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一直都有好好读书的……结果不还是一样扫厕所?
“不就一扫厕所的么,有什么了不起!”
我耳朵立刻竖起来,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顺着声音追过去,女洗手间门口止步。
“你是不知道,昨天好多朋友跟我一起呢。其中一个打赌说,如果能让那家伙请我吃饭,就给我五百块钱!我想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虽然从来没有打过招呼至少也面熟是不是?结果倒好,刚一搭话,他就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窜,追了半条街愣没追到!哎呀,我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回去被人笑死了,他们现在都管我叫母老虎!”
“你对他说什么了啊?”
“别说了……提起来我就火大!”
砰,门打开,为首女孩柳眉倒竖的瞪我,“让开!”
我机械的让开,两个女孩子推搡着走出去,后面一个掩唇笑嘻嘻道:“你看你看他好呆哦……像木偶一样可爱。”
好吧,这件事情是我闹了个笑话……但是,警惕过头也是错?
中午吃饭经过平日莫家奇站岗的位置,心头滑过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不知他人现在哪里呢?有没有人照顾他?我是真拿他当表弟看的。
正想的出神,腰部被硬物重重的撞了下,一个压低了帽舌的快递员勿勿与我擦肩而过。
奇怪,这人的脸部轮廓好面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他走到前台处,说:“你好,我找技术部张晴小姐签收快递。”
“请稍等。”
……
算了,应该是自己想太多的缘故。
吃了饭后照例坐在储物间午休,忽然听到门口人员走动频繁起来。
“天啊,好可怕!”
“不行,我要请假,呆不下去了……。”
“嘘,习经理说谁再提这件事就立刻开除。”
“可是有人报了警,还来了记者!”
“估计报警也没什么用……根本不像是人为啊!记者的话,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出去乱写?他是想吓坏市民吗?”
接下来外面蓦然恢复安静,储物间门被人猛的推开,习凤看着我,紧绷的神情立刻松懈下来,“你没事就好。”
我困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轻吁一声,掏出手机,眉头皱成川字,“喂,莫董,他没事,您放心。”
“现在事情有点棘手,说不清楚。”他抓着头发有点烦躁,“你现在最好去找一下莫董,我要去应付记者。”
我揣着满脑疑问去找莫旭,有人将我带到监控室。
“莫总,那个保洁员找您。”
“让他进来。”
我推门进去,看到莫旭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女孩子的笑脸定在电脑上定格住。
太阳从西边从来了?莫旭居然对女人有了兴趣?凑过去一看,这不昨天超市碰到的那个女孩子么!
“把门关上。”莫旭说。
我顺从的关上门,想入非非道,这么小心怕被人看到,难不成电脑里在上演十八禁?
他问我,“你胆子大吗?”
我不是很肯定的说:“还行吧。”
他将椅子划开,下巴微微朝我示意,“看看这段录像。”
我趴过去点开,遍体生寒。
录相拍的是一个阴暗的角落,女孩子低头拆快递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卡住了她脖子,一点点收紧至扭断。
快递员用很长的指甲挑开她的喉管,慢慢的将嘴巴靠了上去。录相是无声的,可我分明听到战粟噬骨的声音在耳边格崩格崩响起。
两分钟后,方才还巧笑嫣兮的女子化为一堆白骨。
快递员吐出口中一截手指骨,帽沿下的嘴唇扯出道残酷的冷笑。
整个时长不过短短两分三十秒,可我感觉息像被浸入了地狱一辈子那么长。
“是假的,对吧?”我小心翼翼向莫旭求证。
莫旭看着我这个胆小鬼,没有嘲讽也没有怜悯,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动下,“真的。”
我浑浑噩噩的走出顶楼,任和莫旭方才的对话一遍遍在耳边回荡。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看这些?”
“因为你姓莫,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我不想你……早死。”
我想问他,是不是看了一段恐怖录相后我就真的死不了了?是不是记忆中那些奇奇怪怪的魑魅魍魉全都会离我远远的从此再不来骚扰?可是我开不了口。
或许是被吓怕了,吓傻了,以至于失魂落魄到整晚都睡不着觉。
抱着电话拼命拨向大洋彼岸,除了盲音还是盲音。
找尚阳,尚平说他在热恋中,已有两夜未归。
我的交际圈小的可怜,再也想不出要找谁来诉说心事。莫旭?……不,别跟我提这个名字。
天亮的时候,混乱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熟悉的影像,我终于想起那个快递员的笑容属于谁。
马小斌,医院夜里亲过我的那个阴郁少年。
第13章:病中
第二天我生病了,有点小发烧却还不至于去医院的地步,随便打开抽届翻几片药塞到嘴里咽了。
打电话给大姐委托请假的时候,她很是担心,“你这孩子一个人住,要不要中午我买点饭给你带过去?”
