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初走了过来,就看到小珏小手搓着衣角,泪珠子在眼里滚了又滚,转了又转,委屈得不得了。小浩得意洋洋,还不时威吓
似地地瞪瞪小珏。“好了,别欺负小珏了。咱们小珏多乖啊,来来,墨哥哥给你讲个《三只小猪》的故事,好不好?”小珏吸
吸鼻子,鼓着白白圆圆的馒头脸看着小浩,好一会儿才道:“不给你听。”小浩笑嘻嘻地掐了他一下:“小珏,别那么小气嘛
!大不了以后小沫,小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们?”说着还舞舞拳头。
文清初看着两个小孩的互动,心里忍不住叹道,这小孩还真是单纯啊!不像大人,天天都有心事烦。说起来从昨天他回来之后
,他大哥就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在烦些什么?
“小裳,大哥呢?整个早上都没有看到。”
“大少爷去王府了?”
“什么?大哥去?他有没有说去干什么?”文清初有些着急,怎么无缘无故?
“吖?三少爷,你当小裳啥都没说吧。”小裳急急地摆摆手,一脸懊悔。
文清初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她。她叹了口气,才不甘愿道:“我是偷偷听到大少爷跟任伯说的,他还吩咐任伯说不能告诉你
。倒是没说要去干什么!”
文清初想了想,立刻下了决定。
“小珏,墨哥哥去给你买黄金糕,等会再给你讲故事啊!”
转头对小裳说:“小裳,你照顾他们,我去去就回来。”说完就往门口走,“大和,帮我备马车,快点!”
“墨哥哥?”小珏嘟着嘴。小浩才不管那么多,拔腿就追上他,“别想丢下我!”
文清初见时间紧迫,也不再多说,任他跟着。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上次在沁风楼,别是让他大哥看到了?
看到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男子?心里该是很生气吧!
“快一点!”
24.对决(下)
“呀,这不是连老板吗?咱们真有缘,在王府都能遇到啊!”陆升心里那个兴奋啊,刚刚有下人来报,连赫均连老板求见王爷
,他立马连吃了一半的早膳都丢下,飞奔到前厅。自上一次在沁风楼闹了那么一出之后,他就?怎么说呢,他觉得吧,连赫均
这个人就是典型的闷骚,啥都藏在心里面,不跟其他人讲。这样的人,实在是?实在是太好逗了。当时连赫均的表情啊,光想
想就让人觉得全身舒坦!
于是就这样两人“偶遇”上了!
连赫均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上次在沁风楼,他可以肯定,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先是阻止他回连府,然后还当众让他出丑。想想
当时要不是书亦在场,他真的一刀把眼前这个人结果了的想法都有。
“连老板啊,这王爷还在书房批看文件呢!你看,要不咱们到花园?”旁边的下人忍不住在心里赌咒,他刚刚就看到王爷闲得
发慌,牵了马在后山溜达,瞧这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大概是他鄙视的眼神太过明显,陆升挥了挥手,把他赶了出去。
“不用了,我就在这等!”连赫均一口回绝。
陆升拍拍手:“那敢情好啊!我也闲着无事,就陪连老板唠嗑唠嗑。说起来咱俩都这么熟了,老叫你连老板的,多见外啊!”
连赫均忍了忍,没有说话,天知道这个人又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这样好了,以后我就叫你小均,你可以叫我阿升,升升,升,都可以,你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嘛!不是都有过断袖之缘嘛!”
连赫均忍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抽了过去。“你?”竟是给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陆升一看,忙捧了茶水端过去,一脸讨好。连赫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陆升诚恳道:“你也别跟杯茶过不去啊!喝一些润
润喉嘛?”连赫均冷冷接过,抿了一口,这还没有来得及吞下,就听到对面的人说:“你说咱俩还计较些什么啊,我这不是还
让你断了袖嘛,要负责的不是?”立马整口茶水都喷了出来,对面的人一闪,堪堪躲过。
“呀,小均,你说要跟我共饮一杯茶也不是这么个方法啊!”
连赫均甩了袖子,冷声道:“王爷不想与我谈水墨的事,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转身就走。
陆升慌了,这逗得太过了,把人都惹急了。忙跳出来拦住他:“等等,不是?听我说?啊——”
是的,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
此时陆升又重演上次的悲剧,只是这一次没有上次好运,虽没有扯下袖子,但他整个人都压在连赫均身上。
四目相对,衣裳凌乱,连赫均的眼神是炙热而激烈的,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杀气!陆升则是惊讶,喜悦,激动
?总之是很复杂的,复杂到他一时半会也忘了从连赫均身上爬下来。
当冼骆之系了马绳走进前厅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副景象。
他有些尴尬,虽然向来冰冷的脸看不出表情,但他还是有些僵硬道:“不打扰你们了!”
