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真的很喜欢这这柄匕首,可是它太贵重了……
“……杨伯,麻烦你帮我送去了。”
接过安辰递过来的盒子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凌青哲看了安辰一眼后,就把自己手里的那个做工精致的方盒交到了杨伯手上,待杨伯拿了东西退出房间,他就又从安辰背后环上了他的肩,搂着他坐回了舒适的大椅子里。
“这是蛮族所锻造的名器之一,名叫烨邪。”
打开盒盖将盒子拿到安辰的胸前,凌青哲见安辰的注意力果然都被这匕首吸引住了,心想这应该就算是他们两个的缘分吧,凌青哲替安辰寻来做为礼物的那柄匕首虽然也有些名头,但是和'烨邪'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的。
“是大哥送回来的礼物。”
“哦……”
听到是薛景然所送,安辰的眼神立刻恢复了清明,虽然对'烨邪'很不舍得,但还是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
他知道那个人送的东西,凌青哲必是十分珍惜的……
“它对我很重要……”
看出安辰眼底的那抹黯然,凌青哲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待安辰瞪大了眼睛看他的时候,凌青哲笑的蛊惑的凑过脸去。
“所以你替我保管好不好?”
“咦?”
安辰略显诧异的看着凌青哲,他的意思是?
“这匕首我自己不合用,你替我带着它,也就相当于是我自己带着了。”
薛景然送凌青哲的东西,凌青哲自然不会转送给别人,可他也确实替'烨邪'惋惜,这样的灵器不该就此埋没在自己手里,既然安辰正合用,他又那么喜欢,那就让他替自己保管好了,反正他人都是自己的了,放他那里和放自己这里也没多大差别。
“我会好好保管它,绝对不会用它做你不喜欢的事。”
虽然凌青哲没有把'烨邪'送给自己,但安辰依然是满心欢喜,凌青哲这么做,已经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和重视。
“嗯……这样的话,原来准备给你的礼物就没用了,我再准备别的好不好?”
听到安辰坦然豁达的回答,凌青哲高兴的在他脸上狠亲了一口,他家鹌鹑就是招人疼,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好,我还要原来的,那才是你特地为我准备,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说起这个安辰忽然激动了起来,把盒子放到桌上后就转身跨坐在了凌青哲的腿上,面对面的看着凌青哲的眼睛,让他知道自己有多认真。
虽然他很喜欢'烨邪',但是和凌青哲送他的礼物比起来,他更加看重后者。
“好,不换,你喜欢就好。”
凌青哲被安辰这样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侧身从书桌的膛里拿出了个长型的精致盒子,然后将它放到了安辰的手里,安辰满眼期待的打开了盒子,就见一柄造型简约但做工十分精致的直形短匕首静静的躺在那里。
和'烨邪'比起来,这柄短匕明显要逊色的多,但安辰却爱不释手的不停翻看着,然后挽起了自己左手的长袖,将短匕连着鞘一起扣在了小臂上系着的皮制套索里,而匕首的长短也刚好完全合适。
“我好喜欢……”
维持着跨坐在凌青哲身上的姿势,安辰火热的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凌青哲,然后主动着吻上了凌青哲的唇,而对于自家鹌鹑的主动示爱,凌青哲自然是快乐的全盘接受了。
……
薛家军扎营在距离玉溪县五十多里的野外,薛景然在用过了晚饭后,站在营外向沪临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会,就回了自己的帐篷继续查看军务了。
眼看就要回京觐见陛下,他要把那些重要的军务情报再仔细看一遍,以防出什么纰漏。
深夜,凌青哲正欲就寝之时,薛治却带了一个人走进了帐篷,待薛景然看清那人模样,脸上不由露出了些有些惊喜的笑容。
“杨伯!你怎么来了?”
