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吃饱后,还没有等伊凡出声,赫雷修尔就说有些事要出门,然后就离开了房间,伊凡看着关上的房门,又看看在那面朦胧墙壁后的浴室,心里想着算他识相,休息了一下也就进去洗澡了。
泡在温暖的水中,身体的疲劳消除了一些,他发出了一丝舒服的喟叹,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想到不久之前的事,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他清楚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就是那一瞬间感觉到无比的委屈,他看见他说那句‘我喜欢你’时眼底的认真和满满的感情,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生气。
他知道他一直在猜测自己到底有没有认出他,他的配合表现逐步试探无一不告诉他,他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变,他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的习惯,所以他相信自己依旧在他的心上,毕竟如果不是把一个人放到了心上,没有人会对一个十年未见的人的习性记得如此清楚。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依约回来?他和他约定十年,他就真的十年完全过去了才出现?那要是约定百年,他也就一百年后才回来?他真的有把他放在心上吗?
他想不通,他突然不想再玩猜来猜去的游戏,他想摊牌,他想问明一切,但是又害怕他给他诸如‘我是为你好所以才没有回来’这类的狗血理由,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怕自己忍不住失望,然后最终发现分开了十年的他们原来并不合适。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鲜活的记忆开始翻腾,幼年的相伴,十年的分离等待,一幕一幕在不断地回旋,然后他发现,时光的打磨下,那个人已经成为了一个无可蘀代的存在。
是的,他在异世重生,卡尔斯给了他温暖的家将他从过去的阴霾拉出来,而修罗则给予了从孩子到少年时期最纯净真挚的感情,或许旁人会觉得他为了年少的感情而一直坚守浪费美好的年华很令人惋惜心疼,但是他自己却是无怨无悔的,因为他知道,除那个在他身边给予他温暖的少年,他再也不会为其他人守候十年。而更重要的是,他和他之间从来不曾存在过背叛,这样他最不能饶恕的东西,所以即使他失约,但是他在自己对他感情并没有消散前出现时,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其实是原谅了他的。
可是后来他受制于赫列嘉尔而无法和他相认却又令他出奇地愤怒,他是以为他这些年来实力毫无进展能够任人伤害还是觉得自以为是的保护就是对他好?这十年在北大陆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笨死了!
再后来,看着他忐忑猜测自己到底有没有认出他又觉得好玩,心里也存了些惩罚他的味道,也就不慢不紧地相处着,顺便看看他这些年过去了,和他记忆中的少年有没有什么不同。
感觉似乎没什么变化,起码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个会被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牵动情绪的少年。
到底要不要摊牌?他沉思起来,直到身上传来凉意,洗澡水已经没有一点温度,他打了个喷嚏,赶紧起来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赫雷修尔还没有回来,他一边擦着头,一边想着他到底干什么去了,然后思维又绕回了刚刚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轻轻的开门声响起,他扭头就看见赫雷修尔捧着一个方形的棕色木盒走了进来,他瞄了一眼,并没有开口询问这是什么,毕竟现在,伊凡和‘赫雷修尔’不熟,没有到能够探究人家私事的地步。
不过赫雷修尔却认定他真的还在生气,捧着盒子来到他的面前,伊凡现在是坐在床边,他也没有往他身边坐,而是在他脚边微微蹲下,将手中的盒子递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打开。
伊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并没有拒绝,放下手中的毛巾,伸手打开了盒盖,下一刻就愣住了。
盒子里被分成大小一样的格子,而每一刻格子里面都有一颗圆圆的糖果,颜色非常漂亮,晶莹剔透得渀佛是上等的宝石,飘散出的香甜味绝对会让甜食爱好者食指大动,却又因为美丽的外观而舍不得下口。
伊凡眼神有些迷蒙地伸手舀起了一颗红色的糖果,放进了口中,酸甜的滋味立刻盈满口腔,却让他的眼眶有些刺痛。
他很少生气,特别是对着重视的人,但是记忆之中的一次自己却是发了狠地恼了修罗,整整七天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是在那段共同历练的岁月,他们到了一个部落,在逗留期间他和那个部落唯一的魔法师兼巫医一见如故,探讨魔法物品的制作探讨得不亦乐乎,而其中一个古老的魔法物品制作需要一种生活在森林深处的怪异魔兽的眼睛,或许那个时候他真的表现得很想将那样东西制作出来吧,修罗居然就孤身一人却单挑那只强大的魔兽!
那一次,修罗受了极重的伤,他知道他不过是因为他想要所以就不顾自己的安危,但是就是这样他才气到,无论他怎么道歉,他都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装哑巴。
而最后,那个孩子一脸可怜地将一颗糖捧到他面前,他看着他良久,到底是接过来放进嘴里,也算是原谅他了。从此之后,这似乎成了一个惯例,每当他生气或者不开心,他都会这样哄他。
“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赫雷修尔柔声恳求道,那眼神一如他记忆中的一样。
“既然你没有忘记……”他看着他,黑色的眼眸不再遮盖心里汹涌的感情,那目光直直地撞入他的心底,兀然一震,“既然你记得我和你之间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约定,那么为什么你没有如期归来呢?”
