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此文是《浪淘沙之云南王》的后传,可以两篇合起来看。
属性分类:架空/宫廷江湖/强攻强受/正剧
关键字:虞静卿等 阿果等
云南王和其男宠两情缱绻,生死相依,但是突如其来的误会让两人决裂……
一人想报效国家,一人想归隐山林,在青龙国风云诡谲的局势之下,个人的儿女情长要何去何从?
他们能否破镜重圆,当年的誓愿能否实现?各位看官,且看《青龙情仇录》。
主人公情路很曲折,但结局很HE!有小三若干,但坚持1V1,总之大家将就看看吧。
卷一:风云篇
第一章:钦差
青龙国。南疆。坤明城。
长河落日,红霞满天。坤明城的一众地方官员列队在城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南疆布政司王清不时踱到门外张望一番。
忽然城头的守卫在城楼上喊道:“大人,来啦!来啦!”
不一会儿一对兵马飞驰而来,身着盔甲的兵士列队站好。坤明城官员忙整理好官服伏地行礼。
一抬八人大轿在大队官兵簇拥下缓缓行进城门。众官员齐声道:“恭迎云南督查使虞静卿。”
轿子停下。轿帘掀起,从轿中步出一人。那人朗声道:“众位大人请起。不必如此拘礼。”说话人的声音清朗嘹亮。
王清抬头望见面前立着一位身着绯色官服,头戴乌纱官帽的官员,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冠如玉,眉目如画。与他目光相接,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来搀扶王清。
王清没料到这权倾青龙朝堂的天子太傅虞静卿如此平易亲切,站起身对虞静卿又行一礼,道:“虞大人亲临坤明城,实属坤明之幸,大人是圣上钦差,我等理应按天朝礼数迎接。”
虞静卿一哂道:“我们同朝为官,同为皇上分忧,王大人客气了。我此次奉旨到南疆巡检,还要仰仗各位大人。”说着,携起王清的手一同步行进城。
王清道:“现在天色已晚,请虞大人入驿馆休息。”
虞静卿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微笑道:“不知云南王府现在可能住人?”
王清听他提起云南王府,有些讶异,但随即想起这位虞静卿与以前的云南王颇有些手尾,于是答道:“一直有人看守,未曾荒废。”
虞静卿点头道:“那我们就暂住云南王府。”转头对身后的几个戴帏帽的随从道:“你们去准备一下,将染竹轩打扫出来。”几个随从一躬身挥挥手,带着一队兵士迅速离去。
虞静卿见他们远去,轻轻叹息道:“云南王虽已被废,但是他曾是静卿的恩人,云南王府也算是我在坤明城的一处故地。如今到达坤明心里惦记着重游故地。”
王清一副了然的样子道:“下官虽然不曾见过云南王,但听说他实为一名将才。当年两次南疆平乱,声明显赫,如今南疆一带的百姓仍然很尊重他,所以云南王府一直保留着原样,未曾拆除,皆因民意所向。”
虞静卿没说话,眼中闪过一抹寂然。
虞静卿一直未乘轿,与本地官员且走且谈,顺便看看坤明的市井风情。他的随从到了云南王府,简单说明来意,然后动作麻利地打扫出几间房间。
云南王府长期无人居住,只有几个仆人打扫看守,这时看见一队管兵进来,又说钦差大人要下榻都又紧张又兴奋,站在角落里看热闹。
等虞静卿一行人进来后,他们更是挤到门边的树丛后翘首观望。
一个年长的仆人惊讶道:“这钦差大人不是虞公子吗?”
另外几个人都围过来问道:“虞公子是谁?”
