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长出一口气。还好,刚刚那惊险动作没有被齐良看到……
这口气才松开,那边飞掠而来的人却似没有停下,长臂一捞,竟是环住郝善的腰身就又飞掠而去,不免心口猛的一窒,郝善本能的盘住鲁源生的肩。
鲁源生的嘴角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活像是一只深沉的刚刚捕了猎物的鹰,傲慢,霸气的不可一世却又是魅力十足的让人移不开视线,那种笑容浸在夕阳之中,成了一种亘古的蛊惑。
小飞当然感觉不到三个人同时在江面上‘飞来飞去’的危险,眼睛是笑的如同新月,笑声若铜铃动听的不绝于耳。
那看到的渔夫的惊呼声与抽泣声在这片笑声中哪里还寻到?
停在齐良的船只的上的时候,小家伙的兴奋劲还没有停止,一跳老高的往郝善身上蹦,郝善也被小飞的劲头感染了,和小飞闹成一团,玩的不亦乐乎,齐良侧个身子过来和他们搭话,船上一时热闹非凡。
鲁源生不自觉的从齐良手里接过渔网,齐良也跑过去和小飞和郝善他们凑到了一块,闹的更是厉害了,郝善抱着小飞在小船上跑来跑去的,后面的齐良坐着鬼脸在后面追,闹的小飞尖叫连连的,鲁源生看着江面,将是想起来了平日里见到的郝善打渔的样子,嘴角一勾,手上的渔网用力的散进了江面里了。
“这般的撒法你以为这渔网是暗器啊?”
第六十章:平静无波(下)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在耳边响起,郝善不知道什么时候扔下另一边欢闹的父子两,走了过来,脸上的似乎还存着刚刚欢笑留下的笑意,眼睛弯着,里面的晶莹点点斑斑的闪烁着,仿佛江面上映着阳光的粼粼水光,嘴角深陷,头略略的歪着,一副清雅悠闲的味道。
鲁源生似是第一次见到郝善这般的笑容,没有压抑没有克制没有伪装,说也奇怪,明明这人长的这般普通,偏偏这个笑容又是这样的自然而闪亮的夺目。
郝善着实心情不错走过去手把手的教鲁源生,这般的逗弄,鲁源生难得也没有生气,只是拉着郝善的手也不松开。
温热的指尖从纤细的手心划过,扶上手心里的茧子,突然想到这人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状元郎,曾经只要是经过这双手的诗词歌赋,多少人会在很后面追星捧月般的追崇着呢,而今和那岁月一同而去,一样烙上了沧桑的痕迹了吗?
郝善看着鲁源生手指按在自己的手心揉弄,剑眉也微微的折着,心下又是莫名漏了一拍,连忙慌慌张张的从那人手心里抽了手,道:“没……没什么……没什么可惜的。”
剑眉一挑,眼中似是精光一片的注视着眼前慌张的人。
那边的被齐良挠痒痒的小飞侧过来那笑的红彤彤的笑脸大叫:“郝善叔叔,鲁叔叔……哎呀,爹爹你别挠小飞的痒了……呵呵哈哈哈……”
齐良把笑的快摊在地上的人抱进怀里,也侧过头来和郝善他们打招呼。
郝善笑着回应了一句,再转身过来看向鲁源生的时候早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笑意。
夕阳渐低,船上的传来的笑声时而低沉时而清雅轻灵,直到日落方止。
月色高悬,枝头新近绽开的翠绿的嫩芽在暗淡的夜色之下,似乎散发着春天的淡淡清香,这充满生命力的季节,到处都是一股蒸蒸日上的尽头,只是夜间江边,却留下另一番的清雅。
江水微微抖了抖,仿佛比那坐在船头两个人更不能承受这初春的寒气般,抖的波光粼粼的,小小船头,两个身影在吊着的烛灯下把影子拉得斜长,一直投到了江面上,在那波光之上又放进去了一种温馨的橙黄色,使得这两边漆黑的山影也显得不再孤寂了。偶尔一阵风过,初春的风摇动了那高悬的烛身,欲坠的蜡泪摇摇晃晃的,终究打落在暗淡的船板上,悄无声息的。被拉长的身影,被撩起的长发,被掀起的衣角,张牙舞爪的,随着江波一起荡漾着。
只留下一颗同样泛着橙黄色的温暖暖的心。
郝善笑了,在烛光颤颤巍巍又恢复平静的时候,就这样似乎没有任何理由的笑了,手把着盏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鲁源生仰头一饮而尽,酒香在唇齿之间散开,他的眼睛却是从未离开对面的那人,似是透着现在的这个郝善回味这傍晚在小船上那个笑的灿烂的人。
郝善依旧在笑,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的米勒起来,握着酒杯的手不禁一抬,喉咙滚动了几下,然后长叹了一声。
鲁源生终究也是笑了,浅浅的勾了唇角:“笑什么?”
