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雪婴,突然被人这么一问,也难免愣了一下,“没!”
“太好了,考虑考虑我吧!”耀日眼睛里冒着光,挺渗人的。
玄碧咳了两声,见耀日还不放手,使个眼神给卓令曦,后者会意,提起耀日就扔到一边。
“小碧,你的手下还真有趣,真好,以后也不会无聊了。”雪婴心情大乐。
“你可以忽略他!”玄碧狠狠地盯了一眼耀日,换来他一脸讪笑。
这般一闹,几人都没了隔阂,言谈之间更加亲近。
“小碧,你要经苍梧山到达哈济格的话,我有更短的路。这个地方我很熟悉,至于何处能在以后用兵的时候用到,我会将它画
成图交给你。”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可是我希望你也不要太依赖地图,若是能记在脑子里会更好。你此去北林,总是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不好,要是万一被人发
现,反而坏了事!”
“我会注意的!”对于雪婴的建议,玄碧要认真考虑。在嬴真的眼皮底下,藏住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困难。
雪婴也不再多说,此刻时候尚早,她回到自己屋内,将早已收拾好的行囊拿上,便随玄碧一行继续向前出发。
走了一程,雪婴看着严夕襄,忽然说道:“哪天找个时间,我们再好好切磋一下可好?”
“求之不得!”能够遇到对手,对严夕襄来说是个绝对的诱惑。他是习武天才,最初出道江湖的时候便打败了许多高手,后来
渐渐长大,气焰收了很多,可,找不到对手的寂寞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浓。
他对雪婴充满了兴趣,这是一个让人兴奋的女子。心中有根弦被拨动,这是以往不曾遇到的情况,严夕襄不会逃避,所以每每
看着雪婴时,他会不自觉的微笑,与他一贯的笑容不同,是那样的温柔和亲近。
这些变化,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耀日无所谓,依旧笑呵呵地围在雪婴身边;玄碧淡淡一笑,能让一向高傲的严夕襄变得这般温
柔,他乐见其成;让玄碧困惑的是,卓令曦时常会露出黯然的神色。
有了雪婴的带路,穿过苍梧山就显得容易了许多。雪婴的路线其实不简单,这里没有大路,行走还是艰难,但跟着她,总能在
山重水复的时候柳暗花明,一路上到经历了无数险阻。可,玄碧对苍梧山的了解却更加详细了,至少,脑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印
象,加上雪婴的地图,一副比较完整的行军路线已经记在脑中。
在苍梧山中过了大约半个月,便来到了紧靠苍梧山的绛木国边境城市霞云城。霞云城并不大,甚至比不上大焱的一个小县城。
但,到了这里,便是北盟的地界,意味着,大焱送行的三千将士将不能前行,而卓令曦,也到了此行的终点。
再有不舍,他也必须回大焱。他答应过玄碧,会成为他横扫天下的利剑。前行的路,有严夕襄和雪婴,他,很放心!
按照玄碧的指示,卓令曦不是按原来的路回去。他带着三千将士沿着降木和大焱的国境线东行,到达云州,然后由云州进入大
平原,回到紫都。
玄碧对他很放心,除了让他回去加入到明澈的训练中外,再就是带他的指令给林玄远和周良时,让他们都必须在这次军事改革
中取得好成绩。本来周良时已经退出羽林军,但玄碧考虑到现实原因,还是让他重回羽林。
第六三章:重逢
卓令曦率着三千将士刚走,玄碧还来不及休息,嬴真忽然就闯了进来!
玄碧暂时住在霞云城的驿馆中,本来和严夕襄雪婴耀日在闲聊,嬴真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出现在门口。
四年未见,嬴真气度更显大气,那如狼的眼睛依旧霸道得很,可,温润了许多,多了一份帝王的雍容贵气!
记忆浮上了心头,还是那收藏在心底的么样,玄碧忽而就笑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的重逢,可没有这一遭。嬴真的脸上带着些风尘,显然是一路从云州赶到了这里,怕是,只为了早一刻见到自
己。
玄碧站起了身,示意严夕襄三人出去。
那三人本不放心,但终究没有说出来,既然是玄碧的决定,他们会遵守。也幸而,卓令曦已经离开,若是让他见到嬴真,不知
该怎样反应。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嬴真才放开一笑,一把将玄碧带入怀中。玄碧已经长高,可比起嬴真,还是矮了一个头。
玄碧没有动,他不反感嬴真这样的举动,他的怀抱宽敞而温暖,有些像明澈。
“玄碧,我终于等到你来了!”嬴真在他的耳畔低吟。
“是啊,又见面了!”玄碧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感情。
嬴真少了四年前的莽撞,虽然心中异动,但好歹没做出什么。他现在是北盟皇帝,而玄碧,是大焱秦王。他会顾忌到两人的身
份,炽热而温润地看着玄碧的眼眸,手指在他的唇瓣上流连,却终究没有吻下去。
玄碧终牵起了一抹笑,他很庆幸嬴真此刻的收敛,若真要强吻,他也未必抵得过他,到时候不知该怎样面对。
放开玄碧,嬴真的眼眸恢复了一个帝王的从容,“你知道我在云州等的多辛苦吗?”