年长仆人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故作神秘道:“虞公子啊,是当年云南王的男宠。王爷那时候可宠他了,为了他把王府里的所有男宠都放出去。后来听说他回朝中去当官,王爷还为了他去打仗,结果这一去王爷就没回来,没多久王爷就被废了。听说是他害得王爷身败名裂。哎,作孽啊!王爷可是个好人,对我们下人也宽厚……他害了王爷还敢回来……”
其他人听说有这么一段秘辛,纷纷凑过来打听。这时行过几个官兵,为首当官的喝道:“你们围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几个仆人吓得散开去。
虞静卿和王清简单聊了一阵,王清本来要宴请他,他却以长途赶路太疲倦为由谢绝了。毕竟虞静卿比王清等人官职高得多,他们也不便勉强,便告辞而去。
虞静卿送走众人后,揉揉额角,现出疲惫之态。
他的贴身亲随张立贤端上茶,问道:“大人,何时用饭?”
虞静卿接过茶杯喝一口茶,问道:“不急。染竹轩可打扫好了?”
张立贤道:“已经打扫好了。”
虞静卿的唇角微微上勾,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很多,道:“我们去看看。”
张立贤跟着他往染竹轩行去。
这王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曾是虞静卿再熟悉不过的。此时再次看到,只见廊柱栋梁有些已经脱色,角落里不免落尘,花草树木也还显得茂盛整齐,但是仍有杂草生长其间,整个院落就象陈年的苏绣锦缎,依然看得出华丽的纹样,依然浆洗得干净整洁,但确实已经褪却了新鲜的色彩。
虞静卿幽幽叹息道:“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张立贤在一旁轻声答道:“五年了。”
虞静卿淡淡一笑道:“初来时,你还不过是个小孩子,如今都长成大人了。再过几天,你该行冠礼了,本来他还说要替你庆贺的……”说到后面声音里透出无限悲哀和苍凉。
张立贤听他说到这里,脸上也有些黯淡。
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往前走。行到染竹轩门前,两扇门微阖着没有上锁。张立贤走在前面伸手一推,门缓缓打开,满院的翠竹映入眼帘。一片青翠中掩映着一幢白色小楼。
虞静卿眼前一阵恍惚,似乎五年前的记忆之门也被推开,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瞬间扑面而来,在脑海中翻涌。
没有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重游此地。
那人。那人。已经不在了。
心被一种情绪牢牢抓住,不是害怕,不是悲伤,不是后悔,是一种空洞。
“静卿,你可会后悔?”
“不悔,不悔。虞静卿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虞静卿一阵眩晕,脚下踉跄几步,张立贤忙扶住他,关切地问道:“大人,还是先歇一会儿,用完饭再来吧。”
虞静卿立定身体,摇摇手道:“无妨。”
张立贤扶着他走进小楼内。因为事先已经打扫过,楼内很干净,摆设还和五年前一样。
虞静卿在房中转了一圈,轻声道:“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他话音刚落,只听窗外一阵清泠的龙吟,张立贤将他推到一边,手中宝剑已经出鞘。窗外一人沈声道:“虞静卿,你还有脸回来,拿命来!”
第二章:行刺
张立贤飞身跃出窗外,和一条黑色身影缠斗在一起。不知何时院子里多了几个黑衣人,见虞静卿落了单,纷纷向房中扑去,但是才到屋旁,一阵劲风夹杂着尖啸迎面扑来。
一名黑衣人大叫道:“不好!”
话音未落,数枝羽箭夹杂着飞蝗石一类的暗器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纷纷腾挪躲闪,又退回院中。与此同时从竹林中和房顶上跃下十几个侍卫。
与张立贤搏斗的黑衣人叱骂道:“张立贤,好你个龟儿子!”
张立贤冷笑道:“现在才发觉,晚了!”
黑衣人狠狠朝他啐了一口,飞沫随着刀锋而来。张立贤躲避不及蹭到身上。他素来爱洁,看见飞沫粘在衣角,顿时皱紧眉头,手中宝剑挥舞得更急。
侍卫在打斗的空隙从袖中抽出信号筒对着天空放出彩弹,黑衣人嘴上呼哨,纷纷向后撤退。
张立贤喝道:“休要逃。”他长啸一声,染竹轩的墙头和屋顶瞬间燃起一圈火把,如一条火龙将整个染竹轩围住。
一名黑人叫道:“退不出去,有埋伏!”
和张立贤激斗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好,老子就拼了这条命。龟儿子,看招!”
