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予宁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的悲催,然后就带着这份悲催睡过去了。
番外:闲花落尽空向晚(慕言)
(一)
我,慕言,狐狸精一只,现任Frank酒吧MB。
MB这个职业,很多人都瞧不起,比妓_女还不如。不过我不在乎,所以我把它称为我的职业。
林染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
Frank的MB不只是我一个,有不少是被拐来的,也有不少是被卖来的,在有黑道背景的酒吧里这不算什么。
Frank是家酒吧,但是又不仅仅是一间酒吧。
这是G城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繁华地段,但是胆敢明目张胆的开一间同性恋酒吧的也就只有林染了。有人说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最肮脏的地方,真不错。就像这里,繁华的街道背后就是一条条破烂不堪的小巷,又比如,这间华丽的酒吧下面还有赌场。当然,还有MB,像我一样,或者不如我的。
对了,我是一只狐狸精来着,是妖精,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狐狸精。七百年的修行,我可以很好地混迹人间,而不像那些小妖一样一不小心耳朵尾巴就都钻出来了。
我说的是肖白和林月。那两只撑死也就一百多年修行,八成刚能化成人形不久的小妖怪。
一只白猫,一只白兔子,都是讨人厌的家伙。
说说我吧,听说这里是G城最好的酒吧,我就来了,然后当起了MB。我不在乎,狐狸精么,在世人眼里也不过就是淫_乱不堪的东西,靠着吸取活人阳气补充自己的修为,然后去害更多的人。真是扯淡。
人类拥有神所给予的最高的福泽,每个人生下来就有着方便生活的身体构造,还有聪明的大脑。不像我们,就算被称为最狡猾的动物但是说起来也不过就像是人类的小孩子。当然,那些开了灵智像我一样修炼成妖的不一样。
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个妖怪都要以能化成人形为目标,然后羽化登仙。后来才明白,不过是神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然后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东西。很可笑吧?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现在妖怪已经很少了,那些修行高深的大妖怪要不然羽化升仙要不然就早就死了,现在人类的过度繁衍和对自然的过度介入已经破坏了很多风水宝地。成妖不是那么容易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都说狐族是最狡猾的,说起来,也不过就是狐族中有资质的能成妖的比较多而已,就招了妖怪的愤恨,把狐族抹得黑乎乎的才算罢。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狐妖成了人妖公敌似的,狼狈不堪的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不过都过去了。
狐狸薄情,这话是他说的。他叫武楠,文绉绉的名,是林染家的手下,貌似还是某个堂口的管事儿,不过我不在乎,就像也不是谁说过的,不过就是出来卖的,卖谁不是卖。
Frank里常有道上的人来,不过很少有去上面酒吧的,大多数都是直接下来。
下面除了一个大赌场之外就是一排排的房间,很奢侈,都铺着猩红的地毯,还设置了接待台。
说起来下面不是林染直接管着的,虽然他是大老板,但是明面上只顾着上面酒吧的生意,下面的活儿有专人经营着,毕竟鱼龙混杂,林染虽然奸狡得很但是也是要别人撑场面的。而且他似乎也不是很愿意下来,虽然有的时候他会过来转上一圈,倒是不怎么常见。
下面很乱,真的很乱。NP、SM,来玩儿的也有重口的。
妖精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有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个人喜欢刺激,折腾的不过是自己。
管着我们的,给我们分配客人的头儿不知道姓什么,不过大家都叫他越哥。在MB里,我算是难得的能跟越哥搭上话的,我不接那些奇奇怪怪的客,是我刚来的时候就说好的。
第一次遇见武楠没啥特别的,他来了,我们就做。他的能力很强,不知道禁欲多久了,一直折腾,难得我很久没这么累过。
然后他就抱着我睡,他似乎是天生的体温偏高,很温暖,也很坚实。
第二天他已经不在了,我蜷成一团,突然想哭。
那之后两天我都没出屋,再然后,他就常来。他很少说话,总是紧抿着唇,仿佛觉得多说多错,于是就闭紧了嘴不说。
他其实很温柔,他喜欢接吻,可是我不喜欢。
再然后他跟我说,你不要再跟别人上床,你要是用钱就来找我,真是,在开玩笑么。
我没回答,不过后来来找我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还真的没有了。我去问了越哥,他斜了我一眼,“之前找你的人都叫武楠收拾老实了,谁还敢来?再说,大老板都说了不再给你安排客人,我们还能说什么。”
日子无聊起来了,武楠不能常来,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了。我不愿意想他,也不愿意管他,他爱怎样怎样,跟我没啥关系。
然后就发现了肖白和林月,俩小妖怪都傻的搞笑,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那一百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没什么兴趣掺和乱七八糟的事儿,把自己搭进去不合算。真没想到是林染亲手把人接走的,突然就觉得事情好玩儿起来了。
那俩小鬼真是什么都不会,不知道那小猫妖怎么把我给供出来,于是再见俩小鬼的时候就是肖白上蹿下跳的逗弄林月,林月涨红着脸怯生生的缩在沙发上。
突然就想起来很久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也这样过,单纯,傻呵呵的,如同一张白纸,静待图画。
孟予宁和林染把两只当宝贝一样的供着,尤其是孟予宁。林染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孟予宁倒是有几分真意,但是有几分呢?