那低哑的声音所说出的一字一句,让赫雷修尔僵在了当场,心跳如雷,满眼渴望地看着他,紧张地屏息等待。
然后他听见了他唤他——
“修罗。”
43、两厢详谈3
“修罗。”
每个人都叫你的名字,但是只有一个人叫你的时候可以让你的名字听起来那么特别。
他怔怔的看着他,面前的青年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用那把在梦中出现了无数遍的声音唤他——修罗。
“再……再叫我一遍。”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眼中有着薄薄的水雾。
伊凡因为他眼底的渴求心弦微微颤动,叹了一声,“修罗。”
话音刚落,微凉的薄唇已经覆上他,迫切而又用力得让人生痛。
“放……唔……”混蛋,他是要听解释而不是让他吃自己豆腐的!伊凡开口想骂人,却让灵活的舌乘虚而入,头向后仰却被按住后颈截断了退路,自由的双手用力地推着兽人的肩膀,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放肆的舌掠夺着口腔内的每一处,残留着的属于糖果的酸甜滋味在这一刻让人无比沉迷,擒住退无可退的软舌,霸道地引领着在口腔里共舞,腻人的勾缠、吮吸,狡猾地变幻着角度探索口腔内的每一个敏感点,一阵阵叫人腰肢发软的电流从舌尖蛛网般弥漫开来,黑色的眼眸浮现出一丝迷蒙,看着近在眼前的暗红色瞳孔,里面写满狂喜与渴望,多么熟悉的眼神,鼻翼间是熟悉的味道,伊凡原本推拒的手停下了动作,顿了相当短的时间,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双手绕上他的后颈,热情地回应起来。
他想了十年的孩子,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压抑多年的感情瞬间爆发,如干柴遇到烈火,立刻就呈现燎原之势,空气中的温度变得无比热烈,布置暧昧而有情调的大床就在身后,诱惑着理智已经开始模糊的两人,搂抱拥吻着陷到柔软的床上,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
修罗不断深吻着身下的人,紧实有力的肌肉和宽阔的怀抱完全将伊凡包覆,大手迫切地抚上柔韧的身躯,魂牵梦萦的人就在眼前,甜美的唇,诱人的味道,温热滑腻的肌肤,无一不挑起他的情欲,所有的理智片片飞散,只是遵循着本能行事。
终于回来,回到这个人身边,再也不要离开,死也不要离开。
“……嗯……”被放开发麻了的嘴唇,小巧的喉结被啃咬时伊凡忍不住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兽人顿了一下,随即开始在白皙修长的颈侧吮吸舔吻,带来更多的酥麻,引人轻颤。
喘息着仰起头颅,本就有些松散的单薄浴袍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下滑,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兽人立刻被吸引,啃咬起肩窝来。
等等,他今晚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他上床的!伊凡突然清醒了起来,即使身体已经被撩拨起来,但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强行压下了沸腾的情欲,低头瞄了眼那颗还在自己身上啃咬得不亦乐乎的暗金色头颅,气不打一处来,看准时机一脚踹上了某兽人的小腹,生生把他踢到了床下。
猝不及防的修罗摔了个结实,后脑勺还磕到了地上,不过他皮粗肉厚加上地上又是厚厚的长毛地毯,倒是不痛,不过也足够他清醒过来。
他撑坐起来,看向床上用被子抱着自己的伊凡,黑亮的眼睛含着恼怒瞪着他,却因为并未消散的情欲而带着不知自的惑人,两颊有着浅浅的红晕,被狠狠蹂躏过的唇瓣带着暧昧的嫣红,显得无比的丰润性感,兽人本就充斥全身的情欲又有沸腾趋势,暗红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暗沉。
那样饥渴的眼神渀佛带着焚身的热度,伊凡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垂下了眼帘,然后又觉得这样逊毙了,立刻气势十足地瞪回去,并且继续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是话一出口,沙哑性感的声音里含着的没有消散的情欲却让伊凡忍不住红了脸,修罗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开始是轻轻的笑声,然后慢慢地越来越响亮,最后演变成哈哈大笑,还笑到脱力般瘫软在地上,惹得伊凡恼羞成怒,做出了一个相当幼稚的举动——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不准笑!回答我的问题!”
修罗舀开砸到脸上的枕头,笑声倒是已经敛下,只是上扬的嘴角让伊凡觉得相当碍眼,实在想再踹几脚。
他搂着枕头站了起来,回到床上,伊凡挑眉看着他,大有他敢再次乱来绝对会再踹一脚的意思。
修罗对他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艳丽如最盛的牡丹,让伊凡晃了晃神,就是这片刻时间,他便让他再次纳入了怀里。
“放开!”