只见他猛地从地上跃起,翻转之间,银辉在空中一闪,长刀寒光如雪,森然杀气夺面而来,呼吸之间已到了眼前。张立贤挺剑迎上对方的长刀。两人以快打快,以攻对攻,不避不让的格挡反击,两道银光匹练般当空飞舞,急如骤雨般的兵刃交击声锵然不断,竟连成了一片龙吟般的清响,分不清招式的间隙。
这边打得难分难解,其余黑衣人却在人数多过一倍的侍卫夹攻下渐渐不支。
虞静卿在屋内看得明白,见有黑衣人受伤,忙大声道:“休要伤他们性命!”
张立贤听到虞静卿的话,手上一顿露出一个破绽。黑衣人哪会放过,挺刀便刺,一剑刺入张立贤的肩头。张立贤反手握住刀刃,深深让刀刃刺穿肩胛。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捉住对方的手腕,扣紧脉门。
黑衣人身体一软,张立贤将长剑横在他颈边,喝道:“住手!”
院中打斗的众人停下来。黑衣人互相望望,又望望被张立贤擒住的同伴,缓缓将兵器扔在地上。侍卫一拥而上将他们捆个结实。
被张立贤挟制的黑衣人骂道:“张立贤,你他妈的使诈!”
张立贤面色苍白,露出讥诮的表情道:“兵不厌诈。孟一凡亏你还打过仗。”话音刚落,他已将刀刃从肩上拔出来,一股鲜血喷薄而出,溅得孟一凡一头一脸。他见张立贤已经摇摇欲坠,面上却是一派平静之色,不由动容道:“算你狠!”
虞静卿从屋里走出来,扶住张立贤,着急道:“立贤,怎样?快叫太医!”
几个侍卫上来将张立贤扶走。
孟一凡望着他的背影冷哼道:“虞静卿没想到你身边还有这等不要命的人。早知道他三番五次坏事,当年我就该一刀砍了这个狼崽子!”
虞静卿对上孟一凡凶狠的目光,眼中一片清明,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孟一凡恨道:“你个龟儿子尽使诈!”
虞静卿不理他的粗话,目光炯炯盯着孟一凡道:“你一路上追杀我三次,这是第四次,还有一次,如果你还杀不了我便要听我差使。”
旁边一名黑衣人叫骂道:“王八盖子的,谁要听你差使?”
虞静卿瞳仁一缩,眼中爆出精光,冷然道:“堂堂平乱军将领要说话不算话吗?”
孟一凡表情有些不自然,扭着头道:“只有你这种小人会说话不算话。我们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的。不过下次你不会有那么好命,我一定会取你项上人头。”
虞静卿微笑道:“我随时恭候。”
说完拿起旁边侍卫的宝剑斩断捆缚孟一凡几人的绳索。
孟一凡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斜睨着虞静卿道:“我真该一把火烧了这染竹轩,免得让你这等虚情假意的人糟蹋。”
虞静卿抬起眼睛看向他,淡淡道:“你道我是怕死之人?只是我要留着这条命给他一个交待。待我替他报了仇,便去陪他。”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听到孟一凡耳中竟有些说不出的苍凉。
孟一凡深深盯他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虞静卿散了侍卫,走入房内,见张立贤已经包扎好躺在床上。他走到床边坐下,关切道:“太医怎么说?”
张立贤想坐起来,被虞静卿按住。他勉强笑道:“小伤,不碍事。”
虞静卿叹道:“你这孩子,下次不可这么冒险。”
张立贤见虞静卿面露疲态,忍了又忍,还是问道:“大人,你真的放他们走了?”
虞静卿点点头。
张立贤急道:“大人,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放走他们等于放虎归山。”
虞静卿目光幽邃,缓缓道:“这是我欠他们的。”
张立贤还要说话,虞静卿挥挥手打断道:“你早些休息。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张立贤愣了愣,道:“不可。怎能让大人照顾我?”
