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歪了一下,退一步就稳住了,皱着眉心不解的看着似生气的宝宝,心急的说:“你怎么啦?嗯,你最好放开我的手,不
然会撞到你的左手的。”
“该死的!你真的是那个救我的人吗?怎么那么笨!?”宝宝凶狠的瞪了我一眼,黑着脸说道。
我笨?!我被宝宝骂笨了,真是太打击人了!
“小智,你干什么?怎么可以如此说你的救命恩人?还抓着恩人的不放,快放开他!他与紫非天的关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啊?更
何况,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与紫非天有关系啊?我记得那个紫非天是紫天的总裁吧。”李幼琳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急色的说。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紫非天!”宝宝怒吼出声,站起来拽着我的手往外面走。
“呃?你刚才不是问他是谁吗?怎么知道他叫紫非天?”我奇怪了,因为宝宝那头的大力,我慢半拍的才跟上他的大步。
安静坐在一旁看着的李卫突然蹿到宝宝的面前,双臂张开,兴奋的问:“阿智,刚才那个男人真的是紫非天吗?”
“你不是记者吗?紫非天都不认识?”宝宝奚落的说。
李卫眼球一转,瞪向我,忿忿的说:“都是你,居然让我错过了与钻石男人紫非天的浪漫相识,还居然叫他父亲。你一定是仗着
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去勾|引紫非天,认他做养父,对不对?其实是为了隐瞒你们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是不是?!我要把它写出
来,让所有人都鄙视你,唾骂你!”
“唉,怎么到处都有这种白痴女人呢?真怀疑你是怎么长大的,或许我更该怀疑你的家教!”我摇头叹息着说,怜悯的看着李卫
,如此任性骄蛮的女人,该死!
她不是我的宝宝,就算是女人又怎么样?一个陌生人,就敢挑战我的威严,我定不饶恕!
巧劲挣脱宝宝的大手,右手在空中虚划一下,森冷的白光瞬间出现在了李卫的脸上,淡淡的血腥味突兀的飘忽在空气中,我凑近
李卫惊恐到扭曲的脸,隔着几公分的距离,温柔的说:“你说,如果我用手术刀这样划下去,会怎么样呢?”
“啊!”孔珍最先惊叫出声。
我回头淡淡的将房间内的几个人扫视过去,最后看着孔珍,柔声说道:“不要乱叫哦,你们要是谁敢叫,我就让他以后再也出不
了声。”
第十九章:给自己扫墓
原来这才是随心所欲。
除了宝宝面不改色之外,看着被我温柔的声音所威胁的五个人,我收回了手上那把贴在李卫脸上,还沾着一丝浅色血痕的手术刀
,掏出手帕在刀刃上擦拭着,能照出人影后才收进幻晶。
“你们真该庆幸,不是紫非天在这里,不然,就不只一点点的小血点了,而是,嗯,不能说,那样太血腥了。”我温柔的笑着说
。
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李幼琳的老公,突然不愤的扬手给了李卫一个巴掌,这倒是让我吓了一跳,也让所有的人都吓一愣,
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卫捂着被扇的脸,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哇”的一声扑到孔珍的怀里,颤耸的肩膀可看出她哭得很伤心很委屈,不过,哭声
被她压抑了,或许是不敢大声哭吧。
孔珍抱着怀里的李卫,闪着错愕的眼神看着中年男人,黑着脸,道:“孔奕,你怎么打小卫?她都被吓着了,你还站在外人的那
边,她就不是你外甥女吗?!”
“阿珍,那是紫非天,难道你没有看到轩辕先生与紫非天先生的关系吗?还是说你要让我们孔家和李家都搭进去才后悔?!小卫
也二十岁的人了,就是你太惯着她,让她不知天高地厚!我们得罪不起紫天财团!”被孔珍叫做孔奕的中年男子大声吼出来,精
明而小心的眼睛看着打过李卫的右手愣了愣,一丝悔意在他的眼中划过。
“文先生,我走了,你要多注意身体哦。”我无视着李卫的哭哭啼啼,孔珍的愤怒,孔奕的难过,李晋对我的怒目而视,李幼琳
的为难,只是转身真正温柔的对宝宝说话。
“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我掏出纸笔飞快的写下一串数字和自己的名字,递到宝
宝的面前。
宝宝皱着眉毛看着我递到他面前的纸条,慢腾腾的接过看了一眼,塞到病号服的胸前口袋里,凝视着我的眼睛,狂傲的说:“轩
辕清,我会去找你的。”
“嗯,好。”
我笑眯眯的在他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忍住拥抱他的冲|动,忙转身,朝李幼琳点了点头,这才慢慢的打开房门走出去。
