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油条协奏曲——阿虚

“你好，我要一杯龙珠奶茶！”

一个长相十分甜美可人的女孩子歪着脑袋看着林霖，林霖身穿一身红黑色的制服，看着女孩子身后的男人愣住。

时间推到四个月前，孤身一人离家出走来到N市前来寻找齐昊的林霖，在没有跟齐昊打招呼的情况下，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但是对方却给了林霖一个惊雷，原来齐昊一直是有女朋友的，并且，不是眼前的这个。

那一天的具体过程，林霖实际上已经记不住多少了，他只清楚的记得齐昊跟自己说的一句话：“林霖，喜欢不能当饭吃，我想过正常的生活。”

其实林霖有很多话想质问他来着，比如既然他想过正常生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比如他为什么招惹自己还招惹那么多次，比如他究竟是不是一直在骗自己。

只是那个时候，林霖很没出息的逃走了，并且为了能够快乐的生活下去，连带那天的记忆一起封印起来。如今封印猝不及防地被解开，林霖恍惚间忽然回到了四个月前，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先动了起来。

“啊！”漂亮的女孩子一声尖叫，整个走道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这里地铁一角的一个商铺，林霖新找到的寒假工就是在这家名叫“叮当驿站”的奶茶店打工，面前是一对情侣，女孩子他是初次见面，但是那个被泼了一身奶茶的男人他很熟悉。

“林霖你干什么？！你疯了！”店长一把推开林霖，推开那道隔开外界的一道小门，去看那个男人有没有怎么样。

说真的，冬天的热奶茶是很烫人的，怎么会完全没事呢，不过那男人倒是厉害，看到自己端起奶茶的一瞬间先挡住自己的脸，真是可惜，冬天的衣服都太厚了，完全没什么杀伤力的。

“我没事，我没事。”齐昊一边安抚身边的女朋友，一边对那个老板说，“没关系，我没有在意的。”

“哎呀，真是谢谢，你看这是怎么说的，那个，林霖！”老板冲着林霖吼道，“你还不出来道歉！”

“道歉？！道歉就完啦！齐昊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们要告你们！”漂亮的女孩子发起火来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齐昊能怎么做呢？他当然是不敢怎么做的，他还想做他的正常人，所以他急忙把自己的小女朋友带走，然后林霖也第一次光荣下岗，被店老板直接赶走了，连带着打工了一星期的工钱都没给。

一个人插着口袋走在大路上，林霖忽然伸出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单方面被抛弃的时候根本连碰都没有碰那人一下，真亏了自己今天能当众做出这种事情来呢。真是可笑，都事到如今了，自己竟然还会为这种人渣哭。

“啊，不好，不能用袖子擦，这件衣服很贵的。”林霖看着被沾湿的衣袖，自言自语。

街面上已经陆陆续续挂起了红色的灯笼，人们都是穿着厚厚的冬衣往来匆匆，每一个人都会可以回去的地方吧，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那里还有那么多一家人出行，购买年货的，啊，这里的习俗好像是说，小孩子的新年第一天必须从头到脚都换上新的衣服。自己以前过年都是在做什么呢？好多宴会，好多衣装鲜丽的人，自己必须做其中最优秀的小孩。

怎么办啊，越来越难受了，不能哭啊，哭了就会变软弱的……

“啊！”

“嘭！”

“哗啦！”

刚刚，因为过度伤心，没有看路，结果撞到人了……然后被那人手上的东西砸到了，抬头看看，今天还真是个微波炉一样的日子，碰到的就是熟人啊……

“教……教授……”

“啊，林霖！”

“……薯片，饼干，糖果，面包，巧克力……教授，以前我就想问了，教授你其实是一只超大的仓鼠吧……”

“……你怎么哭了？”

“……教授，你可不可以委婉一点……”

“啊！对不起！”萧逸书慌张地说，忽然却笑了一下，“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真好。”

林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无处可去，而且就算是萧逸书也好，林霖现在不想独处，便跟着萧逸书一起去了他的公寓，然后果不其然，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呵呵，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长整理房间……”

“已经足够了解了……”

“哈哈，那个，找个地方坐吧！”

“……哈哈是什么意思啊？”林霖腹诽着，去了小小的客厅，然后把沙发上的杂志跟零食袋子整理起来之后，总算是清理出一个小地方可以坐下来了。

“不好意思啊，热水正在烧，待会儿再喝点东西吧，来，先吃东西吧！”

看着刚刚整理出来的茶几一瞬间又堆满了零食，林霖默默无语。

“说起来，你还真是能干啊，总是能把屋子整理的那么整齐。”

“……嘛，还好。”