“不用啦,我会叫快递的。”
她又叮嘱了几句,才在我的催促下挂了电话。
静了会儿我才发现房间光线很暗,拉开窗帘看外面正安静的下着雨,很细密的毛毛雨,被风吹的满地泛着白雾气。
我端着玻璃杯,将它贴到脸上,觉得凉凉的很舒服。明明只是小病而已,却控制不住大脑冒出来的一些奇怪想法。
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呢?是不是该给尚阳打个电话?教授回来如果看不到我,会不会很难过?……
我越想越失落,整个人都被扔到悲伤里浸透了一遍,一点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我想自己快要死了,因为我在玻璃窗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虽然脸庞模糊不清,但是那种认定的感觉就是很清晰。
她温柔的问我:“果果,你是不是很难受?”
我傻傻点头。
“你爸爸呢?”
爸爸带着肖纯去国外看病,很久都没消息了。
“你的朋友呢?”
我的朋友正在热恋中,他没时间理会我。
“还有谁可以照顾你吗?”
本来有莫旭的,可是我想现在没有了。
“他们都不要你了,那来妈妈这里好不好?”
不,爸爸才不会不要我!尚阳他只是刚恋爱而已,莫旭平时也对我不错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妈妈。幼时记忆中,她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能替我挡去一切恐惧和彷徨。
她向我伸出手,“果果,来,到妈妈这里来……。”
明知心魔作祟,但我仍难挡诱惑,手一点点伸出去……
“砰!砰!砰!”
“丁果,开门!”
是尚阳!
外面天色好像更暗了,雨还在下,玻璃是透明的,什么都没有了。
“莫丁果,快点开门!”
我慢吞吞的出去开门,尚阳正紧张的准备大脚开踹。
“在房间磨蹭什么呢这么久?害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他松口气进屋,伸手要去开灯,我阻拦道:“别,太亮了我不舒服。”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一点发烧,你怎么会过来?”我好奇的问他,不是在忙着恋爱么?
他搔搔挂着水珠的刺猬头发,“我刚到家就听尚平说你打了几个电话找我,语气很不对劲儿。一着急就赶过来了,真的只是小感冒啊?”
他湿冷的手贴到我额头上拭了拭,“嗯,还好,不是烧的很厉害。”
“我没事。”
“我知道,把衣服给我拿一套,我去洗个澡。”
我找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听着浴室哗哗的流水声,心情总算恢复了那么一点点。
“呼,有吃的没?”
我摇头。
他将头埋进冰箱里,翻腾了好长时间才拿出两包泡面,用惯常使唤人的语气吩咐:“去把它煮了。”
我生病了,才不理他。
“你……,啊,对不起,我忘记你生病了。”他恍然大悟,有点遗憾道:“看来只有哥哥我亲自下厨了。”
厨房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一会儿他臭着脸出来,“人品太差了,居然两包都没有调味料,还是叫外卖好了。”
我没什么食欲,不过倒是很乐意看着他吃。
“吃点么,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吃?”他将炒饭扒拉了三分之一才想起我,试探道:“吃一点?”
摇头,他用勺子挖一下递到我嘴边。
闻起来好像还蛮香的……我犹豫片刻一口吞下。
“自己拿。”
我过扭头,懒得动。
“居然还要我喂?真受不了你!”他用力挖一勺饭塞到我嘴里,“吃不死你!”
我们晚上睡一张床,尚阳睡很早,大概是近几天玩的太累了,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尚阳,尚阳……。”
“叫什么叫,睡觉!没见过你这么招人烦的啊……。”他嘀咕着抱怨,伸过手来捂住我的嘴。
他是趴着睡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我无聊便打量起他另外半张脸,发现他剑眉又黑又浓,鼻梁也十分高挺。伸手摸摸他的短发,硬的扎手。
原来这家伙长的真是不错……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再调戏我杀了你。”他半睡半醒的放句狠话。
我突然想起马小斌,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再不敢乱动了。
僵的太久,瞌睡便一点点的爬上来,眼皮不停的打架,神智也越来越模糊。
管它死去,还是睡觉好了……反正身边有尚阳这个垫背的,他应该不会在救命时刻抛弃我吧?
