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的渴望——游乐

突然，从两人身后飘来一句问句：「对不起，请问你们是台湾人吗？」熟悉的中文是从一位长发飘逸的女子口中道出。

女子一脸淡妆，一对柳眉搭配细长眼眸，小巧的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嘴角泛着腼腆的笑，整体来说，是很容易被人忽略的那种平凡女生。

罗伊冷淡睇了她一眼不作回应。

「请问有什么事吗？」比起他的沉默以对，罗桀倒是显得客气。

女子抚顺了一下头发，红着脸道：「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来日本自助旅行的，因为看你们在买车票，好像对这里的交通很熟，所以想请你们帮忙，请问只园要怎么去？」她手上还拿着京都旅游指南书，不过看样子是有看没有懂。更何况京都车站这么大，虽然到处都可见到汉字，若没有日文基础的话，对一个外地人来说要搭地铁是有些困难。

「你可以搭地铁到四条站下车，或是搭乘100号与206号公车到只园站下车。」罗桀没有透露出他们也是要到只园，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资讯告诉她。

「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女子拿出笔记簿，迅速写下他的话。

「这样对吗？」她将笔记簿摊给他看。

瞅了一眼内容，罗桀微笑回应：「嗯，没错。」

「姊，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位剪着俏丽短发的女子突然间插话，娇小身躯挤进他们之间。

将姊姊拉向自己身边，杜晓薇用不友善的目光打量他们，「他们是在向你搭讪吗？」她嗓音虽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听见她的话，罗伊冷冷一笑。

这女人未免太可笑了吧。凭什么认为她姊是那种会让人想搭讪类型。

「晓薇你误会了，是我在向他们问路。」杜晓琴脸上挂着尴尬笑容，轻声解释。

杜晓薇露出一脸了悟，「原来是这样，很抱歉我误会你们了。」她大方承认自己的错，态度马上三百六十度转变。

「没关系。」罗桀勾唇笑道。

见他手上提着简便行李，杜晓薇十分兴奋的询问：「请问你们也是来自助……」

「桀，我们走了。」也不管她的话说完了没，罗伊直接拉了他的手臂就走。

罗桀回眸，一脸抱歉地向她们道别。

「真是的，他旁边的那个男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话才说到一半就走人。」瞅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背影，杜晓薇不满的鼓起双颊。

「可能是我们耽搁到他们的时间，我看他们刚刚准备要去搭地铁。」杜晓琴替他说话。说实话，刚刚确实是自己拦住他们问路，或许在自己问路这期间，他们要搭的车子已经到站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摆出一副臭脸吧！」杜晓薇撇嘴而道。

杜晓琴安抚她的情绪，「别因为他而影响心情，今天可是你的生日，现在我们可以选择搭地铁或是公车去只园，你想要搭哪一种？」

经过姊姊这么一提，杜晓薇才忆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自语：对喔！今天是她生日，她不能生气。

「搭地铁好了，感觉搭地铁比较快！」一扫不悦心情，她毫不考虑的回答。

「那你先去那边等我，我去买票。」杜晓琴伸手指向一旁刊登海报的梁柱。她从背包内拿出钱包，朝着自动售票机方向前进。

「等等姊，你知道要怎样买票吗？」杜晓薇叫住她，一脸狐疑的问。

「先试试看再说，不懂的话再问人喽！」她嫣然一笑，姿态轻盈的离开。

反观她们姊妹俩还在摸索如何买票时，罗伊与罗桀这时已搭上前往只园的地铁。

「怎么都不说话？」凝望着他沉静不语的侧脸，罗桀希望不是适才的插曲惹得他不开心。

罗伊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人好多，好挤。」前、后、左、右都有人在，让他卡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下可体验到日本地铁的壅挤程度。

