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之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咬了咬牙,跟着他们跳了下去。殷冥的身体还小,所以林若之把他抱在了怀里。
第十一章:渡河又遇险
林若之将殷冥抱在怀里,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憋着笑,抱紧了些,一股脑儿跳进了河里。
林若之落入水中,就感觉到全身被一种冰凉的感觉包裹着。
提起一口气,可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怎么都使不上劲,林若之开始也没怎么注意,只是越游却发现自己越往下沉去,林若之睁开眼睛,忍着水进入眼睛的痛苦,就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拽着自己怀里的殷冥,而殷冥的脸已经憋得有些铁青。
殷冥在挣扎着,可是那个东西抓得很紧,似乎要把他拽下水去。
林若之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知何时,他就放开了殷冥,而一只手拖着他慢慢往岸上浮去。
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寂静了,林若之完全处在一个安静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知道。
接触到空气,然后身体接触到地面,林若之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按压着自己的肚子,一口子猛地从胃部涌了上去,林若之感觉全身无力,艰难的睁开眼睛。
意识渐渐清晰,林若之这才发现救他的居然是李蓝,他连忙四处搜寻着,可是穆丰和殷冥竟是没有在岸上!
“他们呢?”林若之紧张的问道。
李蓝似乎也很累,坐在草丛中,有些结巴的说道:“不……知道,我一下水就感觉有东西拽住了我,一下子就懵了,多面手就抓着最近的东西。他们,我……我不知道。”
林若之也急了,他刚刚清清楚楚地看着有什么东西抓住殷冥的,如果他们现在都没上来,那么……
林若之眼睛紧紧的盯着河水,就想往水里跳去。
李蓝连忙拉住了他,说道:“不能下去,下面危险。”
“我要去找他们。”林若之全身还很无力,他想要睁开李蓝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抓得奇紧。
“不要,他们还没上来,怕是凶多吉少了。”李蓝面色担忧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凶多吉少?”林若之一听,一想到殷冥出事了,脑袋轰的一响,眼眶发红的问道。
李蓝被林若之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放松了抓住林若之的手,林若之挣开就想往河里跳去,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河面上浮起一团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东西越来越多,似乎是人的头发,而且似乎越长越多,几乎延伸到岸上。
林若之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黑色的中心慢慢地凸了起来,林若之能够看见那黑色的东西中露出的毫无血色的皮肤。
林若之看着那个东西完全凸出来,忍不住叫了声:“李艳!”
那是李艳的脸,只是很苍白,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再看到林若之的时候,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说道:“你们都来陪我吧。”
那声音很刺耳,一阵黑色的烟雾从她的身边升起,慢慢地向林若之靠近。
林若之完全愣住了,李蓝见状拉着林若之连忙离开。
林若之也被骇住了,因此完全没有挣扎,机械地跟着李蓝身后跑着。
奇怪的是,李艳竟然没有追上来。
林若之还是有些呆呆的,李艳在那里,殷冥去了哪里呢?
难道……?
林若之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最后竟是完全苍白。
“我在这里。”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林若之的耳边响起。
林若之张大了嘴巴,看着身后透明的恢复原样的殷冥,呆呆地叫了句:“殷冥。”
“我在呢,别担心。”殷冥安抚着说道。
林若之突然露出一个笑,而李蓝一看,就看见林若之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告诉他没事,不要说我在这里。”殷冥在他耳边说道。
“我没事,走吧。”林若之摇了摇头说道。
李蓝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在前面带路。
林若之故意和李蓝落后几步,和殷冥说起话来。
“到底怎么了?穆丰呢?”林若之低声问道。
“我的身体被拉入水底,没办法,我只能魂魄离体了,至于穆丰,我不知道。”殷冥说到。
“那为什么不让李蓝发现你的存在?”
“刚刚我在水里,看见那东西似乎冲着那些曼陀沙华的花粉来的,李蓝将那些花粉撒在了穆丰的身上,然后那东西就放过了他,去纠缠穆丰了,我也扔了,可是来不及了,只能离魂。”
“什么?!我的花粉在下河的时候就丢了,难怪那些东西只是拽着你。”林若之记得自己往下沉,完全是因为有东西拽住自己怀里的殷冥。
“李蓝,似乎只想让我和穆丰死。”殷冥说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
“跟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林若之一直跟着李蓝往山上走,走了一段路,李蓝突然停下,站在那里等着林若之。
“怎么不走了?”林若之疑惑地问道。
“我就是在前面迷路的。”李蓝指着前方说道。
林若之往前面看去,那里有一棵大树,林若之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影一闪,是穆仁明!
