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路 一阵风 一叶随心——猪美美

罗晓峰隐约记得叶德文提起过他的工作是设计，具体是园林还是什么建筑之类的设计，就搞不清了。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头道：“好的。”

当第二天早晨罗晓峰早早爬起来，在五点钟之前将早餐准备好了，摆上餐桌时，叶德文皱着眉头，双眼迷离的看着面前碗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杂粮米糊。”罗晓峰见对方这种态度，心情不是很好的答道。

“我早餐喜欢吃松饼、水果，和牛奶麦粥。”叶德文趴在桌上，用叉子戳着另一只盘子里的煎蛋。

“我不会做松饼，明天会给你准备面包、水果，和麦粥。”罗晓峰把自己面前的杂粮米糊还有煎蛋，大口吃完，迅速收拾了桌子。

叶德文从冰箱里拿出罐酸奶喝掉，睡觉去了。

“还真难伺候！”罗晓峰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尚早，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于是从网上搜出松饼的做法，又从厨房找到了松饼机。他从小做饭，松饼又不是多么复杂的食物，没多久就烤出了一炉金黄的松饼，闻起来挺香，不过这种东西他不喜欢，又是黄油，又是蛋黄的，腻得慌。拿出牛奶和麦片，再煮出一碗牛奶麦片粥。

把东西端到叶德文的房间里，开了一晚夜车的叶德文早已睡着了。侧趴在床上，睡得像头猪一样。

罗晓峰把松饼和麦片粥放在叶德文床头，看着叶德文熟睡的侧脸，想了想，在他熟睡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亲，才转身走了出去。虽然两人在一起生活有很多麻烦，但想到每天晚上回家时有个人共进晚餐，一起说说话，看看电视，就觉得还是不错的。其实罗晓峰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家庭生活。

这房子的大门口，靠西面的墙上，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镜，出门前可以在这里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当罗晓峰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衬衣和头发的时候，楼上传来叶德文睡意朦胧的声音，“谢谢你，亲爱的。”

罗晓峰笑了笑。一下子觉得其实每天早起两小时，做两份不同的早餐，也没那么糟。

傍晚，下班回来，罗晓峰买回了菜，进门放下包，连衣服都没换，直奔厨房开始做晚饭。叶德文下午有时睡过了头就不吃午饭了，所以要早些做好晚饭。可没想到，被他担心没吃午饭的人，拎着他的内裤和袜子走了进来，“布兰特，我的内裤和袜子，以后请不要放在洗衣机里洗，还有，以后洗衣服请你记得放消毒液。”

罗晓峰手中的锅铲，用力在锅子上敲了两下，强压下心中火气，“以后在家里，请叫我中文名字。”

过了一会儿，叶德文两手湿湿的又进了厨房，“我决定自己洗了。”

“随便。”罗晓峰没好气的说道。

“我想既然洗了，不如就连你的一起洗好了。”叶德文殷勤备至的道。

“不用。”罗晓峰拒绝道。

“用的。”叶德文伸手过来解罗晓峰的裤子。

“走开。”罗晓峰要推开他。

叶德文拦腰抱住罗晓峰，把他往厨房外边拖，“要的，我们回房里脱下来好了。”

“放手，一会儿菜糊了。”罗晓峰想要挣开他，可没想到叶德文的力气居然挺大。

“没关系，有外卖。”叶德文道。

“会着火的。”罗晓峰道。

“没关系，有消防队。”叶德文又道。

“刺啦”一声，罗晓峰身上的名牌衬衣在叶德文的连拉带拽下，绽开了一道口子。

“没关系，咱有钱。”叶德文立刻道。

罗晓峰彻底怒了，反手嘁哩喀喳，将叶德文身上的衣服扯了个稀巴烂。

这天晚上，罗晓峰不得不做了两次饭，而叶德文则乖乖的拿了针线，缝补衬衣。当然，他最后补出来的皱巴巴的衬衣，被罗晓峰狠巴巴的数落了一顿，可叶德文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看到那个漂亮的小伙子，总是过于严肃的一张脸，展现出了那么多鲜活的表情，真是分外迷人。

而罗晓峰第二天居然就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衣服去上班了。“哎！幸好破的是下摆，掖在裤子里就看不见了。呵呵。”嘴边的笑意挂了一整天。

这俩人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度过日复一日，转眼已是夏天。

第十一章

这天一大早，叶德文盯着罗晓峰杯子里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怎么是绿色的？”

叶德文最近在努力改变他的作息习惯，尽可能的把工作安排在白天做，然后晚上陪罗晓峰吃饭，做爱做的事，一起睡觉，第二天再一起起床吃早餐。罗晓峰的那个独立卧室，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单纯的健身房了。从这点来说，叶德文的确是个好情人，知道去迁就别人，往往是很难得的。于是罗晓峰近来心情也比较好，耐心的解释道：“这是新下来的毛豆煮的豆浆，所以是绿的。”