「因为今天是假日所以很多游客，忍一下，马上就到了。」罗桀话才说完，两人身后便传来夹杂中文与台语的对话声。

罗伊蓦然一笑，幽默的道：「该不会这节车厢里的人都是台湾人吧！」这种强而有力的嗓门是台湾人专有的特色。

「或许吧！」罗桀朝着四周巡视一圈，车厢内几乎都是东方面孔，但还是可以分辨出哪些是日本人，哪些是台湾人。

目光注意到站于罗伊右侧的年轻男子，一脸猥琐，形踪诡秘，不时用手触碰他的身体，罗桀脸色转为肃然。

「小伊，你过来这里。」长臂一伸，将罗伊从人群里拉到自己前方位置，让他困在车门与他之间。

黑眸锐利地睇向那位男子，他用唇语警告：「滚。」

男子一开始看不懂罗桀的唇语，不过见到他如冷箭般的犀利目光后，立刻形色仓皇地逃离这节车厢。

「怎么了？」罗伊一脸状况外的回身询问。

「看你那边好像很挤，我这里刚好还有空间。」罗桀睁眼说瞎话的回应。

罗伊怀疑的睇着他，「是这样吗？」因为他感受到一道炙热视线投射在身上，视线的主人应该来自于原本站于罗桀前方，硬是被他挤到一旁的女乘客。

「那个女人一直在瞪我。」他小声的抱怨。

罗桀瞟了女子一眼，接着俯首贴近他面容，痞痞的笑道：「就让她瞪吧！反正她眼睛这么小，不具什么杀伤力。」

「你说话还真毒。」罗伊被他逗笑。

「你不这么认为吗？」罗桀嘴角扬起邪气的笑。

霎时，电车一阵晃动，一股力量从身后欺上，他敏捷地一手撑着车门，将罗伊护在怀中。

罗伊整个人毫无防备撞上他。待站稳脚步后，他关切的问：「桀，你有没有怎样？」

「你有没有怎样？」罗桀与他一同开口。

两人相互凝视，下一秒，他们用笑容回应彼此。

察觉到旁人的目光留驻，罗伊双手抵在他胸膛，分开两人紧贴的躯体。感觉一股温热覆盖在臀部，他这才明白为何旁人会用怪异的目光睇着他们。

「你的手在做什么？」他瞪着罗桀质问。

「没做什么，只是顺着刚刚的情势就放在这里了。」罗桀照实情解释。他也是到现在才意识到这种尴尬状态。

「你这样别人看到会误以为你是『电车痴汉』。」脑中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联想，罗伊笑笑的调侃。

罗桀一副不以为然，「拜托，若是电车痴汉才不会只是单纯的把手摆放在上面，至少要这么做才像。」大掌握住一边臀办揉捏，再大胆地探进股间。

大掌的犯进令罗伊倒吸一口气，他瞪着眼前的人，用气音怒嗔：「变态。」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

他转身背对罗桀，但后背立刻感到受一股温热贴上，炙热温度从两人躯体紧贴处泛开来，让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属于他的气息喷洒在耳畔，罗伊透过车门玻璃与他四目相对。

发现充满诱惑又灼热的黑眸只专注看着他一人，瞬间一阵燥热爬上脸颊，他心里蓦地有个离谱的念头：罗桀要真是电车痴汉的话，那他大概会对他的行为照单全收吧！

第三十四章：京都行——强力电灯泡来袭

只不过短短三十分钟，他们便从现代科技设施里来到充满古朴气息的地方，踏上只园最有名的『花见小路』，让人有股来到了江户时代的错觉。

两旁房屋是以传统木制的町屋建筑为主，只有两层楼高，以深褐色调的屋子搭配灰黑色瓦片屋顶，前庭姿态高雅的松树，白底黑字的招牌与傍晚时点亮的昏黄灯笼，建构出这古色古香的世界。

置身于这如电影般的梦幻景色中，步调不自觉地放慢下来。

罗伊仔细欣赏两旁屋子，同样都是以传统建筑物为主，这里给人的感觉却与台湾的几条著名老街截然不同，其规划性与开发性都比台湾来得完善，从这种地方就可看出一个国家对于古迹的重视程度。

