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窦初开却是罪（吸血鬼）第一卷——杨咪(20)

“哲浩，你终于回来了。”眼中噙着泪花，白薇难耐的收紧双臂，将怀中的爱人抱得更紧。

赖哲浩有些落寞，不过他还是回搂着白薇，一言不发，任凭妻子在自己怀里撒娇，只是当他抬头看见停在楼梯口在白瞳，心狠狠的抽了一下，闭上眼，他低下了头。

白瞳冷眼看着相拥的两人，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神情怪异的赖哲浩身上，只一眼，他便知道，赖哲浩，又隐瞒了什么。因为他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赖哲浩，你不想跟她解释解释你离开这么久的原因？”白瞳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他故意提到白薇，是不想让白薇感到意外，另外就是，他自己，想知道原因。

“抱歉。”

赖哲浩小声说了一句，他轻轻推开白薇，目光柔和。

“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真的……抱歉。”其实不然，他是为了心中的选择而在协会逗留这么久，本可以早早回来，他只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已。

话说到这，他现在回来了，意味着，决定已经做下。

“我累了，想睡。”

“哲浩，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知道你很难过，也不能累坏自己，还是先洗澡？淋浴还是泡浴？我给你放水吧。”白薇一如既往的关心着他，脸上依旧是那份幸福和甜蜜，唯一多了的，只是近日因思念而积累的疲惫。

赖哲浩又怎会不知道白薇对自己的爱？昨夜来取她血液，熟睡中的她，眼角还有未风干的泪痕，那是想自己想出的悲伤吧……

他怜惜的捧上白薇的脸，目光从未如此多情，看得白瞳有些胸闷，索性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小薇，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他说，“今天我很累，要睡了。”

白薇微笑着回应赖哲浩的温柔，纤细的手盖在赖哲浩的手背上，点点头，跟着走上属于他们的房间。

第四十九章：崩盘

夜，无月，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闪电蜿蜒而下，轰隆雷声震耳欲聋，暴风雨即将来临。

刚进房间，白薇就慢慢褪去身上的外套，径直走向大床，面对赖哲浩时拥有的幸福和甜蜜神情，在她转身的瞬间化作忧伤，伴着她轻盈的脚步，渐浓。

才走两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枪械上膛的声音。

赖哲浩举着自己的幻灭，枪口正对白薇的后脑勺，神情十分淡然，就好象面前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说爱过的那个人。

白薇停下脚步，她的手垂在身侧，肩膀很放松，呼吸始终平稳，既不惊讶，也不恐慌，只见她轻轻闭上眼，默默的等待三秒，而后回眸。

“不开枪吗？”对着用幻灭指着自己的男人，她惨淡的笑了，一袭血红的纱裙轻轻摇曳，似在叹息。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赖哲浩小小的惊讶，手中的黄金幻灭放了下来，看着比自己还要镇定的白薇，他疑惑的皱起眉头。

“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他问。

“去找麟儿的那天，他把你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可是我还是假装不知道，我不想失去你。”白薇说出的话那么惊人，她却好象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坦然，面对着吸血鬼界谈其色变的黄金猎人，她毫不畏惧，“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如果接到协会的命令要杀我，我也会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下。可是，事情好象不是我想的那样美好。哲浩，你是个天生的演员。”

赖哲浩脸色一沉，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你知道多少？”他很清楚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可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从未有人识破他的演绎，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

白薇苦涩的笑着，慢慢走近赖哲浩，她想伸手触摸自己的爱人，却在看到那把黄金幻灭的同时收回了手，身份摆在那儿，力量摆在那儿，还有那一颗没有爱的心，也在眼前这个完美的温柔男人那儿，想想就觉得讽刺。

“只有麟儿识破了你的诡计，上次也是他故意出现这里，让你们包围。我和修儿……就像你希望的那样，被你骗去了心。”她难耐的抱着双肩，一想到这全都是赖哲浩的演技，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本来我以为你只是一个猎人，我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类，做你的妻子，可是血液的遗传还是存在，告诉你吧，我的血和修儿他们的不一样，喝下去的人的思想，会不断的传达给我，你悄悄的尝过我的血，对吗？现在我的脑袋里，全是你和修儿的声音……怎么办……那个孩子……”

“你骗我我可以忍受，只要能爱着你就够了，可是修儿和我不同，那孩子很倔强，如果他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大概……完了。”