“对了,有事情可不能乱说乱写,不然后果自负。”我把这句轻飘飘的话关在门的里面,有三个大人,他们定会懂得的。
远远看到紫非天无聊的站在停车场的车子旁边,眼睛紧紧的看着我要出现的方向,不过,我对这个医院太熟,熟到我这路痴也知
道有另一条路可通向停车场。
洪英恭敬的站在一边,因为紫非天气势太盛,就算有几个人认出他是紫非人本人,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话,只是站在远处远远
的看着,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上前,拖着脚步离开。
我突然不想上前去,反正我还有事要办,就让他先离开,回去也行,去找酒店也行。
拨通紫非天强行输进手机的号码,只一声就被他接通了,我背靠着走廊的墙壁,看着玻璃窗外面紫非天到处张望的样子,轻轻的
笑了一声。
“清,你笑什么?在哪里?快下来,十分钟到了。”
“我还有点事,你要是不想等,就先回宽城……”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紫非天霸道的打断:“清,什么不想等?地老天荒我都会等。对了,你要做什么事,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如果你要留下来等,就去找个酒店吧,今天我们可能不回宽城了。”
“嗯,好。清要是办好了事情就赶快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知道了。我挂了。”
挂断通话的我看到紫非天拿着手机低头看了一下,抬起头来时,脸上的温柔表情瞬间隐去,冷酷而高傲的在洪英打开的门边坐进
汽车,似对洪英吩咐了什么后,黑色的高级房车缓缓的驶出医院的停车场。
在医院的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就闭着眼睛靠有后座的靠背上,什么都没有想,脑海里却是划过曾经的由小到大的一
切。
幼儿园里的第一次打架;小学的第一次挨罚;初中的第一次懵懂恋情;高中失败的告白;大学的强势的李幼琳;穿着婚纱的老婆
;医院实习时被父亲鞭策的日子;宝宝出生时的喜悦;拥有自己中药店的那一刻的激动;早上岳父的早练门铃;傍晚岳母的超市
之行;半夜父亲的威胁电话;母亲的音乐唱片;学吹箫时的苦与乐;宝宝的童言童语和霸道宣言;老婆的迷糊与精明……
二十五年的日子,在出租车时停时动的缓慢行驶中,很快就忆完了,还好这不是临终前的回忆。
等交通信号灯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突然热情的说起话来:“唉,这车啊,怎么就那么多呢?还有这信号灯也是,走不了几步又一
个,多得人心烦。呵呵,这也说明发展很快啊。小朋友,你不知道啊,二十年前,这里都还是荒地来着,才二十年,曾经的市区
变老城区,而荒地变成市中心了。呵呵,对了,小朋友,你刚才说要去哪里啊?你好像是说宴(燕)山,是哪个宴(燕)山啊?
”
我狂汗!
敢情这出租出司机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我说的地址,而我也是,因为根本就不认识路,所以,也不知道司机把我拉到哪里了?我就
说明明那里离第三人民医院也就十来分钟的燕山坳燕山小区,哪有开了快一个小时还不到的道理?我还以为碰上兜路骗客的黑出
租车了呢?
我重新报了一遍地址,中年的司机大叔也不好意思了,忙找了一个路口调头回走,不过,他的嘴巴一路没停,吹侃着他这些年做
出租车司机的所见所闻。当故事听倒是不错的,只是当他说到一件奇事时,我才坐正身子,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着,心中巨浪翻
腾。
“你不知道啊,当时都见报了。那个小男孩才四五岁,一个人守着他爸爸的尸体好几天,直到小男孩外出旅游的妈妈回来。奇就
奇在那个时候明明是初夏了,尸体放了好几天居然没有一丝异味,所以,也就是邻居和他的家人没有发觉的原因。尸体被拉走时
,小男孩还说他爸爸只是睡着了,哭着喊着不准医生把他的爸爸带走。看着小男孩哭得声音嘶哑了都不放手,真是让人好心酸啊
!”
“我那天刚好送客经过那里,看到他被抬出来,小男孩正好发泼把那块白布扯下来。说出来真是不敢相信,就像小男孩说所,垂
到担架下的手还柔软着,脸上除了有点苍白之外,那个男人真的就像是睡着的人一样。哎,如此年青就去了,也难怪他的家人悲
痛欲绝了。”
我颤着唇,坚难的才转动舌头去说话:“司机,大叔,那么好几天,为什么小男孩的爷爷他们没有发现呢?你应该听说,小男孩
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天当中总有一个人上门去叫那个男人的吧?再不济也有那个男人中药店的店员发现不妥吧?为什么会让小
男孩跟一具尸体待了那么长时间呢?”
为什么?宝宝,为什么你不打电话出去呢?爸爸不是教过你吗?为什么?
