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作好辛苦（穿越 卷四）——宁浅

他出门的时候便知道不需要了，李兰站在门口等他。

“一起吗？”苏千秋怔了怔，随即发出邀请。

光长个子不长脑，李兰凉飕飕的飘了他一眼，甩甩衣袖：“不要跟人提到我。”

然后白袍少年气势十足的卷着翻滚白浪走回房间。

真不愧是弗洛伊德的哥哥，苏千秋看着李兰走路的背影，不由感慨。

可是，不提到你，人家西里斯大叔就不知道了吗？嘛，西里斯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大家就心知肚明的默契下去好了。

他搂着小猫朝楼下走去，小家子气的想着李兰一定是回房间补眠了，于是眼红红的妒忌了。

想睡觉么……他背后怨气缭绕，阴魂四起。

“伦齐，早上好。”

大厅一角安置的长桌，西里斯在一头朝着他扬起标准的贵族式优雅笑脸，“一夜不见，伦齐长大了好多诶。”

苏千秋抑郁的脸色发青，真是不幸的不如了肮脏的大人世界，从此纯洁天真一去不复返啊。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么？”西里斯看似不在意的问，目光扫过苏千秋怀中的猫咪，“在哪捡的呢？似乎不是纯血猫。不过倒是很可爱。”

想说咋种就直说么，不过本神子不保证你会被清醒的弗洛伊德踢进地狱。

苏千秋凉凉的想着，在桌前坐下：“这是我养的，一直都在，一定是西里斯你没有注意到。”

说什么都知道是谎言，那我还懒得用心去编造呢，反正你又不会拆穿我。

苏千秋有恃无恐的：“还有，我一直都是这样子，前几天是魔力失控才变小的。”他挂起优雅的假笑：“莫非西里斯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可以当上神殿的主教？那也太滑稽了吧，啊恩？”

西里斯皱了皱眉，很好的掩下眼中的疑惑，朝苏千秋露出浅浅的微笑：“早餐时间，先吃饱了再说，怎样？”

苏千秋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勺子，顿了一下，似乎随便说的一般：“对了，万蛇族交给我，神殿承你一个情。”

西里斯知道分寸，不会贪婪，不会逾越，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滥用这个情，也不会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很划算。如今李兰同意了，那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他说的随便，西里斯没有怎么在意，等舀了一勺子汤汁送进嘴巴里的时候，才骤然反应过来苏千秋说了什么。

手中的勺子落到桌上，勉强没有把嘴里的汤汁喷出，艰难无比的咽下去，却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棕色眼睛蒙上一层水汽，哭笑不得的看向苏千秋，那人斜着眼睛看他，微翘的眼角笑意莹然，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狡黠。

还说不是个孩子。

西里斯顺好了气，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盯着那个悠游自得的家伙好一会儿，才无奈的叹了一声：“真是睚眦必报。”

那是说伊斯菲尔的好不好！

苏千秋瞪大了眼睛，正要反驳，却听见西里斯的下一句话：“成交。”

第六章：小蛇，乃学坏了

苏千秋笑眯了眼睛，琥珀色的瞳仁泻出一丝亮光：“成交。”

西里斯拿起纸巾抹抹嘴角：“那用餐吧，伦齐。别再捉弄人了。”

“恩恩。”苏千秋满意的点头，“现在万蛇族是我的了，你让人送他们去房间休息。”

“好。”

彼此都是聪明人，协议很快达成，各自心满意足。

用过早餐，苏千秋朝西里斯摆摆手就带着小猫回到了楼上房间，顺手带回了两份食物，一份送到了李兰的房间——那家伙果然是在床上补眠，奸诈狡猾！

苏千秋在肚子里诽谤着李兰，一边把另一份食物放在了自己房间的桌上，房中的床上，小蛇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

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他估算的不错，小蛇压抑的一声低吟在身后响起，片刻之后是迟疑的声音——

“苏千秋？”

“哟，早上好。”苏千秋扭头挂起京银的招牌笑脸，“饿了吧？这里有吃的。快点下来吃。”

面色苍白的少年有些发怔，呆呆的从床上坐起，细碎的黑发长了一些，隐隐的遮住他暗绿色的眼睛，神色一片模糊。

“小蛇？”

苏千秋试探的叫了一声，这孩子不会是受什么打击了吧？

西法微微抬起头，柔顺的发丝细滑的朝两侧滑去，露出暗沉忧郁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苏千秋，轻轻动了动唇瓣，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苏千秋急了：“别担心你的族人，都没事了，我保证！”

小蛇喂，你在想什么呢？不要摆出这么让人担心的表情啊。

“你长大了。”

西法偏了偏头，目光在刹那间柔和下来，宛如春日下荡漾着的碧波：“苏千秋，你长大了。”

几分忧伤的唇角微微勾起，浅浅的笑意，深藏丝缕的狡黠。

这次换做苏千秋怔住，迟疑的看着小蛇的笑，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故意装出受伤严重的样子，害的自己担心不已，小蛇也不老实了。

