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有点熟——俟雾

陶彦葭想到了他的主治医师，一位并没有放弃对天残者的研究的老教授。李教授家学渊源，祖上和传统医学有些关联，这在科技化时代可以称得上是硕果仅存了。他曾经传授过一些古武心法之类有些神乎其技的东西，不得不说的确减缓了陶彦葭身体亏损的速度。

也许他会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李教授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师父，陶彦葭对他很是信任，以往总是极为配合。可是现在他有些犹豫。说实话没有人想要做小白鼠，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有一点点并不明显的光闪耀着，他不打算做个舍己为人的开路先锋，去照亮他人的路程。

他在努力地活着，活着。

陶彦葭用一套猜想方案将这个看起来不太合实际的设想转交给了李教授。

果然，李教授并未多想，他的状况很糟糕，李教授心中有数，对于他对游戏的喜好也有些了解，只当是他最后的遗愿，贴心地提出了不少建议。对于猜想本身却并未抱多大的期待和关注。

早些年他便做过这些方面的研究，结果并不理想。现如今他比较倾向于这种爆发的思维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一种精神力量，毕竟历史上关于这些设想并不少见，虽然都是些传说，比如说异能者，可以用精神操控外物。

但是这种理论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所接受的，尤其是在经历过外星入侵的地球，看得见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如同古老的传统医学渐渐被称为不科学，不合乎时代，是糟粕，应当摒弃。

是的，这无法用科学或者科学技术来证明，是不合乎实际的。李教授相当苦恼。

陶彦葭对于李教授的想法有些触动，他这些年接触最多的便是科技化的生活，比如说那些发明或者理论，比如说一直维系着生命的营养仓，这些都是科学的，可是为什么非科学的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就一定是错误的，只能说明科学并不是万能的。

只因为，

科学救不了他的命！

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冬黎在游戏中沉思不语，如果说爆发的思维意识不是祸害而是财富的话，那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沦落至此便是因为思维与身体不和的缘故，而科学可以掌控身体，却奈何不得意识思维。如果他能够将意识掌控在手中的话……

冬黎震惊地起身踱步，他终于知道目标是什么，那便是熟悉意识，了解它以至掌控它，使它不至于成为祸患反倒能够为他所用。

到那个时候，他想，健康绝对不会再受到威胁了。

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去了解意识，唯一的途径便是网络游戏，冬黎这个账号本身就受到关注，他并不能够以此为根据地，只好另寻他法。

游戏仓中并没有其他的游戏可供选择，唯有“唤醒”，可是作为全息网游，向来都是一人只有一个账号，与身份直接绑定。他到哪里去重新找个账号呢？

没过多久，陶彦葭便因为管家机器人传过来的消息无声地笑了笑。他的四哥陶彦谦，他的双生哥哥很快就要休假，很快就会回到家中来。

这真是个好消息，陶彦葭开始做着准备工作。

10、第二次注册

陶彦谦身姿挺拔，不过是进入军事学院数月，便已褪去少年的青涩和稚嫩，隐隐透出一股不凡的风采，这无疑更加拉开了他和双生弟弟的差距。

陶彦葭看到四哥，只觉眼前一亮，那裁剪得体的深蓝色学院服装是如此地适合他，他仿佛看到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有此殊荣，一定不会比四哥差吧。

陶彦谦知他心意，特意身着院服，见他眼睛亮亮的，身子却日渐羸弱。心头一酸，越发觉得心疼，只想着万事都依着他才好。

陶彦葭兴致很高，拉着四哥的手听他讲述在学院的生活，偶尔才会好奇地问上一两句。他的四哥真是最棒的，能够进入国家的顶级学院不说，还是最受人尊崇的机甲系。这可是能够进入太空的职业呢。就算再辛苦他也愿意。

陶彦谦本不愿提及学院的事情，就是怕这个被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弟弟会伤心难过。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

“小葭，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迟疑，“大哥他们不肯多说，似乎你做了什么事惹他们不高兴。你可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能够引发不满的肯定就是小葭的健康问题。他一向崇尚武力，对于游戏之类的消遣并没有多加关注，他这人不喜欢网游。但他相信大哥的话，打心眼里认定这网游不是个好东西，对他的弟弟会很不利。

陶彦葭早有预料，他也不解释，就凭他这么一副随时都会碎掉的样子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只是问道：“四哥，我有分寸的，而且我现在很开心，很满足。”

陶彦谦有些不解，幸好兄弟之间的默契让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些年小葭过得有多痛苦，他最是清楚不过，可是他怎么能……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情感上让他一切都以小葭的要求为前提，可理智上却不能。陶彦谦陷入了矛盾之中，这真比初次驾驶着机甲去挑战外星生物还要让他觉得无处下手得多。

他应该站在大哥他们这一边，可心中那受到感应的强烈渴求让他手足无措，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支持弟弟，不管他做什么。

陶彦谦在家中待的时间不长，几乎都用来陪伴小葭，每次陶彦葭睁开眼睛都能够看到四哥关切的目光，心中觉得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四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陶彦葭的声音很轻。

