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景之,考虑下和我过吧。”
“……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我……”
“现在不用回答我,给你一段时间,想好了,就告诉我。”余逍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烟花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21.诀别
正月初一。
暮色四合,苏亦掏出钥匙,拖着行李踏进了家门。家里漆黑一篇,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苏亦将行李放在房间,无奈地笑了笑。提醒自己,人家还不是要回去过年,谁会在这儿等你?你他妈可不能太认真,或许人家只是玩玩,到最后还不是把你一脚踢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苏亦甩甩脑袋,进了浴室洗澡。身上挂着水珠,批了件浴袍便出了于是。
苏亦点了根烟,站在阳台上,适逢有人放烟花,苏亦看着璀璨的烟火,转瞬即逝。
苏亦的培训其实还没有完,不过看着春节,就放人先回来过年。
私立学校,钱不是问题。
苏亦一下飞机,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家里意外地没人接。苏亦便拨通了苏寒,才得知父母跟随旅游团去了巴蜀。苏亦问过苏寒是要团年,苏寒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瞒着苏亦似的。再问苏延,现在的他带着一个团在外地考察过年算是回不来了。
苏亦没心情理会苏寒的隐瞒,想了想,还是回家。
苏亦站在阳台上抽烟,徐徐的寒风让他背脊一凉,有些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床榻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苏亦叼着烟走过去,来电——安之扬。
他握了好久手机,才按下通话键。
“喂?”
“你回来了?”安之扬的声音听着有些急切还有些欣喜。
“嗯,刚到。”
“苏亦,你走到阳台。”说完就挂了电话。
“诶?”苏亦看着听筒,莫名其妙,不知道安之扬在搞什么鬼,就走到阳台,抬首,便看到一窜火光窜上天空,绽放。
一发接着一发的礼花照亮了漆黑的天空,也照在苏亦的脸上。忽明忽暗。
苏亦这么呆呆地看着烟花,美丽的不可方物。
突然臂膀从后面被圈住,苏亦一惊,抬手一拳。安之扬按住他的手,圈得越发紧了。
“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会儿。”安之扬将头埋入苏亦的颈窝,声音有些闷。
苏亦没说话,却也停止了反抗。
沉默了一会儿,安之扬道,“怎么不和我说今天回来?”
苏亦本想脱口而出:有必要么?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苏亦,我喜欢你。”
“……”苏亦耳朵有些发红,“说这个干嘛?”
“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将来也是,不会变。”
“安之扬?”苏亦觉得安之扬有些不对劲,有些担心地开口道。
“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做朋友。”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亦突然有些着急,转身,按住安之扬的肩膀。
安之扬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凑上去吻住他。
苏亦好容易才推开他,喘着气,“你又发什么疯!”
安之扬额前的头发耷拉下来把遮了眼睛,“我……要结婚了。”
苏亦愣了半晌,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礼花的巨大声响印在两人的耳朵里,直到放完,苏亦才轻轻说道,“恭喜……”
安之扬苦涩地勾起唇角,“我以为我不会输给世俗,可是……天不遂人愿。”
“别说了。”苏亦轻声道。他的心很痛,却不愿意让面前的人知道。别人需要你了,就拿来用,不需要了,就踢开,这不是早就想好的结局么?苏亦你他妈还在期待什么!
“记住我的话……记住……我的心。”
“安之扬我他妈让你别说了!”苏亦突然咆哮起来,眼睛里什么时候包了泪水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从第一次在苏寒的店里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了。不过那个时候是欣赏,也没有想过会喜欢你。”
“你会住在这里,也是我计划好的。我利用了苏寒,让你能和我不期而遇。”
“然后我发现,和你在一起,很幸福。”
“所以……我喜欢上你了,从什么时候确认这个感情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喜欢了。这种东西来了,挡也挡不住。”
“我清楚你对我也是相同的感情,只是你没有我清醒,没有我坦诚,你不承认,我就陪你耗着。我以为,我们的时间很多……”
“安之扬你他妈闭嘴!”苏亦冲他大吼。
“你冲我发什么火!你以为我好受?唐宁我不喜欢!但是要对她负责,我是一个男人,我必须要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孩子!”
