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夜一抬起头来,眼睛里模糊的泪光吓了银月央一跳。“又不是再不回来了。”想了想还是装凶瞪了银夜一一眼。
银夜一终究还是没有反抗,拍了拍buddy肉肉的脸颊,随着哥哥向大门口走去。
Buddy愣了一下,可能是突然发现这次的旅行并没有她的份,然后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可是在听到buddy哭声之前,银月央已经
把银夜一带上车子关上了车门,奔驰一路前行。
银夜一不安的回头看了几眼,被银月央强行的搂过来,按在怀里。
……
荷兰。
银夜一在飞机上昏睡了很久,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他还是不能适应了高空飞行,期间呕了几次,吃了药之后就一直睡到飞机抵达
。
因为时差的原因,荷兰现在是晴光满天。银月央先带着银夜一去了宾馆。
“困吗?”银月央见银夜一一路上都在小鸡啄米,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有点。”银夜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又觉得很困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眨了眨……又闭上。
银月央看他又睡过去了,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盖在他身上的一条薄毛毯,小童过来开了车门,银月央只好又把银夜一叫起
来,跟着小童来到提前预定的套房。
银夜一在宾馆一直睡到下午三四点钟。晚霞柔和的照进窗户,和银夜一离开中国那天晚上的霞光很像,让银夜一刚刚醒来的脑子
里差点出现幻觉。
房间很小巧,不像中国传统的套房那么豪华。一双雕刻的木鞋静静的放在床尾的桌子上,米色的墙壁上挂着厚重的田园风光的图
画,上面画着荷兰国家象征的风车和红色的花田。
这个房间里处处都是质朴的味道,低调的华丽。
“醒了?头还疼不疼?”
银夜一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转过脸去。银月央站在那一大片夕阳中,身影有点模糊看不清楚。银夜一眯起眼睛来。夕阳红色的光
芒染温柔了银月央素来凌厉的线条,这么温柔的仿佛不像是他,反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天使?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俗?
银夜一胡思乱想着,直到银月央走到跟前,他才收回自己的思绪。银月央的手覆上他的额头,“怎么?发烧么?哪里不舒服?”
银夜一笑了笑,伸手拿下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没有。我很好。”
“真的?”银月央皱着眉头拍开银夜一的手,重新覆了上去,并且比量了一下自己的体温,“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叫医生。”
“真的不用。”银夜一抬头看了看时钟,“我想出去走一走……要不我们现在去拿证?”
“拿证?”银月央愣了一下。
“是啊,我们去领……领……结婚证吧……”银夜一越说越低声,眼睛眨了眨,有点不太好意思。
银月央看着他,忽而一笑,那嘴角边的温柔抵过了天边的霞光,“好。”
当从荷兰当地的民政局里拿到本子的时候,都已经快晚上八九点了。翻译跟他说,他们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华籍人来登记。而其
,还在这么晚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定要在当天拿到手。
银月央却捏着那个本子,翻来覆去的看着,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这个本子不是红色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和善的笑了起来,荷兰的人们也在听了翻译之后呵呵的笑着,拍了拍银夜一的肩膀,竖了竖大拇指。
银夜一觉得,载着这么多人的祝福,他今后的路,一定是充满了幸福。
“要选日子吗?”银夜一坐在床上,摆弄着手里的小本子,脸上傻笑,他们的结婚证啊,多宝贵。
“不用。”银月央闷闷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你决定了?”
再没了回答,银夜一也没有再问,在民政局里站了几个钟头,方才淋浴完后的舒适带着疲倦袭了上来,他翻身躺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弥漫开清香的柠檬味,还带着银月央身体的热度。银夜一回过头来,哥哥近在眼前,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
,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银夜一就在着无声的注视里红了脸,为什么红,他也不知道。银夜一捂住烧起来的脸颊,垂下眼睛。哥哥这么安静的躺在他身边
,总感觉会要发生什么。婚礼结束后,他就真正属于银月央的了。
不对,恐怕在哥哥眼里,他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所有物,他记得以前的某个时候,银月央这么跟他说过。
这么蛮横的被一个人占有,那个人也恰巧是自己爱的人,这样想想,也挺幸福的。
难道自己有被虐症?!