西法翻身想下床，一边轻声道：“看到神子大人，西法已经放心了，昏过去之前，就知道族人不会有事了。”

苏千秋顿时面上发烧，止不住的翘起了唇角，又别扭的想谦虚一下，努力收起灿烂笑容，把一张脸扭曲的不成形状。

“说什么呢。”他干咳几声，走过去压住小蛇的肩，“你先坐这，在床上吃东西就好。也不想想你的脚。”

西法表情平淡的抬头盯了他半晌，在苏千秋被盯得毛骨悚然手足无措的时候，他才点点头：“好。”

苏千秋舒了口气，转身过去给小蛇拿桌上的食物。

还以为说到脚，小蛇生气了呢，还好还好，没有失言。

小猫跳在一旁舔着软软的毛，时不时拿一双葡萄紫的大眼睛瞅瞅苏千秋，细细的“喵”上一声，似乎提醒苏千秋不要忙着那边忘了这边。

苏千秋眯了眯眼睛，把食物递给小蛇，指着小猫微笑：“小弗，我的猫。”

暗绿色的眼睛缓慢的眨了眨，小蛇若有所思的看着小猫：“很可爱。”

苏千秋笑而不语，他不打算告诉小蛇这只猫咪的真实身份，免得被恢复之后的弗洛伊德迁怒了。

“吃饭吧。”苏千秋坐在床边，轻描淡写的道，“之后，如果你愿意，可以把那日之后……”

“那日之后遇到了什么，我都会告诉神子大人的。”小蛇含着勺子平淡道，“包括一些以前的事。”

小蛇似乎意有所指。

苏千秋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安静下来，看着小蛇优雅从容的一口一口解决掉早餐，打从心里感到赏心悦目。

把餐具递给苏千秋，看着那人收拾好重新坐在床边，小蛇朝后靠了靠，半倚在床上，神色沉寂：“那日我被抛了出来，从元素风暴里面。失传已久的空间魔法，我想神子大人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儿事。”

苏千秋心虚的点头，弗洛伊德是魔，说出去谁会信呢？

“想来这该是神殿的秘密，我也不多问。”西法自然的跳过这一个话题，继续讲了下去，“巧合的是，我居然直接落入了万蛇族暂时的居住地，直接被长老们发现……”

西法目光暗了暗：“他们看见了我的腿，然后……”

苏千秋抽了一口气，万蛇族少了蛇尾代表着什么，那还不明显么？代表着，至少有一次被人类捕获调教过了。这样的西法回到族中，会遭遇到什么状况可想而知。

“我其实是下任万蛇族族长。”西法话锋一转，又说出一个让苏千秋目瞪口呆的事实，“没有了蛇尾的万蛇族是耻辱，一般来说，族人们若是没了蛇尾，都会进行自我了断的。”

“而我没有。”小蛇扬起了头，眼里委屈却透出坚定的光，“我还苟且的活着，所以被发现了现在这样子，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不在乎，还活着，就能拯救我的族人，那么我就一定要活着！”

苏千秋觉得在这一瞬间他的心灵都在战栗着，心疼只是很浅的一部分，更多的是混着的另一种更为复杂深沉的感情，执着且骄傲，自尊且自强着，少年倔强扬起的头颅，不屈坚韧的意志，都化作莫名的热流在他的血管里汩汩的澎湃了起来。

这样的小蛇根本不需要心疼和怜悯。

他的信念一如既往的璀璨耀眼，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千秋有一瞬间被这样的小蛇压制的无法呼吸，随即半敛着眼睛笑了：“胡说，什么受罚是应该的。惩罚，应该很辛苦吧？看你昨天的样子就知道了，差点吓死我。”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的都是那些贪婪无耻的人。”苏千秋一字一顿的说的清楚，“你还干干净净的不是吗？你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心灵，没有背叛过自己的种族不是吗？”

“像你这样一心为了族人的人，不被赞赏就算了，为什么反而要被惩罚呢？”苏千秋目光温柔，“所以，你也觉得委屈不是吗？”

小蛇低着头，眼角亮晶晶的，好半晌才缓慢道：“小千秋长大了，人也变得狡猾了。”

温柔的面目瞬间破裂，苏千秋哀怨：“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诶。”

“就是真心话，才狡猾。”小蛇低声喃喃，再抬头已是表情平静。

“那后来呢？”苏千秋叹了口气，“怎么一眨眼，你们就在西里斯手上了？那个……普罗米尔加……”似乎这是很敏感的话题呢，该不该提起呢？

他小心翼翼的：“他是你的弟弟吧？”

“亲弟弟。”西法给出了与之前普罗米尔加相同的答案，“在去学院之前，我看着他长大，关系很好呢，族人们都说我们该是双胞胎才对，可是我大他一岁，所以成为了下任族人继承人，必须前去神魔学院学习。”

“那怎么会？”苏千秋惊愕，关系很好的话，怎么会背叛？他怔了怔，忽然想起那少年对西法别扭的关心，忽然释然了，关系很好，其实是真的吧。

西法声音低沉下去：“我也不知道。或许，时间过去了，人都会变吧。”