林若之没有想太多,连忙追了上去。
可是远处的人影总是这么不远不近地跑着,到后来,那人影突然不见了。
林若之停下来,才发现他的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殷冥。”林若之叫了一声。
可是没有人回答。
林若之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四周都是参天大树,而自己站的地方则是中间的空地。林若之往前走了走,可是眼前的大叔似乎始终和林若之保持着距离,不管怎么也走不近那棵大树,林若之泄了口气。
“殷冥!”
林若之又叫了一声。
林若之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附近不断的回荡着,突然有些害怕。
殷冥是魂魄,是没理由跟不上自己的,除非有什么人不让他跟上,而那个人也有一定的实力,才能拦住殷冥。
林若之已经找不到自己刚刚走过的路了,因为他刚刚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背影,而现在到这里仿佛眼前的情景突然发生了变化。
林若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李蓝一开始就没有怀好意,那么他说的遇到穆仁明就可能是个圈套,而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林若之只看到一个背影,那一个人可能不是穆仁明,也是一个圈套,只是为了将他引到这里。
如此说来,对方的目的只是把自己引到这个地方来吗?
想到这里,林若之心里还有些不安,一切似乎都按对方预计的方向发展着呢!
林若之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林若之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响起。
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林若之没有太多的惊讶。
“地下仙,原名张大刀,广西石头村人,三刚时父母去世,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终日困于屋中。张大刀,你在房间里究竟做些什么呢?”林若之看着地下仙,笑着问道。
地下仙的脸色有些阴沉,沉声问道:“你到过石头村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你是指你的秃鹫和子母蛊吗?”林若之没有理会地下仙难看的表情,继续问道。
“他们都是有灵性的,你做了什么?”地下仙几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有灵性地去杀人,然后有灵性地把肉从人的身上一块一块扯下来,放进你的屋子腌起来。说起来,确实有灵性。”林若之有些嘲讽地说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地下仙狠狠掐住了林若之的脖子,阴林森地问道。
“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那你可以想象你的宝贝去了哪里。我只是好奇一个从不出门的孩子为什何会有这些东西,那个城里给你寄包裹的究竟是谁?你呆在那屋子里干什么?”
“不,你的身体已经换了一副了,看来我的秃鹫也没吃什么亏。不过你知道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地下仙突然放开了林若之,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已经是淡淡的语气。
地下仙站在林若之的面前,眼光锐利的将林若之看了一遍,开门见山地说道:“定魂珠呢?”
“原来你要定魂珠?”林若之显然有些吃惊,不说远的,就说他落在地下仙手里那么长时间,地下仙想要他的定魂珠岂不是轻而易举。
“定魂珠本是死物,跟随殷冥两千年,虽然有定魂作用,但是死气太重,一般的魂魄遇上只有灰飞魄散的结界。”地下仙似乎看出了林若之在想什么,突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林若之警觉的问道。
“你和我是一样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都是死婴,是活着的死人。”
林若之本来只是有些怀疑,那个奇怪的梦,再加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的事,这些都让林若之感到不妥。
可是这句话从地下仙说出来的时候,林若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若自己真提死婴,是千年前的孤魂野鬼落在一个婴孩体内形成的活死人,那么梦里的那一切都会是真的吗?
“你胡说!”林若之红着眼睛说道。
第十二章:生死攸关时
地下仙嗤笑一声,林若之突然感觉四周黑了下来,什么光亮都没有,就像在一个封闭的密室里。
一阵风吹来,林若之感觉到自己被吹了起来,身体无法控制般地顺着风向飘去。
林若之睁开眼睛,看着腐烂的尸体,掉落的残肢,竟是没有一点感觉,就仿佛这个灵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婴儿惨白的身体落在尸体中,看着那个婴儿,林若之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进入那个身体吧,你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直是孤魂野鬼,你甘心吗?”
一个声音不断地在林若之的耳边响起。
林若之慢慢地靠近那个婴孩,缓缓地往婴孩的身体里挤去。
眼前突然一片光亮,林若之睁开眼睛,脸色难看的看着地下仙,冷冷的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记忆,只不过你的灵魂在进入婴儿身体的时候,就封存了一部分记忆,我刚刚给你看的,不过是深藏在你脑海中的记忆。”
刚刚见到的一切和那次梦中所见的场景简直是一摸一样!