玄碧淡然一笑,“我大焱既然败在你的手下,我也如你的愿离开故土,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吗?我玄碧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
,既然你用如此霸道的手段逼迫我,何必介意我给你找的一点点麻烦?”
“你的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嬴真感叹。
“我现在除了逞一下口舌之快还能干什么?”
“唉!”嬴真长叹一声,伸出手去揉他的头,被玄碧一掌挥开了。他不是四年前还没有力量反抗的少年,四年的习武生涯,打
在嬴真的手上还是很疼。
嬴真皱眉,眼睛也厉了起来,“玄碧,你现在已经入我北盟地界,不再是你的大焱皇宫,可不要太嚣张!”
玄碧冷笑两声,“你能奈我何?”能够揉他头发的人只有明澈,若不是那个人的手,谁都不能这样碰他。刚才嬴真的举动,是
真的犯到了他,让他在这一刻又回忆起明澈的温柔来。忍不住拂了拂自己的头发,眼睛有一时的失神。
嬴真双目隐隐有怒火,一把擒住玄碧的手,将他拖到自己面前,“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有什么不敢的?我不过是一个人质,又在你的地盘上,要打要杀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嬴真握紧他的腰,“你可不要逼我?”
玄碧怒极反笑,“哼,素有草原之狼称呼的你,一向呼风唤雨,还有人敢逼你吗!”
嬴真紧盯着他,绷紧的弦忽然松了下来,笑道:“玄碧,我今天实话搁在这儿,我对你很有兴趣!”
“我知道,你四年前就说过!”
“对啊,至始至终,你都能挑起我心底的欲望,所以我,这一生都不会放过你。我要你的人,我也要你的心,你这一生都不要
梦想着能回去!”
“你能禁锢得了我一生么?”玄碧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他玄碧的人生一向只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人能够横加参与甚至
改变。他的人生已经有明澈这样的意外,他甘之如饴,可,他不喜欢再有人能强行闯入他的人生。再者,“我的人我的心,永
远都不可能属于你!”
他不是个善于付出的人,这颗心能给的就只有明澈,那才是他唯一甘心情愿付出心的人,已经给了的,他收不回来,剩下的一
点属于自己,他是个吝啬的人,不想把自己唯一剩下的东西都给人。
嬴真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勒得玄碧有点疼,“我嬴真看中的人绝不会放手,玄碧,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我会让你彻彻底
底属于我!”
“可笑啊,嬴真!”玄碧冷眼看着这个男人,“你缺失了我以往的岁月,即使填满了我将来的人生,我也不可能爱上你,因为
过去的记忆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想忘都忘不了!”
他深爱的人在大焱,还在等待他回去,他许下了诺言,将永生陪在他的身边。
嬴真是何等高傲的人,何时受过这些气,伸出手想狠狠打他一巴掌,心底又不舍让他受伤;想要强要他,可又怕他离自己越来
越远。心中憋着一团火,又无处发泄,嬴真唯有望进玄碧的眼眸深处,那里有自己的倒影,可,倒影的后面什么也没有。
狠狠地松开他,嬴真对着屋内的摆设发泄一通,直到该砸的都砸了,才重重哼了一声,开门出去,不再回头。
玄碧失笑,感慨着两人真是这般的想象,生起气来居然都爱砸东西,看着满室狼藉,没什么可心疼的,反正都不是自己的东西
,到时候还不是霞云城地方官自己拨银补上去,用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明澈,今天我到达霞云城了,卓令曦已经率领三千将士踏上了回程的路。我让他走的是另外一条线路,估计回到紫都至少要
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回去后,你要让他加入到你的训练中去,他是一个天生的将才,我很期待,等我重新见到他的时候,他已
经能够统帅万军了。嗯,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是改变了路线吗,嬴真居然也跑了过来,所以,我们算是提前见面了吧。他还是
那个样子,不过少了一点四年前的霸气,多了份做皇帝的威严,不过,这些对我都没用。明澈,今天特别想你,应该是霞云城
的水土人情和大焱都完全不同吧。晚上的饭菜还是嬴真专门命人做的,可吃起来一点都不香,想吃你做的菜。哦,夕襄他们进
来了,今天就不写了。我想你!”
明澈拿着这份信从早上一直看到晚上,信中的内容将玄碧这一天的事写得很详细,可是他知道远不是信上说的那么简单,特别
是对于玄碧和嬴真再见的那件事,明澈总是放不下心。嬴真对玄碧的欲望他四年前就清楚了,而那个男人的执着也在初登帝位
便兴兵南下的事件中表明的清清楚楚。以后,玄碧要和他日日相对,光想想,明澈就不能安心。
所以,一定不能在军队训练上面松懈下来,他要玄碧早日回到自己身边,他不能将他留在北林。
明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直到刘福都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问道:“有事么?”