银夜一吓了一跳,连忙揪住被子想蒙上自己的脸,却被银月央一把按住。
“诶……”
“抬起头来,看着我。”银月央隔着被子拍了拍银夜一的胸口。
努力做仓鼠的某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的抬起头来,看着银月央的眼睛。
“你害羞呢?”银月央忽的一下翻身坐起来,全身伏在银夜一身上。
银夜一又开始拉被子埋脑袋。
银月央当然不让,扯着被子往下一拉便扯了过来,用膝盖压住雪白的被子,就这么骑在了银夜一身上。
“哥哥?”银夜一有点害怕起来,慌张的支起上半身来,徒劳的去捞被子。
银月央一把握住他的手。
“有我在,你怕什么?不需要被子这种东西的。”(……)
银月央伸手关上了客厅里的灯,只剩下一点点昏黄的光线,从卧室的墙壁上投下来,带着窃窃私语的柔情,偷偷看着床上即将发
生的缠绵。
银夜一在哥哥宽阔厚实的怀抱里,颤抖的闭上眼睛。在这充满了郁金香浓郁香气的异国他乡里,他脱胎换骨般的,带着新的期望
和希翼,和专一于一个人的安心,和身上的这个人,融为一体。
5.教堂
荷兰的教堂依旧和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一样,不是那样庄严肃穆也不是高耸华丽,每处刻着历史的砖瓦都透着淡淡的郁金花的香
味,连空气里都漂浮着青草香。
银夜一坐在教堂里的长椅上,腰酸背痛。昨天晚上逞着强和银月央欢腾了大半宿,可怜的他今儿一早精神萎靡,而银月央却可气
的英姿飒爽。
他不可抑制的偷偷打了个呵欠,有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来换衣服。更衣室在教堂外面,这时候的教堂门口已经聚集了
很多来看婚礼的人们,因为他们是外籍来结婚的同性,也许他们感到好奇,到处都是充满了善意和祝福的目光,银夜一红着脸猫
着腰来到更衣室,看到侍童手里的白色燕尾服和红色小领带,不禁觉得非常喜欢。
里面的包间的门被推开,银月央走出来,也是同样款式的燕尾服,白色的花边领口里打着漂亮的黑色领结,比起银夜一这款显得
小俏皮的服装,银月央穿出来的是男人的成熟和优雅。
银夜一拿起衣服冲进更衣间里,关上门以手做扇子,扇了扇脸边的空气。
侍童笑着,替银夜一整理好领结,带上微型麦克,然后推了推他。
“嗯?”银夜一不明所以,回头看着那个荷兰当地侍童。
“啊……跟上去,开始了快。”那个侍童用蹩脚的中文和他交流着,又推了推银夜一,示意前面银月央正等着他。
银月央站在前面,淡淡的笑着。
他温热的手紧紧握住了银夜一的手腕,拉着他穿过教堂门口聚集的人群。教堂里面已经点上了蜡烛,天顶上的彩绘玻璃在阳光的
渲染下微微发亮,唱诗班的少年们已经在台子上面站好,很多人已经在长凳上着,有的在低着头笑语,有的还不住的张望,在看
到银夜一这对新人之后,微微一笑。
因为是外籍华人来这里结婚,而且是颇为少数的同性爱人,银夜一他们根本没有亲属参加婚礼,在场的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朋友
,于是也就没有那么多麻烦,牧师在教堂长廊尽头的台子上摊开圣经,观众们便全体起立,银夜一愣了愣,往银月央的旁边靠近
了点。
银月央感到身边人僵直了身体,他握着他手腕的手用了用力,将无声的鼓励传达到银夜一心里。
棕红色的地毯,一步一个脚印。
牧师透过厚厚的小巧的眼镜,轻咳了一声,洪亮的声音从微型麦克风里传遍整个教堂,“Elvis(银月央的英文名),do you
take Jesse(银夜一的英文名)for your spirit partner,to live together after God‘s ordinance,in the holy estate
of matrimony?Will you love,honor,comfort,and cherish him form this day forward,forsaking all others,
keeping only unto him fo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银月央看着牧师,眼睛里含着坚定不移,“I do。”
牧师点点头,转向银夜一,看着他,缓缓地念着,“Jesse,do you take Elvis for your spirit partner,to live together
after God’s ordinance,in the holy estate of matrimony?Will you love,honor,comfort,and cherish him form
this day forward,forsaking all others,keeping only unto him fo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银夜一的眼睛仿佛被牧师和蔼的眼光粘住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嗯……”
牧师扬起他那半白的眉毛,“what?you should say,I door I can‘t!”
银夜一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来,随即又红了脸,这几天他红脸的次数赶得上以往的好几年了,他反复告诫自己别低下头别低下头
,然后看着牧师的眼睛,深吸一口气,“I!do!”
银月央转过身,面对银夜一,将一枚崭新的戒指从燕尾服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他将银夜一的手抬起来,“我银月央,接受你—
—银夜一作为我合法的终生伴侣,从此彼此拥有,不论情况好坏、贫富、健康或者虚弱、珍爱对方至死不渝。借着神的戒律,我
向你发誓。”
那枚戒指,双环紧扣,中间还镶嵌着一道细细的金线,简约的款式,却比银夜一生日那天银月央给戴在小拇指上的尾戒还要来的
华丽些。银月央将这个戒指慢慢的顺着银夜一左手的无名指尖,套了上去,然后交出另外一枚。郑重的放在银夜一的手心。
银夜一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一片湿滑,因为紧张所以冷汗满身。他偷偷咽了咽口水,手指尖有点颤抖,差点捏不住那
小小的婚戒。颤颤巍巍的握住银月央的手腕,给他套上了戒指。
周围一片肃静,银夜一等了很长时间,觉得有点奇怪,他抬起头来,却看到银月央万年不化的脸上,正在努力地挤眉弄眼。好像
在提示他什么。
“嗯?”