“少爷怕自己前来会让大少爷为难,所以要老仆替他来看您。”
杨伯笑眯眯的向着薛景然行了一礼,在薛治退出去之后,就将薛景然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个遍。
嗯,和他离京的时候差不多,没瘦也没黑,模样是成熟了,人也更沉稳硬挺了,好啊……
“小哲就是想的多,还让你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薛景然小时候受杨伯的照顾颇多,对这位老人也很是亲近,在他面前不会摆什么大将军的架子,脸上也有了些笑容,和杨伯闲话起了家常,问的最多的自然是凌青哲的事情。
“……老仆不便久留,看到大少爷平平安安的,少爷他也就能放心了,这是少爷庆贺您凯旋的贺礼。”
杨伯应了薛景然几句就打住了话题,以防被问起凌青哲的婚事等问题,薛景然一直盼着凌青哲能娶妻生子,还曾说过凌青哲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这类的话,要是让他知道凌青哲和安辰的关系,可难保这位将军大人不会直接把军队开到沪临县去……
将凌青哲让自己带来的方盒交给了薛景然之后,杨伯就趁机告退离开了。薛景然自是不知杨伯的顾虑,所以也就微笑着让薛治送他走了,然后他慢慢的打开了手中的礼盒,就见一朵羊脂白玉雕成的栩栩如生的木槿花,正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白芒。
木槿花是迦麟国比较常见的一种花,代表着坚韧和永恒的美,是迦麟国专门送给英雄的花,而白木槿花还有另外的一层深意,那就是温柔的坚持。
凌青哲送给薛景然这白玉所做的木槿花,除了庆贺他的凯旋而归外,也是以此表明了他们的兄弟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小哲……”
看着手中着莹然的白玉之花,薛景然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总是在细心关护着自己的俊美少年。
爱惜的收好了盒子,薛景然在心里盼望着再见的那一天。而这个时候,京城中同样有人在期盼着他的归来。
21.暗涌
迦麟历87年,护国大将军薛景然平定蛮族凯旋而归,迦麟帝萧沐枫亲帅文武百官于城门相迎,并与薛景然和睿王萧沐曜一起骑马行于军前,沿途接受百姓的迎接和祝福。
五月正是京城附近木槿花初开的时节,入城的军队所过之处,百姓挥洒的木槿花漫天纷飞,犹如一场花雨般久久没有停歇……
薛景然骑在马上慢了身边的帝王和睿王爷一个马身,他的神色依旧淡然自持,没有因为这天大的荣耀而显得多兴奋,只是当一朵木槿花落到他握缰绳的手上时,薛景然看着那又被风吹落的花朵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刚好被行在皇帝左侧落后他半个马身的萧沐曜看在眼里。
薛景然生的坚毅俊朗,平时内敛严肃的他看起来自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威严,但此时这一笑,却仿佛春暖花开般的醉人心神,萧沐曜的呼吸一窒,看着薛景然的眼神变得暗沉复杂了起来。
敏感的察觉到了萧沐曜的视线,薛景然侧过脸淡淡的和他对视一眼,然后礼貌的点了点头就移开了视线,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波澜不惊的沉稳姿态。
萧沐曜见状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也转回头不再看薛景然,俊美的脸上好像覆了层冰霜,本就冷傲的他摆出这幅生人勿近的脸色来,可是让那些花花心思多的贵族大臣们心里开始打鼓,不知是不是有谁犯到了睿王手上,虽然这两年这位爷不怎么管政务了,但他可是一出手就灭人满门的狠主啊……
行在最前的帝王没注意到自己左右手之间的暗潮汹涌,他正在为薛景然的归来而高兴着,萧沐枫做为迦麟开国以来最为贤明仁慈的帝王,他的功绩是世人所共睹的,但他能做到今天的令行禁止,万民归心,可以说全靠了萧沐曜和薛景然为他清障铺路,而他们两个同样也是萧沐枫最信任、最重视的弟弟和臣子。
庆功宴上,萧沐枫微笑着看了坐于自己右侧下首位置的薛景然半天,才终于感慨似的轻叹了一声:
“朕的景然,终于是回来了。”
“陛下……”
薛景然看到皇帝眼中的欣慰和关爱之情,心里面也是一阵激动,为人臣者,能得到君王如此的重视与信任,他又怎么能不倾尽此生以报呢?
当初,刚刚继承大将军位的薛景然在三龙夺位的时候,毅然的的选择了最为势弱的嫡系太子一派,就是因为萧沐枫是真正的仁慈宽厚之人,也正是因为萧沐枫的真心以待,薛景然才会真正的誓命效忠于他。
薛景然拿过自己桌上空置的酒杯倒了半杯酒,然后起身走到了萧沐枫的身边单膝跪下,双手抬起将酒献到萧沐枫的面前。
“臣,回来了!”
“好,好啊……”
萧沐枫接过薛景然的敬酒一饮而尽,然后不顾那些君臣有别的俗规,亲自握着薛景然的手将他扶了起来,那笑容满面的样子算是让百官们知道了什么叫龙心大悦,机灵的他们自然是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的跪了一地。
而在萧沐枫站起来后也随着起身的萧沐曜,是这屋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唯一没有跪下的人,此时的他看着萧沐枫和薛景然那旁若无人的亲密的样子,身上又开始往外冒冷气,不过背对着他的萧沐枫毫无所感,倒是薛景然又往他这边扫了一眼,萧沐曜外露的情绪一敛,别开视线不再看他们。
“对了,景然啊,你的表弟凌青哲最近立了件大功,睿王可是特地向朕举荐了他。”
待众人又落座之后,萧沐枫想起了萧沐曜所说之事,玩笑似的的嗔怪了薛景然几句。
“睿王不说朕还不知道,你那个弟弟可当真是个贤才,居然让你给外放出去做了个小小的县官,难道你还和朕忌讳什么举贤避亲不成?”