刘福表明自己的意思,“皇上,今晚要召人伺寝么?”刘福每天晚上都会例行问一次,倒也不会多说什么,全看皇帝的意思。
“不用,你先下去吧!”明澈摇摇头,挥手叫他下去。他也不会责怪刘福,他也只是按照惯例问一次。
可是,他确实不需要。现在他每天都很忙,在这个事情上就淡了,再说,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和玄碧已不再是父子之情
,那么,他就不能再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明澈是个感情上有洁癖的人,以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时都能为了玄碧而控制自己的
欲望,现在更不用说了。虽然现在是春天,更加强烈的欲望需要得到纾解,可,更多只是思念玄碧。对于这一点,明澈自己知
道控制。
第六十四章:思念
第二日一早,天气分外暖和,明澈下了朝往紫霄宫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御花园一片片的粉红天地,竟是桃花经了一夜全部绽放了
。
明澈不由驻足,流连在桃花影里,不舍得离去。明明前些日子来看时,还都是枝头的花蕾,没想到今日都开放了。
春风拂来,绿了整个大焱,御花园另外一边的杨柳垂在水中,嫩绿的叶子昭示着春天真的到来了。
不知道寒冷的北盟,是否也是这么一片春光明媚?恐怕不是,可若不是这样,玄碧习惯了南方的温暖,如何去适应北地的严寒
?
看着这满园春色,明澈竟有一股想流泪的感觉。眼中干涩,泪是不能流出来的,明澈压制住这份冲动,折了一支桃花。
手中的桃花娇艳万方,花瓣随风轻轻摆动,荡漾了明澈的心。仿佛眼前是玄碧明媚的笑容,桃花影里是他欢欣跳跃的身子,他
的笑声还在耳畔回响。
这个世界上,或许再也没有人能够有玄碧那般像桃花,仿佛生来就是一株碧桃花,只为夺尽世间一切光彩。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真想,再和他一起酌酒赏桃花!
回到紫霄宫,从卧榻旁取出那副严夕襄描绘的少年玄碧图。背景是一片粉红的桃花,十一岁的玄碧翩跹其中,人比花艳。那时
的容颜还留有几分孩童的稚气,明澈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更显倾国倾城,虽然还是少年的么样,可,看一眼便会醉了心。那样
的容颜,他真不想被别人看见。
“碧儿,这里桃花开了,红艳艳的一片,很美丽,所以也倍加的思念你。今天很暖和,可能以后会越来越热,就是早晚凉一点
。你那边怎么样,应该还是很冷吧?你习不习惯?记得要多穿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盖好被子,你总是爱踢被子,可得注
意不能再犯。要按时吃饭,好不好吃都得吃,要是饿着了可不好。那个嬴真,你得离他远一点,虽然我不在你身边,可是还是
不喜欢你和他走得太近。最近紫都没什么事,朝政也还顺利,军事变革也慢慢进入正轨,有些反对的声音,但不影响我的进程
。相信我!”
雪婴一进门,就见玄碧嘴角噙笑地看着信,不知信上都写了些什么,让他浑然忘我,估计这时候在他耳边大叫一声都未必听得
见。
严夕襄跟在她的后面,见状迅速地闪到玄碧身侧一瞧,摇头感叹,“小碧啊,你这个父皇可真是啰嗦,这些事有必要写吗,真
是的,亏你还看得这么起劲!”
他现在也跟着雪婴称呼他为“小碧”,玄碧抗议过但无效。
玄碧闷闷不乐地盯了一眼严夕襄,明澈写给他的信居然被他瞧见了,“夕襄,以后不准再偷看我的信!那是明澈写给我的!”
“你放心吧,就这种信我可不稀罕看,就你当宝贝呢,封封都收起来。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过就是些口水之事,弄得给
什么似的!你每次看信的样子都跟白痴很像!”严夕襄对于玄碧跟明澈之间每日一信的行为实在不敢苟同,尤其是看到玄碧每
每傻笑看信或者写信的时候更加如此,那时的样子,就好像明澈就站在他面前,和他闲聊一般。
玄碧只是盯了他一眼,继续低头重看一遍明澈的信。
“夕襄,你没尝过相思之苦,自然是理解不了。哪一日等你遇上了,也会这样的!”雪婴在一旁劝道。
严夕襄想了一下,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千万别遇上!”他可不想忽然间变成一个白痴。
玄碧此刻也收起信,闭着眼想了想严夕襄也像自己这般看信时的么样,果然一身恶寒,凭空打了冷颤,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嬴真却在此刻踏了进来,看着玄碧笑得高兴,这几日的气闷便也消了,自那日重逢不欢而散之后,他每日自然是要来看他的,
可玄碧总是不理他,让他心中很不爽。气堵在心中,又不能找玄碧发泄。
玄碧见他来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嬴真,这里面的东西可才换上!”
嬴真叹了一声,“玄碧,我不是来跟你吵的!”
玄碧也知道自己太矫情了,换了一个语调,“那你来什么事?”
“我们回罗城吧!”
“你是回,我可不是!”那句话显然又逆了他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