“看起来蛮漂亮。”叶德文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罗晓峰倒了一杯递给他。

叶德文尝了一口，“还不错。”又开始看罗晓峰盘子里的豆包，“你那个豆沙包，颜色为什么那么黑。”

“是用全麦粉蒸的。”罗晓峰答道。

“听起来不错，给我也来一个。”叶德文把盘子伸过去。

罗晓峰从盘子里分了一个给他。

叶德文咬了一口，随即大点其头，“好吃，真好吃，再给我两个。”

“没有了。”罗晓峰晃了晃手上的半个豆包，“最后半个了，要吃？送给你。”

叶德文居然真的探过身来，就着罗晓峰的手，把半个豆包都吃掉了。

罗晓峰笑了笑，在叶德文沾着豆沙馅的嘴唇上亲了亲，然后起来开始收拾桌子。

叶德文喝着剩下的豆浆，“晓峰，明天还做绿豆浆和黑豆包吧，不要弄松饼了。”

“行。”把餐具收拾到厨房洗刷，罗晓峰的心情更加愉悦了，有种把对方拉到自己阵营里的感觉。

收拾完出来，罗晓峰回到房间里换衣服，叶德文坐在客厅中拆看信件。

“晓峰，我发现跟你在一起我很省钱。”叶德文看着他信用卡的账单说道。他曾经给过罗晓峰一个信用卡，不过账单上支出数字是零。

“你每晚取悦我，让我很满意，所以养活你也是应该的。”罗晓峰打趣他道。

“我最近手头没什么活了，准备借机休息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年假，陪我回台湾好吧，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台塑牛排。”叶德文走过来，从身后抱住罗晓峰亲热。

“不行，我最近很忙，要去厦门那边看几条船，顺便跟几个船东见见面。”罗晓峰拍了拍叶德文的手，“再说我没有入台许可证，办证麻烦，要等的。”

“那真是遗憾。”叶德文抬手抓抓罗晓峰的头发，故意把他梳理好的头发弄得一团糟，“你留长发好吧，我觉得你留长发肯定超漂亮的。”

“去，去，去。”罗晓峰把叶德文推开了，“喜欢长头发的，回头去找一个不就得了。”

叶德文又黏上来，“要不然就染个色吧，你这人总是一板一眼的，不觉的没意思吗。”罗晓峰这个人确实少了点一般年轻人那种轻松欢快的感觉。

“我是打工族，不像你那么多意思，让开让开，我要迟到了。”罗晓峰好不容易再次把叶德文推开。

挎上包，罗晓峰走到门前，可门一开，却吓了他一跳，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一头染成黄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双眼浮肿的像两个桃子，站在大门口瞪着里面看。

“你好布兰特，埃德温在家吗？”看见罗晓峰，那男孩子开口道。

听到这人沙哑的嗓音，罗晓峰才认出他是谁。“你好，罗伊。”这个大男孩就是哈瑞森酒吧里那个嬉皮歌手。

“埃德温，有人找。”罗晓峰对屋里喊道，然后拍了拍罗伊的肩膀，大步从他身边走过。

罗晓峰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喜欢长发的，还喜欢染发的，那就直接说喜欢罗伊那样的不就结了？”随即又想到叶德文手机上那首一直没换过的《无言悲伤》，叹了口气，“跟这家伙在一起，也真是麻烦。”

整个半天的时间里，罗晓峰在公司都有些心不在焉。到中午时，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手机，心中越发不痛快了，下午是一个很长的会议，罗晓峰的手机一直是处于关机状态，会议结束后，心中有些恹恹的，干脆也没开机。晚上回家，家里的情况，让他更加的愤怒了。

屋子里被折腾的乱糟糟的，东倒西歪的丢着好几个空啤酒罐，叶德文的房间里床单也是皱皱的，似乎还有一点血迹什么的。

动手收拾着，越收拾火越大，最后忍无可忍的丢下手上的东西，罗晓峰拿起电话，“艾米，帮我把机票改签一下，我明天去厦门，对，明天第一班飞机走。”

罗晓峰这人，说坚强也坚强，凡事都靠着自己一个人，走到现在，从没退缩过或者软弱过，但说到懦弱又确实有些懦弱，有时心里不痛快了，宁可选择暂时逃避，等过段时间再以平静淡漠的心情面对。当初对程越勇那件事的时候是这样，对叶德文的这件事，其实只算是小儿科了。“出差十几天，等回来时，估计也就都当他是浮云了。”罗晓峰对自己说道。

这么想着，心情缓解了一些，晚饭煮了壶米糊将就了，收拾好行李，冲了个凉，早早睡下。这一夜叶德文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罗晓峰拖着行李，踏上了去福建的飞机。

罗晓峰的工作经常要出差，定期到各个码头去检查给公司运油的船，以确定它们的安全性能。这次在福建这边就有三条船要看，这些船停靠的时间是根据它们运行的时间来定的，它们不可能为了罗晓峰要上去验船，而在那里多停留一天，或者早几天抵达。因此，比原计划提早了两天到达的他，就把和船东见面的时间提前了。