郝善眉毛一挑,看了他一眼:“笑?笑命运开起的玩笑啊。”千金在手,偏偏视之如无物,强求他人珠宝……太子身边有个孙文偏偏想要得到自己,而孙文身边有个马萌,偏偏又心系着太子……莫非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呵呵……欢席悲闹,到头来,不是自己的终究一场空而已。这笑,怕是只有自己明白里面究竟含了多少的悲凉和无奈。
“命运?”鲁源生声音微微挑高,却听不出想要表达的感情,他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又尽方才直直的看着郝善:“仅仅因为那人是太子?”
郝善摇摇头,那笑容里面却是自然而然的带了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这个让江湖多少人是闻风丧胆的人,竟然在一个冰冷冷无情的皮囊下面,是一个犹如孩子般追根究底的性子,钻牛角尖,得理不饶人,现在的语气又像个小女生一般乱吃飞醋,脸上却是坦荡荡的这般的理直气壮毫无尴尬?
越想心里却越是泛起温暖,一圈圈,渐渐扩大,似是这江面的波浪。
郝善笑着又看了那人两眼,也不答话,只是又给那人添了些酒。
鲁源生的剑眉动了动,低头看着酒杯却是不动:“今夜谁也不能喝醉。”
“源生?……”
“我想吃这个。”鲁源生挑了眉,飞快的说了一句,却是夹着一块蟹黄脆藕片递到郝善的唇边。
郝善微微皱了眉:这人不是自己想吃吗,怎生递到自己的嘴边了?想是这样想,却也顺从的张嘴咬住,隐隐约约的瞥见那人眼中突然一亮,嘴角的弧度上扬。
脸上一红,心跳莫名的加快,眼睛只得转了开。
然后一片柔软便贴了上来,在这初春的夜晚显得温温热热的唇瓣,半是咬住另一半的蟹黄脆藕片半是含住郝善的下唇。
微颤的睫毛在眼前放大,郝善无声的叹了一声,手搭上鲁源生的肩膀的同时闭了眼睛。
混混沌沌的世界里仿佛天地翻转,只剩下那唇齿间的纠缠和那滚荡在舌尖的异香,却仿佛整个的掉进了一场奇异的梦幻中,朦胧的烟雾塞满了胸腔,这般飘飘荡荡的似真似假,不自觉的挣开眼睛,恰好撞进一双流光溢彩的眸。
郝善背靠着冷硬的船板,越发显得自己上方的胸膛温暖异常,闪烁着异彩光芒的眼睛后面是昏昏沉沉的星辰,零散的坠漆黑的夜色之中,仿佛在沉睡中被人惊扰的精灵,瞪着那朦胧睡眼,印着悬着的微弱的烛光,越发静谧,越发眩晕。
“你……”
鲁源生微微将紧贴的身体拉开一点,一手拉住郝善的手贴上自己的心脏处,道:“天地可鉴。”
那轻飘飘的一句话,那淡淡的一句话,那有力的跳动,竟使得郝善颤动的身体了停了下来,一股热流即将把他腻毙了一般,最后终究是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这般的变化怎会逃得了紧贴着的两个人的身体,郝善也为自己的情而有些不自在,毕竟几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再不会勃起,只是抬眼一看,鲁源生竟然红了脸,满是惊讶的道:“你……你……”
郝善看着鲁源生的表情,眼睛都笑弯了,拉下他的肩膀:“源生,你说了这样的情话,想让我能有什么样的反应?”
