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袋子里的衣服取出来放在柜台上,指了指说:“就这件衣服,多少钱?”
男孩把衣服打开,正准备说价钱,可却看见衬衣里还有一件衣服。他犹如挑起兰花指一般,扯出衬衣里的内裤说:“这个我们店里不洗的。”
我尴尬的从男孩手中抢过内裤,挤出一丝笑容说:“这个我忘记放在衣服里了,不好意思。”
男孩从容的笑了笑,说:“三十五块,明天晚上可以来取。”
我点点头,从兜里拿出刚才丁大鹏给的那五十块钱放在柜台上,说:“一定要洗干净了。”
男孩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们店都是机器洗的,保证干净。”男孩从柜台上拿起衣服,在半空中抖了抖,眼神扫过衬衣,急忙又瞧了瞧我,纳闷道:“这衣服够大的,应该不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
男孩咧嘴笑了起来,说:“那行了,你明天晚上过来取就行了,这是单据,记得别丢了。”
我把单据攥在手里,出门时还在回想刚才男孩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着慎得慌。
路上,我趁四下无人,把邓绍的内裤拿了出来,平平整整的叠好,随即放在左边的裤兜里,这才急忙往市场走去。
邓绍住院的时候,我记得他曾经说过想喝鸡汤,我却迟迟没有买过,说实在的,那时我还是很心疼钱的,至少对邓绍来说,我没有现在这么下血本。
我在周围的摊位上挑了一只土鸡,肥硕、头小、腿细、有精神、毛色亮,这样的母鸡用来炖鸡汤最好不过了,只是价钱偏贵。
我在菜市场找人帮我宰了鸡、顺带拔了毛,带着前所有为的兴奋劲跑回来了家。
一进门我就看见房东在那洗衣服,急忙说:“大姐,我今天能用下你的厨房吗?”
大姐笑笑:“用吧,姐的厨房也不是经常做饭,正好添点人气。”
回到屋里,我把鸡放在桌子上,累的往被子上一座,不自觉的从兜里把邓绍的内裤拿了出来。
展开来看,什么图案也没有,倒是质量柔滑。
不知为什么,手里拿着邓绍最贴身的衣物,心里竟莫名的悸动起来……
第19章:第一次的表白
上中学的时候,我们学校转来一个县城的学生,离远看去,柳叶眉弯眉樱桃口,谁见了他都乐意瞅,只不过可惜的是,他是一男的,用我们家乡的俗语叫做‘带把的’。
他给我的记忆非常深刻,因为他总是身着一件黑白点的衬衣从我们班门口路过,小巧的身姿,齐额的刘海,笑起来眼睛半眯着,每每看到他,都会让我神情恍惚,以至于把他当做一个小姑娘。
渐渐地,他在学校似乎出了名,只因为他喜欢凑在女生堆里跳皮筋,偶尔经过会听见他边跳边说:“你拍一我拍一,马莲开花二十一……”
接下来,不得不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娃子们恶寒一阵,从那往后,他就增添了许多的外号‘假娘们、娘娘腔……’之类的。
虽然他在男生当中人缘并不好,可护着他的女生确是比比皆是。
私下里,很多人都叫他变态。可那时,我们这些刚刚上初中的孩子,并不知道变态到底是何理解,潜意识里,总认为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并非和他一样,胭脂气十分浓厚。
学校附近有一个水库,那里经常会有许多老人垂钓,偶尔放学,我们一群男生都会跑到那里去逮鱼,当然,只限于浅水区。记得有一次,他也来了,脱裤子的时候,我们一群男生起哄,嚷道‘快脱快脱,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小鸡鸡’。
估计他是真的生气了,很潇洒的把裤子脱了,随即下水游到人群当中。不得不承认他的游泳技术很好,如浪里白条一般跃到我们班长身前,我们不在嘲讽,而是定睛看着清澈的水中,他的手延伸到班长腰间……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大记得了,因为那时老师就已经来了,打乱了原有的秩序。
我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我已经临近变态的边缘,因为我不自觉之间,把邓绍的内裤凑到了鼻子跟前嗅了嗅,味道并非我幻想的那样,而是残留了淡淡的类似于香皂的味道。当我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我竟有了感觉……
这是我来北京后,第一次跑马,而这次跑马竟与以往不同。
以往,我脑子里幻想的都是没有面孔的女人,关键的部位总会让我在一瞬间倾泻。而这一次却幻想的是邓绍,或许、因为……他是临近的人,手里还有他最贴身的衣物,这让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喷发时,我竟无法控制的叫了出来。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脏乱不堪,随手拿起自己的衣服一通乱抹,之后只想一觉不起。
我四仰八叉躺在被子上,心里却懊悔不已,总觉着自己的行为和那些电视里所描绘的猥亵妇女的男人没区别,只不过,我们猥琐的对象不同。
我懊悔的抓着头发,恨不得扯下一块,让钻心的疼痛彻底唤醒我的正直,只可惜,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我耷拉着脑袋开始准备煲汤,腰间系着和房东借来的围裙,不停在厨房里打着转,偶尔瞥过一两只飞过的苍蝇,我都会张牙舞爪外加愤恨的去抓。
我想,苍蝇的潜意识里,一定会说:“这人有病,绝对该看医生了。”
煲鸡汤一定要有耐心,小火慢炖,咕嘟咕嘟的煲出香味,随即在原有的香料以外在放入几味香料填进鸡的肚子里,这样可以使鸡汤更加入味。
这是我母亲的拿手菜,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妈这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可却很愿意替你爸炖汤,等你将来有了媳妇,她也会如此。”
我没空想未来,只看眼前,我却如同小媳妇一样等待他的归来。然而,我的心里却美滋滋的泛着甜味。
邓绍回来的时候,鸡汤已经炖的差不多了,一进门就咂咂嘴说:“这是谁家做的饭这么香?”