“……孩子?她怀孕了?”苏亦的手抬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太生气地抖动着。
安之扬冷笑,苏亦抬手扇了他一巴掌,“你真他妈混蛋。”
这句混蛋,不知道是说安之扬招惹自己混蛋,还是说搞大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混蛋。
苏亦突然觉得有些恶心,他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
“家里已经在筹办婚礼了,大概是在两个月后。请帖写好后我会给你发一张。来不来,那是你的事。”
苏亦猛的一推安之扬,安之扬没站稳摔在床榻上,苏亦停下脚步,一狠心,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后,苏亦换好衣服,拿着行李,将钥匙扔在安之扬面前。
“祝你幸福。”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出了门,苏亦一时还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苏寒那边貌似是有事的,所以只得拨通苏延的电话。
“喂?哥?”
“老三?你回来了?”
“嗯。你过年不在家是吗?”苏亦问。
苏寒有些抱歉。“是啊,对不住,这个项目我走不开。新年快乐啊老三。”
“嗯,新年快乐!我租的房子到期了,可以先去你那里住几天吗?过了年,我还得回英国继续进修。”
“嗨,我还以为啥事儿呢?有钥匙没?没有就找老二。我们兄弟间的,说什么客气话,想去住就去!”
“嗯,谢谢大哥!”苏亦挂了电话,摸了摸包里的钥匙,好像是几年前大哥在买了房子给了他们兄弟一人一把,说把那儿当成自己家。
当时苏亦还笑话大哥太矫情,呵,以前的年岁,回不去了。
苏亦到了苏延家里把东西安顿好,躺在床上,却满脑子都是安之扬。
他装傻,他卖萌,他愤怒,他霸气,他绝望,他的种种。
苏亦闭上眼睛,也许是调时差路途奔波,再加之安之扬刚才那么一出虐心,苏亦渐渐沉入梦乡。
翌日,苏寒找到苏亦说,就算只有两个人,还是聚在一起吃个饭吧,毕竟过年,就是亲人团聚的日子。
苏寒早在酒楼定了座位,苏亦到的时候,苏寒已经入座了。
“啧,怎么来得这么晚?”苏寒招呼着他,苏亦走过去坐下,喝了杯水。
菜是苏寒点的,还满是丰富,苏亦看着一桌子好吃的,鸡血了似的扑上去。
苏寒知道弟弟是个吃货,却发现他今日只是洗东西而不说话。
“你慢点儿喂,没人和你抢。”苏寒看着苏亦似乎是不对劲,便道。
苏亦嗯了一声儿,继续吃。
“你在英国怎么样?”苏寒问。
苏亦随口答道,“还不错啊,收货颇丰。”
“那安之扬呢?”苏寒也是随口。
苏亦楞了一下,“挺好。”
“噢……诶,你们怎么样了?”苏寒八卦兮兮。
苏亦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
“老三,我觉得你不太对诶?”
苏亦笑了笑,一巴掌拍在苏寒脑袋上,“二佬你想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不对?”说完,猛灌了一口酒。
……
快到深夜,两人才散场。
苏亦喝得有些多,但是脑子还清醒。他打车回家,进了门倒头就睡。
什么安之扬,什么娶妻生子,呵,都是浮云,浮云……
22.说好的莫斯科
大年三十季景之过得很开心,但是余逍的那句话,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自己并不是GAY,这点他知道的。但是对余逍,又莫名其妙的上心。
季景之作为一个文艺青年,第一次,词穷了。
自年三十晚上,余逍和他表白之后,季景之就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不敢听他的声音,不敢上游戏,余逍大概是工作太忙,也没有过多纠缠。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季景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黎明前的暴风雨。
高尔基那首诗是怎么说的来着,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于是……暴风雨来了。
大年初三,季景之的房门又被‘翘’了,只见余逍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家沙发上,拿着笔记本敲敲打打加班。
季景之穿着睡衣一脸黑线地望着他,真他妈当时不该头脑发热给他钥匙,就为了每周末让他过来蹭饭……啊,革命友情怎么变成了基友之情!简直弱爆了!
季景之两行清泪,“你到底来干嘛的!”
余逍没理他,自顾自的敲电脑,十分钟后,合上盖子对季景之说,“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和我去莫斯科。”
季景之当机,莫……莫斯科?
“去干吗啊?”
“我需要去和莫斯科RC软件公司谈判,讨论关于我公司开发游戏上市的问题。”余逍双手交叉,把下巴放在手背上,笑眯眯。
季景之脑袋发麻,“你去谈生意,我去干嘛?”