“等等——”这一声是连赫均喊的,他手脚并用,把陆升从身上踢下去。爬起来理了理长衫,“我有事跟你说。与水墨有关。
”
“到书房吧!”冼骆之会意地点点头。他知道上一次,连赫均就在门外。
看到两个人走远了,陆升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这个人的心思,王爷似乎是知道了。对于连水墨,王爷
是不可能放手的。连赫均是他的亲哥哥,看在这一层关系上,王爷应该不会下杀手。但是,这个人的爱恋,也注定没有结果。
“坐吧!”冼骆之示意。
连赫均没有坐下,只是盯着他道:“水墨与你不同。你有权势,不管你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情实意,对水墨来说都只有一个结
果,那就是沦为天下人耻笑的娈童,男宠?”
“那你呢?没有我,你就会让他娶妻生子?”冼骆之打断他。
连赫均愣住了,满脸恐慌地盯住他:“水墨是我弟弟,我,当然会让他幸福!”
冼骆之冷冷看着他:“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又如何让他幸福?”
连赫均痛苦地握紧拳头,是啊,他连说也不敢说,又有什么资格去给他幸福呢?他,从来就没有资格?
冼骆之看他满眼凄然,心有不忍,放缓了语气道:“我爱水墨。你说的那些,我定不会让它发生,即使让我付出所有。”
连赫均震住了,他看着冼骆之,忽然吼道:“你又知道水墨多少,你了解他多少,你们才认识多久,凭什么,凭什么说爱?凭
什么?”
冼骆之站起来厉声道:“我会用一生去了解他。目前,我只要知道,他是水墨,也是小初就行了!”
“你你?”连赫呆住了,继而苦笑道:“水墨连这个也跟你说了啊?我知道了,我输了,心服口服?”
停了半响,连赫均抬头凌厉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水墨不幸福,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门外,文清初眼眶红了,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陆升递了帕子给他,没有说话。
文清初从来没有想过,大哥对他?连赫均是他来到这里遇到的的第一个知心的人,他几乎什么都告诉他,他的身世,他的学业
,他的一切?他总是从连赫均身上得到温暖,得到关怀。他总是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无所忌惮地说话,撒娇!他总是这么自
私地想,有个这样的哥哥,真的很幸福很幸福。这样任性的人,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呢?
陆升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你大哥只是想让你开心。爱不是对等的,不是付出多少,就要求对方也付出多少。”
文清初泪水不断:“我只是,只是?为什么我那么笨,一直不知道?如果知道,我就不会做那么多让他伤心的事。我?”已经
有些泣不成声了。
“就算知道了,你也给不了他想要的。没有什么不同,别想那么多!你再哭,他们就听到了,不得更伤心?!”
“我知道了。”文清初擦了擦泪水,低头道:“我来的事,不要跟他们说。我先回去了,我大哥,你?”文清初转过身背对着
他:“如果以后有机会,帮我告诉我大哥,遇到他,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我明白了。”陆升点点头,连赫均啊连赫均,你也算是无憾了吧?你是连水墨的最幸福啊!即使不是最想要的答案,但是连
水墨此生,都不会再忘记你了。你?
不要再难过了!
25.巡回讲学
小浩此时有些无措,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连水墨哭。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什么王爷欺负你?我,我去帮你教训他。”小浩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他,心里恼火,刚刚自己就不
该那么听话留在马车里,这不,让人给欺负了!
文清初摇摇头,其实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眶还是有点红。“小浩,大和,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说。来王府的事也不要说,知道
吗?”
“是!”,“哦!”
“好了,回府吧!”文清初转过头,看小浩还是有些担心地偷偷瞄他,就笑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嗯,回去我做几个菜
给你们吃,保准你们都没有吃过!”
当晚文清初亲自下厨,做了虎皮鸽蛋,干炸果肉,白汁鲳鱼,绉纱莲蓉等几道菜,这是他跟孤儿院的刘阿姨学的,已经有些青
出于蓝的味道了。
几个小孩嘴馋地看一眼菜,又看一眼掌厨人,眼里是满满的垂涎。文清初笑了笑,哄到:“再等一下,大哥就快回来了。”
连赫均走进大堂,就看到他们几个正在大眼瞪小眼。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文清初:“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
文清初笑着帮他拿筷子:“今天我下厨。当然要等你一起吃,试试我的手艺!”连赫均挑挑眉:“那我可要好好试一试了!”
“好了,吃饭了!”