“微臣不敢,只是家弟年幼气傲,微臣想让他在外多磨练磨练,再说他若真是有才,即便不用臣的举荐,也自然会有所作为……”
薛景然听到萧沐枫突然提起凌青哲,心中不由一紧,不漏声色的看了坐在对面的萧沐曜一眼,而对方则是看着萧沐枫没有理他。
“确实是很有作为啊,朕看过他的治县之道,很灵活很完善,完全可以扩大来用……跟你这个当将军的说不通。”
提起治国之道,萧沐枫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掌权人才有的睿智,不过他知道在这方面和薛景然没有共同话题,所以很快就收住了话头。
“朕已经决定了,升凌青哲做翰林院修撰,从五品,赐京中府邸一座……”
萧沐枫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百官的注意,翰林院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内阁的门廊,内阁的官员哪个不是翰林院出来的,迦麟国的历史上就有三公大臣是由翰林院修撰直升的,所以别看他的官职只是从五品,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
“微臣替家弟谢陛下圣恩……”
薛景然见萧沐枫圣口已开,只能替凌青哲谢恩领赏,心里有喜也有忧,喜的自然是凌青哲被调回了京城,以后就可以常常见面了,忧的是凌青哲志不在仕途,难保他不会故意做出些错事以求脱身,这个弟弟的性子薛景然可是清楚的很……
现在也只能等凌青哲回京之后,自己再跟他好好谈谈了。
宫里的宴会结束的早,薛府的晚宴却是持续了整整一夜,只是有了八面玲珑的薛家小侯爷薛景洋在,薛景然这个正主就有了偷闲的机会,趁着有空隙就去了园中独自休息了。
已经换下了铠甲改穿锦服的薛景然坐在亭中休息,让人备了果酒之后就遣退了下人。薛景然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满天的星芒,便觉整个人的心神都平静了下来,薛府中的繁闹也都离他远去了。
“薛大将军好雅兴啊,一个人在这里赏月吗?”
略显冷傲的声音在薛景然身后传来,薛景然闻言收回了看着繁星的视线,起身回视来人。
“睿王爷,今晚是朔夜。”
薛景然略躬身向来人行了一礼,不咸不淡的顶了萧沐曜一句。
朔夜的夜晚,哪里有月可赏。
“你……就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萧沐曜本是随口而出的话,哪里注意天上有没有月亮,眼下被薛景然这么一顶,心里的小火苗蹭的蹿升起来了,人也大步走到了薛景然的身边。
“微臣不敢,王爷请坐。”
薛景然无视萧沐曜眼中的火气,动手将桌上的两只酒杯斟满了酒。他就知道萧沐曜会来找自己,所以一开始就让人备了两副杯碟。
“……”
萧沐曜看了看桌子,心里的火气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轻哼一声在薛景然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来找微臣,不知所谓何事?”
薛景然说着又替萧沐曜斟满了酒,然后才慢慢的饮尽了自己的那杯。
“祝贺大将军凯旋。”
萧沐曜这几个字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自己不过是想来跟他说说话,两年多没见了,用得着一见面就给自己摆出这幅死样子吗!
“谢王爷。”
薛景然说完就微低着头不再看萧沐曜,弄的两人之间彻底冷了场,身为迦麟国的护国大将军,薛景然效忠的只是迦麟帝萧沐枫一人,就算是亲王之尊的萧沐曜,他也并不需要有多大的顾忌。
“大将军果然只忠于我皇兄一人,只是他一人的景然!”
想起薛景然在萧沐枫面前的真心真意,再看看他对着自己时的冷言冷语,萧沐曜只觉得心里的那股火越烧越旺。
薛景然这个人,就是你见不着的时候总会记起他的好,见到了就只能看到他的坏!
“这不正是王爷期望的吗?”
薛景然看着在月夜下更显清冷孤傲的男人,有些感慨的轻叹了一声。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陛下也已经坐稳了这江山,他又何苦一直执着于那些过去,难道他还信不过自己对陛下的忠心不成?
“薛景然!”
萧沐曜恨恨的看了薛景然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拂袖而去,他怕自己再留下来,会忍不住一拳挥到那人脸上去!
“脾气还是这么坏……”
看着萧沐曜远去的背影,薛景然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一个人对着星空浅酌了起来。
……
“青哲,我有一件事情跟你说。”
晚饭过后,安辰看了看倚在床头看书的凌青哲,凑过去他身边低头看他。
“说。”
凌青哲闻言将视线从书上移到了安辰的脸上,然后自己往床里面挪了挪,腾出地方让安辰坐。
“我要进京办件事情,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就回来。”
安辰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看着凌青哲的表情,见他没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就试探着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是去见个人送样东西给他,然后就马上回来。”
凌青哲一直听安辰说完,见他没有跟自己解释更多的意思,凌青哲把书往床边一放,然后用手指捏住安辰的下巴迫使他俯身挨近自己。
“不行!”
凌青哲的嘴角依旧带笑,但是眼中却已经是一片冷清……他怒了。
22.赖皮……
“嗯?”
似是没想到凌青哲会这样直接的否定了自己的话,被他捏住下巴的安辰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你是怎么遇到我的?你的那身伤又是怎么来的?”
凌青哲微微眯起的眼中带着丝丝怒意,是为了安辰的不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