“……”

于是冷场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靠在沙发上，大概十五分钟之后。

萧逸书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肩头，林霖靠在上面睡着了。

第二十四章：关我什么事呢（四）

林霖这一觉睡得很沉，并且连个梦都没有做。当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屋子也是黑漆漆的。

林霖大概是知道自己在萧逸书家睡着了，所以并不慌张，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睡到这么死。其实不是不累的，却没想到竟然会累到这个地步。想了片刻之后，林霖坚决认为，自己是被这间小小公寓里面的空调温暖到了。

林霖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思考了下上面的事情，再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爬起来把自己身上的毛衣跟裤子脱了，然后果断继续躺下睡觉了。至于萧逸书怎么样了，他觉得既然是大人，自己就没必要那么担心他的。

第二天天刚亮，林霖就又睡醒过来了，这一次是怎么也不能再睡着的了。

爬下床，轻声走到客厅，果然那个萧逸书就盖着一条棉被在沙发上睡着了，身边的垃圾袋比昨天还要多，桌子上的零食洒落了一地。

要说愧疚，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毕竟是在这样睡饱饱的情况下。不过这并不能改变林霖肚子空空的事实。

林霖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垃圾袋，然后更加小心地把边上一个小型的沙发清理出来，然后坐下开始吃桌面上的零食。至于刷牙洗脸神马的，林霖选择性忽略了。

盘腿坐在小沙发上，林霖一刻不停地消灭着萧逸书堆在茶几上的零食，什么都不想，间歇看看萧逸书是不是有醒来。

留海的间隙当中露出那么一点白皙的面孔来，林霖猛然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萧逸书长什么样子。

萧逸书身材不错，这一点林霖已经得出结论了，至于那张连，平常被门帘子一样的留海遮着，偶尔在实验室，留海被一个超级奇怪的发夹给夹上去，又被一副厚厚的大眼镜给遮住了。

不过，林霖觉得还是不要去窥探那张脸比较好，万一长的比较不合自己的胃口，那么以后相处就是个问题，要是合他的胃口那更糟糕……

林霖一包一包地解决了不少饼干薯片巧克力之后，垃圾也跟萧逸书一样，直接丢到了茶几上，因为垃圾桶已经满溢出来了。终于是吃到肚子发胀，口干舌燥的时候，萧逸书终于有了动静。

萧逸书这人也真算得上是神奇了，林霖在他边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愣是没见他动弹过，若不是胸口的起伏表示他正在呼吸，几乎可以算是一具尸体了。这会儿醒过来，竟然是直接透过留海睁开了眼睛，看起来颇有几分恐怖片的味道。

“醒了？”萧逸书慢慢坐起来，看着林霖问，

“嗯。”林霖稍微点了下头。

“饿吗？”

“刚吃饱。”

萧逸书看看自己的零食几乎都空了，沉默了有三分钟，然后说：“收拾收拾，我们去超市吧！”

林霖看着萧逸书去了浴室梳洗，等他洗完之后，自己也去稍微洗了脸，整理了下自己表面仪容。

萧逸书把剩下的零食跟一些杂志什么的都堆在了沙发上，茶几上清空了一块地方放两杯咖啡。林霖顺着萧逸书身边就坐了下来，端起一杯来，然后慢慢地吹着气喝了起来。

萧逸书捧着杯子，悄悄地看了他好久，也亏着自己的眼神不够明显，林霖都没有注意到。平心而论，萧逸书对林霖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只是，在自己身边仍旧能自在地把这里当做自己家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一杯咖啡很快见底，林霖也抬起头说：

“你自己去超市好了，我也要回家了。”

萧逸书点了点头，问：“心情好点了吗？”

“……真是个没脑子的人。”林霖腹诽着，却仍旧是不得不敷衍着说：“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情嘛。”

萧逸书有事愣愣地看着林霖好一会儿，终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问，然后两人就一起出门去了。

走到校外之前，两人都是同路的。不可避免地还是要聊上两句，萧逸书第一次想多了解点小孩的事情，可是小孩身上拒绝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能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哭吗？”

“……”林霖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说，“教授，这件事我真的不想说，所以请不要再问好吗？”

“嗯，好。”萧逸书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没事，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对了，教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的。”

“为什么会选中我做你的助手？”林霖稍微停了一下，“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找生物系的学生的吗？”

“啊，那天啊，”萧逸书似乎是笑了一下，“其实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挺喜欢你的。”

林霖现在有点凌乱，心中五味陈杂，唯独可以确定的是，就算是被一个男人告白说喜欢（原谅这孩子对此番的自恋吧╮(╯▽╰)╭），也完全高兴不起来，不过倒也不会讨厌就是了。