难道自己真的是死婴?
林若之看着地下仙,呆呆的问道:“我是死婴,父亲知道吗?”
地下仙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有回答。只是这种沉默,突然让林若之害怕起来。
地下仙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个笑,继续说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你的魂魄很强大,千年孤魂,灵气很强啊!你知道那些鬼为什么喜欢追着你吗?只要吸了你的千年灵气,他们就可以随意的俯身在人的身上,他们可以不惧怕一切非自然力量,超脱万物之外,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本来我可以让你十二年前就消失掉,我就可以变成真正的人了。可是出了定魂珠,千年棺材中取出来的东西,也只能放入你的体内,只有你那魂魄才能忍受的住啊!”
“那你拿去也没用啊!”既然一般人的魂魄承受不住,拿去又有什么用呢?
“哈哈,你以为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定魂珠有那么容易落入你的手中?用你的魂魄来洗去定魂珠身上的阴寒之气,那个时候,什么魂魄都可以用了。十多年了,时间也该够了吧。”
林若之震惊地听着地下仙说着,原来自己的灵魂还有这么大的用处。假设这一切父亲是知晓的,而自己只是一个死婴,那么父亲把定魂珠放在自己身体里的原因就有待商榷了。
林若之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那个梦,林若之知道隐约的意思,母亲不忍心出生的孩子已经死亡,而深爱自己妻子的丈夫引来魂魄,使死婴复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林若之这么多年来就完全活在一个假象中。很多年前,林若之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温婉善良的母亲,和蔼而不失严厉的父亲,还有古灵精怪的姐姐,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
可是若是自己是个死婴,那么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只是一抹孤魂,一个过客。
在今天地下仙说出这些话之前,林若之还可以安慰自己父亲是真的爱自己的,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探了古墓,虽然灵魂换了,但是十多年的感情在那里,父亲还是爱他的。
可是若是真如地下仙所言,那么父亲将定魂珠放在自己的身体里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吗?
林若之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梦中的父亲看自己厌弃的目光,一个不知那里来的孤魂野鬼,父亲真的能把自己当做亲人吗?
第一次让自己活着是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可是母亲已经死了,父亲没有留下自己的原因,那么为什么要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呢?是真的想让自己活着还是以魂养珠呢?
林若之的脑海一片混乱。
他看得出来,地下仙的眼中透着一摸痴狂,解玥的灵魂经过两千年都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么殷冥呢?
林若之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地下仙问道:“那你们抓殷冥的魂魄也是因为……?”
“是啊,可惜他太强了,我自己的魂魄在他面前显得那么低微,吞噬不成,差点被反噬。可是你的灵魂不一样了,很纯很温和,简直是魂魄中的精品。”地下仙眼中出现更加狂热的神采。
“那你究竟是要我的魂魄还是定魂珠呢?”
“我都要!”
“你未免太贪心了。”
林若之看着地下仙一步一步往自己靠近,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个魂魄惹的麻烦,解玥啊解玥,为何你就要不甘寂寞,附在一个凡人身上呢?
有那么一瞬间,林若之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解玥还是林若之了。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都要死了,不是吗?
“那李家村的事,是你们做的?”林若之挣扎着问道。
既然要死了,那么就索性问个清楚吧。
“是。”
“李家村几百口人,你们也未免太心狠了。”
“有些秘密,只有死人才守得住。何况李家村后山的秘密,不管用多少人的命来换都值得。”地下仙面无表情的说道。
林若之看着眼前的人无所谓的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说不出的震撼,李家村,那都是人命啊!
“李家村怨气聚集,凡是进入的人都会死,这些也是你们做的吗?这样的话,这个秘密就可以永远守下去了。”林若之有些麻木的问道。
“是,你很聪明。”地下仙答道。
林若之完全没有被夸奖的喜悦,脸色已经有些麻木不仁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再晚就没机会了。”地下仙看着林若之,问道。
“我想问父亲的死因,还有我刚刚一直说‘你们’,你却从来没有否认过,‘你们’除了你,还有谁?”林若之抬起头,看着地下线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在算计我?可惜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地下仙依旧淡淡的语气,“至于你父亲的死因,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穆仁明去了哪里?李蓝又是怎么回事?”林若之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