视线朝着人烟稀少的巷弄望去，除了发现几位日本料理师傅穿梭其中外，根本看不出里头是在做什么的。

「这里的路与房子长得都好像，桀你知道巷子里是在做什么？」为了深入了解，罗伊迈步走进寂静小巷里。

罗桀默默跟在他后头，「就我所知，花见小路与这四周巷弄里几乎都是餐馆和茶室为主。」

「若要说是餐馆也太隐密了吧！根本看不出是在卖什么料理，不小心进去的话，出得来吗？」罗伊别有含意的笑道。脚步停留在某间只写着『梨苑』店名的屋前，他仔细地探头窥看，想探出个答案来。

罗桀站在他身后，笑笑地替他解开疑惑：「这里是以高档的怀石料理为主，有些还可以观赏艺妓表演，我看吃一顿应该要花上上万元。」

「那我们晚上要在这里用餐吗？」罗伊回眸，勾唇询问。

「没有，我们要在旅馆里用餐，我已经事先预约好五点半，从这里慢慢走去旅馆，时间刚刚好，旅馆的餐食或许不如这里的高档、奢华，但评价很不错。」

他对今晚下榻的旅馆抱着相当高的期待，事先在网路上查寻过旅客对它的评语，都是正面的评价。

罗伊没露出失望表情，只是轻声回应一句：「这样啊……」目光还停留在紧闭的木制拉门上。

看他一脸若有所思，罗桀改口询问他意见：「还是你想要在这里用餐？」

罗伊摇摇头，「不，我们在旅馆内吃就好了。」其实他只是好奇里头会是怎样的摆设，并不是真的想吃高档料理，而且在他的观念里，东西并不是贵就是好，而是要看跟谁一起分享。

尽管他没有明确表示出想法，但罗桀就是想讨好他，「我们可以改在这吃……」

「走吧！」不等他话说完，罗伊自行先踅出了巷弄。

罗桀勾起浅笑，跟着走出巷弄。

回到花见小路上，两人都察觉到路上涌进了不少人潮，太阳照射下的光芒也减弱了，黄昏时的京都展现出另一种风情。

他们继续以悠闲态度步行，见远方走来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罗伊出声知会身旁的人，「桀你看！」

女子身着淡青色的和服，绢制布料上绣着菊花的图样，脚上踩着约有两寸高的鞋子，以小碎步的方式步行，姿态极为优雅端庄，令人屏息。

路上的游客一看艺妓现身，几乎停下脚步，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手里有相机的人各个拿相机猛拍，为得将她美妙的身影收纳在自己的回忆簿里。

第一次在路上见到有人装扮成这样，罗伊感觉挺新鲜、挺有趣的，直到与她擦肩而过，他仍未将目光收回。

「为什么艺妓要把脸涂那么白？」瞅见她连肩颈后也涂上白粉，他好奇的问。

「你猜猜看？」

「该不会是不想让人认出她是谁吧！」罗伊脑中率先跳出这个想法。整张脸看不出一丝表情，给人一股神秘感。

罗桀扬唇一笑，「认真一点想。」

「应该……是象征某种含意？」他带着不确定的目光瞅着罗桀。

罗桀不为难他，立即公布解答：「艺妓脸上涂白粉代表『女形假面』，在颈后留下一小片肌肤不涂白，象征光明与黑暗的掩饰，在嘴唇上涂上比唇还要小巧的胭脂唇，代表有耳无口的寡言慎行；身为一个艺妓是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感表现出来，他们取悦男人，迎合男人，让男人得到彻底放松，不过艺妓的身分并不是娼妓，而是只卖艺不卖身。」

罗伊浅浅的蹙眉，「古代的人为了讨生活，还真是辛苦，还好我不是生在古代，也不是生为女人。」一开始他以为艺妓就是陪客人喝酒、卖笑、卖身的行业，就像酒店文化，不过听完罗桀的解释，他开始对艺妓这行业产生敬畏。

罗桀莞尔一笑，「你知道吗？最初的艺妓全都是男人，到了十八世纪才慢慢被女性取代，倘若我们生在古代，你一定是最红的艺妓，就算要我倾家荡产，我也一定会天天去给你捧场。」