肯定不会,嗯嗯。
自问自答完毕,安心入睡。
次日醒来发现我们两人居然是抱在一起,尚阳镇定自若的踹开我:“还以为是卫蒙蒙呢。”
“去死。”我带着淡淡的鼻音说。
卫蒙蒙是他新交的女朋友,据说是江城名媛,为人漂亮又时尚。
尚阳在桌子上翻半天,找出一个温度计给我,“拿我当免费的热宝宝,看看有没有退烧好一点?”
五分钟后我泄气道:“三十七度九,基本上算正常。”
“怪人怪病多。”他不满的奚落我,“今天可不陪你了,答应了卫蒙蒙要带她出去玩。”
我立刻凑上去,“去哪儿玩?”
他按着我脑门将人推开,“去哪玩儿也不带你个电灯泡,外面下雨又刮风呢,病虫就在家里好生养着吧。”
“我才不稀罕去。”
“那就最好,你衣服我穿走了啊,”他靠着门口冲我扬下巴,“跟哥哥说拜拜。”
我拿起拖鞋砸过去。
其实他大我半岁,但尚平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讳喜欢叫我哥哥,我也听的很欢喜。
雨一直下,没完没了似的缠绵不休。
我依旧提不起精神上班,于是电话续假。
睡的头晕脑胀,便起来收拾一下房间。期间祖母送我的那个紫鼎被翻出来擦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总觉得表面泛着几缕青气。
大概是前几天受了严重刺激,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内有蹊跷诡异,我摇摇头将它用丝巾包好,鼻子却忽然感到发酸,眼泪居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下掉。
怎么回事?我用手却擦,却发现眼泪越擦越汹涌。
我拿来镜子,看到里面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蹙着眉垂着嘴角,哀伤布满眼圈。
先是情绪失落再是莫名掉泪……
“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头痛欲裂的询问镜中自己。
尖锐的电话声响起来,莫非是教授打回来的?我连忙跑过去接。
结果有点失望,是莫旭,他问:“你不舒服么?”
我抓着话筒一语不发,任由眼泪啪啪往下掉。
“我现在过去。”他沉默了会儿,挂了电话。
我就这样听着盲音直至莫旭到来。
他坐下来看着我,冷静的问:“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揉着眼睛说。
他眼睛盯着我,似能看至人心里去,“那你又难过什么?”
“我没!”
“你有。”
我真的有难过吗?从小就是个快乐的孩子,家庭幸福学业满意,一直成长也没什么烦恼,我能有什么难过的?
“告诉我。”他表情平静但语调真诚,“我是你的小叔叔,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不是么?”
我头低下去,眼泪掉的愈发厉害。
“我想妈妈了,我知道这样很没出息,但是我真的想她……我曾经做过个梦,妈妈是为了我才去世的……所以爸爸才从来都不对我笑。我不敢问,害怕知道真相……。爸爸走了,尚阳走了,没有人陪我……我好怕那些奇怪的东西,担心自己会在没有人的时候死掉……。”说话的时候后背隐隐有点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偷偷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不用怕,有我在。”他犹豫的伸出手指,替我擦掉眼泪。
“嗯。”
“出来!”莫旭眼神蓦然一冷,声音充满威胁。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个亮的刺眼的光影张开翅膀向窗外飞去,速度快的像一道闪电。
几乎是在同时间,汹涌的眼泪嘎然而止。
莫旭轻轻拍打我的后背,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灰尘一样,“没事了,现在去好好睡一觉。”
“嗯。”顿感深深倦意袭来,我听话的点头。
恍惚入睡的时候,听到有人模糊不清的
13、病中
声音说:“你怎么会那么容易死掉呢?莫丁果,这是你妈妈给你起的名字吧?她希望你活的永远快乐呢,所以……以后不要再难过了。”
第14章:朋友
次日清晨醒来,莫旭已不知所踪,桌子上却摆着犹带热气的早餐,便利贴上留有四个字的通知:准时上班。
要不要这么残酷啊?我耸耸鼻子撕了纸条丢掉。拉开窗帘,阳光刷的一下就照了满屋,墙壁上惠兰草生机勃勃的泛着绿光,空气中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甜豆花的味道……
第一次发现,活着的感觉是如此之好。
重新回到公司,大家依然在为自己的工作忙碌,马小斌杀人事件好像已经被人彻底遗忘掉。
新闻报纸上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据说赔偿了那个员工家属五十万元便答应不再上诉。
现实就是这样冷漠,你活着才能显示自己仅有的价值。一旦死了,除了让爱你的人难过什么都不会留下,时间会让你来过的痕迹慢慢消失。
我那么爱惜生命,爱教授和肖纯,才不要如此轻易的就死去。
下班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我才想到我的猫,苗飞已经在尚阳家呆一个星期了吧?要把它接回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