于是大大小小好几双筷子,同时伸向桌上的菜,只有小珏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还不是很会拿筷子,这不,一口都没有吃
上。
文清初帮他夹了些鸽蛋,还有些果肉,看他吃得满头汗,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过身夹了鲳鱼鱼肚上的肉,放到连赫均碗里:“
大哥,吃这个。”
连赫均笑了笑,眼里不觉露出些许温柔。
饭后,文清初陪着连赫均在庭院漫步,文清初想起很久没看到的二哥,问道:“大哥,二哥去哪了?怎么好久没有看到?”连
赫均笑着道:“他去城西收一笔款子,大概明日才回。他很用心在做,也做得很好。我以后可就轻松了。”
文清初心里有些感动,他大哥为了整个连府,早已过了陌寮人娶妻生子的适婚年龄了。虽然二十一岁在现代还是一稚嫩青年,
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男子与女子过了十五岁即可婚嫁。到十八岁那就是晚的了。
“大哥,你以后不要那么操劳了。现在有二哥帮你,我也有些俸银,你别那么操心我们。你该多想想自己,我真的很希望大哥
能够幸福。”
连赫均点点头道:“我明白的,你别担心我。还有?”顿了一下才道,“如果冼骆之真的让你觉得幸福,那大哥也不会再阻止
你们了。当然,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你不是说过吗,‘大哥是你最信任的人’!所以有什么要倾诉的,都可以和大哥
讲,明白吗?”
文清初哽咽地点点头。
“对了,你明早要回宫,东西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对了,”文清初忽然想起来,伸手在荷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大哥,这个你拿着。希望不会有用它的一天。”
是殷晟离给冼骆之,冼骆之又给了他的免死金牌。
连赫均制止他:“这个你自己拿着,你在朝中,难免有些危险。我们只是做做茶楼生意,拿这个干什么!”
文清初一把塞到他的手上,认真道:“大哥,我虽在朝中,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我就怕有人不敢明着来,转而对你们下
手。你不拿着,我不安心。”
连赫均闻言,也只得收下。
第二日清早。
“你怎么?”文清初看看眼前一身黑衣的冼骆之,以及他身后的一票人,有些奇怪。虽说之前也有过来接他进宫,但也没有这
么大阵仗啊,顶多就是他和陆升两个人。
冼骆之拉过他,拿着帕子细细帮他把发丝上刚刚沾上的露水一一拭去。
“先上车。”说着把他轻轻抱起,放在马车厢里。
文清初这才注意到,这辆马车不是平常那辆,外面虽然朴实无华,里面却是要比之前的舒适很多。铺上了柔柔的垫毯,座上还
有些毛茸茸的靠背,看起来不大的空间竟井然有序地放满物品,看起来,竟是要远行的样子。
“怎么回事?”文清初愈发好奇了。
冼骆之从袖中拿出一卷东西,上面有熟悉的金龙缠绕:“这是皇上的密旨,之前你所讲的学堂已经基本都办了起来。皇上想让
你去看一看,也给那些夫子讲讲你的教学之道。”
文清初了然地点点头,想了一会又问道:“既然只是去教学,那你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冼骆之点点他的额头,笑道:“真是敏锐啊!其实,皇上是想让我去查查,那些募集起来的,和朝廷下发的银子,有没有确确
实实用在学堂上。不过这事不好喧哗?”
“所以就借我去教学的名义,你们混过去查探?”
“聪明!”
文清初点头,继而抬头敲了冼骆之一下:“我要跟大哥说一下,还有府里那些小鬼头。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讲?这要去多久啊?
”
冼骆之心里暗暗得意,面上倒是一本正经:“我也是临时接到密旨。放心吧,我留了陆升在连府,他会跟你大哥说的。”
文清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手下办事能力倒是挺强啊,临时接到密旨,就立刻给你变出这么豪华而不张扬的马车!”见冼
骆之没有丝毫被揭穿的不好意思,鄙视的眼神就愈发强烈了。
冼骆之突然搂住他,笑道:“你这样很好。之前,你总是很拘谨,对我还没有对你大哥亲昵。也不和我撒娇?”
文清初给他这么一抱,又听他说了些煽情的话,脸就开始发烫:“那不是?我第一次喜欢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冼骆之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狂喜。看着眼前人儿,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又想亲下去。文清初推开他的脑袋,有些“恶狠狠”
道:“我还有话问你呢!”
“你问你的,我亲我的,不相干的!”
文清初脸上如涂了一层胭脂,粉嫩得诱人。
两人闹了一阵,这才停下来。文清初转过头看他:“宫里什么情况?”他问的是卫姬宣,以及护送她进宫的祈国大将,邢易徒
。自他们进宫之后,冼骆之和殷晟离就派了很多人把他们监视起来。但是一想到那张脸孔,文清初就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