“不要。”修罗说得斩钉截铁,让伊凡一阵气结,“让我抱抱你,求求你了。”
他的爱,终于再次在他怀里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卑微,伊凡推拒的手顿了顿,咬了咬唇心里唾弃自己的心软,却终究放软了身体,任他把自己搂抱着。
“对不起,我没有如期归来。”他的声音低哑,透着浓浓的愧疚。
“我讨厌道歉,尤其是来至于你的。”伊凡难过地道,听得修罗心痛不已,“你明明记得……为什么不回来?”
修罗更加用力地搂紧他,头埋在他的颈间,沉默良久,才哑着声音道:“因为……我忘记了。”
“什么?”伊凡皱起了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修罗放开他,在伊凡疑惑的注视下,动作迅速地将他抱到大腿上,双臂紧紧地把人搂到怀里,低头贴上了他的唇,却不含任何欲望,只是像小动物般的磨蹭。
“说清楚!”一掌拍上那颗暗金色的头颅,真是泥人都有三分火了!
“伊凡,你变暴力了。”修罗摸摸后脑勺,微微抱怨道。
伊凡冷笑了一声,捏了捏手,“你要是再不正经点,我可以再暴力点。”
修罗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很是温柔地抚上了他的眼角,凝视着他的眼神带着缱绻的深情,“我怎么就舍得忘记你呢?”
伊凡怔了一下,第二次听见‘忘记’这个词,他的脑海里不觉衍生出一丝猜想,便很直接地问道:“你血脉觉醒用了多长时间?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血脉觉醒用了四年的时间,觉醒后除了变成这副样子,我还……忘记了一切。”有了开头,后面的话似乎就不那么难出口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血脉觉醒前的所有岁月,忘记了——你。”
太狗血了!伊凡在心里腹诽,抬眼看着他十分难过自责的表情,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算是安慰。
见他这样,修罗倒是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慢慢将血脉觉醒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吗?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伊凡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火药味,“你失忆就失得那么干干净净?”合着是他不重要所以就忘得彻底是吧?
修罗见他脸色不对,立刻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满眼愧疚可怜地看着他,“不是的,觉醒后的六年里,我不时地就会梦到我们从前相处的情景,只是在那里面你的面目总是模糊,而那个‘自己’因为和我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天差地别,我便一直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再者那些地方是在南大陆,他们又隐瞒了我曾经在南大陆生活过的事情,我便以为那些梦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加上在北大陆我实在找不到与梦中相似的地方,就……”
这个解释很合理,伊凡的脸色也就缓和过来,至于亚萨和安格纳为什么瞒着他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问他也能猜得七七八八,好啊!那对夫妻果然自私得让人厌恶,当年他就不应该那么容易就放手,怎么都应该在修罗身上做个记号送个信物什么的!要不然也不用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年了!
“对不起,你要是真的很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修罗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唇,恳求道。
伊凡这次倒是没有躲开,定定看了他一会,才慢慢开口道:“你失约这件事,从客观因素出发,按道理是不怪你的,但是就个人感情方面来说我又觉得轻易地原谅你,对我来说似乎亏了点,你说怎么办好?”
“那就罚我好了。”修罗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伊凡这话一出,他的心就完全放下来了,这个就是他爱的人,美好而包容,让他根本舍不得放手,“罚我一辈子在你身边,永远对你好,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让你伤心难过。”
伊凡挑了挑眉,突然勾起了一抹坏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张妖冶的脸,腻着声音道:“什么都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修罗虽然被那个笑容弄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很坚定地点点头。
“这样啊,你现在这个样子比非兽人还漂亮,除去身高的话,我俩在一起,外貌上看自然是你像非兽人多一点,那我要是说我们调换一下身份,我去找佩茜要一颗‘赐福果’,将来你来生孩子什么样?”说罢,他抬手勾下他的头,在薄唇上轻咬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反应。
修罗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居然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看不出一点勉强,倒是让伊凡怔愣了起来。
“我曾经遇到过别人生孩子,那非兽人的叫声实在是痛苦,我舍不得你也受那个罪,所以孩子我生就我生,没什么问题的。”就是被压这一条有些抵触,但是想到那个是伊凡,又觉得没有关系了。
“你……你不要随便承诺……我,我真的会让你生孩子的……”伊凡有些结巴道,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不情愿,却是徒劳无功,“我说真的,你可别勉强。”
修罗见他这个样子,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我也没有勉强,怀胎十月的辛苦若我能帮你承担,我很乐意。”
“要被我压哦。”伊凡突然发力将他压到床上,跨坐在他的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道,一手还相当挑逗地抚上了他结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