“……说,说啊……”银月央因为微型麦克的原因,只能用口型提示,无奈银夜一现在是紧张的大脑不好使,即使眼睛看明白了
脑子里也反应不过来。
“哈?”
整个教堂里回荡着这对新人的窃窃私语,听不懂的荷兰人民好奇的看着他们,用英文大声或者悄悄交流着什么。
牧师敲了敲手里的细长的木杖,“Jesse,the wedding oathwith your mother language(用母语说你的婚礼誓词)?”
银夜一这才有点反应,握着银月央的手,磕磕巴巴的念出刚才的那一段婚礼誓词,“我银夜一……愿意接受你银月央做我的合法
……合法终生伴侣,然后……嗯……彼此拥有,不论情况好坏贫富还是健康虚弱,挚爱对方至死不渝。我……接着神的戒律,我
发誓。”
银月央在他结结巴巴的却显得无比真诚的起誓里,微微的笑了。阳光盈在他的嘴角,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阴鸷,银夜一很少看到
哥哥如此纯净的笑,比那晴天下的阳光还要毛茸茸的温暖。
银月央反握住银夜一的手,低头轻吻银夜一的手背。
台下所有的荷兰观众们,兴奋地拍着手,喊着听不懂的语言。
银月央可是嫌这不够起哄似地,双手搂过银夜一的肩膀,还伸出一只手来挡着银夜一的侧脸,意思是不要让别人看,然后自己低
下头,在圣母像下,用毕生最温柔的力道,去碰触银夜一柔软的唇。
台下更是闹哄哄一片,香槟白酒以及糕点已经摆好,大家在唱诗班空灵的歌声中,玻璃杯彼此碰出清脆的声响,和开瓶时的
pongpong声中,祝福这对新人。
……
银月央和银夜一永远忘不了荷兰的这场婚礼。那是他们此生中最不寻常的一天。
对于银夜一来说,还有另外一个含义。在荷兰的这一个月的里,他们没有刻意在床上躲避什么的甜蜜生活,给还在家里等待爸爸
们回来的buddy,添了……弟弟或者是妹妹。
银夜一的又一段蒸包岁月,即将开始。
6.一切都是包子,包子就是一切
银月央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水,拍了拍银夜一的肩膀,“喝吗?”
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少年抬起头来,苍白无力的看了一眼银月央,摇了摇头。自从飞机开始起飞之后,他恶心想吐,胃里一直很
难受,还总是耳鸣,一会儿的功夫把银夜一折腾的浑身无劲。
银月央没办法,只好替银夜一多要了套毛毯,盖在他身上。伸手触摸银夜一的前额,手下的温度明显比自己的体温高出很多,银
月央皱起眉头。
“没事……”银夜一笑了笑,那笑容绽放在那么苍白的脸上显得非常柔弱和无助,银月央看了心里焦急心疼万分,脸上却黑了几
分。
“没事晕机会晕成这样?”
“……”银夜一委屈的微微嘟嘴,“你还在生气啊?”
“嗯?生什么气?”
“……就是婚礼那天我……出丑了的事情。”回想那天牧师问什么他愣愣的“嗯嗯”,就觉得非常的丢脸。
银月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银夜一放在被子底下的双手握在一起,右手摸索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一阵恶心泛上来,他受不住的趴着头干呕两下子,也没
有吐出任何东西,反倒是更加头晕眼花。
呕不出东西来的感觉非常难受,并且还咳嗽的停不住,眼泪都出来了,胃里也在隐隐的疼着,好不容易平息后漱了漱口,银夜一
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我想睡会儿。”
银月央也不说话了,坐在旁边,看着银夜一睡过去。
下飞机的时候,银夜一的精神稍微好了点。在荷兰的这一个月里看不到buddy,打电话给晚歌询问情况,无奈buddy又不会说话,
能听见点乱七八糟的奶音就不错了。回家之后,能见到活泼的buddy自然是高兴的,可终究还是勉强了点,银月央只是和晚歌到
楼上放好行李的功夫,银夜一抱着buddy在沙发上已经昏昏欲睡。
银月央赶紧过去将摇摇欲坠的buddy,递到闻声而来的晚歌的怀里,“好好照顾buddy。”。自己则抱起银夜一来,径自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