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外衣 上——我颓了

“哎呀！可咬死我了！”李桐的思绪被忽然传来的叫声打断，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使劲在身上挠来挠去的苏小楠和皱着鼻子顶着一脸不屑的张鹏朝这边走了过来。

“回来了？”

“对啊，哎呀，这什么鬼地方啊，简直就是蚊子窝，你看看，你看看啊，给我咬的！”苏小楠走到地摊前面，伸出胳膊支出腿给李桐看，果然上面大大小小地分布着好几个红疙瘩，“哎，我说你怎么也不挨咬呢？”苏小楠跺着脚，尽量不让蚊子能安稳地落到自己身上下嘴，同时上下打量着李桐。见李桐那副气定神闲好像完全不被蚊子困扰的样子让她很是嫉妒，“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血臭，蚊子不爱吃。”

李桐不由得失笑，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就你血甜？”张鹏忍不住张嘴讽刺。

“当然，要不都咬我呢。”苏小楠仰起头，好斗地斜睨张鹏。

“好像不是这样……”张鹏刚要回嘴，听到李桐的声音他扭过头来，“是因为身上有汗味才会被咬的吧。”

“什么？”苏小楠难以置信地皱起眉。

“苍蝇蚊子都是一类啊，你看苍蝇就好臭，蚊子也是一样啊。”李桐一脸严肃。

“啊？你胡说吧……怎么可能……”嘴上虽然反驳，但是苏小楠的语气听起来底气明显不足，显然她对李桐的话已经信以为真。过了几分钟假装随意溜达的苏小楠从手包里掏了包湿巾，抽了一片擦了擦脖子和手臂，又掏出香水在身体各个部位一通狂喷。

李桐看了张鹏一眼，后者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若不是看到他的视线，恐怕吐槽的话早就脱口而出。

“哎，明天一起吃饭啊。”把香水塞进挎包，苏小楠走到李桐跟前说。

“啊？”

“忘性这么大啊，刚不在车里说好了么，一起吃个饭啊，我介绍大美女给你认识。”不知道是因为喷的香水起了作用蚊子不怎么咬了，还是因为想起隆凯诒看到李桐的惊讶样儿，苏小楠心情大好笑呵呵地说。

“什么？大美女？我们才不稀罕了！”还没等李桐开口，张鹏插进来厉声说。

苏小楠转过身，斜着眼睛看了看张鹏，“你们？！我提你了么？！你算哪根儿葱啊你？！”说到这里，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张大了眼睛诡异地眨了眨，弄得张鹏浑身起毛。

“你……干什么？”

“我说你啊，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啊？！”李桐听了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花了……

“不干什么啊，你看你那样儿，整得跟你女朋友似的，电话不给，对象也不让介绍，他是你什么人啊？”

从苏小楠调侃的语气里李桐知道她应该只是想埋汰张鹏，可这女人说话一点儿都不避讳，声音还不老小的，现在已经惹得经过的人投来怪异的目光，若是继续由着她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她以后可以不来，自己可是还要在这里摆摊呢……

“我说你俩，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啊，苏小姐，拜托，我以后还要来摆摊啊。”

“哎呀，我忘啦，我总是考虑不周哪，不好意思啊。”苏小楠吐了一下舌头，赶紧冲李桐道歉。

张鹏这次没有再说话，但是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却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苏小楠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李桐，于是走过去用肩膀撞了一下张鹏，说：“哎，我都原谅你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啊，说好了讲和了啊，明天你也一起去啊，给参谋参谋，不是好朋友么。”见张鹏丝毫没有缓解的脸色，她有些自讨无趣地瘪瘪嘴，“大男人不识逗哪，我刚才那是开玩笑啊。哎呀，咬死老娘了，本来还想送你俩回去呢，不过实在忍不了了，今天啊把我一辈子的蚊子包都咬出来了，我先走了啊，明天等我电话～”苏小楠说完，冲俩人潇洒地摆摆手，一蹦一跳地朝对面的马路跑过去。

苏小楠刚走，张鹏就一声不响地坐到货摊后面的马扎上，李桐察觉到张鹏的情绪，想过去说点什么，可这时偏巧来了人买东西，等他忙过去那阵子，已经是晚上快10点了。

“张鹏，帮我收摊来。”

张鹏抬头看了李桐一眼，仍旧闷声不吭地走过来，不起劲地收拾着。

“你干什么不高兴啊？”李桐歪过头看着他路灯下黑乎乎的侧脸问。

“……”停下手里的动作，张鹏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开口或者怎么开口，不过最后说出来的话却直接得让李桐差点就喷了出来，“你真要讨个富二代老婆啊？”

第十五章

“那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也没人给存老婆本，如果真那样啊……没准儿我还能救济一下你呢。”李桐忍住笑，佯装正经地开玩笑说。却没料到话音刚落，就看见张鹏猛地站起身，发泄似地将手里的两件T恤衫扔到地摊上，充满空气的塑料袋和坚硬的地面相撞发出刺耳的啪啪声。李桐见状也赶紧跟着站起身，“不是吧，急了？”

