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树与校草——睿纤

着和丁明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一边不得不装作镇定自然地替丁明收拾行李准备出院，尽管心有不甘。

出院那天他提着行李包走在前面，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一群人上楼，他想都没想，也许是出于本能，他第一反应是抓住丁明的

手将他护在身后。

那个时候的丁明也不知道哪根筋被触动了，如临大敌一般警惕地甩开他的手，紧张地问道：“你干嘛？”

卫子瑜的表情有点尴尬、有点心虚还有点点郁闷，他委屈地小声道：“我没……没干嘛，就是人多，怕你伤着。”他说着说着

，脸还红了。

丁明也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了，却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会下楼。”

“哦！那我先下楼去把车开出来。”说完转身跑了。

丁明在原地呆了几秒，挠挠头发，刚才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无意识的吧，这么奇怪。

第六：

那之后，两人默契地谁也不提这次牵手动作，丁明是根本没有当回事，而卫子瑜根本不敢再提起，他对待丁明的态度好象很谨

慎。

重新回到学校的丁明伤势渐好，卫子瑜也变得热爱学习了，每天都能看到他来上课，坐在丁明身边，这么勤奋好学的卫子瑜让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也因此让那些追求者们热情洋溢起来。

每天早上都能在卫子瑜的抽屉里发现一摞情书和各种口味的巧力克。丁明经常调侃道：“再过几年你可以开个杂货辅，专门卖

巧克力。”卫子瑜将巧克力分给他和许源，许源似乎很喜欢，但是丁明却从来不会去吃这些巧克力。

每天下午卫子瑜都会陪丁明去医院换药，傍晚的时候去球场练习，丁明偶尔会在一旁看看，但是每次看到球场外欢呼雀跃的粉

丝，丁明就会觉得宿舍真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安静无害。

卫子瑜似乎并不住在学校，听许源说他在学校附近有一间公寓，但是丁明从来没有去过，他也不关心这些。

不过说起来，和卫子瑜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再也没有见到高锦风来找麻烦。丁明偶尔会想，究竟是因为上次的事件让他们害怕

了，还是因为有这个叫卫子瑜的家伙呆在身边。

胸口的伤势一天天渐好，X大学的球赛也开始了，186CM的身高和娴熟的球技让卫子瑜理所应当成为球队的主力队员。

有卫子瑜参加的比赛，丁明每场必看，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看到在球场上表情专注的卫子瑜，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和平时仿佛

是两个人，他每次呐喊的声音最响亮，但是矛盾的是，每次有卫子瑜参加的比赛，他却不忍心去看。

“嘀！”一声笛哨响，一场比赛结束。丁明看向球场上，不出所料卫子瑜再一次挂彩。

身边有两个女生在交谈。“看，卫学长又受伤了。”、“是呀，每次他在球场都很拼命，真的好让人担心，这样下去不知道能

不能撑到决赛。”……

丁明没有继续偷听下去，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卫子瑜，看着他被队友搀扶着前往校医护室，他对身边的许源说道：“我

去一下就来。”

许源抱着一大杯可乐惊讶道：“啊？你去哪里？后面还有一场比赛呀，你不看了。”

“不看了！”丁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校医护室，丁明赶到的时候，正好有两名急性肠胃病的学生被送来，原本人手就不够的医护室更显得忙碌不堪，卫子瑜属于外

伤被安置在外科室，医护室一个实习女护士手忙脚乱地替他清洗伤口，又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

看到丁明出现，卫子瑜看似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那嘴角的笑意，却昭示着他内心小小喜悦。他知道他的每场球赛丁明都会

来看，他能感觉到球场外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跟随着自己，也许正因为这样注视的目光，他在球赛上才会尽全力拼搏。

那位女护士明显是新手，原本不太严重的伤口被她折腾得惨不忍睹。

丁明在一旁极度无语地看着那位女护士终于将伤口包扎起来，门外似乎有人唤她帮忙，她一回头看到了丁明，“你能帮我把这

些包扎完吗？”她笑着哀求道。

“没问题。”丁明点点头，“对了，你这里有药油吗？就是那种治疗瘀伤的药油。”

“有的。”女护士离开前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丁明：“辛苦你了。”

“不客气。”丁明淡淡微笑回道，转身在卫子瑜面前坐下，将最后一点纱布全都包扎到他的腿上。

卫子瑜一脸调侃道：“你包扎得太难看了。”

丁明抬眸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给你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药油倒在手中一些，用力压在