“顺便带你去玩玩,克里姆林宫,红场,我知道你很想去的。”余逍是在无意中发现季景之对莫斯科很感兴趣,他的书柜里光讲俄国通史的书就有几套,还有各种著名的俄国作家的小说亦或散文。
刚好自己和RC公司有个项目,本来是说RC公司的人派人来谈判,余逍临时改了决定,准备带一队人马亲自登门拜访。
“可是出国费用很贵的。”季景之有些担心,自己的存款完全没有出国旅游的打算,如果就这么支出一大笔,自己今后的计划会被完全打乱。
“我请你。”余逍一挥手,很大方。
“为什么?”
“因为……”蜜月旅游当然地老公出经费啦。余逍在心里偷笑,看着季景之急切想知道下文的表情,忍不住捏了他的娃娃脸。
“说啊。啧,别动手动脚!”季景之拍掉余逍的手。
“我比你有钱啊。”余逍说了一个即是真理又是废话的话。季景之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卧槽炫富不是这样的呀这家伙在拉仇恨吧!
不过说实话,季景之动心了。
俄罗斯啊……早就想去看看了,沾染一下历史的遗迹,感受当年红色的文化。
“去不去?”
季景之点头,“去!”
花了一天时间筹备行李,到了晚上,季景之见余逍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你不回去收拾下东西?”
“明天我的员工给我直接带到机场,我只用带上你就好。”
季景之听到‘带上你’,很可耻地脸红了。
“诶,明早上8点飞机,我睡哪儿啊?”余逍凑过去问。
季景之瞥了瞥沙发。
“为什么啊?”余逍两行清泪。
“你有前科!”
“……明天要早起,我又不可能干什么!”
“那就好好睡觉!我家沙发很软的!”季景之说着坐在沙发上蹦跶了一下表示这沙发的柔韧度相当好。
余逍看着那天真的模样,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压下去,唇在他的脸上游移,就是没有亲到。
季景之呼吸加重,“我、我紧告你啊……你不准、不准……对我干什么!”
“噢?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对你干什么。这么一说,这个提议还蛮好的。”余逍yin笑。
“……余逍!”季景之懒羊羊天真的以为余逍灰太狼会因为一句看似怒吼其实不然的警告震慑住。
“夫人,我们很久没有行房了,是不是该……”
“闭嘴!谁是你夫人!”
“这结了婚的,白纸黑字摆在那儿呢,你还想赖账不成?”
“你自己说的,不要太认真,结婚完全是因为利益!”季景之提醒他当时对他说的话。
“噢?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你还说没把我放在心上?嗯?”余逍完全抓住错重点。
“……下去!”季景之一踹,把他踹到地上。落荒而逃。
半夜,季景之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余逍半躺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睡着了没。
客厅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余逍匀称的呼吸声。
季景之走过去,蹲下戳余逍的脸,“喂,睡着了没?”
余逍睁开眼睛,“漫漫长夜寂寞难耐~”
季景之白他,“少贫……”
“怎么了?”
“不然你就……去床上睡吧,我的床够大的。”季景之摸摸后脑勺,毕竟这个人奢华惯了,突然让他睡沙发……好像是有什么不对。
“那你呢?”余逍问。黑暗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看着季景之,季景之入了迷。
“我?我当然睡床啊,那可是我的床。”
余逍眼睛一亮,这个意思是……同床共枕?
心动不如行动,余逍一跃而起,屁颠颠地扑向了季景之……的床的怀抱。
季景之看着他的背影,苦笑摇头,这人幼稚起来,无可匹敌!
季景之躺在床上,身边突然多了个大活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刚闭上眼准备睡觉,就听见余逍的声音传了过来,“景之,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好了么?”
季景之一惊,“还……还没……”
“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GAY很可怕,很恶心?”
“这倒是没有……我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突然进了那个圈子。我就想一张白纸,对这个圈子什么了解都没有,没有信心能够和人经营一份感情。我不知道这个和社会普遍的感情有什么区别……就是有些……有些……恐慌。”季景之想了一下,终于想出这个合适的词语。
“这需要一定的过程,我明白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可以先试试。景之……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人的心思还是能够看到的。”季景之苦笑,“我知道你认真,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只是,这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