我指了指厨房,说:“我炖的鸡汤。”
邓绍诧异过后,微笑说:“不是说等我回来做吗,你怎么自己先做了?”
“你不是一直想喝鸡汤吗?所以今天有空我就去买了,不过倒是挺贵的,一只就花了好几十。”
我就是个会煞风景的人,很好的气氛总会被我破坏的一干二净。
唯一值得赞扬的是,邓绍并不介意,而是笑着点点头,冲到我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你干脆当叔的媳妇算了。”
我知道,他只是开玩笑,犹如兄弟之间开这种玩笑的事常有,可我却仍旧高兴着,笑呵呵的说:“先把彩礼钱付了。”
邓绍笑说:“呵,要求还挺高,是不是还要八抬大轿迎娶你不成?一水的吹拉弹唱,绕它北京城一周,才能满足你内心的小虚荣?”
我不可置否,笑笑说:“你要那样也成,我无所谓。”
邓绍脱掉制服,丢在一旁的床脚上,说:“得,叔要取的是媳妇,不是来我们家养着的皇后娘娘。”
我不知如何接茬,而然问道:“圆圆怎么没来?”
“圆圆让我哥接走了,小丫头不能总跟着我,多不方便,是不是?”邓绍挑眉看着我,眼中多少流露出下流的意味。
随后,邓绍又去厨房添了两个菜,一顿饭倒是吃的平静。酒足饭饱过后,我们并肩躺在地上,他的脚很不老实的晃悠着,手里的烟已经燃出很长的一截烟灰,它承受不住重力,轻轻落在一旁的地上。
“今天洗衣服了?”邓绍问道。
我点点头:“嗯,送干洗店了。”
邓绍笑盈盈说:“我内裤你该不会也送去洗了吧?我不记得干洗店也接这活儿啊?”
我指了指写字台,说:“在那上面。”
邓绍笑着翻身,手臂垫在脑袋下面,看着我说:“六子,你和叔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叔了?”
我扫了邓绍一眼,心下却十分紧张,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邓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严肃起来,目光直视我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其实,我不打算隐藏内心最真的想法,可我没办法脱口而出。
邓绍见我迟迟不肯说话,叹了口气说:“六子,叔本身就是个没六的人,开玩笑也是常有的……”邓绍翻身坐了起来,重新点燃一根烟继续说:“叔一直都是把你当弟弟看的,如果让你有所误会,都是叔的错。”邓绍将烟叼在嘴上,随手把床脚的制服套在身上说:“六子还小,很多事情无法分辨,叔希望你能有个正常的生活,明白吗?”
此时,我早已不知道内心是何滋味,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邓绍微微一笑,说:“小侄子就是聪明,叔一说就能明白,那行,叔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拆线了,今晚上就不在这住了,谢谢你的鸡汤,很好喝。”
我鼻子有些发酸,微微点点头说:“好。”
邓绍察觉出我的失落,伸手在我脑袋上摸了一下,笑道:“瞧你那耸样。”
我忍住鼻酸,反驳道:“你才耸呢。”
邓绍哈哈大笑,说:“行了,我走了,你早点睡觉,有时间带你去看看那车,我哥差不多都做好了。”
邓绍夹着公文包出了门,我却没有跟出去,因为我知道,在跟出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受。
时间慢慢的过,我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会去帮丁大鹏看铺子,忙里忙外的张罗着,渐渐的我似乎习惯了这种生活,除了偶然几次在街道上瞧见邓绍的身影外,几乎已将他抛之脑后,说不定在过些日子,这个人将会彻底从我的生活中移除,不复存在。
那是几天之后,我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在我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的时候,电话却突然黑了屏,这段时间,我从来没有给它充过电,索性一挥手丢在一旁的枕头边儿上,让它孤零零的独处去吧。
来到店铺时,煎饼皇后急的一头大汗,说:“你咋才来呀,我都要忙死了。”
我探头往里面瞧了几眼,问道:“大鹏哥呢?”
“你大鹏哥去接他妈了,一会才能回来呢。”
我怔了怔,说:“婶子来了?”