“你也讨厌我吗？”萧逸书忽然问。

“我干嘛要讨厌你？”林霖想也不想的反问。

萧逸书忽然就笑了，一时间颇有些春暖花开的味道。

“下学期也请多多关照了！”萧逸书的声调不由得上扬，充分的显示了此刻的好心情。

林霖莫名其妙，却也不由得被感染，也笑了出来：“教授你还真是可爱，明年见，教授！”

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校外。

“这么快啊……”萧逸书稍微有些遗憾，“嗯，明年见，呵呵！”

被萧逸书最后带点傻气的呵呵给煞到的林霖赶紧抽身走人了。

萧逸书看着林霖渐渐走远的背影，头一次觉得不那么寂寞了。

第二十五章：压岁钱（一）

从萧逸书那里出来只，林霖什么也不想，就直接坐上公交车往家赶了。

一路发呆到站，回到小区，林霖走到地下室那边刚打开门，看到屋子里的人先吓了一跳。

“于叔？你怎么在这儿？”

于佑和正躺在那张床上，看起来是在这里睡了一夜。

于佑和是刚刚被林霖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弄醒的，现在还有些睡意，对着林霖一脸错愕的表情，说：“你一夜未归，又不打电话回来，你张叔担心你。我就是安慰了他一下，他就把我赶下来了。你要没什么事情上去跟你张叔说会儿话，我再睡一会儿。”

说完于佑和又闭上眼翻个身继续睡了。

林霖假装不懂于佑和嘴里的安慰是什么意思，哦了一声小声带上房门就上楼去了。

摁响门铃，门很快被打开了，张嘉看到林霖出现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又是满面惊喜，赶紧把人放了进来。

倒了杯热水给林霖，张嘉在林霖边上坐下，看样子是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于叔呢？”

“在下面睡觉，是他叫我上来的。”

张嘉面露尴尬，然后小声念叨：“这个混蛋……”

林霖小心看着张嘉的侧脸，脸色有点蜡黄，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看样子是一夜没睡。虽然不一定都是自己的原因，但是也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林霖当时觉得有点愧疚，忙解释起来。

“不好意思啊张叔，害你担心了，我昨晚不小心在朋友那里睡着了。”

林霖不想把萧逸书牵扯进来。

张嘉一如既往温和地笑了一下，说：“没，只是过两天就是新年了，本来是想问你有没有别的打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年来着，结果没找到你。”

“过年？啊……”林霖想着安静了下来，张嘉也不急，就慢慢地等他开口。

林霖确实有想过跟张嘉、于佑和一起过年，也想到了他们会邀请自己，只是这会儿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还是说，你有别的安排？”张嘉问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问：“还是说，你在这里有朋友了？”

张嘉问的古怪，不过这并不妨碍林霖理解，面对张嘉口中的“朋友”，林霖第一反应竟然是早上刚刚分开不久的萧逸书，于是忙摇头说：“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怕打扰你们。于叔肯定是想跟你单独过吧。”

这话说出来，却不小心伤了自己，林霖只能是装的若无其事了。

“哈哈，你想这些做什么，你于叔跟我多少年都是两个人过的，多一个人才热闹啊。”

“可是……”这是个很诱人的提议，但是林霖想到于佑和，不由得又有些却步了。

“林霖啊，”张嘉忽然叹息似的喊了林霖一声，“你讨厌于佑和吗？”

林霖长大双眼，面对张嘉看着自己的认真眼神，心脏差点蹦出胸腔。

头摇得飞快，林霖忙说：“怎么可能！我没有讨厌于叔啊！”

“那……”张嘉迟疑了一下，“那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躲着他？每次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

心脏猛地收缩一下，林霖稳住自己的呼吸，不敢让自己露出半点慌乱来。

“张叔，这个世上，我知剩下两个亲人了，一个是你，一个是于叔，我怎么会讨厌于叔。只是有时候觉得于叔，他，额，他挺威严的！”

林霖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口不择言了。

“噗，威严？”张嘉失笑，真的仿佛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用力摆手，笑着说，“他就跟个小心眼的小孩子一样，哪里威严了！哈哈哈！林霖啊，你不要以为他是个教授就被他吓住了，这家伙其实还是个挺古板的人啊！”

“……”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行了，你也别纠结了。我跟佑和没有什么特别亲厚的朋友，佑和也没有什么亲戚，每年过年就两个人也冷冷清清的，今年你就跟我们一起过吧！”

“哦，好。”话都说到这边了，林霖顺势就不再拒绝了。

张嘉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打算回家吗？”

林霖闭紧嘴巴直接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