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开始逗弄两个小妖怪,林月比较听话,肖白天生的猫崽子性格,炸起毛来扑上来就咬,不过毕竟差距在那放着,动动手指结个结界,他就只能咬牙切齿的也伤不到我。
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谁不想被捧在手心当个宝贝一样的供着,不过可能么?且不说现在破不一样脏的身体,就算是干净的,又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痴情的种子去?
哦,我又用人类的想法想我自己了。
是在人类中过活太久了么?都已经被同化了啊。
(二)
从来都没想过会遇见六百年前的故人,于是就有那么些个事情从记忆中抽丝剥茧的显现出来,从零零碎碎的慢慢连接成串,然后清晰的展现在脑海里。然后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然后心里像被腐蚀了一样的血淋淋的疼着。
可是他啊,就那么从我面前走过去,没有了原来的凌厉狠辣,也同样的没有了满身的罪孽。温柔的,像和煦的阳光一样,淡淡的笑着,拿着一杯暗红的酒,缓缓染了薄唇。他已经不是他了,转世也好,或者只是形貌相似,总之已经不是他了。
好像最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温柔的,就算是受了欺负也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到底是什么变了,还是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或许是白天的缘故,晚上我做梦了,梦见一个峡谷。那是我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见到过的地方,早就已经被人类建成了旅游景点。可是我看到了它原来的样子,六百年前的样子,安然,静谧,幽深,包容。
“阿言。”
是他。
我明明想逃的,可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他扑过去。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虽然已经记不清他的脸。
很神奇吧,过了这么久,还是能清清楚楚的记住那时候的事情。我怀疑我是被梦魇住了,明知道是梦,却一直醒不了。
心一阵阵的抽疼,不想看见他的,不想想起他的,明明都已经忘了他的。
“程毅!”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叫程毅。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明明连样子都不记得了,可是还是能死死的记住那么一样东西,有的时候是名字,有的时候是味道。
不过我不愿意去回想那些日子,就如同不愿意面对连日的噩梦。
“慕言!慕言你醒醒!”
我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紧紧钳制着我的手臂的武楠。脸上湿湿的,好像是眼泪。
看见我醒过来,他才舒了口气,然后苦笑,“你的攻击力还真是挺强的。”
我这才看见他下巴上一块红肿,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片淤青。有些过意不去,虽然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动的手,可毕竟是我打的。
说起来,武楠从来都没说过爱我,却表现得那么明显。可惜的是我已经老了,六七百年的岁月蹉跎,心早就冷了,麻木了,任火烧火燎都没有什么知觉。
武楠不提要求,也不问我的过去。我们依旧只是做_爱,然后他拥抱着我入眠,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照样人已经不见。
我也依旧,无聊了骚扰一下林染,或者逗弄肖白。但越是这样越觉得自己老了。说起来我在这家店也呆了有三四年了,或许该换一家了也说不定。
不过想必林染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我走。
说起来很久都没有出来过,Frank里面什么都不缺,如果不是林染赶我出来好放他的小兔子跟他温存,我恐怕要过好一段时间才能再看见这条街。
奢侈、繁华,怎么说都好,作为最近G城发展的重点,这里披着华丽的袍子,或是骄傲或是淡漠的矗立,在明亮的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澎湃着生机。
夏天的天气还是很热的,在Frank里面觉不出来,一出门就觉得热浪扑面而来,连带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以及轮胎滚过的噪音,听上去就够热火朝天。
没走几步就有咖啡厅,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叫了一杯黑咖啡,端看那些来来往往的车。本来就是耗时间而已,但貌似总是事与愿违。
我的神经紧紧地绷起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刚进门的两个人。一道刀子似的目光直直的剜过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还是,就算转世了也还是有这么敏锐地觉察力和感灵力,他应该还是一个缚灵师吧,凭借他的能力和天资。指甲已经紧紧嵌进手心,有天生的惧怕,还有心痛。我死死的盯着他身边的那个人,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不过,都过去了。我深吸一口气,故作淡然的别开视线,窗外喧哗依旧,只可惜我的心已经平静不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看见武楠,透过一层玻璃窗,看见阳光洒在他身上,裁剪得体的短袖衬衫下能看见坚实的肌肉轮廓,利落的头发衬着一张脸格外的线条凌厉,才发现他还是挺耐看的一个人。许是因为看见了我,毫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之后就快步的冲着店门走去。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呵呵,难道我就不许出门了?”
