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成妆——远遥

“可是你明明是我老婆。”安锦瑟悠哉的侧了身，靠上护理站的柜台。

忙得不可开交的柜台内外，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医生加护士莫不瞪大眼睛看向季染，在看看安锦瑟，确认了两人都是男人之后，不……不会吧，他们的医院之花是抢手没错，台面上，女护士、女医生暗送秋波，台面下，也有不少男生迎合奉承，但，这么大胆直接爆出真相，得扼腕多少人……

季染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瞪向安锦瑟，他知道他是故意在这个公开唱歌讲得那～～么～～大声，摆明就是要他手忙脚乱。

“是啊，我亲爱的老公！”季染非但没有辩解，还冲着他给了一个假笑道：“314病历。”

柜台的实习医生差点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找出病历给他。

“很高兴你还记得。”安锦瑟噙着笑，季染生气的时候异常亮眼。

“是啊，我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闭起眼睛，假装在思考：“喔，六岁？还是七岁？那个时候没人陪你玩，你求着我的，好怀念小时侯哦！”

咦？大家总算听明白了，搞半天原来是扮家家酒。

安锦瑟挑起笑，这人反应永远那么的快，以前他就很聪明，长大后果然格外出色。

第三章

当年他出生之后，老妈的心力全放在刚出生的宝贝上，老爸受不了“爱被瓜分”，用尽一切理由拐老妈出国考察，然后找了保姆和司机，负责照顾他，两人就这么飞出国。

所以，小时候跟他最亲的，除了大哥、保姆和司机外，就是司机的儿子，季染。

那个小他两岁的男孩子，年纪小，人也超小，可是气势非凡，凶的要命，跟个母老虎一样，街头巷尾全都得听他一个人的号令；小时候打架时，也都是季染一人大获全胜，而他完全是被欺压的一方，唯季染大人之命是从。

所以，当玩起普遍的玩扮家家酒时，他还是“威风凛凛”的老婆，他就得是那个“唯命是从”的老公。

“我可一点都不怀念，我到现在还记得被虐打的日子。”安锦瑟一脸的可怜样，冲着离他最近的护士笑。

“谁叫你没用？吵架输人家、打架也输人家，要不是我罩着你，你能有今天？”季染噼里啪啦直接把安锦瑟孩提时代的“懦弱史”搬出来，“我这老婆算称职了，没用的老公。”

护理站的一群人交换眼神，原来“医院之花”季医生小时候还做过别人“老婆”，而且竟然跟安田集团副总裁是青梅竹马，到现在都能大胆的相互称呼对方……好羡慕哦！

季染知道那一票小护士在想什么，该死的他刚刚还知道最漂亮的新护士已经被安灵犀拐去吃晚餐了，继续留安家这三兄弟杂这里是祸害，他可不想在造孽。

拿过病历，他朝安锦瑟使了个眼色，火速离开护理站。

“你不喜欢我在那里？”乖乖跟上的安锦瑟心知肚明，“是不喜欢我对其他护士抛媚眼，还是不喜欢我被人家看？”

“我不喜欢你出现在这间医院。”他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你的风流韵事大家都知道，别摧残医院里的女孩。”

“话说的真难听，摧残那种事情是灵犀跟夜雨才做得来的！我以为久别重逢，我们应该有更感人的戏码。”他无法移开眼睛，因为眼前的人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令他由始至终都忘记了眼前这个人的性别是与他相同的男人。

“要我给你‘大嫂’做全身检查报告算是特别戏码了。”季染咬了咬唇心里正盘算着。

“你愿意帮我了？”他双眼一亮。

“我不帮你。”季染转过身看着安锦瑟的眼睛，“锦瑟，你又何必执着于楚清歌车祸的事情呢，你也看到了，你大哥在听到他出事的时候的表现以及楚清歌看你大哥的眼神，那是骗不了人的。”他将视线移向不远的花园里，那里有不少患者在运动或者休息，“如果，连你们都接受不了楚清歌的存在，你大哥要怎么办？跟你们三兄弟断绝关系带着楚清歌远走高飞，还是抛弃楚清歌维系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他回过头对着安锦瑟微微一笑，“锦瑟，爱情来的时候，是不分性别的。男女之间的感情未必有同性之间幸福，即使是为了大哥的幸福，你也不该如此执意，更何况，你大哥只是说如果你们不结婚，他才将财产转移到楚清歌名下，这在另外一方面，他也希望你们有好的归宿和后代，填补他们一生无子的遗憾不是么。”

安锦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季染，明媚着的微笑，如此的亮眼。他还是一样，即使在怎么凶悍，还是为别人考虑，这点一点都没变。

