看沈阔不在，应该是去吃午饭了。苏源松了一口气。

刚拐到石晓雯隔间，石晓雯就已经冲过来：“死鬼~你可来了。”

苏源默。他从小到大比较熟悉的女性处事都不是柔美类型的，母亲为人严厉，苏茵是个接到求爱信看都不看就说“谢谢，你也是我的好朋友”的纯爷们，石晓雯更是个恶魔。但是她们的内心又是很柔软可爱的，母亲和苏茵姑且不论，石晓雯询问自己事情的缘由，多半也是关心自己，她每天其实忙的连吃饭都是在办公室解决。

苏源本来就是一个开窍晚的人，初中大家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也没喜欢过谁，但是他并不排斥女性，大部分时间觉得她们都很可爱。高中碰见沈阔之后，和沈阔混在一起，自然也没什么时间和精力接触女孩子，慢慢的心就都放在了沈阔身上。

对待石晓雯，简单来说，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反正从沈阔回来之后，苏源就憋了一肚子话不知道和谁说，支支吾吾的就和石晓雯说了自己在追求沈阔的事。没怎么讲细节，苏源心里已经忐忑，他迫切的想知道石晓雯是怎么看待他对沈阔的情感的。虽然说现在很多同性伴侣都光明正大，苏源心底还是别扭的紧。他知道自己是因为爱沈阔才想和他在一起，但是如果他们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女性，他真的会更高兴些。

“你家里知道你要和男人在一起吗？”石晓雯问。

这个问题苏源想了好多次。家里会给他不断的介绍女朋友，会将沈阔赶出他的家，甚至可能以死相逼。但是另一个问题他想过更多次：没有沈阔他会怎么样。

“拖呗，反正我一直不找女朋友，也不去相亲。拖到35之后，总会有点转机的。”苏源其实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解决问题。可是看起来还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自己想清楚就好啊，实在挺不下去了就把沈攻送我。”石晓雯看着一脸认真的苏源，微微的叹气：这世界上的好男人都去给男人当受了。

“你！还有昨天，你都瞎编排些什么！”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打算？苏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颗大番茄。

“哦，原来你要当攻，可怜沈阔，高虽高，可那个瘦身板哟。”石晓雯抬眼瞄门外，吃饭的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石晓雯接着说：“别怪当姐的没提醒你，你未来的受可是要回来了，还呆不？”

石晓雯把“未来的”说的很慢，苏源突然想起了半天假的事儿：“大石姐，别忘了沈阔的假期。”

“行了，就半天，保证不耽误你告别处男。”石晓雯促狭的打量苏源。

苏源知道自己被调戏了，又毫无办法。走出门，正看见沈阔提着个袋子进来，血槽全空奄奄一息的苏源简单的和沈阔打了招呼就回自己部门了。

沈阔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苏源和他讲过怎么和石晓雯认识的，不见得两人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看着苏源经常来找石晓雯，沈阔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动作快一点。如果男人和男人之间得不到名分，不如就将身体关系早点落实。

接下来的两三天苏源觉得时间过得比等着和“阿红”分手还要慢些。告别仪式需要的东西苏源偷偷摸摸的分几次买好，藏在自己的装贴身衣物的口袋里。这次不论两人谁当下面那个，苏源都决心一次把沈阔搞定。

周五中午下班，外面下起了绵绵的雨，客车在高速上开的也有点慢，苏源整个人都歪在沈阔肩上睡的昏天暗地。下午3点多，两人到达预定的宾馆。苏源靠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沈阔入住登记。

明天去了景区，明天晚上就可以行事了。

“咱们订的标间有问题，在修，我换成了双人的。”

“都行。几楼？”

“306。”

进了房间开窗，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零星的飘进屋里还有点清新的味道。苏源摊在窗前的沙发上，看着沈阔忙忙碌碌从他背的那个巨大的包里拿东西，水，吃食，大包的纸巾。当沈阔从包里扯出苏源家里正在用被子和床单，苏源呆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方便。”

苏源并不理解，眼看着沈阔将床铺重新铺好，走过来，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坐在沙发上，搂着自己亲了上来。和大二那回一样，沈阔无技巧的含着他的嘴唇舔吻着，一会儿，沈阔停了下来，好看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他：

“恶心么？”

“不，就是怪怪的。”

“那就好。”沈阔又一次亲下来，和这一次苏源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这样呢？”

“也不……”

苏源不知道怎么和沈阔跌到在床上的。两个人一直在亲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苏源偷眼瞄沈阔，脸微微有点红，很诱人。苏源更紧的回抱他，手钻进沈阔的T恤里，亲吻，对男人来说真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