因为罗晓峰这个工作还是有一点点权利的，所以船东对他还是挺客气的，特意安排了人从机场接机，然后到船公司简单谈了谈公事，中午便请罗晓峰去吃海鲜。可是菜才刚摆上，还没动筷子呢，电话铃就响了。

第十二章

罗晓峰拿起一看，是叶德文的电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起来。“喂，我现在正在忙，稍后再打来吧。”

那边沉默了一下，“好。”

吃了两口之后，叹了口气，罗晓峰对船东道：“对不起，我去回个电话。”拿着电话走出饭店的包间，又打了过去，“什么事？”

“晓峰，我现在在厦门，你在哪？”叶德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然后他把电话拿开些，让罗晓峰听清背景果然是机场的广播声。

“厦门？你到厦门干嘛？”罗晓峰皱眉问道。

“来找你的，想跟你解释一下。”那边的叶德文道。

“等我回去再说吧。”罗晓峰淡淡的说道。

“我已经到了厦门，好歹见见面，你现在在哪？”叶德文语气里有些急迫。

“我现在在福州。”罗晓峰说道。

“福州？好吧，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火车站。”那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餐桌上，罗晓峰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船东问道。这船东姓周，名政。

“一个同事，现在在厦门，要来福州，正在赶火车。”罗晓峰随口说道。

“现在是暑期高峰，火车买不到的，长途车的话很累的，还不安全。”周政说道。

罗晓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着叶德文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让他去挤长途车？而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有钱的公子哥，听他口音就晓得是港澳台同胞，小偷小摸的家伙不盯他盯谁，于是又拿起了电话，“你在机场别动，我去见你。”

“饭才刚开始吃，不如我让司机去接一趟吧。”周政道。

“是公司领导，还是我亲自去吧。”罗晓峰随便扯了个理由。

周政了然的笑了笑，“那我让司机送你去车站。”

就这样，好好的一顿海鲜大餐泡了汤，12点40分，罗晓峰抓着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挤上了去厦门的长途车。

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的长途车，又打了半个小时的出租车，才终于赶到了厦门机场。罗晓峰已经是晕头转向，脚下发飘。在机场候机室里找到了连行李都没带，两手空空，气定神闲的叶德文，罗晓峰连发火的精神都没有了。

给罗晓峰倒了杯水，叶德文揉了揉罗晓峰的头发，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

满脸疲惫的倚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罗晓峰对叶德文摆了摆手，“希望你能说出个有建设性的说辞来，不然我今天就很想让你尝尝我的拳头硬不硬。”

“罗伊跟我有一年的情分，不过已经分手了，和你在一起也从没再跟他有过瓜葛，这次是他跟他现在的男朋友吵了架，上我这里哭诉的。”叶德文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罗晓峰沉默着没有接茬。心说：这种说辞谁信呐！

“我的做事风格，相信你也已经有一些了解了，我怎么会处理不好这种事？何况就算是没处理好，罗伊也不会等了半年才再来找我的，你说是吧。”叶德文再接再厉的解释道。

这种说法倒有些可信度。罗晓峰知道，叶德文确实是此道中的高手，罗伊那样的小毛孩子，他的确没有摆不平的道理，于是问道：“床单是怎么回事？”

见罗晓峰开口，叶德文笑了笑，“罗伊想不开，拿出把小刀要割腕，最后还把自己弄伤了点，我把他搁在床上，给他处理伤口。”

“昨天你都干嘛去了？”罗晓峰又问道。

叶德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我陪罗伊喝了点酒，然后乘的士送他回去的，当时在车上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那边却一直是关机，结果下车时就把电话忘在了车里。那天晚上他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我没敢离开，今早上回去发现家里已经没人了。这机子是上飞机之前去电信公司重新买的，电话卡也是补办的。”

“算你编的周全。”罗晓峰哼了一声。

叶德文咧嘴做了一个欣喜无比的夸张表情，然后问道：“你在福建这边要呆多久？”

“大概七八天的样子。”罗晓峰道。

“我留在这陪你吧。”叶德文笑得好不温柔。

“你不回台湾了？”罗晓峰继续微闭着眼倚在椅背上，无动于衷。

“不回了，这一天半的时间里，不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抛弃了，心里空落落的，还是陪着你安心。” 叶德文进一步过来搂罗晓峰展开甜言蜜语攻势。

罗晓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必须还要尽快赶回去，我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两人在机场随便吃了点快餐，又乘上了漫长的回福州的长途大巴。

这一天算下来，罗晓峰坐了两个小时飞机，差不多十个小时的汽车，当夜里回到福州的时候，他几乎要晕了，头痛欲裂、恶心想吐。昏昏沉沉的到了酒店，一头栽倒在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叶德文却精神还好，冲了个澡，爬上床抱住罗晓峰，“亲爱的，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

“走开。”罗晓峰有气无力的，对他吼道。

“在机场你都没怎么吃，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给你叫份粥怎么样？”叶德文轻柔的亲吻着罗晓峰的耳朵和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