“额……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们回去吧。”
“好。”
攀住他的手臂,或许在别人看来有些过于热情,但是只有我们知道几乎我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走出店门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几乎脱力的身体慢慢的恢复。
“你没事吧?”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瞟了一眼同样坐在靠窗位置的那两个人,“没事。”
没事就怪了。
当天晚上,武楠一边用力挺近我的身体一边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不介意你说给我听。”
我又做梦了,梦见一只手狠狠的插进胸膛,一把攥住我的心,捏得粉碎。明明是在梦里,可那种疼痛却似乎真的发生了一样。我憋得喘不上气,猛地惊醒起来狠狠地咳,恶心的干呕,半天才颤着手按上胸膛,“嘭嘭嘭”,还好。
武楠本来就是浅眠,被我一番折腾吵醒,温热的手掌缓缓的贴着我的后背轻抚。
出了一身的冷汗,觉得身上粘腻的厉害,我想冲个澡,话还没说完就被武楠拦腰抱起来,我吓了一跳,之后就随他折腾。他拥着我在浴缸里接吻,然后在我耳边说,“慕言,你就是个祸害。”
呵呵,我就是个祸害,狐狸精有哪个不是祸害的?
(三)
有些事情,就是希望它烂在过去,永远永远的都不要再想起来,虽然总是会有那么些事情,留下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伤疤,仿佛不会愈合似的,一戳就痛。
程毅的前生是缚灵师程家最具天赋的后代。缚灵师是一种可以绑缚灵体为他们工作的人,一种亦正亦邪的存在。一般人的灵感强弱可以直接决定他将成为怎样的缚灵师。无疑程毅就算转生之后依旧承继了他先天的优势,只不过似乎并没有受到缚灵师训练,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利用自己的能力。
这是我最近得到的结果。是的,我最近一直在关注他,甚至有时候在床上都会走神。
下_身猛的一痛,我惊叫一声回过神,看见的就是武楠阴沉的脸。
“你走神了。”
一边说着一边大力挺_动,我难耐的扭动着逃离,却被他狠狠按住。
“嗯……不要……疼……你……啊……你放开我……放开啊!”
“草!武楠……你个畜生!”
或许是知道自己太过分,武楠温柔下来,双手还是紧紧掐着我的腰,掐的生疼。
事后他手脚并用把我抱在怀里,轻吻着我的耳廓,有些痒。
身上粘腻的难受,我别扭的动了动,马上就被更紧的箍住。
“别动。”
“难受,去洗澡。”
“一会儿,让我抱会儿。”
“你怎么了?”
“没事儿。”
他不说。但是我却突然觉得不安,倘若我那时能知道这次险些成为最后一次见到他,不知道会不会也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之后有将近半个多月他都没有来,我百无聊赖的单调的重复自己的日子。程毅常带着那个人来Frank,我就经常窝在角落的卡座看他们,看他们喝酒,聊天,接吻,然后离开。
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已经完全的忘记我,眼里只有那个人。
我总是做那个梦,那个我的心脏被人捏碎的梦,在一片鲜血淋漓中醒来,然后按住胸口蜷成一团几乎哭出来。
那天去楼上找林染,听见肖白撇着嘴挺不高兴的跟孟予宁抱怨,“明明那只死狐狸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么多年的修行嘛,顶多三百年!”
哼哼,“比你厉害就好了啊,死猫!”
“死狐狸死狐狸!”
我不理他,径直走过去拿蛋糕吃。最近孟予宁在学做西点,所以蛋糕一直吃不完。兔子也在抱着蛋糕啃,本来就胖胖的脸显的更鼓,憨憨呆呆的样子。
真不明白这么块听话的肥肉放在嘴边林染为什么一直不吃,还跑出去找人泻火。找的那些男孩子,啧啧,一个个都是娃娃脸。
“慕言,刚好找你。”
“嗯?”
“最近武楠有没有过来?”
“没。”
“我听下面人说,前段时间老爷子突发奇想,派了队人跑去搅合别人生意,好像没有几个回来的,多少都受了伤。”
我的蛋糕还塞在嘴里,猛的被林染一拍后背一下子全吐了出来。一边猛咳一边看着地上的污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
“我不负责收拾。”
我承认我是落荒而逃,心“嘣嘣嘣”跳的很快,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忽隐忽现的血色,不知道是灯光太明亮照出的眼皮的血色还是我自己的臆想。
我突然就想起来那天武楠走之前的磨蹭,想起来他贴着我的唇说“我爱你”,想起他执着的眼神。他从来都没说过爱我,我也从来都没在乎过。
心里一直很烦躁,林染说他已经派人去查,可是都没有什么结果,回来的兄弟都说没有看见武楠。
手里拿了枚硬币敲桌子,林染被我烦的不行搂着林月走了,就剩我一个窝在暗淡的灯光下,硬币反射着银亮的光,轻轻把硬币弹起,我故作轻松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