“真不愧是我的季染。”安锦瑟双眼突的清亮起来，显露出一种季染没见过的洗炼风采。

他承认心跳有为那神情漏了一拍，尤其听到他说“我的季染”时，竟然有一点陶陶然的错觉。

“我不是你的季染。”他轻描淡写的排拒。“你的女人男人都太多，拜托别害我。”

安锦瑟只是噙着笑容，桃花般的眼睛依旧望着他。从重逢到现在，他们之间才出现了十几年该有的陌生。

突的，安锦瑟的手机响起，身为跨国集团的副总裁，果真没有一刻清闲。

同一时间，季染的呼叫器也响起。

“我要回公司了。”

“我得去忙了。”

瞬间，两个人同时出声。

然后他们错愕的望着彼此，持续5秒钟的沉默，最后双双泛起笑意，安锦瑟率先开了口。

“恭喜你如愿成为医生。”他礼貌的伸出手，像是在商场中精明的商人般。

“谢谢你。”他吓了一跳。锦瑟还记得他的志愿？“也恭喜你拥有一片天。”

两个人像朋友却又生疏的互握，接着一个走向东边的出口，一个往西边的医院里奔去。

季染回过首，瞧向那笔直欣长的身影。我的天哪，那真的是安锦瑟？在他重新回头往前奔去时，安锦瑟这时回过了身子，望着奔跑的小点，他止不住笑，脑子里还深刻映着他那上挑的眉毛，气的瞪圆的杏眼，晶亮的神情……他果然是那个季染。

许多回忆涌现，国中后他们便以外失去联系，曾有一段时间，他为生命中失去季染而寂寞。

现在，他开始觉得人生好象又出现彩虹了。

第四章

这天突然下起一阵雨，让冬日更多了几分寒意，季染这回坐在温暖的车子里头，而且还是很夸张的黑头加长车轿车！今天一大早，他才准备出门去医院，这辆超夸张的车就停在他家大门口，他原本还打算请他们开过去一点，不要挡着人家大门口，结果却先走下来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式的不得了，下车就直接打开车后座说送他去医院，顺着打开的车门往里看，果真看到对他笑的一脸灿烂的安锦瑟对他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进来，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人之后，无力的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多穿点衣服，小心感冒了。”在一旁的安锦瑟皱着眉对穿衣单薄的季染说道。

“我是医生，我知道会不会感冒。”季染漫不经心的回答，大有一副‘主子我都没急，你这奴才急什么’的无所谓心态。

“医生就不需要人关心了？”季染被耳边蓦然出现的温热气息打了惊颤，虽然并不明显，但他所有反应都被安锦瑟看在眼里。“你太瘦了，都没好好吃饭，还是医院虐待你？”安锦瑟整了整西装外套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问。

“你以为医院都跟商业圈一样剥削着劳动力吗？”季染瞥了他一眼，“我胃口比较小，有时候手术室出来，累的恨不得立刻躺着休息，也根本没时间吃饭。”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安锦瑟解释这些，但话就这么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谈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副总裁，到了。”司机将车停稳后，打开了季染这方向的车门说道。

“谢谢你的车。”季染转过头微笑的对着安锦瑟道谢，下雨乘公交也不是很方便，是不是也该考虑买车了。

“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吃饭吧？”安锦瑟叫住准备跨下车季染，“我们十几年没见了，吃个晚饭也是应该的吧。”他耸了下肩膀，一脸真诚的对着季染说道。

“好，那晚上见。”在最初的讶异之后，季染点了点头，下了车想医院大门走去。

“开车。”

透过车窗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从重逢开始，他对季染的主观印象就是单薄，瘦小，怎么看都不能跟小时候那个强悍的他相比，缘分这东西就是神奇，谁会知道，在这一个地方，两人就重逢了呢。哈哈，久别十几年的重逢，这个理由，怎么推都是推不掉的吧。

季染刚走进外科楼层，就感觉到整个护理站笼罩着低迷的氛围，连一向嬉笑的护理站都没了声音，难道是发生了事情？

“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安静？”他问护理站里的护士。

“是‘妈妈陈’来了。”护士巧巧瞥了瞥嘴接口道。‘妈妈陈’是大家给陈医生的外号，这个27岁的大男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妈妈说。

“他来外科什么？”季染轻皱眉头，“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外科的医生和护士都有个习惯，总会习惯问别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到的外科，就比如：车祸……什么的。

“老大，我们真心希望他是躺着进来的，可是他真的是走的进来的。”另一位实习医生将刚查完房的病历放回架子上后，靠在椅子上叹气说道。

“没病没伤的，什么原因？”季染有点无力了，这个陈医生到底是有多不讨喜啊，有这么一群变的法诅咒他的人。

“做家务？”突然一阵女性咆哮声从护士休息站传了出来，季染疑惑的看着护理里的护士，他们很整齐的个了我们季染大医生一个耸肩。

“你知道我妈她希望你能够学做菜，做些家务……”紧接着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早就知道我什么家事都不会做的，而且我也不想学！”护士柔柔从休息室里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凭什么女人就要做家务，做家务是我的职责吗？干吗你们男人不做！”