张鹏一言不发地别过脸，闹别扭地背对着李桐。

“真是的……你今天情绪很不稳定啊。”李桐笑着叹了口气，“我其实是在想啊，她要介绍的人会不会是那个女的呢？”

“哪个？！”张鹏皱着眉不耐烦地应了一句，语气里依然不见丝毫缓和。

“就你任务那个啊，到底你是卧底还是我是啊，动动脑子好不好……”李桐边说边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张鹏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李桐说的是什么，“……甭管是不是，也不去！”跟着他转过身来认真地注视着比自己稍矮一些的李桐，“我就是不想让你扯进来在KTV时才说什么都不告诉她们你的手机号，她们是公安局刑侦科要查的人，那能是好人么？不仅不是好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坏人！也就是说，牵扯进来会很危险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李桐抿了抿嘴。

“……”听了李桐的话，张鹏紧绷的脸部肌肉虽然稍微放松了些，但看上去还是将信将疑不能完全认同。

“你就放心吧，明天咱就是去看看，如果真是那个女的那就太好了，你能和目标联系上，任务也算完成了，对领导也好有个交代，以后我保证不再跟她们联系了，摊我也不摆了，反正她们也不知道我住哪，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不是那女的，我也听你的不再掺和了。”

非常了解李桐的脾气，知道就算再怎么阻止下去李桐也不会就这样放弃，张鹏瘪瘪嘴，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可是这样的话你摆不了摊了怎么办？”

“你分一半工资给我呗。”李桐坏笑了起来。

“那没问题啊。”张鹏的情绪因为李桐的笑脸终于放松下来。

“切～快点收拾，都几点了啊。”李桐说着重新蹲下，把地摊上剩下的东西往编织袋里收拾，张鹏呵呵傻笑了几声也跟着忙乎起来。

李桐拉紧了编织袋两边的绳子，将它们系紧，扭头看见张鹏正撅着屁股将地上的碎花布单收起来，忽然想起他刚才误会自己的样子，于是抬腿朝那离自己最近的部位踹了一脚，“你居然觉得我会娶个富二代老婆，真不够哥们……”

“哎呀？！！”两手着地才支撑住身体的张鹏惊叫一声，回头看时，李桐已经将编织袋抬上自行车，“我那不是……”

“不是什么？不够哥们呗，过来帮我扶一下车，绑好回家了。”

“恩恩。”张鹏赶紧放下布单跑过去，帮李桐捆好编织袋，又把布单折了几折塞进另外一个编织袋绑在自己车子后衣架上，俩人推了自行车一起往回走。

跟李桐一起回了家，张鹏帮忙把两个大编织袋都卸在院子里，这才转身要走，这时身后的李桐嘱咐说，“你明天晚上别安排事啊，等我电话。”

“恩，我知道了，早睡吧，今天晚上好像报的有阵雨，别忘了关窗户啊。”

“恩。”李桐答应着跟张鹏走到院子门口。

“回去吧，我走了。”

“恩，晚安。”

“怎么样，你那边有情况了么？”

“没有……”上午，张鹏在走廊里碰到了刑侦队的队长，也是他的直属上司魏国明，被问到的时候，他撒了谎，虽然这么做心里挺不舒服的，但因为这已经是早就想好的事，所以尽管心里有些慌张，表面上却也比较自然。魏国明点了头，拍拍张鹏的肩膀说了一些让他有耐心和加油的鼓励话。张鹏虽然有点儿内疚，但并不觉得后悔。

中午吃饭之前，他接到了李桐打来的电话，知道苏小楠一大早就打电话约了时间和地点以后，说实话心里还是非常不安，总在想事情是不是真的能像李桐说得那样简单，会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和李桐约好了晚上碰面一起过去，张鹏整个下午都有些坐立难安，不知道是因为也许就可以联系上任务目标而激动紧张，还是因为事情似乎并不是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内而惶恐……

晚上七点，张鹏和李桐两个人换好衣服就去了约好的地方——离夜市不远的那个十字路口。远远就看见一辆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香槟金色7系宝马停在路边。

“我靠，又换一辆啊，就是富二代呗这也太夸张了吧……”张鹏夸张地呲牙咧嘴，对旁边的李桐发表感慨。

李桐笑了笑。两人还没走到车跟前，就看见车门打开了，苏小楠从车里跳了出来，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金色的抹袖连衣裙，站在路边好像比路灯还要晃眼……

“喂喂，你俩！”

张鹏和李桐快走了几步到跟前，苏小楠指了一下后门，说：“坐后面啊你俩。”

“哦。”张鹏应了一声拉开车门，让李桐从这边上车，自己则绕到车子的另一边。

李桐低头刚坐进车里，就发现除了刚刚已经坐进来的苏小楠，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女孩儿，此时那女孩儿正回过头来，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腼腆地冲他点了一下头，“你好。”

有点儿出乎意料，那是和苏小楠完全不同的非常柔和舒缓的女声，“哦……你好。”李桐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拉开车门坐进来的张鹏，张鹏显然也立刻发现了坐在他前面的女孩。从他一瞬间定格住的眼神，李桐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张鹏在KTV要接近的那个目标，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