陶彦谦摸摸他的脑袋，有些郁闷：“真是个傻瓜，小葭想要做什么直接说便是，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无所不能。”

陶彦葭嘴角一弯，大约是想笑。

他突然觉得利用四哥的愧疚很不厚道，有一段时间四哥一直认为都是他的错才害得弟弟身体这么虚弱。后来渐渐懂事总是对他很不放心，恨不得什么都为他做好，可不就是最可靠的后盾么。

所以他现在真正需要后盾的时候，四哥可千万不能够退缩啊。

“我想要‘唤醒’游戏的芯片。”

“芯片？”

“嗯，就是我在玩的那个游戏。三姐她真是讨厌，每日里只许我玩上两个小时。四哥你说，如果是你，你能够忍受每日里只能驾驶两个小时的机甲吗？”

陶彦谦果断地摇头，坚决不行。

“所以，四哥你肯定会帮我的吧，我保证不会乱来的，你看我现在心情舒畅，身体是不是比你上次离开要好一些？”

陶彦谦点头，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

陶彦葭松了一口气：“可千万别让三姐知道哟，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事交给四哥吧。不会让别人知道的。”陶彦谦看他有些疲倦，便不愿多说。替他理了理腿上的毯子，阳光下的少年显得那么的脆弱，让人不忍多加苛责。

不过，就算他不玩游戏，常识还是有的：“说起来全息网游账号是和身体绑定的，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你要是把原来的账号销毁，三姐肯定会知道的。”

“才不会，说起来三姐给我的账号居然是个特殊的号码，零号，根本就没有被记入系统。像是NPC一样，一点都没有意思。所以我偷偷地玩，三姐大约是不会发现的。”三姐不可能24小时都在家盯着他，关键是游戏仓和营养仓合二为一，并不是那么轻易地分辨出来他是休息还是在游戏。

当然他会做一些小小的防备工作，比如说一个小小的报警器能让他从游戏中提前下线。

“原来是这样啊，三姐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四哥。”陶彦葭笑嘻嘻地揽住他，陶彦谦不得不弯下腰来，和他额头贴着额头，宛如连体婴儿。

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陶彦葭已经睡熟了，熟练地把人送回房间，陶彦谦知道，他这一次离开大约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够见面。

陶彦葭小心翼翼地安装好芯片，由于游戏仓的珍贵，不乏多人使用的情况，只要使用者身份不同就可以兼容。

他自己本身的账号当然已经被记录，这一点他说了谎，所以第二枚芯片的所有者并不是陶彦葭，而是陶彦谦，这是他想了许久才得出的可行性极高的方案。

就算被三姐注意到了，只怕也只是哈哈一笑，说一声：真是看不出来，一向对她的劳动成果不屑一顾的老四也会玩网游，稀罕的很。

由于同卵双胞胎的不易分辨，容易在身份绑定上出现差错，所以全息网游采用了最简便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附加了虹膜和指纹的检测，就算是DNA完全相同也能够区别。

“唤醒”中采用的是虹膜区别法，这就为陶彦葭的计划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制作一个简单的虹膜采集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身体的DNA检测这一项他直接用自己的身体便可。

虽然在体型和健康方便完全不是很正常，不过游戏尊重玩家的隐私，并不是逼着你一定要用真实的面貌或者全身扫描作为基础数据。

因此有些病弱的人也同样可以进入，所以并不会扫描身体，而是自我选择系统随机确定基本属性，或者默认每项为玩家的平均身体素质。

当然容貌也可以不是在原本的基础上修改，而是随意发挥。

他取下身上带着的几不可见的采集器，通过虹膜扫描分析模拟仪处理后，制成透明的薄膜戴好后这才开始了第二次注册。

以陶彦谦的名义进行的正规注册，完全不同于第一次那种莫名其妙的流程。

11、新身份

“欢迎进入‘唤醒’，正在对玩家的身份信息进行扫描核对……扫描已完成……信息已录入主脑……”

平板的电子音被一只精致的小精灵所代替，清脆的童音响起：“现在开始创建人物，请玩家选择人物形象及身体素质。”

陶彦葭根据系统提供的几个模板捣鼓了一会，渐渐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和偏胖的体型出现在人物平台上。人物有着一头半长的黑发，十分利落也不会显得太过怪异。蓝色的眼睛是游戏中很常见的特征，异世大陆的NPC们可以说是风格各异，玩家也有着改头不换面的爱好，像是彩虹一般的色调一点都不奇怪。更何况他要去的是魔之阵营，情况应该会更加混乱一些吧。

在360度无死角的影像旋转之下，他又修饰了一番，自觉十分满意，这种体型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啊，他再也不想摸到硬邦邦的骨头了。

至于平淡无奇的点数，只能等到升级的时候再合理分配吧。

“请玩家为角色命名。”

“雨天同长。”陶彦葭毫不犹豫地说出早就想好的名字。

小精灵停顿了几秒钟才接着说道：“查找人物名无重复，可以使用。”