“你知道我妈就那个性，你就不能退一步？再说了，有哪个男人去做家务的！”男人从门里追了出来，也急了，不顾一切的开始囔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外科众人鄙视的‘妈妈陈’是也。

听到陈医生的话，季染不由的皱眉，谁说女人就必须要做家务，男人就不需要的道理？他自己虽然不能说会做家务，但简单的收拾还是会的，对于陈医生这样的大男子主义，他却极其不赞同。

“真遗憾，我更喜欢把我的时间放在我的岗位上，而不是家务上！”

“你就不能为我牺牲点？”‘妈妈陈’其实很爱柔柔，她的气质，她的笑容都是他迷恋的。

“要我为你——”柔柔怒了，难道她牺牲的还不够多吗？爱就是要牺牲才叫爱情吗？

“那你为什么不为她牺牲呢？”季染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去，让争吵的两个人顿时愣住，所有护士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们的偶像。

“一味的要女人牺牲，这样对吗？”他对着陈医生微笑。

“医生……”柔柔回首望去，见着穿着休闲服，一头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即使是babyface也仍旧比女孩子还漂亮季染。

“而且要所爱的人改变他的习惯，强迫她接受所不愿意接受的，那不能叫爱情，更何况，你是男人不是吗？男人要做的是家主，连自己最爱的人梦想都守护不了，反而要她为自己牺牲，这，真的合适吗？”

语毕，他挺直的走向柔柔，“爱情有时候会让人陷入迷茫，重要的是你自己看清并要寻找对的方向，但我更希望你的私人感情不要影响到你的专业发挥。”说完绕过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闲琐的声音关在门外。

季染坐靠着皮制转椅上，抬起左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爱情有时候会让人陷入迷茫，重要的是看清并要寻找对的方向，呵，他怎么寻找出路呢，在安锦瑟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身陷在迷雾中不得自拔了。

“铃……”手机突兀的响起，季染坐端正理了理自己稍乱的衣服，按下接听键。

“你好，我是季染。”

“呵呵……”一阵轻笑从手机中传出，“到办公室了吧。”

“锦瑟？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听到是熟人的声音，季染拿着电话随意的靠在椅背上。

“跟大哥要的。”

“要我号码，你大可让你秘书过来拿。”季染挑高了眉，嘴角泛起笑意。

“我希望表现的有诚意一点，”安锦瑟站在办公室的窗边，俯视着道路上来来回回因高度变的的只有一指节那么大的车流轻轻笑着，他的唇形很完美，薄唇上挑，加上那双桃花眼，真的是个超级大磁铁。声音随着电波传送到了电话的另一头，“你值得特别一点的待遇。”

“哦，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季染拨了拨额前些许散落的刘海，“这是身为青梅竹马的特权吗？”

“青梅竹马是形容男女的，我们，该被称为竹马竹马吧？”安锦瑟微笑着，原本上挑的嘴角加深。

过去的季染很凶，小学时代是赫赫有名的孩子王，而他总是在他的保护之下；即使不同校，放学后他还是会来接他，两个人一起回家，写完功课后在等司机来接。

巷子里的孩子游戏，季染总是护着他的那一个，他凶悍得有理，霸道得有理，其实一群被他打的小孩里，好多人都喜欢跟他玩，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个男生跟大家说他喜欢季染，闹到每天班上都起哄，玩伴之间也在起哄，大人们把这当做孩子的童趣，可是季染却气的半死，抓着他的领子问，你说啊，我长的有那么的女气吗？我明明是个男的，哪是女孩子了？人在性命危难时刻总会选择明哲保身，他都快被他摇的没气了，怎么可能敢说：那你还每次做我‘老婆’，亲密的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他相信要是真说了，季染会当场掐死他，然后毁尸灭迹！

安锦瑟一想到过去，不由得笑渐起。自从那天见到季染后，所有的过去都浮现在了眼前。

“可以这么说吧。”季染的笑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晚上有那个美国时间请我吃饭？”

“为了你我随时都会有空。”安锦瑟示意秘书取消晚上的餐宴，微笑的说着。

“那晚上见。”季染依旧笑声不减。

“晚上见。”

怪掉电话，季染抱胸依靠在窗边，刚才听到他为了和他吃晚饭，取消的是银行界龙头老板的饭局，有那么夸张吗？如果他想显示他的诚意，真的够了；如果他想表示他比那场饭局更重要，那也确实达到目的了。

问题是……他干吗对他那么好？又不是在玩扮家家酒，他还在扮演那个……‘言听计从’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