话落,唇齿边已是荡起了醉人的旋律。
情渐浓,夜渐寒。
鲁源生一边压抑了喘息克制了冲动,一边伸手到郝善的腰下将在寒气中衣衫凌乱的郝善往怀抱紧。
“不……就在在这……在这……天、地、可、鉴……”郝善微微的掀了含着水汽的眼,略带情欲的声音格外低迷蛊惑。
若是天地可鉴,这初春的寒气又算得了什么?
哎,真是……傻瓜……
月渐渐羞的躲进了树枝中,烛光渐暗,终究留下了一堆蜡泪一片黑暗,留下一声似喘息似叹息的声音,缠缠绕绕,久久不散……
第六十一章:情至而终(上)
鲁源生眼睛渐渐眯起,披了件衣服,起身。
院中的树下,面无表情的男人的脸色并不好看,斜眼看了眼自己身前的两个人,眉头轻轻的打了个折。
鬼虎一身淡白色,外套月白纱,风动的时候,纱飘衣动,倒真显的诡异无比,他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实打实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鬼虎也也没有什么变化,暗紫的衣服,阴黑着一张脸。
鲁源生横着扫了鬼虎一眼:“说。”
“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吉昆上次在船上并不是受了六王爷的命令,可能是听说了琴谱的事情,所以才会和那个水千桐勾结。”
鲁源生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出口的声音却带些清冷:“哦?”
“吉昆上次被堡主打成重伤,又被朝廷中人通缉,我看找到他的尸体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那个水千桐,是水中阎王的师弟,他并不是冲着琴谱而来,看来那日真的是收了左佩的银两也说不定,自从那日船上的事情以后,他就在江湖上呢销声匿迹了,我和地虎并没有打探到他的消息,堡主赎罪!”鬼虎头一低,抱拳做知错状。
地虎上前一步,粗声粗气的道:“堡主!那堡中倒伐叛变之人??”
“怎么?”鲁源生眯着眼睛扫过去一眼:“我上次说的你们没有听明白么?”
地虎还要说话,鬼虎连忙拉扯住着人,沉吟道:“堡主,那堡中倒伐之人,我和地虎按照堡主所说不管不问,可是这种处理方式,使得那些势力胆子越发大了,我手下几堂,能听见我吩咐的不到半数,?剑堡中各派势力,分离溃散,只怕这样下去,?剑堡不出几日便??”
“那风流书生自从左佩被堡主重伤以后,便一直陪着他在武林盟主那里修身养伤,江湖上常说,盟主与书生不合,不过看来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武林盟主不但耗了亲自施救,而且加速了各大门派对?剑堡的攻击,同时风流书生江湖中散布了各种传言,传说堡主与天虎大战,元气大伤未好,还提出了各种条件说只要背判了堡主您,定会不计前嫌,无欲追究。”地虎说着说着就来气,拳头握的死紧。
“哦?”冷冷一哼,眉头轻抬:看来他小看了这个萧子敬了,这人竟可以短短时间久建立起这样大的势力和威信……
鬼虎正了脸色叹道:“不过漠北剑侠丰白生已经回了漠北,混老头也是隐了江湖,武林盟主大概是准备在实施最后的攻击。”
“我们应该现在就开始想政策,?剑堡现在力量不能硬拼,只得一部分一部分的瓦解他们的力量。”
“我和地虎一样想的。一个一个瓦解主力,败了盟主,少林,自然就不能成事。”
“若是让盟主和少林来联合在一起只怕……”
“好了!”鲁源生摆摆手,侧过身子,那东方的晨光从房顶的上面渐渐透了出来,像是被人用画笔涂上的眼里之色,房顶处最浓,映的那屋顶也波光粼粼的耀眼,红光正浓的的地方,光线更是夺目,晃的眼睛有些难以挣开,那是新生的太阳:“再也没有?剑堡。”
“堡主!”地虎和鬼虎双双跪下:“请堡主收回成命!”