张鹏和李桐这一瞬间对于隆凯诒执着的眼神没有逃过一直从后视镜里仔细观察着的苏小楠，但是，可以说庆幸的是，她将这个当做了两个男人对于隆凯诒出众外貌的惊艳，当然这是她预料之中的正常反应。张鹏自然不在她的考虑之列，只要李桐的反应合她心思就好。所以等俩人坐定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介绍说：“出发之前先介绍我们的大美女啊。”苏小楠用视线瞟了一下隆凯诒然后接着说：“隆凯诒，隆氏集团大小姐，我的好朋友。”

那个大名鼎鼎的隆氏集团？……李桐隐约感觉到，警察的真正的目标似乎并不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单纯无害的美丽女孩，不过那个总出现在各种媒体上颇受褒奖的隆氏集团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凯诒，这位就是……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李桐。”苏小楠故意顿了一下作为提示，抬高声调说了李桐的名字。

“恩……你好。”虽然刚才打过招呼，隆凯诒还是在苏小楠正式介绍以后又礼貌地重复了一次。

“你好。”李桐礼貌地笑着再次回应。

苏小楠注意到，隆凯诒的脸红了。

“哈哈，至于他边上那位啊，你上次也见过了，就是他那个宝贝朋友，真是不打不相识呢，今天可以再重新认识下呗。”

隆凯诒瞪了苏小楠一眼，然后带着些歉意的表情对张鹏说，“你好。”

张鹏的注意力全在隆凯诒身上，他思考着要如何能利用这次见面创造出以后联系的机会，他不希望以后的任务仍然要牵扯到李桐。所以对于苏小楠语气里的挖苦，他完全没有在意，“你好。”

“ok，咱们现在都认识了，二位想去哪儿吃啊？”

“呃……我们吃饭的地方你俩可能不太适应，估计去了你们也得跑出来，还是你们说吧。”李桐和张鹏对视了一眼说。

“那行，今天就听我安排吧。”说着，苏小楠发动了车子，临开出去之前她又看了一眼隆凯诒，发现隆凯诒正偷偷从后视镜里观察坐在后面的李桐，心情大好的苏小楠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第十六章

“这里？”

“对啊。”走在前面的苏小楠闻声回过头来，在看到李桐和张鹏迟疑的神色后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不喜欢咱立马儿换地啊。”

“不是啊，这里是不是太高级了点儿？”张鹏看了一眼李桐，又瞅了瞅眼前的建筑物，犹豫了一下说。

矗立在几个人面前的是一栋完全从周围环境中独立出来的三层欧式建筑，自脚下开始纯黑色的大理石台阶一直延伸到高处，那里是由同样纯黑色大理石石柱撑起来的高及屋顶的巨大拱形门廊，表面左右对称地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巨龙，巨龙昂起的两只前爪簇拥着一块巨大的暗红色牌匾，上面用金灿灿的行楷写着“聚贤盛世”四个大字。整个建筑物被四周草坪中还有屋顶上设置的各色霓虹灯照得光彩夺目，如同白昼。若不是事先知道要去的地方是饭店，那么一定会认为这里不是五星级宾馆就是西方美术馆之类的地方……

“高级什么啊，菜还不错，走啦，进去。”苏小楠催促着，像是要消灭李桐和张鹏的犹豫不决般拉着隆凯诒先一步走上台阶。李桐和张鹏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走上台阶。

门廊正中央是一扇巨大的金色旋转门，两个对应的玻璃隔断中各密封着一盆一人多高的发财树，随着客人的进进出出，树也跟着一起旋转。门口穿着黑色西服的门童礼貌地为客人调节着旋转门旋转的速度。

进到大厅，那里气派的程度更是让李桐和张鹏嗔目结舌。一尘不染的实木地板清清楚楚地倒影着他们的身影，好像镜子一般，同样光滑的大理石墙面反射着头顶如餐桌一般大小的水晶吊灯的熠熠光芒，用金碧辉煌来形容这里真是无过之而有不及。

注意到李桐和张鹏走在后面，苏小楠快走几步凑到隆凯诒身边，小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像？”

“……恩……”隆凯诒微微点了点，脸却因此红了起来。

“嘻嘻，我就说嘛，其实要我说李桐比电视里你喜欢那人可可爱多了呢。”

“哎呀，回去再说啦……”隆凯诒轻咬着下嘴唇往身后看看，推了推苏小楠。

隆凯诒的反应让苏小楠很是得意，果然自己的眼光那就是质量的保证，圈子里明明没有李桐这样的人，自己居然也能找出来一个。隆凯诒这边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就要看李桐的意思了。不过，结果根本不会有什么悬念吧，像隆凯诒这样的女孩子，男人只会争着抢着娶。苏小楠清楚地知道，和自己不一样，隆凯诒几乎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人又长得漂亮，再加上那显赫的家世背景，圈子里那些富家子弟想和她交往的数都数不过来，何况李桐这样的穷酸男了。被隆凯诒看上，大概就相当于天上掉个大馅饼儿正好砸自己脑袋上吧。苏小楠觉得，自己只要稍微撮合一下，搭个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