虞静卿替他掖好背角,微笑道:“你是为我受伤。再说,我在这世上也只你一个亲近之人……”
虞静卿的脸在烛光下温和慈爱。张立贤心头一暖,不再说话。虞静卿伸手覆上他的眼睛,轻声道:“睡吧。”
张立贤听话地闭上眼睛。虞静卿吹灭烛火出到外屋。
被这么一闹,已经大半夜了。他了无睡意,坐到桌前随意翻检些书简。书都是旧日他常看的书。他有在书上注疏的习惯,几乎每本都会在书页空白处写些感想心得,或是书中需要解释的东西。他见书下自己的字下都有另一行小字,笔迹几乎相同。只有他知道,这是那人当年思念自己时,以临摹自己笔迹来排遣相思之情。
虞静卿似乎看见那人坐在灯下,一笔一划模仿自己的笔迹。那种认真的神情竟有些孩童的天真之态。他从颈项上的贴身之处掏出一只玉雕的蝴蝶放在手间摩挲。他对着玉蝶柔声道:“文龙,他们说我住在染竹轩糟蹋了这地方。这里确实处处都有你的影子。你给我托个梦好吗?让我见见你。”
虞静卿的面孔被烛火照得斑斑驳驳,光照的地方泛着古玉一般柔和的光泽,光照不到的地方则有幽暗摇曳的阴影。沉浸在回忆中的他,嘴边带上一抹忧郁的微笑。他的面颊上凝着奇异的神色,那是将深情、悲戚、痛楚糅合在一起,百洗百炼后凝成的最浓艳的凄美,像是千年寒冰裂开一道口,露出内里的脆弱和温柔。
然而等待入梦的人终是一夜无梦。
第三章: 故人
虞静卿一夜未眠。清晨的天光透进窗来。他活动活动身体,慢慢站起身去看张立贤。桌上放着一张纸笺,上面是虞静卿填写的《画堂春》:“东风舞絮醉倚栏,锦春满目河山。却因檐下燕双还,心有微澜。往日纵然无悔,依稀烟冷霜寒。而今常梦凤与鸾,只是凄然。”
这或许就是他心情的写照。然而作为青龙朝一品大员,在如今天下局势风起云涌,诡谲多变之时,心中再有怎样的波澜也要小心收藏。
来到坤明几天,虞静卿与坤明城官员讨论了南疆如今的局势,考察了各级官员的政绩,又颁布了朝廷的几项政令。虞静卿办事雷厉风行,干练果断,几日下来,各级官员均佩服不已——难怪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确实有些手段,并非溜须拍马之辈。
处理完政事,虞静卿难得有点时间休息,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虞静卿接到名帖时,正在染竹轩与养伤的张立贤说话。他翻看著名帖,嘴唇往上微勾,自言自语道:“来得好快。”然后抬起头对随从道:“请他到染竹轩。”
随从退出后,张立贤道:“来者何人?大人好像很高兴。”
虞静卿微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不一会儿,客到。来人身材高大魁梧,面目英挺,气度不凡,身着一件深紫绘金色流云纹的长袍,腰系紫金盘魑腰带,走起路虎虎生风。
张立贤见到他,忙从榻上下地行礼道:“见过木王爷。”
虞静卿立在一旁,微笑着拱手行礼道:“王爷,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南疆木氏部族土司木恒。
南疆地域广阔,世代居住着很多大大小小的不同部族,各自为政互不干涉。数年前孟氏土司与邻国暹罗勾结作乱,云南王章文龙率领平乱军成功平乱后,各个部族纷纷向青龙朝廷称臣,青龙皇帝将各部首领分封为王。后来南疆又有部族与外族联合再次作乱,章文龙与丽水木氏、大理段氏联合又一次成功平乱,至此云南王章文龙、丽水木氏、大理段氏在南疆呈三足鼎力之势。后来章文龙在苍平与大顺作战失利,被青龙皇帝治罪废去云南王的封号流放南疆边地,章文龙一气之下跳崖自尽。此后云南王在南疆的权利由南疆布政司行使,实际上章文龙失势后,各部族要么投靠段氏,要么与木氏结盟,整个南疆分别由木氏与段氏控制。