卫子瑜瘀伤的地方。

“哎呀！”卫子瑜忍不住大叫一声。

“痛呀？”丁明无辜地眨眨眼，手上更加用力地揉搓着伤处。

卫子瑜抽搐了一下嘴角：“打死……都不能喊痛呀。”

丁明好笑地挑了一下眉，手中开始娴熟地揉搓瘀伤处，一如当初他为自己揉按手臂一样仔细。

掌心……温度……细细的摩挲……带着力度的触感……卫子瑜的心扑通跳得好快，他抬眼看着丁明，看着他低头专注工作的表

情，极其诚恳地轻声道：“谢谢。”

丁明抬头愣了一下，沉默片刻认真道：“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二百五的话，我接不上来。”

卫子瑜垂下眼眸，嘴角不自觉暗藏一丝笑。

沉默中的外科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尽管门外众人忙得天翻地覆，但是这一小块天地里却只有安静的他们。

丁明低头仔细揉搓着伤处，嘴里轻声问道：“只是球赛，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卫子瑜默然。

“你很想赢得比赛？”

卫子瑜犹豫片刻道：“是！”

“为什么？”

“我想赢了高锦风！”

丁明有些惊讶，抬头看向他。

卫子瑜的表情很坚定：“他那种人不配得到那样的荣耀。”

丁明微皱眉，低下头：“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而去拼命。”

“我不是因为你，我是为我自己。”卫子瑜停了几秒，接着道：“当然了，也是为了你。”

丁明愣住了，一瞬间他觉得很紧张，很慌乱，有种想转身逃走的冲动。

“丁明，”卫子瑜握住他的手，丁明本能地想缩回手，但是被抓得紧紧得动不了，他慌乱羞涩地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弹，心跳

得飞快，耳朵里嗡嗡作响。

卫子瑜的声音温柔低沉：“我想让你看到我胜利的时候，我想让你为我骄傲。”

丁明言不由衷地小声地挤出几个字：“关我……什么事……”

“因为……丁明，我……我……我喜欢你啊！”不知道卫子瑜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几个字说出口。

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丁明的脑子里嗡一声炸过一道闪电，一下子空白了。

我听到什么了？他说他喜欢我？等等等等，他说？喜？欢？

丁明，他只是在表达类似于对炸鸡腿或者红烧排骨的那种感觉，所以你不要乱想？

难道是告白？不会吧！！

丁明！他说错了！你听错了！OK？

可是他是男生不是吗？男！生！

丁明！他走火入魔了！吃错药了！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没错！这是不可能的，太不可思议了，太让人惊讶了，我怎么会是个GAY，他怎么会是个GAY，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丁明神思错乱地自我分裂，眼神空洞无焦点地盯着卫子瑜，而对面的卫子瑜整个人紧张到快要崩溃。

挂在窗口的风铃轻灵灵地传来一声清响……

丁明猛地反应过来起身想逃，但是感觉到他的动作，卫子瑜突然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死就死吧！在这样大义凛然的气场蛊惑

下，他抓住丁明的手腕用力一带，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猛地拉近自己，迅雷之势突然吻上他的唇。

丁明瞪大了眼，愣神的一瞬间感觉到那家伙灵活的舌头已经毫无阻拦地窜进了自己嘴里，他本能地想一口咬下去，但是转瞬间

却怕把他咬坏了。什么叫又气又恼，丁明这个时候深刻地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意思，情急之下，他挥起一拳狠狠打在卫子瑜的肚

子上，这一拳可以说用了他十成的力道，果然受伤后的卫子瑜根本抵不住这一拳，痛得立刻捂着肚子缩倒在病床上，脸色煞白

。

丁明气呼呼地起身准备离开，看到卫子瑜的样子又想上前关心一下，但是转瞬间对他刚才的鲁莽行为的气恨让他一咬牙转身逃

离了。

被强吻了！

被强吻了！！

丁明满心委屈，满心气恼，还有满心不知名的怒气，他头昏脑涨一路奔向体育馆，许源貌似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比赛，丁明一

屁股坐到他的身边气喘吁吁。

许源看着他，淡定地吸了一口可乐：“丁明，你这是刚刚逃狱出来？”

丁明用力喘定，小声道：“他妈的！我被强吻了！”

许源呆呆地眨眨眼，小声试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没听清……”

丁明忍不住提高了分贝：“我说我他妈的被人强吻了！”话音刚落，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刷刷射来一片奇形怪状的目光，丁明立