煎饼皇后看了眼手表,说:“11点多差不多到的,你说她也真会挑时候”煎饼皇后露出厌恶的表情。
煎饼皇后与大鹏哥的妈向来不合,有事没事就拌几句嘴,这种婆媳关键见怪不怪了。
我卷起袖子进了里面,小龙见我进来笑笑说:“六子哥来了,今儿还有人来找你了呢。”
“找我?”
小龙笑着点点头说:“就是那个城管,看样子还挺着急的呢。”
“哦”
我双手浸在水中,尽量不去想邓绍为什么来找自己,却又无法克制的去想。
“小侄子来了?怎么起的这么晚?”
我听见邓绍的声音,竟出奇的害怕起来,全身僵硬,甚至感觉腹部一收、菊花一紧。
慢慢地,我抬起头,他仍旧是那副模样……浓眉大眼、眉角微挑、目光流露出玩笑的意味,两颊酒窝微显。
第20章:傻人有傻福
其实,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幻想与邓绍见面的场景,见面后开口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第一个表情是否僵硬、是否还能犹如往常那般模样与邓绍逗闷。零零种种,均是让我紧张不已。
事实证明,幻想的总归就是幻想,无论场景多么真实、人物多么贴切,那都是自己脑海支配出来的海市蜃楼,当你伸手触碰时,便碎的无影无踪,连点渣子都不会见到……
现在,邓绍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依旧如往常一样,走到哪里笑到哪里,偶尔严肃偶尔皱眉。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在意起邓绍的每一个表情,不得不承认,他的面部表情很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深入人心,让你挥之不去。
“邓哥来了?找我们家六子有事啊?”煎饼皇后一手的白面糊糊,伸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抹了一把,随后让小龙去给邓绍倒了杯水,奉承道:“您瞧瞧我们店乱的,不过你放心,我们店绝对卫生干净。”
煎饼皇后不再似以往那般胡搅蛮缠,而是客客气气恭敬的很,这不得不让邓绍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干净就好,今儿我没公务,所以不会执法,你放心就是了。”
“哪的话,您没事常来玩”说着,煎饼皇后往我身上扫了一眼,继续说:“六子,你别傻愣着啊,赶紧给邓哥拿张凳子坐,你看人家一天多辛苦,不懂的孩子。”
煎饼皇后人前人后两张嘴,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我伸手拽了一把椅子丢在邓绍面前,冷冰冰的说了句:“坐吧。”
邓绍倒也不客气,拽过椅子坐了上去,单手杵在桌面上,微皱眉头,老气横秋道:“这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是不是想让我修理修理?”
我不搭理邓绍,只是吸了吸鼻子,手依旧浸泡在水池当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摘着青菜。
煎饼皇后瞧出我的心不在焉,干咳几声,笑道:“小祖宗,你瞧瞧你把菜都洗成啥成啥样了,竟添乱。”煎饼皇后瞪了我一眼,把我从水池旁拉开,继续说:“你也别洗菜了,你看这大中午的,嫂子给你点钱,你带邓哥去吃中饭吧。”
“不去”
煎饼皇后此时看出了什么,回头扫了邓绍一眼,又回头瞧瞧我,意味深长道:“怎么?和你邓哥吵架了?”
“谁和他吵架,我又和他不熟。”这不是我的心声,只是我一时转不过弯,显得有些扭罢了。
邓绍看的久了,只能站起身对煎饼皇后说:“你先忙,我带六子出去走走,正好有事想和他说。”
煎饼皇后笑道:“行啊,那就带六子出去走走,这小子这几天不知道犯什么邪了,总是心不在焉的,那就辛苦您帮忙教育教育他。”
煎饼皇后见我不动地,伸手拽了我的衣服袖子,我不情愿的转过身,瞪眼道:“干啥?”
“啥干啥?人家邓哥带你出去走走,你还耍上驴脾气了?赶紧的,别不懂事。”煎饼皇后冲我使了使眼色。
我瞥了邓绍一眼,不情愿的摘下腰间的围裙递给煎饼皇后,随后走道门口说:“我们出去了。”
“去吧去吧,店里现在忙的开,你们好好聊聊。”
出了店门,我将头深深埋在胸前,脚下踢着路边的易拉罐,就像踢足球一样让烦躁,走了一会儿,邓绍见我不说话,笑着问道:“六子,看来你真的喜欢上叔了。”
我越发觉着邓绍和我前世有过节,所以上天安排我们这一世会面,来了却上一世的夙缘,不对……应该是孽缘。
邓绍将头上的大盖帽摘了下来,当成扇子一样扇着。这时,我才偷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邓绍嬉笑道:“怎么还不敢看叔了?就这么害羞?”
我摇摇头:“我不是害羞,而是你头上的纱布都湿了,会不会感染。”
邓绍下意识摸摸头,说道:“没事,这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倒是你,怎么就这么别扭。”
我不明所以,说:“我怎么别扭了?”
邓绍与我肩并肩朝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正好碰见一家卖冷饮的,邓绍则是跑过去买了两杯凉茶,回来的时候衬衣已经湿透了。
我们坐在花池的边缘,上面被太阳晒的滚烫,坐上去有种铁板鱿鱼的感觉。我撅了撅屁——股,然后才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