“请选择种族。”

负责引导的小精灵俏皮地飞来飞去，手中挥舞着细细的小棍子，带起一片流光，紧接着陶彦葭面前出现了两个选项，分别是带着亮度的人族按钮和灰色的随机按钮。

陶彦葭也不急着选择，他的目标很简单，加入魔之阵营成为一个魔族的玩家，虽然那个随机的按钮很是吸引人，如果能够侥幸成为妖族或者冥族一类的隐藏种族能够获得优势自然是最好，可是万一落到了妖妖那种境地，可就不妙得很，那他岂不是白费功夫，他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去弄个账号回来。

那便是人族了，等到了10级出新手村的时候选择魔之阵营的主城。虽然有些弱，但十分保险。

为了能够感受一番曾经错过的完整步骤，像个真正的初次玩游戏的小白一般，陶彦葭出手了。

他指着那随机的按钮问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小精灵静止不动，背后的透明羽翼依旧上下翻飞，他歪了歪头：“这是隐藏种族，如果玩家选择种族随机的话就有可能直接成为神族或魔族，获得特殊的种族技能。请问是否随机？”

陶彦葭不置可否，心中却在感慨精灵一族的箭术真是好用啊。

“人族。”

话音刚落，经过扫描形成的影像上掠过一道红光，人物像是活着一般站起身来眨了眨眼睛，身着系统的白板装，看起来温和无害，再是常见不过。

陶彦葭想起了论坛上的某些说法，有些遗憾。据说神族的人物建成时会闪过神圣的白光，整个人都会变的圣洁无比。而妖魔一族则完全相反，被黑色的光芒扫过，任你再是和善或者严肃，也会平添三分邪气。

他是多么得想要被那黑光洗礼，而不是做个红尘中人。

接下来便是在精灵的指引下选择职业。在这一方面他有着自己的考量。

鉴于他的目的是探索意识的奥秘，那便不能像冬黎的角色那样整日里无所事事，坐等经验从天上来，虽然它真的会掉下来。

游戏里的主职有剑士、骑士、法师、盗贼、牧师等常见的职业，还有一些可遇不可求的隐藏职业，比隐藏种族还要稀奇古怪，比如说吟游诗人。但不管是哪一种，通常来说都只可择其一，这对意识的变化研究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陶彦葭将心思放在了副职上，游戏中对副职并没有数量和种类上的限制，只要你能，都可以去学，但经过玩家的实践之后才知道能够找到门道掌握一门就是个人才，如果能身兼数职，那绝对是要受到膜拜的，可见它的不限制到底还是个限制。

这也说明了副职的艰辛绝不是主职可以比得上的，也就是说，做个以副职为主的生活玩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让意识活动更加频繁，所以陶彦葭决定向生活玩家发起冲击，从现在起做个以精通所有副职为目标的人，不怕艰辛，不怕困苦。

陶彦葭选择了牧师，毕竟他此刻已经没有运气护体，脆弱得很，自然不能够单打独斗，和别人合作是免不了的，而且他从来不认为技术有多高超。牧师可是队伍中必不可少的职业，强大的精神强化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自身及队友的战斗能力，高级的恢复系法术，可以迅速治疗队友的伤势，减轻打击所造成的痛苦，独一无二的复活术，让队友们起死回生继续战斗。点数主要加在智力和精神上，仅这一条就让陶彦葭心动，无法拒绝。

顷刻间一个名为雨天同长的牧师出现在一个普通的新手村里。

雨天同长打开信息栏，里面空空如也，他有些不太习惯，虽然作为冬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友，但到底加入公会的那段时间还是让他难以忘怀的。

以后，他肯定会有志同道合的好友的，雨天同长这样想着，迈步开始了新手村的旅程。

第一次使用别的账号登陆，雨天同长并没有待太久，不过是现实中的一个小时而已，可是他看了一眼控制面板，那勉勉强强升到3的级别，让他对于自身的条件极为担忧。这种速度，别说是安安心心地开始学习生活技能，就是自保都很有问题。

而且没有了运气光环护体，NPC哪里会理会他，想当初在神隐新手村的时候，那铁匠可是主动要求收他为徒，可是现在他凑上前去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好不容易从村子里的药师处接了个采集草药的任务，他查找了一番资料，弄明白了草药的样子，还没见到影子呢，愣是一不小心让三级的野狗给一尾巴拍死了。新手玩家受系统保护，死亡不会掉级，从复活点出来的时候，雨天同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身后有其他玩家催促，他才抹了一把脸，终于认清楚现实。

他是雨天同长，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不再是等级榜上长期占据第一位的神族精灵冬黎。从幸运大神降临到衰神附体，从神射手到蹩脚生活玩家，仅仅只有一个账号的区别，没有距离。

他不会被轻易打败，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寻找一点安慰。

下线退出，再次登录，冬黎出现在风和城自家的房子里，摸了摸长到腰际的头发，再看看沉甸甸地物资，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