刻觉得自己象被扒光了衣服让人裸赏的白痴，一旁的许源更是想躲得远远的装作不认识眼前这个男生的表情。

一时间丁明和许源身边满地的省略号，满屏的黑线，不要忘了头顶还有一群淡定的乌鸦淡定地飞过……

丁明抓起许源连拖带拽逃出了体育馆。

“丁明你慢点，慢点……究竟怎么回事？”

丁明深吸了一口气，平抚胸口激烈跳动的心脏：“是卫子瑜！”他气恼地不停抓头发，狠狠一脚踹向旁边一棵树，可怜的树枝

哀怨地摇动了几下。

对面的许源极其茫然地眨着眼，嘴里机械地猛吸着可乐瓶，干涸的杯底里，冰块被他吸得吧吧作响：“这……这……这算什么

事。”他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在医护室里……那家伙！这是我的初吻呀！”

许源继续眨眼：“初吻呀……”

“是呀！”

“就这么没了……”

“是呀！”

“丁明，”许源怜悯地拍拍他的肩：“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呀。”

“一边去！”丁明懊恼地拍开他的手。

许源继续吸了几口冰水：“唉，我就觉得你和他之间不对劲，天天粘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他打球你去

看，你换药他陪着，干什么你们两个都是一起，你知道班上的那些女生们怎么说吗？说你们两个是一对，在搞同性恋，我还说

你和他不是呢，现在看来，唉……要我说，那家伙八成早就对你有意思了，但是也不靠谱呀，这家伙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像个直

男呀，怎么就……”

“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反正我觉得他不是认真的！”丁明倔强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想到如果卫子瑜真的是心

血来潮，一时冲动，又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

“卫大帅哥呀，X大学新一代校草呀，你知道有多少女生在给他写情书吗？那家伙的抽屉里每天都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巧克力，可

是他怎么就会是个GAY呢？我真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

“你是当事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卫校草真的被你丁某人的魅力所吸引，然后一个不留神就滑倒在你的石榴裤下？”

“我怎么听着这句话这么别扭呢？许源，你小子是不是拐着弯地在骂我呀。”丁明白了他一眼。

许源狡黠地一笑：“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而且你是初吻，真是亏大了呀。”

“什么亏大了？”

“照书上说，初吻，就应该在一个月黑风高，哦不，错了，月明星稀的夜晚，两个人在小池边，树林里，反正应该是极度浪漫

的地方出现，可是你说大白天的在人来人往的医护室里，这算个什么事呀，太没有情调了，所以你吃亏了。”

丁明郁闷地长叹一声，其实他也觉得卫子瑜对他很好很好，但是始终觉得这就是好朋友之间的好，好兄弟之间的好，只是他没

有想到一个强吻就让两人的关系变成现在这种状态，就好象从起点一下子到了终点，中间一大段路程都跳了过去，而且被莫名

其妙扔到终点的丁明还毫无防备地摔了一跤，他气恼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这个叫卫子瑜的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硬

生生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所有的关系都变调了，走味了。

许源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想想，没了就没了吧，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

正说着，手机响起，丁明被吓了一跳，全身的毛孔都紧张得张大了作倾听状：“许源，你的电话？”

许源看着他：“是你的……”

丁明手乱脚忙地掏出手机：“卫子瑜的电话。”他说。

“接吧。”许源说。

“不想接，不知道要说什么。”

电话还在执着地响着。丁明挂断线，刚挂断，又响……

“现在不说以后也是要说的，你还能躲他四年？接吧，难道你想当面和他谈？在电话里至少还好一点吧。”

丁明想了想接起了电话：“喂……”

“丁明……”卫子瑜开口叫了一声就哑巴了，后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在电话里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丁明道：“你要是没得说，我就挂线了。”

“别！别……你……你在哪里？”

“和许源在外面。”

“我现在可以见你吗？”

丁明沉吟片刻：“可是我现在不想见你。”

“丁明……”卫子瑜哀求地唤了一声：“你要我道歉吗？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丁明握电话的手抖了一下：“那个，我要挂线了。”

“丁明！”

不等卫子瑜说完，丁明就挂断了线。他抓抓头发，顿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心神不宁地发呆。

许源坐在他旁边，长叹一声：“那个，我是局外人，原本不应该多说什么，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看你这样逃避也不是办

法。”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丁明揪着地上的小草。

“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对他也有好感的。”

“是吗？”丁明心不在焉地反问道：“我不知道……”

“一般来讲，‘不知道’的潜台词是：是这样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