白薇闭上眼，最后一句叹息不像是她本来想说的话，没一会儿，她撇头看向赖哲浩身后紧闭的门，泪水无声的落下。

“或许我真的应该选择麟儿给的建议，带着修儿离开这里，哲浩，你的任务只是杀掉我们其中一个，你选择我了，是吗？”

赖哲浩没有回答，他只是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再次举起幻灭，眉宇间消失的疑惑让他看上去特别冷酷，往昔的柔情荡然无存，此时此刻的他，是协会的一号猎人，人称黄金猎人，众所周知的对待吸血鬼毫不留情的猎人。

对，这个才是他赖哲浩。

“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没有害死录晨，你就不会死，不要抵抗，对于你，我不想耗费太多时间。”

“我已经，不想抵抗了。”白薇放下手，垂着头一脸哀伤，“你，对我如此残酷……你的思绪告诉我，你曾经为修儿动摇过，可是，与我相识、相爱、结合，全部是……谎言，你让我怎么承受？”

“死了就不用承受。”

说着，赖哲浩的手指勾上扳机，眼看着就要扣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温热，与此同时响起的，是白瞳那颤抖的声音。

“住……手。”

赖哲浩显然有些震惊，他猛然回头，看到门正迅速的溶解，白瞳的身影渐渐呈现，锋利的爪子撑在门框上，獠牙毕露，眼中的亮红耀眼而骇人，却透着令人心碎的悲伤。

房间里的灯光闪动着，眨巴几下便断了电，整座房子黑如夜，窗外，闪电劈来，一闪而过的白色光亮，将白瞳的脸照亮，在那瞬间浮现的，是一张骇人的脸。

像一只发狂的雄狮，他二话不说突然冲上前，勾起手肘扫向赖哲浩，对方虽是惊讶，可仍是轻巧躲过，白瞳似不罢休，利爪于前正欲攻，却被白薇抱住了身体。

“修儿，冷静……”她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再向前移动一步，看上去好象白瞳是很生气、很恼火，可是，白薇真切的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皮肤上，是一粒粒疙瘩，手臂上的血管尤为突兀，就像是生在表皮的血线一样，这让白薇害怕的摇了摇头。

随着白瞳眼中亮红褪去，他的身体亦渐渐变得柔软，最后瘫倒在白薇肩上，两手回搂着母亲的蜂腰，第一次，他埋头在她肩上，像个孩子般，默默流泪。当目光与赖哲浩交汇，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白瞳神色迷离。

“到最后，你还是背叛了我。”他哽咽着，看着赖哲浩的眼含情脉脉。

然而，对方像是刻意避开他的眼神，挑眼看向白薇，而后擦了擦手中幻灭的枪口。

“这不叫背叛，只是注定的结果而已。”

“呵呵，注定？……哈哈，注定？赖哲浩，你能不能不要闹了……只要你肯点头，我们还能和原来一样，成为一家人……所以，快变回来！现在的你，好陌生……”白瞳近乎歇斯底里的哀嚎，尽管他快要失控，觉得天真的要塌了，可他仍然试图去相信，相信这个男人是爱他们的，是被利用的，是可以回头的……

然而，夜幕中，赖哲浩冷漠的勾起嘴角，黄金幻灭在他手上帅气的翻转，从左手到右手，空中划过美丽弧线，接着就见那被擦得油亮的枪身摆正，笔直的枪口再次面向伤痛欲绝的白薇。

“时间到了，现在是任务时间。”他说。

第五十章：缘来是孽

“时间到了，现在是任务时间。”

赖哲浩刚说完，手指就扣下了扳机，白瞳的眼神在瞬间变得犀利，托起白薇柔软的身体向上一跃，从枪口射出的金色弹药在他脚下炸开来，地面迸裂，本就被破坏的门更为不堪，墙壁如纸片般落下残片，一时间，漆黑的房间被这耀眼的光芒照亮，没一会儿它消逝而去，白瞳落地，将白薇揽在身后，看着赖哲浩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不想和你战斗。”他颤抖着说，“可是……我也不想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灰飞烟灭，赖哲浩，你逼得我没有选择。”

心，绞痛，完好的身体仿佛千疮百孔，淌着看不见的血液，世界黑暗一片，属于他的天空在坠落，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地狱，第一次想爱的人，第一次想抓住他的手的人，第一次想让他陪伴永久的人，却成为不可不战的敌人。

“赖哲浩……”