好心疼!为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宝宝心疼,还那么的小,才五岁零一个月零三天,守着一具不臭的尸体是怎么渡过那些个白天和黑
夜呢?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疼啊,疼得我的呼吸都疼,心脏上汩汩的血好像要溢出胸膛,从每一个毛孔流出去,好像那样,心疼就会随着血液流走一样。
可是,血液只是从喉咙涌上来,在嘴中旋了一圈,咽了回去;对宝宝的心疼在血液中循环,流回心脏,所以,心脏疼着。
也许是我因痛扭曲的脸和唇角的血迹吓到了司机大叔了,司机大叔趁着等绿灯的时候从后视镜中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忙掏出手
帕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半躬着身子,轻咳了一下,说:“那个,嘴唇开裂,不小心被我撕破了,唔,好痛。”
司机大叔看绿灯亮了,也没有再从后视镜中看过来,一边开车,一边接着说:“这就是那件事的另一奇了。当初以为是谋杀,后
来发现是男人在梦中猝死,猝死的原因最后也不知是什么造成的。当时为那个男人尸检的是他的父亲,那个有名的脑外科医生文
庆神。因为那个男人的尸体死而不僵,栩栩如生如酣睡之人,太有研究价值。不过,那个男人生前签了遗体捐赠书,他父亲见他
儿子,哦,就是那个男人啦,见男人身上的器官比新死的人的器官还新鲜,然后啊,把能摘除的器官全部摘除献了出去。当时那
个轰动啊。真是好人啊,那个男人可救了好多的人啊!我一个亲戚的亲戚的亲戚也因为那个男人的肝而现在都还活着。”
“啊呀,扯远了,另一奇就是,那个时候,小男孩的四个祖辈刚好都有事离开了几天,而那家中药店的店员说男人也时不时的几
天不去店里,加上男人打了电话说要几天才去,所以,店员也就不会深想。后来,警察翻查那个店员所说的电话记录时,真的很
吓人啊!就像鬼片里一样,那个电话居然是在那个男人死后的六个小时才打的。这也是为什么警察初初会当它是谋杀案的原因了
。”
原来,我真的死了,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了。
呃,不对呀,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只是该死的换了一个身体。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和房屋,我近乡情怯,拍了拍司机的后座处的不锈钢网,问:“司机大叔,请你把车开到旁边停一下,我
问一件事哦,当时那事应该是很大一件事吧,所以,司机大叔,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葬在哪里啊?”
司机大叔慢慢的将车停在了路边,皱着眉毛想啊想,然后在脑门上一拍,猛然想起似的说:“我记得了,听说葬在长寿墓园。”
“司机大叔,我不去燕山小区了,拉我去一趟长寿墓园吧。”
司机大叔趴在方向盘上往前面的房屋看了看,说:“那个小朋友啊,燕山小区不就在这吗?怎么不走亲戚了?这大过年的要去那
种晦气的地方做什么啊?难道你认识我刚才说的那个男人?不应该啊,小朋友还不到十六岁吧?”
“司机大叔,我的家人受过那个男人的恩惠。由于我们一家一直在国外,二十几年没有回国,所以也不知道曾经给我妈妈动手术
的恩人死去了。我也是为了了我妈妈的遗愿才回国的,谁知一下听到恩人死去的消息。其实我来这里也是想找人问那个恩人葬在
哪里,现在听到司机大叔你说,那我就不用下去问了。”如此漏洞百出的话让我这个编的人都汗颜,也不知司机大叔会不会相信
。
没有想到司机大叔深信不疑,还感动得热泪盈眶,拍着胸脯说免费送我去长寿墓园。
听得我满脑黑线。
司机大叔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嘿嘿笑着,满面通红。
付了车钱,把要留下来等我的司机大叔打发走了,撑着司机大叔硬送给我的大黑伞,走到墓园前面那间简陋至极的守门处。
第二十章:生命的回归之地
我敲开那间不到十平方的守墓人的小屋子,听着里面‘哐啷’几声瓶子倒地滚动的声音后,接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从里面拉开
了,入眼的是一个醉眼朦胧,满面皱纹,浑身酒气的六七十岁的矮瘦老大爷。
“你,你找谁呀?呵呵呵,这里能找谁呀?”老大爷舌头打结的说。
冲鼻的酒臭味和小屋子里的异味让我浅皱着眉心后退了半步,慢慢的说:“老人家,你是这里的守墓人吧?”
“嗯,是呀,我在这里守了四十多年了。这里真是清静啊,我随便怎么喝酒也没有人骂我没出息。”老大爷说醉话了,“就算没
了左手又怎么样?我那么辛苦的赚钱,那个臭女人,居然还给我找小白脸!当初既然嫌弃我缺了一只手为什么又要嫁给我?嫁给
我了又为什么不安份?所以,我也要让你和你的小白脸没了一只手吧,看你们怎么美?!”
这时,我才发现老大爷的左臂的袖子晃荡得过分柔软,那空洞洞的袖口并没有手藏在里面。
老大爷的腿脚似乎也不是很利索,酒喝多了吧。他摇晃着身体,空荡荡的左臂靠着斑驳的灰墙,仰头灌了一大口的酒,溢出嘴角
的酒渍沾在花白的胡须上,看得我又是后退半步。
“那个臭女人,最后还不是比我死得早,呕,臭女人,最后陪在你身边还不是我老黄,怕你孤单,每天都会去陪你聊天,呕,呵
呵,幸亏你现在不多嘴了,酒啊可以怎么喝都行……”
看着眼前醉得不分现实的老大爷,从他的醉言当中不难听出他爱他的女人,最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撑着黑伞慢慢的踏上石板台阶,一步一步,走得真的很慢。
寒风细雨中,整坡整坡的墓碑在湿雾中若隐若现,如一个一个人影在永恒的迷雾中凝望和守护,悲凉而萧瑟、坚定而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