他知道这边有体验艺妓的活动，要是他开口要罗伊去，罗伊肯定会跟他闹脾气，所以还是用幻想的就好。

听完他的肉麻情话，罗伊全身泛起哆嗦，「天啊！这种话你怎么能毫不脸红地说出口，而且为什么我一定是艺妓？我才不要扮成女人那样，难道说其实你内心里希望我是个女人？」星眸眯成一条窄线，他不悦的质问。

若是罗桀真这么想，他的心会受伤的。

男配女是天经地义的事，纵使他羡慕女人能正大光明的爱男人，但他从未想过和他以男女方式坠入情网。

这时，藏在他不悦神情内的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心。

「不是这样的小伊！我没把你当作是女人，也没希望你是女人，你就做你自己就好，因为我爱的是生为男人的你。」没料到他会如此敏感，罗桀慌乱地解释。

见罗伊怀疑似的睇着他，他目光坚定的回望他。

「好吧！我相信你。」罗伊总算舒展紧蹙的眉。

瞅见罗桀松一口气的神情，他开玩笑的道：「不过……我倒是有想过如果你是女人该有多好。」

罗桀愣住，「什么？你……确定你是这么想的吗？这样你就没办法享受……不，难不成你想抱我？」惊恐地摇摇头，他可不敢想像这种事。

「要我抱你，我想可能会……『不举』。」脑中浮现女版的罗桀，而自己压在他上面，罗伊噗哧笑出声。

罗桀被他的话逗笑，「看吧，你注定就是要被我抱的。」罗伊在床上的模样有多诱人只有他知道，当然也只有他能欣赏。

看穿他的思想，罗伊撇嘴而道：「别光天化日下想那些下流的事。」他刻意走向小路另一侧与他保持距离。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罗桀玩味的道。

见罗伊不理他，打算跟上前时，肩头被轻碰了几下，下一秒一道女性柔柔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们照相吗？」

罗桀转身一望，望见声音的主人时，蓦地勾唇一笑。

感觉他的面容似乎在哪见过，女子微微开启嘴唇，「你是刚刚在车站帮我……」

「你不是刚刚在车站里的那个男人，还真巧又遇见你了！」她身边的杜晓薇倒是抢先一步替她说出心里的话。

走了几步发现罗桀还未跟上来，罗伊回身一望，见到又是这两个女人，他板起面容，静静待在一旁不作任何表示。

「对不起，这次又要麻烦你了！」要向陌生人开口寻求帮忙已经让她够不好意思了，一见到是他，杜晓琴莫名羞赧了起来。

她没想到在同一天遇见他两次，又请他帮忙，只能说他们真有缘份。

「没关系。」罗桀没有表露出不耐烦。

目光被他的笑容吸引而去，杜晓琴扬眸仔细观察他的五官。一对会放电的浓眉大眼与微微扬起的性感的薄唇，完全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韵味，他是个会让人一眼就着迷的男人。

视线慢慢从上往下看。这男人还真高……约有一百八十几公分，身材高大壮硕，即使只是身着单色平领毛衣搭配深色大衣，仍可看出他的高尚品味。

「不是要我帮你们照相吗？」他伸出手，示意要她交出相机。

「喔……对喔！」杜晓琴害羞的收回目光，将手上的数位相机交到他手中。

对于姊姊失常的表现，杜晓薇大概猜出个所以然。

「姊，我们来这里拍吧！」她勾着杜晓琴的手，将她带到景色优美的一处站好。

结束拍照后，杜晓琴善意的询问：「对了！要不要帮你拍一张？」

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她，发现视线的主人后，她改口道：「要不要帮你们一起合拍？」

罗桀没有立刻回应，反而走到罗伊身边，「小伊，我们来拍张合照好不好？我记得从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有一起照相了。」

听他如此一言，罗伊这才意识到两人的确很久没有一起拍照，最后一张合照应该是与罗桀毕业时穿学士服照的，之后的五年，他们就像是两条平行线般，虽然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却没任何交集。

「好吧，那就麻烦请你帮我们拍一张。」将手中的照相机递给杜晓琴后，他来到罗桀身边，与他并肩而站。

看他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罗桀故意搂住他的肩膀，将两人身体紧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