他一心为了族人奔波，而自己曾经可爱的弟弟却转身将族人全部卖掉，连带着他。

不解，心痛，愤怒，悲伤，绝望。

西法已经不想去回想自己落入陷阱，全族被囚，得知背叛者是弟弟时的心情，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崩溃到死去。

还好……

西法看着苏千秋立体如雕塑的漂亮眉眼，唇角牵出不易察觉的弧度：“不过没关系，我想，别人都会变，但神子大人你是不会变的。一直都那么……”

“那么什么？”苏千秋好奇的凑过去，喜滋滋的勾着唇角。

“那么无害。”小蛇侧过头去，声音闷闷的，“我想，你一定会被弗洛伊德一直欺负下去吧，没可能翻身的。时间再怎么过去，这是绝对不会变的事情。”

苏千秋目瞪口呆，这叫什么事情！

他看了一眼地上无辜瞪着他的小弗猫，恨不得直接逮过来掐巴几下，再趾高气扬的告诉小蛇这就是弗洛伊德，任自己搓圆捏扁的弗洛伊德。

“别乱说。”苏千秋伸手想把小蛇的正面掰过来，却发现手下的身子颤的厉害——这家伙在笑！

苏千秋恼羞成怒，小蛇也变成狡猾的小蛇了，真是天理何在啊！

他伸手去挠小蛇痒痒：“我叫你笑，混蛋西法，居然这么说我……”

小蛇身子敏感，被痒得四处翻滚，一向沉静忧郁的形象顿时破裂，无力的软在床上喘着气发出吸着气的笑声，连话都说不连贯。

“别……别这样……哈，哈哈……痒，苏千秋……”

苍白的脸染上薄薄的红晕，光洁的额头浸出细细的汗珠，黑色碎发些许黏在上面，竟然显出几分诱惑的迷离来。

苏千秋看着那双水气氤氲的暗绿眼睛湖水一样波光盈盈，哀求无力的瞪着自己，一下子心跳漏了半拍，全身都奇怪了起来，面上的温度自己都能察觉到的，一度一度的攀升上去。

大概……我的脸可以煎鸡蛋了吧……苏千秋有些发怔。

小蛇缓了口气，慢慢调节匀呼吸，这才垂下长长的睫毛低低的道：“……那么温暖。”

那么温暖？

我想，别人都会变，但神子大人你是不会变的。一直都那么……温暖？

苏千秋感觉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了，他口干舌燥的呆站着，大脑一时一片空白，而身体先于思想做出了反应，他笑得灿烂无比，像一个傻子。

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让人喜悦的话？怎么可以这样的可爱呢？

“喵～”

清清软软的声音在他脚畔响起，小弗猫蹭着他的脚踝，小身子软软暖暖的。

他赫然回过神来，故作从容的收回了僵硬多时的手，朝小蛇笑笑：“你才醒，身子还弱，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弯腰抱起小弗猫，慌不择路的狼狈逃窜了出去，关上门的声音震天的响。

“我还有话要说诶。”西法好笑的看着那人近乎逃跑的身影，无奈的摇头，“算了，下次再说也一样。”

其实，不变的，大概就是一直如此的干净温暖了吧。

让人心生向往，不断靠近的清澈灵魂，一尘不染的宛如蓝天，温暖明亮的宛如阳光。

第七章：你恢复记忆了吧，恩？

苏千秋狼狈的溜出房间，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才稳下心来，尴尬的红色一直没有消停下去。

“喵～”

小弗猫居然也跟了上了，围着他的脚转着圈，不一会儿就把自己个儿给转晕了，软趴趴的摊在地上怏怏无力。

苏千秋又乐了，弯腰抱起小弗猫，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自言自语着：“对了，我都忘了告诉西法，他的弟弟其实没有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做了这样的事情，但是至少依然很关心他……我居然忘记告诉他了……”

只是当时实在是在房间里和小蛇呆不下去，什么都忘了，脑子一片空白，在逃开之前，根本容不得想其他的事情。

苏千秋把头埋进小猫的颈窝，闷闷的呻吟一声，完了，他要变成怪蜀黍了……

“喵？”小弗猫还没有晕过来，有气无力的哼唧一声，就乖乖的趴着给他当抱枕了。

“现在又去哪里呢？”他走神的喃喃，半晌后眼睛一亮，“啊，去找另一只小蛇玩好了。别扭的孩子要多加管教才乖啊。”

找到事做的家伙顿时精神又好了起来，蹭蹭蹭的朝西里斯的房间跑去——算起来，那只蛇儿现在应该还在床上才对吧？苏千秋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

西里斯处理他的生意去了，房间中只有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少年一枚。

苏千秋轻手轻脚的踏入房间，目光就被窸窣作响的大床给吸引了过去。

透过低垂的浅绿幔帐，隐约可以看见凌乱的被单之上，身着宽松睡衣的少年透出修长光洁的大腿，夹着被子四处翻滚，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完全是无所事事到极点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