他轻声呼唤，还没说出下文，就见对方手中的幻灭转头向他瞄来，心一沉，无限悲痛席卷而来，他怎会想到有一天，赖哲浩会用幻灭对着他，这就像是亲口告诉他：我不爱你，我跟你在一起，只为取得信任、引出背后的王一样。

自嘲、悲伤、气愤、无奈，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情绪汇集在胸口，令白瞳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能读懂的只有“痛”，心痛、脑袋痛，全身都像被利剑贯穿一般，麻木而剧痛。

没来得及让悲伤延续，他看到幻灭的枪口上亮起一粒金光，下意识的推开白薇，自己则侧身跳开，迅捷如豹，却低估了对方的能力，本以为安全，可就在这时，赖哲浩猛的抬手，幻灭变向，再次对准了默默流着泪的白薇。

“不行！”

白瞳痛呼一声，枪声响起的同时扑向白薇，好在他本身的能力不差，速度够快、力道够足，才将白薇整个抱在怀里，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虽是狼狈不堪，可总比子弹穿膛来得庆幸。

又一处地炸开来，碎石溅起，砸在白瞳的背上，他倒似是不痛不痒，快速蹲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奈的亮起双眸。

“停下来，赖哲浩，快住手，否则……我……”

赖哲浩弯曲手臂，另手在冒烟的枪口上擦了擦，并没有说话，白瞳看不见他的表情，而当闪电照亮一切，他才知道，赖哲浩的脸上，根本就没有表情，更别说是怜悯或其他踌躇的情绪。

没有，没有，这些都不存在，此刻面对他们的赖哲浩，是真正的猎人，是不包含丝毫情感的死神。

那些美好的回忆，已变成美丽的肥皂泡，华丽的升空，终是破裂，消失得毫无痕迹，一如过眼云烟，来得快，去得也快。

白瞳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一相情愿，终于明了眼前的男人不会给予他一丝同情和怜悯，也终于明白，他们这段错误的感情，不是爱，而是孽。

黑暗中，白瞳慢慢站起来，目光不再柔和，眼中亮红更甚，察觉赖哲浩又要有所行动，剑眉轻蹙，箭步上前，曲膝上顶，欲让对方手中武器脱手，殊不知此敌敏捷过人，早料如此，率先起脚踩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沉，无奈力量偏移，白瞳狼狈跪地，不甘、不平，他伸手抓住赖哲浩的手臂，顺势向外翻去，然，赖哲浩巧妙翻身，脚离地，另手横扫而来，恰好击在他脆弱的脖颈。

白瞳只觉浑身一阵禁脔，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麻木不仁，眼前人的体态模糊不清，惟独那金晃晃的幻灭明如烈焰，在空气中移动竟留下朦胧残影，隐约看见幻灭越过自己的脑袋，朝身后不打算作任何抵抗的白薇指去。

心惊，神回，白瞳猛然腾身，两手环抱着赖哲浩的肩臂，出力一甩，将其整个人撩倒在地，而他自己，脑袋突然又是一阵眩晕，踉跄几步，仍是坚持稳住阵脚，狠狠摁着地上的赖哲浩，不让他有起身的机会。

他只想要他停下来，停下一切进攻，停下任务的念头，他不想看到心碎的母亲死去，也不愿意伤到自己最爱的人，可是……可是，事情往往与愿相违。

当他以为自己压制住了对手时，赖哲浩突然勾脚踩在他的小腿上，反应不及，那脚忽然使力，狠狠将他一脚向后踩去，腾空，失衡，瞬间又被抓住双腕，与此同时，赖哲浩另脚扫过，迫使他的重心彻底失去，身体前倾，眼看着就要摔在地面，白瞳深呼吸，冷静的侧身，用肩抵地，指尖化作利爪，在赖哲浩想要起身的同时朝他肩背抓去。

刹时，血线渗出，在黑色幕布中染上一抹艳丽。

赖哲浩沉闷的哼了一声，却不为之动摇，仍是快速起身，扶着自己的肩，向后退去几步。

够了吧？够了吧……

白瞳心中不停的呐喊，痛苦得好象伤的是他自己。

他艰难的爬起来，纠结着眼眉看向赖哲浩，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其实他有机会让他拿不起幻灭，也有足够的力量使他倒下，可是，他不忍，不忍！

拿不起幻灭意味着断去一双手，倒地不起意味着不是昏迷就是死亡，他的心，他的情绪，不允许他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尽管现在的赖哲浩不是当初那个温柔给他擦药、静静聆听他心跳的男人，他依然不忍。

赖哲浩……是不是我的爱还不够让你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