鬼虎:“是啊,虽然他们这次来势汹汹,?剑堡的人也所剩无几,但是我们逐一瓦解,尚有机会啊!”
地虎:“?剑堡刚兴建的时候。我们何曾畏惧过。”
鬼虎:“堡主有血剑在手,他们根本不是堡主的对手,堡主何必这般气馁。”
地虎:“虽说堡主被小人偷袭内伤未愈,但是加上我和鬼虎,无论是盟主还是少林都绰绰有余!”
“堡主??”
“我主意一定!”鲁源生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地虎突然站起来:“堡主!我和鬼虎已跟随堡主二十年了!”
鬼虎惊了一跳,在旁边不住的使眼色。
地虎黑着脸:“堡主独自一人面对那些人定是危险,而将堡主改了主意,解散?剑堡定是那人,让堡主陷入危险的人,就是与我地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说罢,手中的斧头忽的生出一道白光,人跟着就往那屋内冲去,这变化太过突然,以至于鬼虎反应过来的时候眼角隐隐约约看见堡主的右手衣袖下红光一片,像是从天边折下的一片霞光,虽是魅力却致命的危险,而地虎却是毫无意识到此种情形,心下不免大叫糟糕,哪里还想得了多少,飞身一跃,直接将地虎扑到在地。
红光瞬间便又熄灭,像是晴天里一个无声的炸雷。
空气中只剩下点点的血腥之味。
鬼虎的肩头红殷殷的一片,趁着白色长袍更是触目惊心,但是他脸上却是笑的,一种满足的笑意:“多谢堡主手下留情。”
鲁源生淡淡那扫过去一眼,离去的背影忽的顿住,声音依旧是不带丝毫的感情:“离开……?剑堡。”
地虎的身子一动,却是被旁边的鬼虎拉扯住了,不禁回头再次扫过那人受伤的肩头:“谁娘的让你替我当下这一招?”
鬼虎却是道:“你这个死心眼,何必往刀刃上碰!”
“他不要?剑堡了。”
“当那堡主有什么好?你想堡主一辈子与江湖为敌不成?”
“……但没有我们,他会有危险。”
“真是死心眼!”
地虎那张黑黝黝的脸上飘过一股子的杀气。
鬼虎连忙笑道,放软了声音:“不是,我的意思的是,堡主明的不让我们帮,我们就暗地里帮,关键时刻也能起作用啊。嘿嘿……”
地虎先是一愣,然后看看微微的点了头,这才将视线移到鬼虎的肩头,粗里粗气的道:“多管闲事!活该你疼!”
鬼虎看着那人的道谢方式,微微的叹息:“本来就笨的可以,到头来还是个死脑筋!为你这头蠢货挡招,真是不值。”嘴上这般说着,指尖却是一滑,顺着地虎的手腕滑到那人的手心,捏了下:“你刚刚真的没事?”
地虎脸涨的通红,手心一阵发烫,甩开那人,粗着声音道:“嗦!”
柳枝的叶子好似一夜间就绿了,暖暖的春风之中,摆动着尚是娇嫩的色彩,轻轻的从吊床上的人脸上拂过,惹起微微的瘙痒,然而躺着的人好似睡着了一般,一动未动。
木屋里又走出一个男人,男人身姿挺拔,英俊的面容上那不自觉露出的寒气在看到吊床上的人的时候,换上了一丝笑意。
男人走过去,偌大的身子硬是挤进吊床上,本似睡着的人一个翻身,自然而习惯的侧了个身子顺势手拥上躺进来的男人的腰恻,嘴角微微上扬。
“天还有些寒。”
郝善轻轻的“嗯”了一声全当了回答,懒洋洋的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呆在外面太久而有些发凉的身体往男人的身边又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